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年的喬琛34歲了,他已經過了用甜言蜜語留住一個女人的年紀了,因為,他再也不是身無分文的毛頭小子,需要說那些無用的誓言去欺騙純情少女。

他說了,就必然有一些份量。

肖墨看了喬琛一會兒,慢慢的伸手摸了摸他微微揚起的下巴,眼皮耷拉着:“不。喬先生,我真的不想破壞你美滿的婚姻。”

喬琛皺眉看着她并沒有立即說話。

“開車的人都走過高速,路口的預告牌總是特別醒目,前方距離目的地還有300m,或者目的地前方路口左拐……”她仰起頭,說的那麽慢條斯理,又說的那麽深切悲痛:“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目的地,強制改道,結果也就只有回頭,重走一遭,不是浪費精力就是浪費汽油。”

喬琛還是不說話,只看着她,查覺不出半分異樣的情緒。

“這樣的話,要是傳到喬太太耳朵裏,就不好了,喬先生以後還是不要說了罷。”肖墨微微的嘆了口氣,就将身子倚在了床頭,偏頭過去,不再看喬琛了。

“你在害怕什麽?”喬琛下意識的捏了捏肖墨的肩。

明知故問!肖墨側頭睨了他一眼:“我為什麽要害怕?!該怕的人是你。”

“我又為什麽要怕?你想的還挺多。”喬琛掀開被子的一角,徑直躺了下去,大手一伸,裹在肖墨的小腹處,輕輕地愛撫着。

“你今天累了,早點睡吧!”喬琛說完話,就拉了燈。

頃刻,屋裏一片漆黑。

肖墨直直的躺着,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喬琛跟她說結婚了!這太沖擊了。

結婚是挺好的,結了婚了,即便你們的心再背離,你們在一起也終是合法的。結了婚了,你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生孩子,能給孩子一個良好的生存環境,結了婚了,你也就不用時刻擔心,當自己脫光了衣服,接受男人愛撫的時候,有人會踢開房門,掀了被子,将你打個半死不活……

可,她也怕,怕走跟喬太太一樣的婚姻之路,因為男人的喜歡,于是結了婚,但,随着年歲的增長爾後發現,彼此再也不是原來所認識的彼此,不喜歡了,便什麽都是錯的,你的撒嬌再也不是恰到好處,你的關心再也不是體貼關懷,只會讓人家覺得煩躁。然後你們由最初的好感慢慢的争吵,再到厭倦,最後,又會有別的女人來搶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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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喬琛不愛自己!雖然這是肖墨的第六感察覺到的。

她薄涼的嘆了口氣,動了動,側了身,背對着喬琛躺下。

她悲哀,她究竟是什麽時候變的這麽被動消極了?

……

喬琛提過離婚之後,喬太爺也曾找羅芸聊過。

他們在偌大的客廳裏排排坐着,喬太爺跟她說了很多話,雖然繁瑣,但條理非常清楚,大意無非就是那樣。

1、這次不管怎樣,都是喬琛的錯誤,他堅決和她站在一邊。

2、希望她能夠安心養好身體,這段時間不要想不開。

3、希望她先暫時不要跟自己的娘家提起,丢了喬家的顏面不說,也怕到時候鬧得不好收場。

羅芸只低頭聽着,中間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就好似整件事情,她都是旁觀者一般。

喬太爺搖着頭,眼睜睜看着羅芸的身影慢慢的,慢慢的隐入了樓梯。

只是,喬太爺還是才猜錯了,回房的途中,她的心情反倒是漸漸不那麽憂郁了。

喬琛不愛她,這已經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如今,不管他喬琛多麽的想離婚,只要她不點頭,自己的身份就還是喬太太,在世人眼裏,她也依舊是受害者。反正世人早就給第三者貼了标簽,只要是插足的,都必然是最恬不知恥的女人,被罵的,永遠是那個女人,沒有人會責怪她,只會同情她,盡管她曾那樣卑劣的得到這樣不堪的婚姻。

她忽然有種病态的報複感……

回到房間之後,她開電腦的時候才發現,電腦的桌面已經五年沒有換過了,背景依然是他們僅有的哪一張婚紗照。

想到喬琛在喬園為數不多的日子裏,也曾用過這臺電腦,她突然覺得特別滑稽。

是怎樣一個男人,能對着這樣一個桌面和另外一個女人調情……

呵……她是不是忘了?他喬琛可是一點都不愛她呢。結婚前,他不就跟她說過這樣的話了麽?

那時候,他老問自己:“羅芸你确定要和我結婚麽?我不愛你!也許,将來也不會愛你!”

“沒關系。由我愛你就夠了。”

那年,羅芸年方二五,多的是勇氣。

可是,現在她初老了,想要的,再也不是單純愛情的感覺了,她瘋狂的想要喬琛的愛與關懷,就像她瘋狂的想要自己丢失的那條腿一樣。可是,什麽都焚燒掉了,全變成灰塵,飄散了……

她突然又想起了跟喬琛認識的第一年。

過年的時候,部隊放了年假,她,喬琛,魏懷生,在夜幕下的山坡上,放煙火,他們在夜幕之下笑着,跳着,仿似一點煩惱都沒有。

要是生活一直如那時的模樣就好了,要是自己沒有帶着大學閨蜜秦夢楚跟喬琛見面,也許,也許,命運的齒輪就不會是那麽運轉了。

……

還記得,羅芸是先喬琛一年入伍的。羅軍長并沒有讓自己的孫女兒走多少後門,她也是新兵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那時候,部隊正演習,羅芸還未受過正式訓練,可她卻靠着自己厲害的偵查能力,保住了她們整個新兵組。

在那時,有這樣的敏銳的嗅覺,她算是成績優異的,是金子便總會發亮,還是羅軍長的上級直接越過他點名要的女兵。

羅芸勤勤懇懇的接受了一年的秘密訓練,喬琛才被喬太爺從大不列颠拎了回來,扯了領帶,拿上了長槍,從一個商人變成了一個陽剛的新兵蛋子。

喬琛跟羅芸并不相識,只是知道有那麽一個人,小學時候還同過學校,他原來是學校的廣播站站長,其實也就是下兩節課後去廣播室念一個稿子,聲音很好聽,一種力透紙背的感覺……

這件小事情,在羅芸真正遇見喬琛這個人的時候就索性把他當成了不規格的青梅竹馬。

羅芸始終記得,自己與喬琛正式見面的時候,那天陰,下着薄涼的雨,也許,從那時候開始,上天就暗示了她,不強求,安能一世安穩,不然,陰雨連綿,憂愁下不盡……

彼時,羅芸還是魏懷生的女朋友,兩人礙于部隊的嚴苛紀律,并沒有昭告天下。沒曾想,皮相姣好剪着近乎光頭的喬琛,竟然被羅芸一見鐘情了。

羅芸的鐘情一晃眼就晃過了三個春秋。這三年裏,她從未在旁人面前表現過。只是越不表現,那些潛藏在心底的萌芽就會越發的瘋長……

而,同樣不安分的,還有喬琛,部隊的三年生活,早讓他身體裏的叛逆與不滿堆砌成了一堵牆,終于,在某一時刻爆發了,年輕狂妄的他不顧家裏的強烈反對,也随着退伍的老兵離開了部隊。

喬家一怒之下,斷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他反倒不急了,開始不卑不亢的找工作,可,初出茅廬,加上家裏的強力阻擾,一切都很不如意。

羅芸幾乎不合眼的陪着他,陪他找房子,替他打地鋪。每次一放假,都去他租的小屋裏,部隊去他家的路上,沿途的風景她都爛熟于心了。

可,羅芸總覺得,那個時候的喬琛才是最幸福最樂觀的,他總說天道酬勤,一切都會好起來。他真的就好起來了,僅用了兩年的時間,在房産業創出了一片天地。

原本以為,喬琛會一輩子是個成功的企業家,可,喬父喬母的去世,讓他一下子變了很多。

也不知道,他的心裏如何轉變的,竟真的放下了一手開創的公司重新回到了部隊。

重新回歸到部隊,喬琛從一只無精打采的老鷹變成了一頭極致敏銳的狼……

有的人,生來就是很有天分,不管做什麽事情,只要付出了努力,就一定會有相應的成績。這是那些一輩子碌碌無為的人所無法通曉的道理。

終是,喬琛開始一步一步的升遷。可,軍人們都知道,他至高的位置,不是平白無故,每一次,都是用血淚換來的。

……

羅芸跟喬琛也因為這幾年的事情,越走越近。羅芸知道,喬琛惜才,他們之間最親密的距離便是朋友。可,羅芸對喬琛的念想卻是一天比一天深刻……

她漸漸隐藏不了那樣濃烈的愛情,越發的明目張膽,魏懷生很快就察覺出來了,于是,喬琛就成了羅芸跟魏懷生之間的一根刺,每次提及,總是遷入發骨的疼痛。

一個人的心沒了你,分分鐘都是對彼此的煎熬,魏懷生懂這個道理,不再偏執,終于忍受不了,跟她分了手……

其實,羅芸心裏是清明的,她知道,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溫潤如水的男子這般死心塌地無怨無悔的對她了

……

不要以為故事在這裏就停了,這個故事直到如今還是沒有結局。

只不過,羅芸不想提起罷了,那些的後來,不過是她費盡心機的得到了婚姻,卻失去了最寶貴的人心的過程。

她從不否認自己不善良,只不過,她早已經無法回頭了。

她也不想回頭。

回頭幹什麽,回頭太苦了,太累了,太黑暗了,也太卑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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