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
周末,肖墨和樊落去電影院看了一部電影。
劇情零散,節奏緩慢,肖墨對其中的一句臺詞頗有感觸:愛情有的時候就像一架錄像機,有的時候要快進,有的時候要倒帶,有的時候要暫停。
想想自己與喬琛一路走來的節奏,倒也挺符合這樣的情境的。
從電影院出來,樊落面容沮喪的說,蘇梅為什麽要離開?她就那麽高傲麽?
肖墨沒說話。
突然記起影片後半段的一個場景,事業有成的成東青在商場的上下電梯上遇見了初戀情人蘇梅,彼時,蘇梅已經是個混血寶寶的媽媽了,她老了,也變得成熟了,兩人在幽徑的咖啡廳裏面對面坐着,成東青說,我曾無數次設想與她重逢,我想,她會對我說,我為你今天的成就感到驕傲,可現實是,蘇梅端着面前的果汁,很慈愛的哄騙她的孩子,口渴麽?寶貝?橙汁好麽?他突然記起,蘇梅站在美國的街頭,抱着越洋電話跟自己說,到底是我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們。然後,他哭了。
她不是成東青,她無法切身體會那種落寞,曾經那麽瘋狂相愛的兩個人,也終究是無言以對,歲月太可怕了,它隔斷了那麽多的可能,愛情,總歸是會變成一種念想,滲透進你平凡的生命裏。
肖墨很平緩的開着車,落落坐在副駕駛上,轉頭看着窗外燈火輝煌的街道,淡淡的說:“肖墨,我想明天回趟B市。”
肖墨轉頭看了她一眼。
“蘇衛國病了,我必須回去看看他。”她轉身,與肖墨四目相對。
肖墨将車停在路邊,雙手摩挲着方向盤:“為什麽?你那麽恨他,還要去看他,給我一個理由。”
“我只是去告別一下我的過去。”落落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蘇衛國縱然可惡,可他卻在我最荒涼的時候,給予我很多幫助,我以前一直覺得,我們之間,他的角色是賦予傷害,而我則是承受傷害,現在想想,其實,每個人都受傷了,如果我們沒有遇見,他依然維持着他美滿的家庭,我則繼續留在貧窮的村莊,孤身一人艱難的生活,我有的時候會想,如果,不是蘇衛國,也會是其他的男人,也許,我會嫁給一個莊稼漢,那個莊稼漢或許會喝酒,會家暴……你知道的,我這個人,運氣一向不好……”落落無奈的笑了笑:“我跟他的那些時日,他對我不差,可以說是體貼入微,直到後來,我遵循了愛情,跟了羅君,我又得到了什麽?漫天的辱罵抽打?蘇衛國比起羅君,至少,他曾給過我溫暖。經歷過後,我才知道,溫暖有的時候,要比快樂可靠地多。”
“你回去了,還會再回來麽?”
“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肖墨:“……”
樊落終究沒有在回來,肖墨是在淩晨的時候,接到警察局的電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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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蓬勃的警官出口卻是讓人那麽傷感的消息,他說:“你好,這裏是XX警察局,我想你應該認識樊落吧?麻煩你過來一趟,認領一下她的遺體。”
肖墨呆怔的連電話都握不住了,她難以置信,三天前,曾經那麽鮮活的生命,突然間就……她還信誓旦旦的在她面前跟她說,要緬懷一下過去的,怎麽就……?
她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沿途不知道闖過多少個紅燈,巨大的傷痛迸發,在速度的激情中也未曾消耗多少。
她有些發抖的跟着一幹警察去了認屍間,室內冰冷異常,冷凄凄的擔架上擱放着蓋着白布的屍體,肖墨有些躊躇不前,真相來臨之前總是讓人那麽的絕望。
“去看看吧。”穿着制服的警察,聲音清脆的說道。
肖墨擡頭,從一旁的鏡子裏看到自己整張臉的淚水,她緩緩的移動,用着顫抖的不成模樣的雙手掀開了白布的一角,騰地像觸了電一般的放下手。
身體不受控制的滑落,跌倒在冰涼的地面上。
她雙手捂着臉,腦海中全是剛剛那張被擠壓的看不清的臉,可她臂彎的天使刺青卻是那麽的熟悉,她的肩膀因為傷痛不停的聳動着,她嗚咽着呢喃:“是樊落,我的落落……她死了……”
她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時間,才平複了自己激動的情緒。
她雙手抱胸坐在片警的對面。
片警翻了翻手裏的資料,開了口:“樊落沒有其他的親人了麽?”
肖墨無力的點點頭:“沒了,就剩下她一個了。”
“她出事的車是你的?”片警又翻了翻資料。
“嗯。”肖墨身上更涼了:“她說不想坐飛機,S市離B市距離不算遠,她說,開車還能看看沿途的風景……”肖墨有些懊惱的揪住自己的發絲:“我居然忘了,她的車技并不好……我……”
“你也別太自責了。她是吸了毒,神經太興奮了,才會從大橋上飛出墜落的。”片警終于合上資料了:“看你的樣子,應該不知道樊落有了一年的吸毒史了吧?”
“吸毒?!”肖墨整個人更加的懵了。
片警站起身:“檢驗科的同事在她車裏發現了毒品,且有大半已經被她注射到體內。天作孽尤可贖,自作孽不可活,她這是自作自受,也請你節哀。”
“她不是自作自受,她是好人!”肖墨紅腫着雙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片警。
片警一臉詫異,仿似在說:“好人會吸毒?”
他聳聳肩:“你盡快替她料理後事吧。”
肖墨從警察局出來,天色已經蒙蒙發亮。那殘點的星光漸漸的消失,肖墨伸手捕捉,卻發現怎麽也捕捉不到……樊落死了,她死了,死在了一個沖動的意外,她說溫暖遠遠好過快樂,是啊,快樂有那麽多的方法去汲取,她終是選擇了在快樂中死去……她突然有種不和諧的念頭,她覺得,對于樊落,這樣的結局未免就是不好的,與其那麽傷感的活着,倒不如安穩的死去,盡管這樣顯得自己特別的懦弱。
她環抱着自己,上了車,眼淚已經哭幹了,車裏十足的冷氣讓她感到從頭到腳的寒冷。世界這麽大,終究是沒有一個人,再陪着她了。
樊落的葬禮,辦得很簡樸,她沒什麽朋友。遺體告別的時候,只有肖墨一個人,她那麽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夠五顏六色,可,直到死去,卻都是黑白的。
入殓的那天,天微雨,肖墨在樊落的墓碑前見到了蘇衛國。他眉眼間的蒼老并沒有掩蓋去身上獨特的氣質,他果真是個吸引人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黑色的皮鞋,肅穆的顏色,讓人看着頭疼。
他将手裏的百合花輕輕放在石碑前。他倒是了解樊落,樊落面容嬌豔的像朵玫瑰,可,真正熟悉她的人,會知道,她是多朵百合,皎潔無疵、晶瑩雅致、清香宜人。
“肖墨是吧?”蘇衛國緩緩的轉身:“謝謝你,讓她入土為安。”
“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肖墨說罷,吹過一陣風,她黑色的長裙,在淡淡的風中随之搖擺,她的聲音也越來越輕:“你知道,樊落為什麽出事麽?”她伸手抹了抹照片上樊落面容燦爛的臉頰:“她說你病了,她想去看看你,看到你之後,她或許就不回來了……”
“也許,她愛過你,只是她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時候,卻晚了……蘇師長,我屋裏有落落的遺物,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既然你來了,這些遺物,我就交托給你吧。”肖墨仰了仰頭:“落落這一生太苦了……希望下輩子,她能風調雨順,幸福美滿……”
蘇衛國真的将落落的遺物悉數搬走了,原本還擁擠的公寓,瞬間空曠了,夜裏,肖墨雙眼無神的躺在沙發上,白色的天花板在她眼前愈加模糊。
生命原來這麽脆弱,你永遠不知道,你的生命終止在哪裏,也許,下一個路口,也許這一個路口。
她翻了個身,身子蜷縮在沙發的最裏層,突然不可抑制的想念起喬琛,想他火熱的胸膛能夠給予自己溫暖。她空虛的靈魂漂浮着,她急需要一個強大的臂膀将她團團圍住,樊落的突然隕落,對她的沖擊不小,她好害怕有一天,會飛來橫禍,她會留有遺憾。
可她又害怕着……
“叮咚……”
猛然間響起的門鈴,讓她緩過了神。
她疲軟的翻身下去開門。
門外是穿着偌大病號服的喬琛,他雙眼積滿了血絲,手背上還帶着拔掉針頭的幹涸血跡,肖墨垂下頭,滾燙熱淚就那麽直直的落在了自己的腳尖。
“喬琛……”她一把抱住他,喬琛的身體不自由的晃了幾晃,終究站穩,便立馬伸手推她:“別,我是肺炎,小心傳染。”
肖墨擡起淚眼婆娑的雙眼,緊緊的盯着他,突然伸出手,在他背脊上重重地怕打着:“樊落死了……她突然之間就沒了……”
“我知道,我知道……”喬琛抱住她的臉頰,眸光深邃的望着她:“別怕,你還有我,我……”
喬琛的話還沒說完,肖墨滾燙的紅唇就忽然吻了過去,喬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着反應過來,意識到傳染的問題,便掙開了,可肖墨還是不管不顧地裹了上來。
就像是海綿一般,肖墨的舌尖靈巧的掃過喬琛的口腔,她青澀的動作,讓喬琛很快的動了情,他抱住她的腰,握着她的肩,将她按在一旁的白牆上,用腳勾住門的時候,重重的咳了一聲,肖墨死死的抱着他,沒讓他離開,感受着他的氣息順着喉頭湧入肺葉,膨脹的似乎快炸掉一般。
喬琛的身子越發的燙了。一吻過後,他精疲力盡的将額頭抵在肖墨的額前。
“想通了?!”他氣息不穩的說道。
肖墨勾勾唇角:“現在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你還燒着,我先陪你去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樊落死了,在愛獄裏就知道了她的結局,本來還打算着讓他們在撐一段時間,後來想想,還是不撐了,我說過,他們之間需要一個契機,樊落死了之後,對她的沖擊不小。讓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讓她明白了才是最重要的。
和好了,呼呼……不要覺得突然哦……因為死亡的力量很大的,從她願意跟喬叔叔發生關系來看,說明他們之間是有愛的,兩個人呢端着,只是不知道,生命中什麽才是最重要的,愛情本身就是鍛煉人成長的,在痛苦與絕望中讓人更加深刻的明白其中的含義。
和好之後,我要開始甜蜜了。後面還會有萌萌跟魏市長的番外,也會給他們一個好的結局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想看樊落的結局。
愛獄的時候,就想寫的,後來沒人提,我就沒寫。有很多人要看的話,我就寫一寫。
☆、落落番外
有的相遇,是幸會;有的相遇,是遭逢。
樊落一直不知道,自己和蘇衛國的相遇該如何定義。
初見蘇衛國的時候,樊落不叫樊落,她叫樊樂,快樂的樂,年幼的她時常奔跑在長滿鮮花的山谷中,快樂的像個精靈,無憂無慮。後來,随着蘇衛國去了B市,她就把名字改了,蘇衛國說,取名落,是落落的大方的意思,可落落總覺得,落這個字,代表着落花無情。
說到蘇衛國,樊落就不得不說起樊梅,她是樊落的姐姐,比自己大了十五歲,因為年紀相差懸殊的關系,姐妹倆并沒有拳打腳踢,撕破臉皮争搶過東西,大多都是相安無事。
記憶中,她,有雙漂亮的眉眼和紅豔好看的嘴唇,可她卻總是沉默寡言,樊落有時候也會頑皮的招惹姐姐,可樊梅總是一笑置之,唯獨一次,她毫無意識的摔壞了她細心存放在抽屜裏的玉镯,樊梅第一次動手打了她,她用青油油的藤條,将她的後背,臀部打得紅腫凸起。
可,那天晚上,她就後悔了,她拿着山上采的草藥,碾碎了給樊落用上,她抱着她軟綿綿的小身子告訴她:“小樂,對不起,你幫我做了選擇,我還那麽歹毒的打你,你會不會恨我?!”
那年,樊落六歲,她模模糊糊的記得自己替她擦幹淨了眼淚,抱住樊梅,低聲的喊着媽媽,爸爸。
樊落是沒有見過媽媽的,媽媽在她出生三個月的時候就離開了,村裏的老人說,她是外出打工了,可也有些老人說,她跟着外頭的漢子走了,媽媽走後的第二個年頭,爸爸在後山砍樹的時候出了事,瘦弱的身子因為躲避不及,被壓在四人環抱都抱不下的大樹下,面目全非。
又隔了幾個年頭,樊梅出落的越發标致,年紀也到了适婚年齡,村支書便遣了媒婆過來給自己的兒子說親,樊梅幾經思量,什麽彩禮都沒要,只帶了樊落,嫁給了王大成。
婚後,王大成對姐姐并不好,時常打罵,小時候,她并不知道,王大成嘴裏的:“□,被人用過的破鞋是什麽意思。”
長大了一點後,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王大成是在辱罵姐姐的不忠,在結婚前跟過別人。
樊梅每次被王大成打得遍體鱗傷的時候,都會抱着樊落無聲的哭泣,樊落總能從她嘴裏聽出一個名字,蘇衛國。
樊梅是在婚後第三年,才懷上了青果兒,盡管這樣,王大成還是不相信樊梅的清白,他總是不相信青果是他的女兒,莊稼人太執拗,倔起來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有的時候,樊落帶着蹒跚學步的青果在院子裏玩,碰見了從地裏勞作回來的王大成,他總是特別輕蔑的看着她們,吐出一句特別刺人的話:“老□生了一群小□。”
樊梅終将被無形的壓力擊垮了,她選擇了最懦弱的方式,她,自殺了,就着一瓶農藥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其實,樊落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她以為她用死亡就能證明自己女兒的清白,可她終究還是錯了。
王大成并沒有絲毫的傷心與覺悟,只隔了一個月就續了弦。
來年的春天,是這輩子,樊落跟蘇青果人生的轉折點。
十五歲的她在樊梅的墓碑前見到了傳說中的蘇衛國,他穿着深藍色的中山裝,悲痛的站在樊梅的墓碑前,樊落知道,那時的他是在哀痛他逝去的少年美夢……
樊落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潛意識裏,她總覺得,面前的男人有足夠的能力保她一世安穩,她牽着剛剛三歲的青果,求他,帶她們走,她不想面對家徒四壁,不想面對連親身女兒都要糟蹋的姐夫,也不想面對後山填好的姐姐的墳頭……
蘇衛國沉思了好久,久到樊落都快失去希望了,他才點了頭。
蘇衛國是個成熟的男人,他辦事總是那麽的沉穩,為了避免蘇太太的誤會,他并沒有将樊落和青果領回家,他給她們安排了一間小公寓,在他的庇佑下,她們安穩得度過了三個年頭,這期間,蘇衛國并沒有出現過,第三年的開春,樊落十八歲生日那天,蘇衛國過來帶走了青果。樊落沒有問緣由,蘇衛國也沒提,後來,樊落才知道,蘇衛國将青果送去了福利院,以便将來順利的領養,将青果的身世永遠的埋藏。
漸漸的,在B市,樊落有了自己的生活,她有了一幫吃喝玩樂的朋友。剛剛成年的她,對酒精特別的癡迷,每晚都喝的醉醺醺的回來,然後踢掉高跟鞋,一搖一晃的走去房間。
她沒想到,那晚,蘇衛國會坐在她的床邊,她一下子停在了房門口,不敢往前行走。
蘇衛國并沒有看她,側着臉,皺眉:“這就是你每天的生活?”
樊落下意識的攢緊手裏的背包,因着他強大的氣場,身子慢慢的往後退。腳跟碰到門邊,一踉跄,竟落到了蘇衛國火熱的懷抱中。
他靠近了她,樊落聞出,他身上也存着薄涼的酒精。他也喝了酒……
蘇衛國捏住她的下巴,視線在她眉眼間來回游移:“為什麽要那麽作踐自己!為什麽不等我!”
看慣了王大成的兇殘,面對這樣的蘇衛國,她下意識的逃跑,可身子被他箍着,一絲都動彈不得,蘇衛國猩紅着眼,身體裏的理智一瞬間都消失不見了,他抓住眼前的一頭黑發,阻止想要逃跑的樊落,趔趄着将她被拖進了房,抱起她,将她狠狠的扔在床上。
她被摔得暈眩,想要掙紮着坐起身,卻看見蘇衛國扯下領中的領帶,身子跨坐在她的小腹,捏起她的雙手,緊緊的勒住,她害怕極了,幾乎忘了叫喊,只下意識的往床頭挪動,蘇衛國像頭嗜血的豹子一樣,伸手過來,握住她的頭,毫無憐惜的撞向床頭,緊接着就是一個耳光,火辣辣的落在她的臉上。
樊落被他折騰的毫無力氣,眼神迷茫的望着他,蘇衛國英俊的臉龐扭曲着,看到他一點一點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她全身的血液都倒流沸騰着,叫嚣着,他這是強,奸,強,奸!
蘇衛國一言不發,只粗魯的動作着,他覆了上來,發瘋一樣地剝光她身上的衣服。雙眼緊緊的盯着她,似乎看到她痛苦掙紮的身體,他會更加的興奮,樊落無聲的哭泣着,無聲的反抗着,可在成熟的蘇衛國面前,毫無作用。
就像是兩只厮打着的野獸,無聲的發起的争奪戰,蘇衛國奮力分開她緊閉的雙腿,騰出一只手,握住自己的火熱,毫無前戲的頂了進去,幹澀的身體,讓樊落差一點昏死過去,那樣的痛,像是被生生鑿開了一樣的疼痛。樊落用盡全力的咬在蘇衛國的肩膀上,咬的恨極了。
她本能地蜷起身子,可蘇衛國卻不管不顧的圈起她的腿,更深更猛烈抵進去。
十九歲的樊落與三十九歲的蘇衛國,想到是這樣不倫的茍合,樊落終于哭出聲來,她痛苦的嗚咽出聲:“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蘇衛國還是沉默着,他硬實的胸膛露出絲絲薄汗,他伸手将她睜大的眼皮抹下去。閉着眼在她身上馳騁。
身體迸發的前一刻,他俯□,緊緊抱住懷中軟成泥的身體,眼神迷離,輕聲呢喃着:“小梅……小梅……我好想你……”
樊落一絲氣力也沒有了,她呆呆的躺着,身下是汩汩流動的鮮血,年輕的身體承受不起這樣不要命的折騰。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衛國已經不在了,她只感到身下涼涼的,不再那麽疼了。
後來的幾個月裏,樊落就在沒有見過蘇衛國了,她漸漸麻痹自己忘記那樣的事情,可每個月多出的很多生活費,又讓她覺得更加的可笑,這算什麽?賣身的小費?
她重新回歸到她原本尋歡作樂的生活,她更加大聲的笑,更加大口的喝酒,她更加努力的活出五顏六色。
她哼着歌回公寓,在看見客廳裏端坐着的蘇衛國,頃刻間,周身的慌張都湧了上來,她幾乎想都沒想,把着鐵門就要逃跑。
她還沒下去一個樓梯,就被身後的蘇衛國趕上,他穿着參謀長的軍裝,從樊落驚恐的眼睛裏看見自己肩頭發亮的肩章時,他覺得很羞愧,這樣幹淨年輕的女孩兒,自己為什麽要做傷害她的事情,讓她不快樂?他帶她回來,就是要照顧她,讓她幸福,可那天的自己,明明沒有醉得厲害,可為什麽還是做了最最罪惡的事情,他以為經過幾個月的冷靜,他能做到臨危不亂,冷靜的與她好好談一談,可沒曾想,又變成了這樣的狀況,自己已然不年輕的身體竟一瞬間對她的青澀燃起了欲望……
樊落在哭泣中絕望了……
自此,他們之間的關系就仿佛進入了一個怪圈,蘇衛國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他們漸漸的不再記得,有多少個不為人知的夜晚,他們沒有任何交流的尋求羞人啓齒的交合,尋找禁忌的快樂……
而白天,她便留戀在各色的男人之間,她開始跟各種各樣的男人約會,她跟青果說,如果你不懂得心痛的感覺,那就談一場最轟轟烈烈的愛情吧。
樊落終是遇見了很多男人,這些男人中,有吧弟,年輕的發廊老板,黝黑的修車工,斯文的教書匠,好口條的律師……可最後都無疾而終,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固守着,不願意與他們發生關系。
男人,總不免是衣冠禽獸……
樊落便不在尋找那些虛幻缥缈的愛情了,她每天都躲在陰暗的公寓裏等着那個生命中的老男人,給她片刻的歡愉,然後消失不見……終于,樊落再次懷孕了,醫生說她子宮太薄,不能再打胎了,朋友也勸她……
她終不是那麽心狠的女人,她想了很久,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可是後來,她還是出現了意外,遇見了一個意外的女人,那個女人就是蘇嘉楠的母親,蘇衛國的妻子,本是偶然的遇見,卻讓她大失了分度。有個着名的情感作家曾經說過,如果,你失去風度,失去信仰的時候,就是你承認跟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不匹配的時候。
她奔過來撕扯她的頭發,惡狠狠的罵她下賤。她的臉被她尖銳的指甲抓的模糊,可她卻笑了,許是她護着小腹的動作太明顯,一個星期後,她帶着肚子裏已經成型的寶寶出了一場預謀中意外車禍。這場意外,讓她失去了兩樣東西,一個是孩子,一個是子宮……
她意志消沉了三個月,跟朋友去星河酒吧的時候,遇見了在臺上唱歌的羅君,他的聲音那麽清澈動人。
她很快的與他相戀了,并沒有多少驚心動魄的愛情,跟大多數慰藉漫長深夜的熟男熟女一樣,彼此都擁有漂亮的外表,寂寞的靈魂,一拍即合。
慢慢的相處之間,樊落卻越發覺得自己深陷其中,應該說深陷在羅君甜蜜的吻裏,蘇衛國沒有吻過她,她一直不知道,接吻是那麽愉快放松的事情。年輕的羅君還會在寒冬臘月的深夜,為了你一句見面而站在無人的街頭用胸膛替你溫一杯熱牛奶,這些的這些都是樊落在蘇衛國身上所感覺不到的。
她決定離開他,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羅君讓她鼓足了勇氣?
離開蘇衛國的那天晚上,她跟羅君上床了,羅君耐心的一遍一遍的吻她的唇,因為彈琴略顯粗粝的手指不厭其煩的在她傷痕累累的身體上摩挲,他溫柔的在她完全濕潤的時候撫着她的身體輕輕的進入,樊落像孤島裏的小船一樣環抱着他,嗚咽着感受着他的撞擊由輕到重,他在她身上起伏的模樣應該跟年輕時候的蘇衛國一樣,舉手投足間洋溢着年輕的荷爾蒙吧,他連射,入她體內的精華都是那麽的有力,她全身痙攣,頭一次感受到了□……
羅君說,他有個夢想,他想要全世界的人們都認識,有一個愛唱歌的青年,叫羅君,為此,樊落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幫助他,她本以為自己會這樣,陪着他,直到實現他的夢想。
可毫無背景的他處處碰壁,樊落手裏的存款也漸漸所剩無幾,羅君以前說,樊落生不了孩子不要緊,他不喜歡孩子,不想要孩子。可帶着灰暗過去的她,終究成了他心頭揮之不去的一根刺。這些刺終于在羅君的一次醉酒後迸發了,他打了她,甚至舉着桌邊的水果刀在她嬌嫩的背上刻畫。
樊落哭慘了,事後,羅君懊惱的祈求原諒,可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每次一醉酒。羅君就是變着花樣的折磨她,她受不了了,一點也受不了了,她也離家出走過,可是,看着那麽燦爛的街道,她卻發現,偌大的城市,除了那間陰暗的地下室,早沒了她的容身之處了。心裏郁結的她再一次不經意間染上了毒瘾,那殺人的煙霧讓她在極樂的世界裏暫時忘卻傷痛……她仍然會笑,仍然會大聲調侃……
直到肖墨的出現,她以切膚之痛緩解了她的尴尬局面。她幫助了自己離開了羅君。
她跟随她來到了陌生的城市S市,她打算一切從頭開始,她沒有工作,就每天在肖墨的公寓替她忙活家務,偶然泛起毒瘾,便躲在衛生間裏吸上幾口,可每一次,她都是下意識的減少了用量。
她沒想到自己平靜的生活會再次被蘇衛國打亂,那晚,她接到了一通電話。那人不說話,只粗粗的喘着氣。
末了,她沒了耐心,打算挂斷的時候,對面的人說話了:“小樂,我想在臨死前見你一面。我被醫生确診為肺癌,醫生說,情況好的好,只能維持一年的生命了……”
第二天,她陪着肖墨看了一部影片,輕松愉快的片子,處處彌漫着傷感。
到底是我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們。這句話,樊落也想問,可她不知道跟誰問。
那晚,微雨中,她跟肖墨說,她想回B市,開着汽車回去,沿途的風景應該很美……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過往的事情,最最寒冷的時候,她發現怎麽也無法取暖,她開始瘋狂的接受藥物的幫助。她一定不知道,她臨走前跟肖墨說,我可能就不回來了。
這句話,竟然就真的應驗了……
她,終究是回不來了……死在了她仍然未曾驗證的愛情道路上……
作者有話要說:答應了你們樊落的完整故事,我自己也寫得哭了,現在感覺好郁悶,我是不是太狠了……
☆、羅萌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緊急通知:文章至55章止就全部完結了……過段時間,微微會大肆的修文,準備軍婚的定制……微微個人覺得,四年後,我寫的不是很好……緣是這段時間畢業季,事情太多,寫的草率了,這不是我的作風啊……等我不忙了,我會好好的修文,準備定制……微微不是讓你們買書,畢竟那也不是一筆小數目的錢,到時候微微會将書中加上的番外,放在我的qq群裏……你們到時候加一下就可以看了……感謝所有人的支持……鞠躬感恩後,圓潤的滾走了……
羅萌的預産期是在三天後,她一向不貪睡,即便是周末也醒的很早,她無聲的睜着雙眼,略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繼而翻了個身。
許是這窸窸窣窣的聲響驚擾了一向淺眠的魏懷生,他掀開被子的一角,從一旁的沙發上下來。
自從羅萌懷孕得病後,她始終抗拒着魏懷生,就像一塊堅硬的寒冰抗拒着炙熱的火源,她害怕被他融化,她害怕會被燒的體無完膚,魏懷生被迫放棄了與她同床共枕,可又擔心她起夜不方便,便每天在房間的沙發上湊合。
他一貫伸手觸摸她的額頭,微涼,奇怪的是,羅萌這次并沒有閃躲,她睜着深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怎麽了?不舒服麽?”他的手慢慢下移,輕輕搭在她滑膩的臉頰上。
羅萌皺皺眉,無聲無息的躲避了。
魏懷生收起停在半空中的手,無奈的笑了笑,原來,還是什麽都沒改變。
“你躺會兒,我下去做飯,有特別想吃的麽?”魏懷生打開衣櫥,從裏面掏出一件淺色的襯衫,饒是溫柔的問道。可,只等他完全整頓好自己,身後還是沒有絲毫的動靜。
他轉身,羅萌正靠在床頭,頂着偌大的肚子,艱難的環抱住自己的膝蓋,側着頭,呢喃着:“窗外的薔薇花謝了……昨個兒不是立秋了麽?”
羅萌的語氣尤是喪氣,每當她這樣沒頭沒腦傷感的時候,魏懷生的心總是驚顫着的,他依舊背着身,慢慢的将衣櫥的門關上。
“能陪我去趟安寧寺麽?我想去燒柱香。”羅萌轉過頭,說的極其平淡。
魏懷生想了想,點了點頭。
安寧寺的香客特別多,所以即便在郊區,來往求福的人也特別多,S市地勢平坦,難得有一處是高地,于是這個高地一點的土胚就被人們換做了山,其實,人生哪有那麽多的精準,古人說,傻人有傻福,若是真把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你未必能幸福。
安寧寺有些年歲,古老的牆垣坐落在幽靜的山腰上,少了都市的浮躁之氣,輔一靠近,安寧息神的檀香就竄了過來。
羅萌提着裙擺,提起腳,走了兩個階梯,被緊跟其後的魏懷生叫住。
魏懷生不發一言,只是靠近她,溫暖的大手穿過她的腋下,稍稍用力,就将她抱起。
“石階太多,你現在的身子,不宜勞累。”
羅萌看了他一眼,慢慢的用手圈住他的脖頸。
爬過49級石階,寺廟的大門也就躍然而現,老舊的木門,大概三人寬的樣子,黑漆掉落了大半,門口有三個守門的和尚,每個進去的香客,都要和他們合手鞠躬表示心誠。
魏懷生耐心的跟在羅萌身後。
“你相信神佛之說?”
彼時她們正穿過寬闊的大堂。羅萌擡眼看着殿裏寂靜又莊嚴的金身佛像,閉着眼,雙手合十:“原本不信,現在信了。”
“為什麽?”
羅萌沒再說話,靜靜聆聽着低聲呼嘯卻讓人不覺得寒冷的穿堂風。正午的燦爛陽光無聲的照進來,零零散散鋪滿了整片大堂。她心系虔誠的跪在柔軟的蒲團上,從站立在一旁的小和尚手上接過已經點燃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