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6.

貝絲迎光的側臉輪廓分明，皮膚很白，在光線下幾乎會發亮，她的頰上有些雀斑，但不是多到讓人恐怖的那種，小小點綴，讓那張臉看上去相當可愛。

我發現她的眼睛也是藍的，藍得像蔚藍大海，褐色的發在陽光下好像金黃。

她轉過頭，一句話都還沒說出口，看着我就笑了出聲。

我瞇着眼抵禦光線，也像在抵擋着無形的其他。

「安，妳不喜歡曬太陽，說一聲就好了。」

貝絲說着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我…呃…」我略微尴尬地開口。

「很少有人喜歡的。」

她臉上神情溫和地說着，對我伸手，把我拉了起身。

「我們沒有在約會。」我唐突的聲明。

她大笑了起來。

「把事情想複雜了可不好，安，找卡蘿本來就不是為了愛情。」貝絲說，伸了個懶腰，「能交得到興趣相同的朋友是很難得的。」

我不置可否，有時候我太仰賴菲尼斯的感覺，導致我搞不清楚別人對我的心意究竟是如何。

「妳中午跟傑佛瑞約嗎？」她問。

「他說他有約會，不跟我這娘們混了。」

我沒好氣地哼，但實際上我很清楚傑佛瑞遠遠看到貝絲走過來就随便掰了套理由閃人，意圖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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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什麽計劃嗎？」我問着，扭了扭脖子。

「混進學校廚房玩吧。」貝絲彎腰拾起背包甩到肩上，那種漫不經心的姿态看着很熟悉，「可以混些東西吃，有時候阿姨會特別幫我留巧克力餅幹。」

「靠！」我跳了起身，「為什麽這種好康我就沒有想過？」

「快來吧。」貝絲笑着大步踏過草地，「在下堂課之前還有一個多小時，讓我帶妳去見見新世界！」

我追上她修長的背影，滿心期待，感覺自己好久都沒有體會過這樣興奮的情緒。

「廚房阿姨瑪姬認識我，所以遇到她絕對沒有問題。」貝絲的手壓在廚房的鐵門上，轉頭告訴我，「但是如果遇到其他人的話就不妙了，一定要拔腿就跑，不然被抓到可能要進校長室的。」

我點頭，覺得她口吻有種經驗豐富的味道。

「…進校長室也沒什麽，只不過能少掉這種麻煩當然最好啦。」

我聽着笑。

她微微推了門，透着縫隙看了一眼。

「安，有一個人背對我們在清理工作臺，我看不是瑪姬，可不能讓他發現我們才好。」

我點頭，發現自己很喜歡貝絲對于一進門就有阻礙時并沒有打算打消念頭的意思。這種大膽又不拘小節的性格讓人感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同時間我也感覺羨慕，我這種怕麻煩的性格，生命中肯定不會有這種刺激好玩的情節。

「左側有一個貨架可以躲，等一下一進門就跟着我跑，身子要壓低，」

「妳怎麽這麽熟？」

她對我露齒一笑，指了指腦袋，表示這可不是第一次的情節了。

「走囉！」

她說完沒有等我回應，兩手一推把那笨重的鐵門大大推開，毫不猶豫就往裏頭沖刺，我完全無暇思考其他，努力跟上貝絲的速度壓着身子跑進去。她穿了A Day To Remember的樂團Ｔ-shit，貼身的布料勾出了肩胛骨的形狀，我緊盯着她的背上那行應該是專輯名稱的university字樣，絲毫不敢落後。

她沒有說錯，左側有一個貨架，上頭擺滿了成箱的食材，我們才繞到後頭躲了起來，随即聽到方才推開的鐵門「碰」地關上。

不到幾秒鐘的連串動作讓我感覺心髒跳得飛快。

「誰？是誰？」前頭整理工作臺的人大聲地問着，聲音朝着鐵門前進。

「瑪姬不在。」貝絲嘆了一口氣，用氣音告訴我，很明顯地那是個男人的聲音，「而且聽起來是霍華，他很讨厭我。」

「那我們怎麽辦？」我問。

「不要給他抓到。」

她俏皮一笑，伸手從紙箱裏頭掏出三瓶果汁，扔了其中兩瓶給我。

「一瓶給傑佛瑞，以德報怨讓他知道見色忘友的行為有多可恥。」

我聽着又忍不住笑容。

貝絲熟門熟路地繞過工作桌，由下往上的透着縫隙檢查，霍華檢查完鐵門，正繞過我們剛剛躲藏的貨架。

「安，告訴妳想吃什麽？」

「我…我随便都好啊…」

說起來我是感到有些緊張，繞了半圈之後，我才發現廚房并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大，感覺霍華要發現我們是遲早的事情，簡直是甕中捉邊那般。

「唉，點個餐啦，『随便都好』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她說着邊拉着我移動，貝絲走路的方式很有技巧，踩在地上像貓一樣輕盈無聲。我努力學她的方法，感覺自己在她身邊顯得很笨拙。

「花生果醬三明治。」我低聲說，邊揣測這個選項是不是難度太高，「這個可能嗎？」

「沒問題。」

她對我比出大拇指，确定霍華的位置後，拉着我又繞回剛剛躲藏的貨架。

「如果吐司沒有烤過不會介意吧？」貝絲低聲問，語帶笑意，「要烤也是沒有問題，只不過妳第一次進來呀，我還是希望難度不要太高才好。」

我差點笑出聲。

貝絲在貨架後頭直起身子翻找，在霍華還在廚房另一側的情況下，這個行為真是冒險地不像話。

「安，妳喜歡配草莓醬還是藍莓醬？」

她彎下身問我。

「有蜂蜜蘋果嗎？」

「嗯…好品味。」說着又直起身子翻找，最後捧着蜂蜜蘋果跟花生醬交給我，靠着貨架瞇着眼窺伺，「總覺得今天霍華蠻奇怪的。」

「怎麽說奇怪？」

「妳知道，那家夥說不上聰明，平常我偷跑進來他大都是拿我沒轍，最後就放棄了…」

「…今天感覺特別不屈不撓，奇怪。」

「妳有給他抓到過嗎？」我低聲問。

貝絲點頭。

「那天我想挑戰煎培根。」

太扯。

「現在呢？」我透着縫隙看，問貝絲。

「吐司在工作臺上，霍華現在站的位置可以很容易地看那裏，我們不能夠随便跑出去。」貝絲說，「我想先去拿把抹刀，妳等一下要是發現他靠近的話，就移動一下吧。」我還來不及出聲反對，就看到她咻地跑出去，把自己塞進貨櫃的縫隙當中，簡直是演諜戰片的态勢。

我忐忑不安地瞪着貝絲躲藏的角落看，被她留下有這麽點無助。

仔細想，貝絲的那個角落根本塞不下兩個人，笨拙如我，帶着恐怕也是拖慢她的速度，只是這一整天過下來，我突然地意識到，有她的陪伴讓我感覺多麽不孤單...

…幾乎要讓我忘記被另一個人給遺棄的感受。

菲尼斯知道我這樣想，會是什麽感覺？

她一向最清楚解讀我的情緒的，在我因為貝絲感覺陽光希望時同時想着菲尼斯離去的空虛寂寞，是不是會被她說，說我總是這樣，情緒好壞參半的？

搞不好她從來都不在意。

要是菲尼斯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我，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果斷點別去想她？

真可惜我辦不到。

我甩了甩頭，湊回貨架的縫隙偷看，發現霍華正向着貨架走過來。

「媽的。」

我低罵，捧起兩罐果醬，準備逃跑。

很不巧的是，我才繞出貨架，馬上就一腳踩在一個塑料袋上， 那塑料袋的聲響簡直跟大聲嚷嚷「我在這裏！」沒兩樣。

我皺緊眉頭閉上兩只眼睛，不可置信我居然犯了這種愚蠢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