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正院種了許多大樹,樹葉上有水滴落下,丫鬟們在澆水。季盈從正院出來,張嬷嬷正好進去,她停下問聲好。

張嬷嬷看到她這一身蹴鞠裝束笑了,很古怪但穿在她身上又顯得格外利索。

“大少爺在門外等你。”

“謝謝嬷嬷。”季盈感謝道,露出大大的笑容,很快跑出張嬷嬷的視線。張嬷嬷進去,唐夫人道:“你說得對,盈兒對我的提議很贊同。這孩子就是貼心,說不忍心我為難,不去那月宴,讓兩個姐姐去。”

“五小姐辛苦學了這麽久的禮儀,最後不讓她去了,竟然沒有一點怨言,這性子着實柔順。”

唐夫人道:“這你就誇錯了,她不去可是讓我允許她去學騎射。還讓我出一筆銀子給她買了個小母馬來,你沒進來時候她一直磨我呢。”

“這孩子說學會騎馬後,就跟着哥哥打馬球。蹴鞠不夠她玩得,又磨上馬球了,哪有一點女兒樣。那規矩她學了半天,我看是白學了。”

話是這樣說着,但唐夫人可沒有一點嫌棄的模樣。張嬷嬷就笑着,唐夫人擺擺手,“你把帖子給了月茹,她有什麽說法?”

“三小姐很激動,哭着說對不起母親,她一直在悔恨抄了許多佛經,這是三小姐給我的。”張嬷嬷把厚厚的幾本佛經遞給唐夫人。

唐夫人翻了翻,嘆息:“這孩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能看得出這佛經是用了心的,“收起來吧,明個金樓來打首飾,讓三小姐也出來選一選。”

“是。”張嬷嬷扶着唐夫人起身,去了長廊內走走,說着趣事。張嬷嬷說道剛才季盈穿的那蹴鞠服很特別。唐夫人說是季盈自己改裝的,剛才還給她炫耀來着。還說季盈說着等她手臂好了,帶她一起看大哥的蹴鞠比賽。

“那五小姐定能奪冠。”張嬷嬷道。

她猜錯了。

季盈沒奪冠,剛上場就被判了違規,然後被裁判罰下場了。

現在正在後補席上咬牙切齒。

對面那個女孩子絕對是故意的——故意伸出腳絆她,引她犯規。哪裏來的這個小姑娘,忒陰險。季盈悶悶不樂,範思敏在觀衆席朝她揮手。

Advertisement

季盈走過去,範思敏大聲道:“看我姐厲害吧,讓你加入我姐姐那隊,你不聽,現在吃苦頭了吧?”

季盈忽略她的洋洋得意,問道:“那個卷發的就是那個黃衣服的姑娘是誰啊?”

範思敏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估計我姐新認識的人。這不是冉汀沒時間參加這場蹴鞠,我姐臨時找來救場的。”

“冉汀姐很忙嗎?”季盈眼光循着唐業成奔跑,随口問道:“還有你最近怎麽老請假,我都沒搭檔了。”範思敏坐在她後排,正巧都沒同桌,所以平常都是兩人一組行動。範思敏卻有十幾天沒有去學堂了。

“你附耳過來。”範思敏神神秘秘的,“我娘最近在忙着譽王妃的月宴沒空管我,所以我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季盈見她表情神秘,似乎還有炫耀之意,便随着她的意思問下去,“什麽事?”

“我姐姐的終身大事。”她拉着季盈出了蹴鞠場,“謝景溫你知道吧?他被我姐姐看上了,但這人不識趣,我作為軍師當然要出馬了。”

季盈表示驚訝,“咱思琪姐不喜歡文弱書生吧?”謝景溫那款是典型的書生,還是陰險有城府那挂的。範思琪會喜歡這種?範思琪可是女中豪傑,曾經放言要找兩三個清白贅婿在家支撐門戶的。

“這我哪知道。”範思敏是個愛姐狂魔,她姐不可能有錯,所以做得一切決定都是對的,“你回去問問你三姐,她和謝安石交好,謝安石又是謝景溫的弟弟,肯定知道他喜好。我也不讓你白幫忙,以後你有什麽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說。”

季盈瘋狂搖頭,“我不摻和這個。謝家兄弟我看着就怕。”她死活不答應,範思敏生氣了,撅着小嘴走了。季盈又回到後補席,卻見旁邊坐了一個人,宴方元。

宴方元換上了蹴鞠服,手腳褲腳都已經挽起來,鞋子換上了草鞋。見到季盈回來,和她打招呼,并把水壺遞給她,“幹淨的,溫茶水。”

“你來了,事情解決了?”宴方元還是他們隊主力,開場前一天請假說家中有事來不了,所以唐業成要一個人打全場,而且還拉着季盈上場打替補。

宴方元點頭,見季盈不接水把水壺又拿回來,放在手邊位子上,然後起來活動身體,季盈道:“你主意左前方的那個前鋒的那個姑娘,她有點邪門。”

“謝謝。”宴方元見這太陽,又見季盈已經曬紅的臉,指了指放在後面箱子內的遮陽傘:“宴某帶來的,唐姑娘不嫌棄可以遮一下。”說着他就上場替換唐業成下來休息。

這人還真細心,季盈沒客氣拿出了紙傘,遮住來自右邊的一抹陽光,唐業成下場後咕嚕嚕地就把水壺裏的水喝光了,“好妹妹,再去給我弄一壺過來。”

季盈嫌棄他臭汗淋漓地,在觀衆席上找到了哥哥的小厮,吩咐他去了,自己也離他遠一點,“大哥,我還能上場吧,你去和裁判說說,下半場讓我上,不然我就回去。”

唐業成休息了一會兒,人命地去找裁判,回來對季盈說:“可以了,下半場你替子然半個時辰守着風流眼。”

他說着看向賽場,宴方元拿下了兩分,但這比範思琪那邊還少了五分。範思琪找來個那個姑娘的确厲害,而且擅長使陰招,方才他也差點中招。

“要是冉汀在就好了。”唐業成郁悶,“我是打聽着她來,才舔着臉和範思琪混,她倒好又不來了,害我白跑一場。”

聽着這沒出息的話,季盈偷笑出聲。心底倒是對唐業成多了一層同情,唐業成追着冉汀姐姐跑,但她感覺冉汀好像對唐業成一點都不感冒,甚至還帶着一點嫌棄。不過這和她沒關系啦,哥哥喜歡就好啦。

季盈還在想着,賽場上形勢有了變化。唐業成一下子跳起來,“岳倫兄好樣的!”

宴方元又将一球踢入對方風流眼,拿下三分。季盈注意到那個黃衣服的姑娘擠到了宴方元面前,專門防守他,而且還用身體撞上去。季盈怒道:“大哥,這人又想故技重施。”她特麽就是這樣被這姑娘虛晃一招,犯了規下了場。

讨厭!

裁判也不管,吹黑哨。

她緊張起來,喊道:“宴方元小心!她會使詐!”

宴方元似乎聽到了聲音,卻沒有繪圖,用腳踢翻了球,那姑娘去擋,這個時候宴方元反而彎腰側身給她騰地,那姑娘一喜,喊着要隊友搶球。就在她話音出口,宴方元身子一扭,沒有骨頭似的從她身邊穿過,右腳再次踢翻了球,接着一個跳起,再次把球踢進了風流眼中。

那姑娘似乎沒想到他的身體能這樣柔軟如水一般,下意識的用手去抓他,裁判哨子一響!

球中了!姑娘也犯規被罰下場!

“漂亮!”季盈拍起手來,“宴方元好樣的!”

唐業成也非常高興,聽到季盈喊名字,道:“你要喊宴大哥。”

行吧。

“宴大哥厲害!”

對方被罰下場一人,人數少了一個,結果蔣思敏上場了,還挑釁地沖她豎手指,季盈很無語。

小姑娘怪記仇。

可惜蔣思敏記仇怪厲害,蹴鞠一塌糊塗,上去就是湊人數,顯然蔣思琪也這樣認為,最終叫停,要中場休息。

中場休息一刻鐘後。裁判吹了哨子,比賽又開始了。

“大哥,我可以上了吧。”比分現在追平了,季盈也想上去大顯身手啊。

“子然你下來休息會,換季盈上。”宴方元聽到了季盈對唐業成撒嬌,唐業成還在猶豫,他在旁邊同意了。

季盈沖他一笑:“我定竭盡全力。”宴方元點頭,之後站起身部署戰術分配,“還有簡姑娘,你的腳受傷了吧,別忍着,唐業成你上場提她。下半場那黃衣姑娘仍舊會上場,你們別和她硬抵着,她花招多難纏。唐姑娘你守後位,掩護我。”

季盈點頭聽他指揮。

事實證明宴方元玩蹴鞠是有一套的。在他的部署下,那黃衣姑娘的花招沒有用武之地,在最後的時候她輸不起,直愣愣地犯規用球去砸宴方元。

宴方元本來能躲過去的,但那個時候季盈正巧在他後面,他可以躲開并且把球截住,但那姑娘肯定會撞到季盈,于是他硬生生接下了這一球,踉跄半步,讓對方得了一分。

同時,姑娘再次被罰下場。

蔣思琪大怒,進攻更加厲害。

季盈不明所以,唐業成看出來了,和季盈換了位置,接過了防守後位,和宴方元打了配合,最終還是他們隊贏了。

蔣思琪輸了球倒也爽快,請兩隊去喝茶聽小曲,季盈不打算去聽小曲。她渾身有汗,想回府沐浴梳洗又想在外吃了飯再回去。

唐業成也不想去,他嘀咕着冉汀不在,去沒意思,但天色還很早,回府後就出不來了,于是決定和妹妹随便吃點逛逛再回去。

那個黃衣姑娘走過來,直沖宴方元而去,“我叫錢知畫,是錢通判家的獨女,你打球很厲害。你叫什麽名字?”

“錢姑娘好,在下宴方元。”宴方元淡淡道,“姑娘謬贊。在下還有事,失陪。”他朝着季盈和唐業成這邊走過來,聽着兄妹倆在說着是回府吃飯還是在外吃。

宴方元聽了說:“我倒是知道一個好地方。”

“你說。”季盈問:“我在學堂聽說柿子園對面新開了一家茶樓,專供一種帶有酸味的腐乳涼粉,你吃過嗎?”

宴方元搖頭,“我說的不是那個,而是街市口旁邊的一個小面攤,那夫妻倆做的陽春面伴着清脆酸辣可口的鹹菜,味道絕佳。你們要不嫌棄,我想請你們去嘗嘗。”

“好啊。”季盈非常高興,倒是唐業成若有所思。

這個時候蔣思敏小跑着過來“明天到了學堂,你作業給我抄。”

這小姑娘又不生她氣了,真善變啊,她喜歡。

三人出了蹴鞠場,沒走多久見隔壁茶館有人在鬥蛐蛐。

唐業成來了興趣,甩開季盈去湊熱鬧。

季盈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肚子裏饑腸辘辘的,身上又是汗,她煩躁起來,走過去拍拍唐業成,“大哥,我們先去吃飯,我餓了。”

唐業成正在興頭上,敷衍她:“好妹妹,再等我一小會兒,要不,你随着岳倫兄先去吃。”

季盈又去扯他,這個時候有東西砸中了季盈的背部,她回頭怒視:“是誰?”

又一個花生米砸到她額頭。季盈見到了惹禍之人,“于達,又是你!”于達在二樓,斜坐在欄杆上,手中捏着花生米晃蕩着。

宴方元端方肅正的五官第一次明顯的出現了無語的神色,帶了點冷意地看着于達從二樓欄杆上溜下來。

于韓琦小手拎着茶壺出現在于達身後,笑嘻嘻地說:“我們找你,你說沒空,原來是在這鬥蛐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