第27章

警察趕過來的時候,蔡守成已經逃了。

陸青葵被帶去警局做筆錄。

在警局,陸青葵如實交代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如果不是蔡守成承認在浴室偷拍了她,單憑她片面之詞,她根本沒有底氣也沒有證據告發蔡守成。

所以一開始她做了別的打算,按照她原本的計劃,她打算利用視頻誘使蔡守成搶她手機,然後她報警抓蔡守成。

從一開始她和蔡守成第一次見面,她就留了個心眼,偷偷錄下他們的對話,但蔡守成防備心太重,他們兩次見面談話,她都沒能錄下有用的信息。

但這一次蔡守成慌了,放松了警惕,這才讓她得到蔡守成親口承認偷拍她的事實。

接警人員一邊做記錄一邊問陸青葵:“他是什麽時候偷拍的視頻?”

陸青葵低了低頭,握着拳頭說:“我大三的時候,那時候宿舍浴室的窗戶正好壞了。”

接警人員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時間線會拉到小姑娘還是大學生的時候。如果是這樣,那會兒小姑娘才多大啊,那人可真是禽獸不如:“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他是我專業課老師,名叫蔡守成。”

接警人員又是一個愣怔,言語中憤憤不平:“老師?他什麽時候開始騷擾你的?”

她現在已經工作,而被偷拍卻是在大學時候發生的事情,可想而知那個禽獸騷擾她的時間絕不會短。

為人教師竟然這麽下作,做出這種令人不恥的龌龊事,還真是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禽獸。

陸青葵猶豫了很久之後才說:“其實蔡守成有案底,我大四的時候他曾經因為猥亵我……坐牢,前陣子剛放出來,也就是這段時間他重新纏上了我。他用視頻威脅我,逼我做他情婦。”

進入警局的那一刻陸青葵就開始猶豫,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把過去的事說出來,畢竟那事對她而言是噩夢,是人生至暗的一刻,她并不想去回憶那個可怕的夜晚,但為了抓住蔡守成,為了盡快把蔡守成繩之以法,她必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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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于周圍人多也為了保護陸青葵的隐私,接警人員壓低了聲音驚訝道:“猥亵?他……”

她從警這麽多年,形形色色的人,稀奇古怪的事都見過不少,但這樣的禽獸行徑無論聽多少次還是令人作嘔。

接警人員本還想追問一些細節,但一看到陸青葵的頭越壓越低,他也知道這對小姑娘而言是多麽難受的一件事,所以就沒在這件事上追根究底。

考慮到陸青葵的情緒,接警人員安慰了陸青葵幾句,問完問題之後好好地把陸青葵送了出去,讓她回去等消息。

出了警局大門,陸青葵似乎在警局大廳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面孔,可惜她怎麽想也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在哪裏見過那個人。

陸青葵想了很久,始終想不起來,後來索性不想了。既然是想不起來的人物,說明那人對她而言并不重要,沒什麽可琢磨的。

想通之後,陸青葵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就走了。

接警人員叫住那個一直向外張望的男子:“劉一鳴,你是叫劉一鳴對吧?”

劉一鳴抖了抖肩,這才把目光從陸青葵消瘦的背影上收回來,點了點頭答說:“是。我要報警,剛剛在公交車上有人偷了我的手機。對了,警察先生,麻煩問一下剛才出去的女生也是來報警的嗎?”

接警人員頗為警惕,上下打量起他:“那是人家的事,和你有關系?”

劉一鳴笑了笑,沒把接警人員的質疑放在心上,神色如常道:“別誤會,她是我朋友,我是關心她。”

接警人員低頭忙手上的事,滿不在乎答了一句:“既然是朋友,你直接問她。”

劉一鳴碰了釘子,知道自己是自讨沒趣,也就不在這件事上多問什麽,老老實實交代了他自己的案子就回去了。

她和蔡守成的孽緣始于大三那年。

大三下學期蔡守成成了她的專業課老師,上課時間是每周二下午,一節大課。因為不是公共課,所以上這門課的都是她的同班同學,加上蔡守成不像別的專業課老師那樣卡出勤卡得死死的,所以每到他的課,班上的同學幾乎都是踩點到教室。

只有陸青葵總是班上最早到的那一個。

那是夏末的午後,天氣還很熱,教室裏沒有空調,全靠頭頂上懸挂得老高的電風扇降溫,但那些風扇年代都很久遠,一轉起來就“吱呀吱呀”地響。

窗外是此起彼伏的蟬鳴,教室裏是老舊風扇的轉動聲,陸青葵挑了個最後排的角落坐下看書。

那天她看的是《百年孤獨》,書裏寫了好幾代人,名字循環往複,害她總記不住人名,看得昏昏欲睡的。

她撐不住困想打盹之際,蔡守成突然從她身後冒出來,聲音輕輕:“你怎麽總是來這麽早?不午睡嗎?”

陸青葵本已經神游太虛,猛然被人這麽一問,難免吓得一激靈,腦子也轉得不靈光,支支吾吾答了一句:“我沒有午睡的習慣。老師您怎麽也來這麽早?”

蔡守成隔了一個座位坐下:“工作上的事有點心煩,睡不着就早點過來。”

陸青葵愣了一秒,腦子飛快轉起來,安慰他:“老師您這麽優秀,這些小問題一定難不倒您。”

蔡守成被她的天真逗笑起來:“你不懂。人這一輩子,還是當學生的時候最幸福,就像你現在。等到了我這個年紀,家庭瑣事加上工作上的事,各種各樣的難題接踵而至,尤其是另一半不體貼,那就更難了。”

陸青葵遲疑了一秒,本能地察覺她和蔡守成之間的對話似乎漸漸要往不對勁的方向走去。

蔡守成還沒發覺陸青葵情緒上細微的變化,繼續自顧自說着:“我和我太太結婚這麽多年,感情早就淡了,也聊不到一起,所以工作上的不順心也沒人可以說。”

蔡守成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情緒也随之低落下去。

如果說前面陸青葵還只是懷疑,但看現在蔡守成不聲不響,一副求安慰的模樣,她就算再笨也無法對蔡守成的別有用心視而不見了。

陸青葵往旁邊挪了挪,刻意拉遠和蔡守成的距離:“您可以慢慢和您妻子說,她會理解您的。畢竟您和您妻子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她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您。”

蔡守成卻仍然是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像個機器人一樣重複着沒有意義的話:“你不懂。”

陸青葵拿起手機,裝作很抱歉:“老師,不好意思,我出去打一個電話。”

蔡守成擡頭看了她一眼,好半晌之後呆呆地點了點頭。

陸青葵如釋重負,心卻還是跳得飛快,恨不能肋下生翼,直接飛出去,但表面上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只好強裝鎮定慢慢悠悠走出教室。

蔡守成是她的專業課老師,如果她不想重修這門課,她就必須小心翼翼地對蔡守成,絕不能得罪他。

但她心底對蔡守成的惡心卻是壓制不住的。

那次之後,陸青葵再也沒有提前去過教室,都是等同學們陸陸續續到了教室之後才出現。好在那之後的蔡守成也表現得很正常,至少看上去是正常的。

他沒有故意刁難陸青葵,也沒有挂她的科。

到了大四,蔡守成不再是她們班的任課老師,她原以為這件事就這麽徹底過去了。

直到大四實習那時,陸青葵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

大四下學期同屆的同學們大都離開宿舍去了實習單位附近租房住,正好陸青葵住的那一層基本都是大四的學生,所以一整層就只剩了她和樓道尾那間宿舍的兩個女生。

到了端午那一周,樓道尾那間宿舍的兩個女生也回家去了,整個一樓就只剩下陸青葵一個人。

那天陸青葵因為公司的宣傳活動忙了一天,已經累到連晚飯都沒心思吃,所以一回到宿舍就洗了澡,收拾了一下爬上上鋪睡大覺。

後半夜陸青葵做了一個噩夢,迷迷糊糊中似乎聽見宿舍裏有什麽重物掉在地上的聲音,但是當時她昏昏沉沉的,睜不開眼睛,于是就沒放在心上。

過了幾分鐘,睡夢中的她明顯感覺到身上有一雙手上下游走,但她有些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她翻了個身面朝牆壁那面繼續睡。

下一秒,那雙手又探了過來,伸進她的衣服。

陸青葵渾身一僵,猛地睜開眼睛,一顆心狂跳不止,又慌又急。

這一次陸青葵實實在在感受到了那雙手不安分地在她伸手游走,刺激她所有神經,她心驚不已。陸青葵“蹭”地一下抱着被子坐起,躲開那雙髒手:“誰!”

因為害怕,她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她怎麽也想不到,在她以為絕對安全的寝室,竟然會有陌生人半夜闖入。

那時已經是半夜兩三點,宿舍已經熄燈,黑燈瞎火的,伸手不見五指,陸青葵根本看不清底下站着的是誰,而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

明明危險就在眼前,可她卻什麽都看不見。

對未知的恐懼壓倒了她僅存的理智讓她不管不顧地大聲呼救起來:“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

她不知道誰可以救她,所以就連求救都是模模糊糊,無法直指的代稱“誰”。

那人吓得縮回手,但很快又發覺這棟公寓隔音效果極好,陸青葵的求救,外面的人根本聽不見。所以那人又一次朝陸青葵伸出了手。陸青葵吓得丢下被子跑到隔壁床,抖着手撥通了輔導員的電話。

電話剛響一聲,輔導員就接起了電話。一聽見輔導員的聲音,陸青葵懸着的心終于回落一些,但心底還是害怕得很。輔導員住在二樓,離她太遠,而眼前的危險卻是近在咫尺的。

雖然她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能在夜色中模模糊糊分辨出對方一點體貌特征,但她還是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對方如餓狼一般的目光穿透了夜色鎖定了她。

她不是不害怕,也很難不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

PS:明天不知道會不會更~

先提前祝大家中秋快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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