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7.

「肉桂卷、培根、太陽蛋…」我一邊翻着菜單一邊告訴服務生，「我不是很喜歡葡萄柚，有沒有柳橙汁呢？」服務生表示有，于是我完成了點餐，然後看向對面光早餐菜式就搞不定的小兩口。

「她在矜持。」菲尼斯說，顯然也能感覺對座的一些情緒。

我微微點頭，在他們分神之際，假裝摸鼻子的擋住說話的嘴巴。

「我知道，莉莎喜歡墨西哥菜勝過美式早餐。」我低語，伸手拿水杯想找些事情做。

「我們可以吃一份煎餅呀！香蕉巧克力好像很不錯…」莉莎提議，但戴維搖頭，「我覺得巨無霸潛艇堡好像很有意思，值得挑戰。」他到底知不知道莎莉這個早上就是要努力避開需要大口張嘴咬的東西？

我百般無聊賴的擡頭，發現服務生在他們看似要達成共識、争吵卻持續不停的現狀感到尴尬，她想離開，但每次要離開的時候他們話鋒一轉，又好像要準備點餐一樣。

服務生，女孩年紀大概二十歲上下，或許跟我們同年也說不定，她那名牌上的名字是潔思敏。

「天氣蠻好的。」我閑聊，兩個句子沒有關聯，「早上忙嗎？」

潔思敏好像被吓到那般，先是慌亂不知道該把注意力放哪裏，但很快地抛下争吵中的莉莎與戴維，挂上笑容應對我的問句。

「忙呀！天氣好，外帶餐就多了。」潔思敏說着，「可以的話…」

這時候店門打開，潔思敏轉頭看了一眼，倏地滿臉通紅、忘記了下半句話。

「怎麽了？」我問着，看了剛進門的男子，「他是妳男朋友嗎？」

潔思敏搖頭，臉更紅了，「我們不認識，他偶爾來吃早餐而已。」

「他們的命運有關聯。」菲尼斯的聲音突然冒出來，擡頭看潔思敏。

「妳去招呼他吧？」我建議她，然後低下語氣，「不要管莉莎跟戴維了，等到他們要點餐我再叫妳，妳快去！」

潔思敏感激地對我點頭，轉過身拉平了上衣，順了順頭發，向着男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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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用箭嗎？」

我問菲尼斯，她卻搖頭，「還不是時候。」

「咦？不見了…」結果莉莎擡頭首先發現了潔思敏的消失，「我們要點餐了欸！」

「叫她過來吧！我們還沒點就走了，真沒禮貌。」戴維說着，轉頭就要叫人。

「不，不不不…」我激動地制止兩人，如果打斷了可能正進行中的什麽，這怎麽好？

對面兩人用奇怪的表情看我。

「呃…」我說着看到菲尼斯微微地皺眉，「欸！我昨天看Jenna Marbles的新影片啊！超好笑的哦…我覺得…」這轉得似乎蠻硬的，因為對面兩人的困惑神情更深刻了。

「安，我們應該先點餐的，」莉莎說着轉頭要叫人，「可以等一下再說嘛…」

「噢！不不不！」我聽着菲尼斯低聲說着：「還沒…還沒…」慌忙阻止莉莎打斷那兩人，「我有件事情一定要告訴妳們，非常重要！刻不容緩的！」

「什麽事啊，安？」

「我…」

菲尼斯搖頭，表示時候還未到，于是我繼續拖延。

「妳們會幫我保守秘密嗎？」我問，嚴肅的神色，「莉莎，我知道妳是我最好的朋友，妳一定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我看到莉莎點頭，緊張不安地挪動，然後我轉頭看戴維。

「好的，我會保密。」

「好，那我想，我可以把我的秘密交給你們…」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拖得越長越好，然後我知道我沒辦法替潔思敏做更多，因為一旦這句話說出口了，莉莎跟戴維大概不會再信我任何一句話。

「…我的Flappy Bird過了第七根柱子了！」

最後戴維轉頭叫了潔思敏點餐，菲尼斯到頭來還是沒有用上箭。

「安，」莉莎在對面喚我，「我剛剛不是故意的啦…」

我做出一堆白癡的言論後，莉莎臉色一陣暗沉，現下她回想後覺得沒什麽，可能反過來覺得對我太兇。

「沒有，沒事啦！」我說着擺手，實際上我面色難看是為了潔思敏，「不要擔心，我剛剛只是說好玩而已，呵。」

然後我起身說去廁所，一進到空無一人的環境，我就轉頭問菲尼斯。

「他們會怎樣嗎？」我問，「他們的命運有關聯，表示無論如何最後還是會在一起的吧？這是命運啊！」

「那些有關聯，卻錯過的，有太多了。」菲尼斯說着，「他們可能在分別兩個都市、兩個國家、兩個大陸，遙遙相望從沒交集的，又或是今天早上，明明已經對話了卻仍然沒辦法找到彼此的。」

「可是…」

「安，就像有的人在街上相遇，而彼此經過；有的人産生對話，因而彼此認識。」菲尼斯說着，而我弄不懂， 「…我知道他們之間要有這種可能，但我不會知道什麽時候會有『感覺』、什麽時候他們會是『他們』，有可能一輩子都沒有。」

這讓我沮喪，潔思敏跟那男孩，連走到用上箭的地步都沒有，明明看得出命運的聯結，卻走不到愛情。

「安，妳不用太難過。」菲尼斯對我說，「他們剛剛連邊都沒沾上，不是妳的錯。」

我點頭，但并沒有覺得特別好過。

她自己說過的，真愛只有一個，這一時錯過了，不就是一輩子錯過了？

我坐回位置上後，笑對對面的小兩口，在心裏盤算吃完早餐後怎麽擺脫他們趕快離開。尤其戴維，想過菲尼斯告訴過我的任何事情，都讓我對戴維起戒心。

「安，我們剛剛聊到新片，戴維提議我們一起去市中心看電影！」莉莎興奮地問我，「妳不是蠻喜歡Marvel系列的英雄片嗎？最近剛上映耶！」

「呃，我…」我慌亂了，我當然不能跟他們一起看電影，這絕對不行，但莉莎對我的了解似乎太透徹了，讓我一時想不出拒絕的話，「我最近預算比較緊縮一點啦！電影的話，可能不是很合适…」聽起來就是官腔的說辭，「電影…你們小兩口一起看愛情片啊！看什麽動作片嘛？是不是！」然後接了一陣沒什麽說服力的哈哈哈，我看到莉莎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我知道她讨厭動作片，提出這個建議其實她做過犧牲，這樣想着讓我感覺更對不起她。

「戴維不喜歡羅曼蒂克類型的電影啊！」莉莎說着，微微皺了眉，「而且，而且我希望大家可以花點時間一起…」

噢，莉莎…

「電影，電影再說啦！」我打哈哈略過了話題，擡頭對兩人時神色強裝地明朗了起來，「你們最近有沒去哪裏玩呀？」

「有啊！」戴維說着點頭，「昨天陪莉莎去逛街，買了一個下午呢！我還買了新的手表！」說着舉起右手腕，「她挑的哦！」

我轉頭看了菲尼斯一眼，想确定這甜蜜的小情人中間真的沒有東西嗎？

菲尼斯無動于衷。

我一邊咀嚼着培根，一邊茫然的看對面我最好的朋友，還有那跟她看似甜蜜卻毫無關聯的男朋友。注定的事物…我真的覺得很憤怒、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