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喬琛給肖墨的公寓,她懷孕以後,幾乎二十四小時都住着,四周金碧輝煌就像個金絲牢籠,越是豪華奢侈的地方,就襯得她越發的寂寞,她很多時候都會覺得自己腐蝕的只剩下錢了。

一有時間,她就會站在外面寬廣的陽臺上,靜靜地懷念曾經的自己。

人有時候就是這麽矛盾,年輕的時候總希望長大,以便盡快熬過那些一窮二白的日子,可,等到真正的長大了,那些潛伏在自己身上的陣痛也就悄然而至了。即便後來,你不痛了,也平靜了,卻止不住你懷念的念頭。

或許,人們只是在懷念那段單純的歲月罷了。

肖默忽然想起一段往事,還是在自己上學的時候。有個男性追求者,他在寫給自己的情書裏曾那樣壯志淩雲的說:我會奮鬥,我會讓我的女人過上,開BWM,背LV,穿CHANEL,蹬Louis vuitton的日子…

那時候,他們彼此都很年輕,對愛情,甚至對生活,都感覺浪漫的像是挂在壁櫥裏的芭比娃娃,四周還飄着粉紅的泡泡。可這泡泡終有一天被無情的現實戳破了。

就像電視劇裏将給世人聽得的現實那樣,你想過“一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生活,你就必須先有地,然後才有老婆孩子陪你熱炕頭。

可,與戲劇不同的是,如今,肖墨有了“地”也有了“牛”卻仍感覺不到幸福。

她終于明白了,24歲的她,從女孩兒單純的想法中蘇醒了,她不在專注在一些華而不實的事物了,她想占有的也不再區區一套房子而已。

有人在富裕的生活裏憂郁,就有人在貧窮裏跌滾攀爬。

俞夏是半夜的時候才找到了肖墨住的這間公寓的。

阿姨去開門,把燈亮開的時候,肖墨正揉着眼睛,挺着隐藏在偌大睡裙裏還不曾明顯的肚子,從房間裏出來。

她看見俞夏憔悴的模樣,吓了一跳,忙快步走過去,一把拉住嫂子,坐定在客廳裏的沙發上。

“嫂子,都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墨墨……”俞夏未先說話,語調已變成了啼哭聲,肖墨被她不高的情緒弄得心神不寧,別是家裏又出了什麽事情了。

“我今天是上的夜班,從超市下班到家,都過了十點了,你哥還沒回來,我想着估計是他生意忙,也就沒多在意,就先去梳洗了一番,順便給他熱了晚飯,等我忙完一大圈,過了十一點了,你哥依舊沒回。我就撥了他的手機,可是接不通……我覺得奇怪,便換了衣服,打算去他攤位上看看……沒想到……”俞夏瘦弱的臉頰猛地埋入曲起的膝蓋上,肖墨看着她滾燙的眼淚沒入柔軟的地毯上,心裏慌得不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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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我哥出什麽事了!嫂子,你先別哭啊!”肖墨輕輕拍着她的背脊,一臉焦躁的問道。

俞夏哭了一陣,擡起頭,用袖口擦去淚痕,重又轉向肖墨說道:“隔壁的王大爺說,你哥今天出攤沒多久,就來了兩個民警把他帶走了……說是問話了……一直就沒回來。”她頓了頓,繼而說道:“當時我吓傻了,腦子裏想起了,你哥曾在我面前提起過你如今的住處,便摸着黑過來找你商量商量……”

肖墨的眉頭死死的皺起,白爪撓心。

肖墨的哥哥一向老實,人也敦厚,怎麽今時今日竟然與公安局扯上了關系了?肖墨晃了晃神,便轉過來,直直的盯着俞夏。

“嫂子,你跟我說實話。我哥是不是确實犯了事情了?!”

“額……沒有啊……我……”俞夏的神色有些慌張,可她還是咬緊了牙關不出聲:“墨墨……你是知道你哥這個人的……他膽子就芝麻那麽小……怎麽……怎麽會犯什麽事情呢?!”

肖墨不說話,只看着俞夏。良久,她說道:“嫂子,你先別急。我哥要是真沒犯事,公安局一定不會冤枉他。這樣吧,我先打個電話,看看我朋友能不能打聽到什麽?”

肖墨給喬琛打電話的時候,其實很忐忑,因為這個點兒了,喬琛很有可能睡在喬太太身邊,而這個電話也很有可能被喬太太接到,如果真是喬太太接了,我該說些什麽?說自己是喬琛的朋友,不不不,哪有女性朋友這個店給他打電話的?說自己是他的部下,不不不,部隊裏的女兵本來就不多,或許喬太太早就認識透了……

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那邊接通了。

“喂。”男人的聲音帶着些許剛醒來的慵懶。

肖墨默默的籲了一口氣:“喬先生?”

“嗯。”那邊只淡淡的應了一聲。

肖墨心想,他可能太累了,便咬了咬牙,在心裏組織了一番語言,直接了當的跟喬琛說了事情的原委,爾後,坐在那裏,等着喬琛的決定。

喬琛也是隔了好久,才說了話:“叫你嫂子不要走,我馬上回去,有事情要問她。”

喬琛果真沒多久就回來了。可能因為剛起床,他的衣服還有些皺皺的。

他幾乎是剛進門,肖墨就如往常一樣替他擺好了拖鞋。

喬琛眉眼掃了一掃沙發上的俞夏,俞夏可能沒見過這麽氣場足的男人,一時竟吓得站了起來。

喬琛牽着肖墨冰涼的手,對着俞夏,輕聲說道:“坐,不要客氣。”回頭又沖肖墨說道:“前些日子不是帶回來些好茶麽?你去廚房泡來給嫂子。”

見肖墨心不在焉,無動于衷的樣子,他仰頭,拍拍她的手臂:“乖。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肖墨撇着嘴,還是聽話的去了廚房。

喬琛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看,立馬轉頭朝了一旁拘謹的俞夏,想着兩人是第一次見面,他便笑了笑:“你好,我是喬琛,是……”他明顯頓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過來:“是墨墨的男朋友。”

俞夏只動了動嘴角,當做首次見面的微笑禮。這個點兒,她整顆心都放在了被民警帶走的肖文身上,哪裏還顧的了其他。

“我回來的路上,去了看守所,局裏的朋友說,肖文犯了盜竊罪。”喬琛很平淡的說着。

“盜竊?!他怎麽可能盜竊,那十萬塊錢是他撿的,撿的!!”俞夏被喬琛的這句話吓得糊塗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吐露了出來,等到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嫂子!我哥在哪裏撿了十萬?!”肖墨将茶放好,很急切的問着俞夏,俞夏只偏頭不說話,肖墨只好看向喬琛:“這錢又不是他搶的偷得,怎麽成了盜竊罪,要坐牢啊!”

“這是在中國。不是在日本在,在日本,你就是撿到兩兆,只要在招領期內無人認領,那錢就是你的,但在中國,你撿到一定數額的現金或是物品,不上交的話,只要抓住就會以盜竊論處,以前市裏也出過一個案子,機場的一個清潔工揀到300萬的黃金,沒有上交,被判了無期……”喬琛舀起桌上的茶,放在嘴邊吹了吹,爾後,擡起頭說:“你哥撿的數目,說少可以少,說多也可以多,全在審案子的人嘴裏。”

喬琛喝了一口茶,将茶杯重新放好在茶幾上:“管理這個案子的民警下了班,等明天,我出面,跟他談一談。”

隔天,喬琛果真陪着俞夏去了公安局,肖墨身子不便,喬琛沒批準她跟過去。

在公安局門口,喬琛便囑咐了俞夏:“回答問題的時候,要懂得斟酌,一些犀利的問題,你完全可以拒絕回答,知道嗎?”俞夏不安的點了點頭,進去之後被帶進了審問室,喬琛則是敲開了局長辦公室的門。

俞夏直在審訊室裏憋了三個小時,牙關緊的,連撬都撬不進去。

審訊的警察放她走的時候,接連警告她:“你真是太嘴硬了,你可想好了,你今天要是走了,可別指望着我們再召你回來了,昂!”

俞夏手心攢着汗,還是起了身,沒說一個字的出了門。從那間屋子出來,她感覺自己整個後背都濕了。

“有些膽氣。”正巧,喬琛也從樓上下來了,一見到俞夏,就跟她輕聲說道:“你可比肖文勇敢多了,他全招了,竹樓裏倒豆子倒得幹幹淨淨。”他回頭看了看人來人往的過道:“先回去吧,路上在跟你細說。”

路上。喬琛專心的開着車。

“喬先生,肖文……”俞夏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喬琛。

喬琛回頭:“以後別讓他幹這麽不聰明的事情,我能保他一次不一定能一直保他!”

俞夏聽了一愣,心裏歡喜的緊!

“那……肖文……沒事兒了?!”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面上滿是笑意,心裏對喬琛的佩服之情洋溢,還是肖墨有福氣,能交到這麽好的男朋友。

“局裏還沒立案。失主答應撤訴,公安局那邊我都打過招呼了,估摸着明天,肖文就會被放回來了。”喬琛很平淡的說着,他單指在方向盤上跳躍:“肖文,他是什麽學歷?”

“額……”俞夏頓了一下,雖然有些揣摩不透喬琛的想法,但還是說了:“他上到高三就辍學了……”

俞夏說完,喬琛只看了看她,繼而說道:“肖文,這個人,需要好好的鍛煉鍛煉。”

其實,他心裏想的是,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

何況,肖文這次進號子,間接的,也是因為他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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