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
最後我答應跟他們一起看電影了。
即使我極力反對,但看着莉莎懇求的神情還是答應了。我當然知道這是她希望愛情與友誼兼顧的方式——讓好友跟男友都能成為朋友,只是知道真相的我只覺得這一切恐怕會是災難終結。希望我撐得過這場電影,拜托!老天!
「所以,妳喜歡Marvel裏頭哪一個角色?」戴維走在莉莎身邊,趁着我倆閑聊的空隙問我。
我微微思考了一下,看莉莎也擡頭,關心起這個她從來不過問的答案。
「屌爆俠。」我說,看到戴維臉上的神情出現驚訝,「你喜歡鋼鐵人吧?」
他點頭。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戴維是那種會喜歡鋼鐵人的男生。
「為什麽是屌爆俠?」他問我。
嚴格來說屌爆俠并不算Marvel系列裏的超級英雄,他是他們出品的漫畫沒錯,但屌爆俠只是個本身喜歡穿緊身衣的宅男,平凡人幻想成為英雄,跟複仇者聯盟的調性相差非常多。我甚至覺得屌爆俠存在的時空應該跟大多數英雄迥異,幾乎不太算是Marvel角色的行列。
我喜歡Marvel但其實不喜歡它們拍成電影,因為電影的觸角更廣,為了迎合大衆會選擇強化特效而弱化原先的設定、或是改寫劇情方便制片。看電影本來就是娛樂,看得開心最重要,這我很早就理解到了。
屌爆俠的電影被大改特改過後,冒出了原先不存在的一些角色背景與根本沒有發生的溫馨結局,但總體來說劇情還說得過去、角色的包裝更加酷炫、武打配樂都很娛樂,适時參雜了黑色幽默的對話,這部片算得上很成功的。
只是我更喜歡漫畫。
漫畫的調性很灰暗,見血與色情、粗俗的髒話與對話更多,連諷刺跟玩笑都更顯黑暗。
「漫畫裏的屌爆俠脫下英雄裝後人生只有更失敗…」他不但告白失敗被人痛扁,甚至收到喜歡女生男友的示威簡訊——加上了有情色意味的照片。他的人生更加悲慘,他卻強顏歡笑的說服自己,因為屌爆俠的成功,這個世界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所有的英雄故事都告訴你,英雄即是平凡人,你也可能擁有改變世界的能力。
「…屌爆俠告訴你現實,凡人不能企及的事物就該甘于平凡。」我說着發現自己實在發表的太多了,于是草草作了結論,「所有美好包裝的事物都可能有腐朽的內裏,這是現實。」
莉莎笑了笑,拉住戴維的手臂想緩和這對話的氛圍,「安有時候想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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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特別。」戴維說着露出笑容,「這讓我回家想好好看看屌爆俠的漫畫。」
我在心裏狠狠鎚了自己一下,剛才幹嘛不告訴他我喜歡鋼鐵人就好?
「他喜歡妳說的話。」我身後傳來菲尼斯的嗓音,「妳的話有敲中他。」這讓我更懊惱。
我下定決心不可以跟戴維有更多交集後,所有對話就只對莉莎,如果是向着我的問題一律嗯嗯啊啊點頭帶過,只是戴維好像不甘于沉默,女孩們的話題偶爾還是要插上一兩句,逼得我在禮貌的界限裏頭還是多少要回應他。
這實在是太煎熬了一點點。
「昨天的告示牌排行到底是怎麽回事?」莉莎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吐槽,我聳肩。
「不變的心得就是,六到十名總是比前五還要好。」我說着,「依循着這個定律,正完美的解釋了流行樂壇衰退的原因。」
兩人聽了呵呵笑。
「不過它們很朗朗上口,實在是相當厲害的。」
「妳是說洗腦吧?」戴維笑着問我。
即使我一開始就這麽意有所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同意他。
到了電影院我盤算了起來,幸運的我應該只要再兩個小時,看完電影就可以順利的功成身退才對,而電影進行的兩小時之內的一片黑暗中,我實在不需要費心思躲避戴維,看來是可以輕松一陣子了。
我捧着鹹甜摻半的爆米花,一手橘子汽水,轉頭小聲問菲尼斯,「妳會進來嗎?」
「動作片嗎?」菲尼斯擡頭看電影海報,略帶好笑口吻,「電影院已經不多,動作片就不用想了。」
我點頭,應了一聲。
入了場,我才發現我松懈得太快了點。
就在我入座,覺得一切沒我的事的時候,發現莉莎沒有緊跟着坐到我旁邊,順着一排座位走進來的人竟是戴維。
狗屎!
「呃,莉莎…」妳确定妳要讓妳的男朋友處在這尴尬的左擁右抱位置上嗎?
莉莎已經入座,看了看似乎不覺得有什麽不妥,「沒關系,我還不怎麽喜歡看動作電影呢!還要麻煩你陪戴維好好聊聊。」
我扯了扯嘴角勉強的笑,那一刻化身成一個酷愛吃爆米花的人,喜愛到必須要全心全意的投入去享受手中的這份零食,另一方面我個人并不是極有禮貌,不過這下子我決定虔心遵守「嘴裏有東西時不要說話」的禮貌原則。
感謝老天!電影院燈光終于暗下,我從來沒有這麽喜歡廣告與預告片過。
「真期待。」戴維偏了偏頭對我說。
媽的,妳要跟莉莎說才對!
電影開始的時候我還是感到坐立難安,已經無心觀賞這片了,左右環顧看我是不是可以假裝上廁所拖延時間,但我之後的整排座位都是坐滿的,要這樣勞煩所有人我還不好意思。
「安,妳是不是很喜歡吃爆米花呀?」戴維問我,絲毫不知道暴食是我焦慮的表現之一。
我比了比熒幕,再把食指抵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但我的失策是,為了禮貌、緩和這個動作的唐突,我對戴維硬擠出了微笑。事後回想我只覺得後悔,因為錯就出在這裏,我這微笑根本就讓他誤會了什麽。
爆米花很快的吃完了,我找了紙巾抹了抹手,伸手想拿橘子汽水,卻抓了個空,發現戴維把我的飲料拿在手上喝。
「你喝到我的了。」我低聲說,微微俯身看莉莎對這尴尬情形的反應,但莉莎本人全神貫注地盯着電影屏幕,絲毫沒有發現異狀。
「噢,抱歉。」戴維耳語,放下我的飲料。
看不出他是不是故意的,我只覺得尴尬與手足無措的情況更甚。
我想菲尼斯沒有說錯,雖然我聽了她的話努力的避着戴維,但心裏某方面還是不可置信他跟莉莎不會有愛情,這下一切都漸漸的明朗,我發現到戴維真的離我越來越近,我害怕的事情正在一點一滴地實踐着。
根據我的觀察——是啊,我真的無心電影——戴維會偷瞄我,他想知道我在特定劇情的神情,即使我讓他感興趣也太過頭了。甚至最明顯的是他想拉我的手,在劇情進入高潮、武打與槍戰、激動又使人振奮的時刻,我感覺到他的手勾住我的手指,這讓我忍不住僵直,掙脫了他、佯裝伸手撥頭發。
莉莎就在他旁邊,他怎麽敢?
剩下的劇情我戰戰兢兢地看完,只覺得頭皮發麻、冷汗直冒,腦筋一片空白。
「莉莎!」在那電影燈亮時我馬上跳了起來喚好友。
「安!這真是太棒了!」莉莎興奮地看我,顯然沈浸在劇情裏什麽都沒發現。
戴維笑吟吟的擡頭附和,我只覺得頭暈腦脹的,推說我媽簡訊要我回家,匆匆跟小兩口道別後便焦急沖出了影院。
很快遇見馬路邊靠着電線杆又在遠望的菲尼斯。
「走了,快走!」
我氣急敗壞的低吼,菲尼斯對于我的唐突與粗魯卻絲毫不以為意,邁開腳步走在我身邊。
「安,氣也沒用,」
她說着,用一種早就知道的語氣,這讓我不禁納悶,她難道在什麽地方都能「感覺」嗎?
「妳…妳知道他剛剛做了什麽嗎?」我憤慨地轉頭問菲尼斯。
他就在女朋友旁邊,在莉莎旁邊…
「嗯,他變得更堅定。」菲尼斯說着,雖然這并不是我要講的,但她知道的卻更深入,「他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答案。」
我愣愣看菲尼斯,「妳說什麽?」
菲尼斯移開了對我的目光,好像不想直視我失望惱怒的神情。
「他對妳心動,他要妳。」
完了。
我想着,看來我不能對莉莎妥協半點了,真的不能再見到戴維,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