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唐月茹卻是對這個結果滿意的。她手段幹淨利落,全是劉淑英自找的,任誰也找不出她的任何把柄來。

江信之又恢複單身,而且劉淑英沒有安排之前,他不可能再和別人議親。這段時間夠她謀劃的了。

接下來就是專心對付季盈并且鞏固她在府裏的地位。

同時季盈也加緊了準備,一拿到那把特質的弓箭後就把于達兩個小屁孩約到了後院園林。不過這次他們比賽的時候多了兩個觀衆。

謝氏兩兄弟。

于達臉臭臭的,“你們在這作甚?”

謝景溫淡淡地:“這地界,書院學子均可入內。”

于韓琦趾高氣揚,“今日我們有重要事宜,你們倆趕快離開。”

謝舒石目光移向季盈,見季盈低着頭不發一言,心裏嗤笑,他和唐家二小姐三小姐有過交往,當然也知道這位新認回來的養女。

仗着唐家入了學堂,卻練個字都不得法門,如今又和兩個頑童在這裏逞毆鬥器,真就是一派山野粗蠻做派。他本不想多管閑事,但今日他兩人和人約好,要在林中鬥詩。這三人倒是圈地圍牆,讓他們離開。

嚣張。

謝舒石一派輕松地坐下,謝景溫神色淡然地與他對坐石凳,拿出棋盤放在涼亭的石桌上,對弈起來。

于韓琦被忽視,他氣急了,沖過去要大鬧,于達冷冷道:“于韓琦,站住。”

“我們去水榭處。”

季盈不願意:“那邊有太陽。”她才不去啊,她要養皮膚啊。那麽大的太陽把她又曬得更黑,那這段時間的皮膚豈不是白養了。

“要不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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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達小臉蓄起了風暴,黑眼珠琉璃中攙着寒冰,“不許。”說罷他往前幾步,率先射出一箭,将那支箭正好射在了石桌正前方的一顆大樹樹幹上。

“就在這裏放靶子。你我各退五十步。在那個枯樹邊站立,如何?”

季盈咽下口水,不敢看謝景溫的臉色,剛剛那支箭羽正擦着謝景溫頭部呼嘯而過。謝舒石如果偏離幾寸,說不定就中了箭了。

這熊孩子還真敢。

可她不敢啊,她的技術又沒那麽好,萬一不小心射中了,不管謝景溫有沒有事,她恐怕要提前去見閻王爺了。

那謝景溫鐵青冷峻的臉色,眼角眉梢的寒氣溢出,她還沒動,而謝舒石卻當即起身,寒聲道:“于公子,請慎行。”

于達一向恹戾的眉眼此刻卻乍然冰封,笑了出來,鋒芒微露,“小爺知道,不勞煩你說。”然後又幹脆利落地射出一箭,這一支箭羽仍然朝着那石桌前的樹幹上射過去。

謝舒石冷冷道:“于家好家教。”

季盈不禁又後退幾步,還微微列開于達的身邊,于達瞥她一眼,季盈讪笑:“你們打架,別上了我,改日再比,再見。”說罷就要跑。

卻晚了。

謝景溫心高氣傲哪容得下于達這個不到十歲的孩童如此玩弄,當即起身朝于達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道:“唐姑娘請留步。”

季盈頓住,擡頭見謝景溫一張俊美的臉上寫滿了笑意,仿佛真心求賜教的模樣。“于公子箭法了得,正巧在下對于這箭術亦有涉獵,想與公子切磋。”

“好啊。”于達當即回應,他聳聳肩,“不過你要排隊,先退出等我和她比完再說。”

謝景溫沒說話,手指微微一動,朝着于達的方向擲出一枚黑色的棋子,那棋子直直地朝着于達的面容而去,于達不躲不避,棋子擦着他的臉頰而過,落在了他背後的樹幹上。

季盈,這人力道真大啊。于達擦了擦臉頰,眼裏興奮溢滿了,似乎很高興遇到了對手,道:“我先和你比。”

謝景溫嘴角噙着笑,一派閑适:“我年長你許多,為了公平,讓你一百步。”

季盈卻想着謝景溫是個傻的,他如今是快要加冠的年紀了,和一個十歲的孩子比賽,贏了也不光彩啊,輸了更是丢人。就算讓步,如今卻也落了下乘。

謝景溫說完又面向季盈,“唐姑娘的這把弓可否借我一用?”

“不必。”

“不能。”

于達和季盈的話同時出口。

季盈抱緊自己的弓箭,開口拒絕:“這把弓乃特質,不适合謝公子用。既然你要與于公子一戰,那我就先離開了。”

文绉绉地說完,季盈對于達擺擺手,“祝福你。”她扯着竹青趕緊跑了。管這幾個人扯頭花,她這小蝦米不适合看熱鬧。

第二天沒有見到于達,去找了于韓琦,于韓琦嘟着嘴,“我大哥受傷了,和你的比試下次再約時間。”

“怎麽受傷的?”季盈好奇地問:“那謝景溫打得?”

看不出謝景溫心黑手辣啊,還真敢動手。

于韓琦大眼睛一瞪,随即又蔫蔫的,“不是,是我娘打得。”

“哦。”季盈不問了,改問昨天比試情況,“昨天誰贏了?”

于韓琦咬牙切齒,“那謝景溫老賊奸詐的很,害我大哥被打,就算贏了也不光彩,以後我定要躲着他。”

聽他這話意思,是輸了,而且輸得很慘,還要躲着的地步。季盈不厚道的笑了,把食盒點心給他:“好了,等你長大後肯定比他厲害。”

又等了兩日,于達才來學堂,兩人正式比賽,結果季盈特質的弓箭有了效果,雖然輸了,但于達正眼瞧她,改觀定章:“你不是個草包。最後一場不用比了,我輸了。”

“你提條件吧?”

季盈心中一喜,“下月初在佛輝寺上香的時候你們倆在下山路上等我。”

于達不問緣由,點頭答應。

季盈倒是找補了一句,“你知道那淩雲上上的淩雲峰做素齋做的那豆腐如鮑魚一般可口,我請你們吃素齋。”

于達向她伸出手,“素齋免了,你這弓箭借我看看。”

季盈遞給他,多問了一句“那九色魔方拼好了嗎?”

于達突然又把弓箭扔給她,轉身就走。季盈喊着也不回頭,這小兔崽子,脾氣挺大的。她喊着:“別忘了我的條件。”

于達腳步頓了頓,也沒回頭,擺了擺手。季盈放下心來,這熊孩子還挺講信用的,既然答應了,應該能做到。她去上香弄不好肯定會命垂一線啊。

原書中她這裏是春風得意,救了心上人;但現在唐月茹可能會要她命呀。提前防備罷了,想把提出問題的人解決,她做不到啊。她在府裏找不出那唐月茹的把柄來,總不能說她未來會害自己吧,而且要季盈首先做出陷害構陷的事情,她也做不出來。

畢竟是根紅苗正紅旗下長大的好人啊。落井下石她會做,故意害人她不敢啊。

季盈心滿意足地回了府,在門口碰到了唐月茹。唐月茹的丫鬟正在為她鳴不平,“小姐以後我們別去劉家了,去了也見不到人,那劉小姐架子太大,虧小姐你性子好。”

唐月茹面色冷淡:“小姐我做什麽還需要你教?”

丫鬟一愣,趕緊求饒。唐月茹張了張口,見到季盈,沉下聲音來,“起來,下次再多嘴自己領罰去。”

季盈跟在她後面,喊了聲三姐,又裝作什麽都沒聽見似的問:“三姐這是從哪回來啊?今日沒去學堂,二姐也沒去,這幾日你們都在忙什麽。”她微微抱怨着,“我去找你們也不見你們理我。自從你們從那侯府回來,與我生疏許多,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唐月茹淡淡掃她一眼,“妹妹這說得什麽話。”她過來拉住季盈的手,攜着她一起進府,和她讨論着祖母的來信。祖母和大伯那邊都來了家書,說大伯又做了一件差事得了皇帝的賞賜,還說秋季會回來祭祖。她一邊說着一邊笑着看季盈,“你還沒見過老祖宗呢,她最是疼愛孫女,她前年去了京師,只帶了一個四妹。四妹可是老祖宗心肝寶貝。”

四妹?這又是誰?

季盈排行老五,那就是比她大,但在原書中唐夫人的确只有三個女兒,剩下的六七則是雙生庶子,小蘿蔔頭。在書中壓根沒有描寫,就是在府中生活着,季盈也見不到他們幾次。還有那姨娘,統共也就見了三四面,壓根牽扯不到她們的生活。

季盈摸不準這其中有什麽貓膩,見唐月茹說的不清不楚,也不追問,只一味表達自己對老夫人的熱愛和孝順,一個勁地說:“老祖宗回來我一定好好孝敬她。”

這滑不溜秋的,唐月茹沒了和她說話的興趣,到了內院,便分開各回各院去。

季盈卻向竹青打聽四小姐。

竹青撓撓頭,說她入府不到四年,也沒見過幾次四小姐,只記得她身體不是很好,住在老夫人的暖閣裏,老夫人對她很疼愛。

季盈想問的是這四小姐是誰生的?如果是唐曲生的,那幹嘛不再京師待着,反而由老夫人養着,如果是唐進生的,唐月茹提起她那股不忿不屑的勁兒哪來的?嫉妒她受寵?

可是唐夫人的确只有一對雙胞胎女兒,要是姨娘生的,老夫人沒必要那麽寵愛吧。剛才唐月茹可是好好給她普及了四妹受寵程度,可是唐府獨一份。

竹青左右查看,才偷偷摸摸地說:“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曾聽到管外院的那個老婆子醉酒後說四小姐原是大老爺外室所生的,因為顧忌到大夫人,所以才從京城送回老家交給老夫人養。後來那個老婆子就沒了。”

這個傳言倒是有點可能。季盈歪頭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不過她沒多久就覺得自己被唐月茹帶溝裏了。四小姐回不回來與她有什麽關系?反正在原文中又沒有出現過,既然這樣肯定不會對她有什麽影響。

真是的,傻了吧唧的在這琢磨,有那空練箭去。

她擺出陣勢在那蹲馬步,然後有人來報,說唐夫人叫她過去吃晚飯。

這肯定是唐進回來了,所以一家人才一起吃晚飯。平常她們都是在院子裏吃的。唐進早出晚歸忙着織造局的事情,和同僚官商們一起應酬,閑暇時間不多,但每次他回府都會關心女兒,也算一個典型的古代父親。

內宅交予妻子,外間事不讓妻兒擔憂。

季盈來到正院,見兩個小蘿蔔頭和唐業成都來了,唐進正在考察他們工作。唐業成戰戰兢兢地,小蘿蔔頭倒是很高興的模樣。

唐夫人見兒子又要被相公訓斥,立刻讓人擺飯,“老爺,你累了一天,先吃飯。”

唐進對嫡子恨鐵不成鋼,但在妻子勸解下也沒發作他。把幾個女兒叫上來,一一問詢她們學業和生活。

輪到季盈的時候,他問道:“我前日去了勤思書院,夫子和我說你學業進步大,已經學到《論語》了。不錯,不愧是我唐家子孫。”說到這,他還朝唐業成看了一眼,唐業成立馬低下了頭。

季盈用一副孺慕的眼神看着唐進,然後不好意思地回道:“女兒還差得遠,一定會在夫子的教導下努力的,争取明年就入中級班。”

“好,有志氣。”唐進很滿意。

唐月茹心底不舒服了,湊上前給唐進布菜,“爹爹今日得閑,能否指點我幾句,易居先生的著作我有些地方不懂。”

唐進轉過頭,面帶驚喜:“你得了易居先生的新作,快呈上來給為父看看。”

“在那侯府偶得一觀,女兒默誦下來,本想細細琢磨,但有些地方太生澀,女兒讀不懂。”唐月茹似乎想叫人回去拿,但被唐夫人打斷了,“吃飯了,月茹,等會你去你爹爹書房拿給他看。”

季盈撇撇嘴,坐下乖乖吃飯。唐月茹真是什麽風頭都要搶,那她就讓她搶個夠,于是一會兒嘴甜的給唐進倒茶,一會兒給唐夫人布菜,說吃什麽養生,她見夫子書中寫得,說的頭頭是道。唐月茹多次想插嘴,但沒找到漏洞,只能忍着氣吃了頓飯。

丫鬟們把餐案臺收拾下去的時候,她就立刻讓丫鬟回去拿了那什麽易居先生的策論來,生怕別人搶了她的功勞似的,但是後來唐進依舊把唐業成還有小蘿蔔頭一起提溜進書房了。

唐欣茹和唐月茹陪着唐夫人,唐夫人神色恹恹的,“你們祖母又來信了。信中說她已經為你四妹啓茹說好了親事,明年開春要小定,讓我準備準備。”

唐欣茹驚詫出聲:“四妹還未及笄,老祖宗為何這樣着急?”皖南女孩一般都及笄後再出嫁。明年唐啓茹才滿十四歲。以老祖宗對她的疼愛,難道不應該多留她一些時日嘛。再說她們作為姐妹還沒有出嫁,四妹倒是提前了,這也不合常理啊。

唐夫人也煩惱非常,“老祖宗決定的事情誰能更改。”這樣不管不顧的,倒是打亂了她的計劃。提到她這個婆母,唐夫人心底就煩躁不堪,弄出個外室子養在身邊如珠似寶,如今又給她瞄好了婆家,不管不顧地給她備嫁。讓她幾個姐姐如何自處?

她那大嫂卻是個假賢惠的,自己丈夫弄出這個不管了,倒是挂在小叔子名下,索性自己的女兒玉茹在京城,天高皇帝遠的,妨礙不着她,就撒手不管。

季盈問:“四妹說得是哪裏的人家?”

“你祖母未說明。”唐夫人頭疼似的按住額頭,“這事還沒定論,別出去胡說。”然後讓她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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