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 婚後日常(一) 正好配他那副黑心肝……
回到千歲府, 沈乾褪去了沉重的外衣,換了身輕便些的短襖長裙,便拿了鞭子在院中練武。
上次在江南幾次三番遇險,若不是因着身體比往日強健了不少, 她當真是挺不過去的。
所以回到定北王府之後即便養尊處優, 她也絲毫不敢忘卻往日艱苦和未來險阻。只盼着能早日學得些活命的功夫,因此素日裏勤于強身健體, 一日也不敢耽誤。
但刀劍無眼, 定北王和王妃瞧着都生怕她傷了自己。
老王爺和王妃愛女心切, 沈乾若是不答應,王妃便拉着她哭哭啼啼,她也只得舍了刀劍。
遲柔見狀便給她換了鞭子練武。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坑貨作者故意設計的人設, 永昌公主這副身子天生羸弱, 她便是平日裏再刻苦奮進,也只能讓身子比往常健康些,武力更是談不上。
用遲柔的話來說,沈乾的觀察力, 反應力都是一流, 一招一式打擊精準, 只可惜力道不足, 所以殺傷力遠遠不夠。
但總歸也好過以前。
沈乾勤勤懇懇的對着院中擺放的瓶瓶罐罐練鞭, 待身子都微微出汗了,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輕嘲。
“喲,公主擱這套圈玩呢。”
“……”
沈乾瞧着那歪歪扭扭倒地卻一個沒碎的瓶子, 有些無奈的收了鞭子。
“都督就莫要笑話我了。”
九千歲瞧着她滿頭香汗,雙頰紅撲撲的模樣,倒也不再多說, 只揣着大袖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從她手中接過鞭子朝那堆瓶瓶罐罐一揮。
長鞭猶如游龍伏飛一般帶着罡風呼嘯閃過,只一鞭,那十幾個瓶子居然頓時紛紛炸裂。
沈乾瞠目結舌的望着滿地碎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中都是豔羨:“都督好功夫。”
這武功,她怕是一輩子也趕不上。
九千歲收回鞭子回眸一笑:“想學嗎?”
聽到這話,沈乾雙眼頓時發亮,笑彎彎了眉:“若能得都督指教,永昌定收獲頗豐。”
“下輩子吧~”
“……”
九千歲拉起她的手将鞭子遞給她:“你的根骨天生不适合習武,更何況早就過了學武的最佳時機,便是三清道祖來了都教不了你。這輩子撐死身體強健,便知足吧。”
沈乾聽到這話撇了撇嘴,旋即又伸出指尖勾起他的手指:“凡是都不能一杆子打死不是,若是以前,永昌也想不到今日會站在這裏。”
九千歲感受到指間的柔軟,忍不住垂下眼簾望向她,就瞧見一雙滿含星湖的眼睛:“咱家勸公主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那身子骨咱家裏外可都摸過了,這輩子怕是沒指望。”
“……”
這也能開車,不愧是你。
沈乾臉色微紅,撇過頭咳了咳假裝沒聽到。
見她垮了臉,九千歲握着她的手走到一旁長椅上坐在,将她拉在懷裏把玩着手指:“與其做注定無果的事情,不如做自己擅長的事情,何必固步自封呢?”
“此話怎講?”
“公主想要習武,無非就是為了自保。可你那點三腳貓功夫,就算是遇上二流的殺手,怕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九千歲淡淡道,“公主為人機警聰慧,心思細膩,又擅長調香,不若煉毒制藥,關鍵時刻也可派得上用場。”
“此事談何容易。”
沈乾微微皺眉,她也不是沒想過這法子,但是……
“想要煉毒,不僅是藥材古籍難得,還需要千百次試煉才能把控劑量,唯有得藥人長期試毒才能研制下去,否則便是掌握了藥理也沒有十足把握。”
煉藥制毒不比尋常,若是稍微劑量沒有把控好,引發的後果不堪設想。她不敢拿自己的命賭,也不願用無辜之人的命試,所以只得放棄。
“藥材古籍都非難事,至于藥人,司禮監的地牢裏多得是,随你挑。”
九千歲從腰帶上取下一塊玉牌,“明兒讓如焯帶你去一趟,看中誰讓他安排就好。”
沈乾望着手中瑩瑩剔透的玉牌,上面蓮刻纏繞,當中一個“九”字,古樸又精致。
這玉牌在冬日裏寒涼如冰,握久了卻又多了絲溫熱。
沈乾眨了眨眼睛:“都督就不怕永昌日後若有不滿,對都督你下毒嗎?”
“咱家說過,公主是聰明人,知曉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
話雖如此,但沈乾還是沒放棄練武。
總歸也是能強身健體,比成日裏病怏怏的要好些。
不過她也不耍鞭子了,只在院子裏做些熱身動作。
九千歲倒也不攔着她,午後清閑,将朝政的事情處理完後他便讓人搬了個桌子放在院裏,搭上遮陽傘,悠哉悠哉的一邊嘗着小食一邊撐着腦袋提筆作畫。
不一會兒沈乾就已經大汗淋漓,她接過如意遞來的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見九千歲運筆如飛也有些好奇的走上前去。
“都督在畫什麽?”
九千歲勾下最後一筆,滿意的瞧了瞧紙上的身影:“公主英姿,咱家自然要記下來。”
沈乾微愣,倒沒想到他會畫自己練武的模樣。
想起當初九千歲在春宴之上對作者認證過驚世畫功的諸葛鴻都滿目鄙夷,當下也愈加好奇他筆下的自己是何姿态。
她便繞到桌後低頭一瞧,這一眼望去頓時雙頰飛紅,咬牙切齒道:“都督真是好風趣。”
那畫上的女子的确栩栩如生,用筆着墨堪稱一絕。
只是那身影并非院中習武飒爽英姿,而是床榻之間媚眼如絲,嬌态百生。眉目之間含着一汪春意,讓人瞧見便不由贊嘆人間絕色。
這丫的居然堂而皇之的畫春宮!
九千歲将畫拎起一邊風幹一邊感慨道:“霞飛恍若牡丹笑,纖腰堪比海棠嬌。這畫便挂在床帏裏,雲雨巫山時公主也可瞧見自己醉人風采。”
說罷便要讓人拿去挂起。
臭不要臉的!
沈乾直接雙臂撲到畫上,幹淨利落的将畫撲了個窟窿揉成一團丢到地上,皮笑肉不笑道。
“論容貌氣度這天下誰人比得過都督,都督不若給自個畫上一副,顧畫自憐不是更好。”
九千歲翹起蘭花指攏了攏發絲,絲毫不覺得羞恥,反而得意道:“咱家倒是想,可惜了,便是再好的畫師也畫不出咱家的五分風韻 。”
他瞧着已成一團糟粕的畫紙,“啧”了下舌有些遺憾,端起一旁沏好的茶杯喝了一口:“動那麽大氣做什麽,小心氣血逆行岔了氣。”
沈乾翻了個白眼,剛想說話就感到腰間一痛。
“嘶——”
當真岔了氣。
九千歲見她捂着腰小臉皺到一團,輕哼一聲:“該。”
說罷放下茶杯摟住她的腰将她攬着懷裏,伸手覆蓋在她腰間。沈乾只感到腰間一股暖流,不一會兒便沒了痛感。
她有些驚訝:“這便是內力嗎?”
九千歲瞧着她的星星眼:“別想了,你便是上下三輩子也練不到咱家這功力。”
嘁。
沈乾撇了撇嘴,這時就又聽到悠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咱家幫了公主,公主就沒點表示?”
“……”
沈乾覺得他真是越來越得寸近尺了,這人還真是有恩必圖,睚眦必報。
瞧見她面上明顯的鄙夷,九千歲倒是沒有絲毫面熱:“公主最是懂得報恩的人了。”
他望向翹起的修長的手指感嘆道:“咱家這手可當真是世間絕品,如玉雕斧鑿一般,可惜太過素淨,倒配不上咱家這滿身的華貴。”
沈乾微微一笑:“既然都督覺着配不上,那必然是配不上的。不如都督便砍了這手,免得瞧着生厭。都督心裏若是因着這手郁郁,永昌可是會心疼的。”
九千歲嘴角微抽,斜眼望向她:“小妮子倒是狠心腸。”
“不及都督萬分之一。”
“你不做,今兒便沒飯吃。”
“……”
見他軟得不行來硬的,沈乾也懶得同他在這事上争鬥,不就是染個蔻丹嗎。
她雙眼微轉,抱着他的脖子笑道:“都督既然喜歡永昌的手藝,永昌自然也是歡喜的,就是這人呢總有手抖的時候,都督莫要嫌棄就好。”
“公主放心,咱家看着呢。”
聽到這話,沈乾起身搓了搓手笑得明媚如光:“都督稍等片刻。”
說罷便帶着如意回了屋子從箱子裏取出一盒黑色膏制。
這膏制是她平日裏試煉香料積攢下的黑牡丹、黑鳶尾、和墨菊等花料。
黑色花料很是罕見,這一小盒她可是用盡了所有的能得着的墨色花瓣才提煉而成,便是整個大趙都不見得有第二份。
如意瞧見她居然要拿這黑色顏料為都督染蔻丹,一時有些擔憂又有些心疼。
“公主,這合适嗎?”
“有什麽不合适的。”沈乾取出盒子中的黑色膏汁,“正好配他那副黑心肝。”
待沈乾回到院中,就見九千歲已經換了副躺椅懶洋洋的靠在裏面曬太陽,小厮們正跪在地上為他細細的修剪指甲。
見她來了,小厮們便搬了個椅子放在躺椅旁後退下。
沈乾坐在椅子上取出工具和顏料笑道:“這蔻丹汁可是我備了大半年才備下來的,整個大趙獨這一份。不僅顏色罕見,而且加入了不少珍貴藥料,有保養指甲的效果。塗上以後指甲更顯瑩潤,且香味清淡彌遠,久久不散。也只有這般珍貴的丹汁才配得上都督的絕代風華。”
九千歲睜開眼睛瞧了一眼,輕啓薄唇似乎意有所指:“玄色啊,倒的确罕見。”
沈乾笑道:“玄色高貴,一般人自然是不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