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都幹什麽的!”差役一手按在腰間長刀上,虎目圓瞪,警惕地看着衆人。
那群人一見差役頓時慌了手腳,剛想辯解幾句,只聽田小二勇敢地挺起胸膛站出來指着他們說:“就是他們想砸我們的店!上次也是!”
“當街尋釁滋事,想吃牢飯了?”那差役也是正義感十足,當即站在田小二一邊護着他說話。
“不是,官爺,你聽我說……”領頭人氣勢忽然弱了下來,目光虛虛地瞥向某處。
蘇玉潆注意到他的目光,眉心一擰,順着看過去,只見一輛馬車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街角。
領頭人顯然也看到了,臉色突然青青紫紫。
蘇玉潆剛想開口,忽然瞥見三個熟悉的人影,頓時臉色一變,急匆匆往回走,除了幾個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之外,倒也沒人注意。
蘇卿幾人剛到路口便看見一群人堵在攬星居門口,尚不知發生了什麽,從百姓地嘴裏冬拼一句西拼一句還原了整件事經。
聽完後徐茵頓感不妙,匆忙跑進店裏詢問自己上次定下來的屏風,得知被毀了之後眼前一黑,随後怒火膨脹,幾乎要原地爆炸,一下子忍不住直接帶着兩個小姐妹沖到那差役面前讨個說法。
那差役被人纏住本想給她個妨礙公務的罪,定睛看清了眼前是誰頓時老實下來,心中暗暗摩拳擦掌要在三位貴女前好好表現一番,說不定幾位替他美言,他就加官升職了呢!
他清清嗓子,手上一揮,霸氣道:“全都帶走!”
徐茵猶覺得不解氣,像只氣鼓鼓的河豚,一天的好心情全被毀了,剛想跟過去,卻一把被蘇卿拉住:“你是氣糊塗了?遣個人過去探聽一下就行了,何必親自去?”
阮湘湘、蘇卿二人連連勸阻,她這才冷靜下來。
殷衡若有所思地看向攬星居的樓梯拐角,方才來的時候,似乎有個身影很熟悉……是錯覺嗎?
幾人一直在樓下轉,蘇玉潆也只無奈地待在樓上,不過透過雅間的窗戶,也算是得知了事态發展,心裏放松下來。
等她們離開後,蘇玉潆和吳先生打了招呼,急匆匆離開,即便是這樣,她還是遲了蘇卿一步,二人在相府門前撞了個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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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尴尬地扯了一抹笑:“好巧,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我陪徐茵買完東西就回來了啊,倒是三妹妹,今日去哪兒了?我想尋你出門都找不到人呢。”
面對兩雙眼睛,蘇玉潆覺得自己扯謊得能力真是與日俱增,面不紅心不跳地說:“我去看姨娘了。”
蘇卿點點頭,也沒多問,蘇玉潆心裏松了一口氣,卻猝不及防對上殷衡的目光灼灼,仿佛洞悉一切的雙眼,她心裏一突。
殷衡在看到蘇玉潆一剎那,驚覺在攬星居看到的那抹身影和她完美重合在一起,所以她在撒謊?
為什麽?
殷衡的目光一下子犀利起來,以審視的眼神看着她。
腦海中忽然想起今日發生的事中,還有一個掌櫃在其中參與,但她們到之後那掌櫃卻不見了……殷衡擡起頭,蘇玉潆該不會就是那個掌櫃吧?
他忽然覺得自己察覺到了真相。
蘇玉潆連忙垂下眼睑,避過他的視線,低聲道別便回了芳落院。
她果然心裏有鬼!殷衡見她避開自己的目光,心中更加肯定。
……
尋事的那群人本就是街上随處找來的二流子,小偷小摸的事做過不少,本來那人來找他砸店的時候他是不願意的,但那人保證沒有後顧之憂,領頭人便以為這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誰想到那女人說得就是空話!
他蹲在牢門前罵罵咧咧,早在看見馬車走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更別說今天又突然冒出來那麽多貴女,那一看自己就惹不起了,如今自保成了難事,還連累了兄弟們。
不過有一點讓他舒心的是,那人來找他時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雖然帶着帷幕,但聲音還是記得的,更何況那馬車上還印了個崔字,領頭人偷偷撇了一下嘴,真是蠢,做這種事還不僞裝一下。
是以京兆尹來的時候,他沒有任何反抗地全都交代出去了。
徐茵那邊回到府上,得了消息越想越氣,連晚膳都沒怎麽吃得下,若是毀了別的也就罷了,偏偏是那扇屏風,那是她打算送給娘親的。
這口氣她咽不下,于是第二日一大清早便遣了馬車去了相府上,一路奔去明暇院。
“昨夜京兆尹傳信與我,說是大抵知道那人是誰了!”
徐茵一把推開門嚷道,驚得蘇卿差點拿不穩杯子,屋中不止蘇卿一人,只見蘇玉潆端坐在椅子上,側過臉訝異地看着她。
徐茵臉上的怒火頓時凝滞下來,讪讪道:“玉潆也在啊。”随後便理了理儀态,做了下來。
“你方才說什麽?”蘇卿斂眉問道。
一提這話題,她也不顧才整理好的儀态了,幾乎是咬着字吐出來:“那群人招了,雖然沒看清那人長什麽樣,但卻看見了馬車上刻了個崔字。”崔府上下,只有崔佳如和她們見過面,她就奇了怪了,崔佳如這般不待見蘇玉潆?因為她一句話便要砸人家店鋪?
連蘇玉潆也愣了一下,她想過是攬星居的競争對手,但沒想到會和崔府有關,喃喃道:“這倒是讓人意外了。”
“她這麽做對自己有什麽好處嗎?”徐茵憋着一股氣。
蘇玉潆目光閃爍,難道她猜出什麽了?旋即斂下目光,輕聲說:“不管她有什麽目的,兩次挑事下來,總該賠償他們損壞的東西吧?”
“兩次?”徐茵微微睜大眼睛。
她仰起頭,清透的瞳孔仿佛一塊溫潤的玉:“是啊,聽說第一次的時候砸壞了好些東西呢。”說着,便可惜地搖了搖頭。
殷衡豎起耳朵,好笑地看着她,這算什麽?替自己伸張正義,讨要賠償?
徐茵甩甩手:“剩下的就交給京兆尹了,不管是不是她,指使的人若是抓到了該她承擔的一樣都不會落。”
崔佳如還沒到前堂的時候一頭霧水,不知道父親尋她做什麽,見了官府的人,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日攬星居外的事,心裏突了突,但還是勉強鎮定道:“父親,這些人是做什麽的?”
崔毅的臉快被這個女兒丢盡了,要不是京兆尹親自上門,他還不知道自己女兒這般會惹事,內心早就憋了一團火氣,聽她這麽問,當即發洩出來:“你還有臉問,你怎麽不想想你做了什麽?”
“請父親明示。”她聲音顫抖道。
“你是不是指使人去砸人家的鋪子了?”
“父親!”崔佳如猛地擡頭,驚慌地看着他。
崔毅鐵青着臉,礙于官府的人,不便多說什麽。
崔佳如被帶走時,面色蒼白如紙,搖搖欲墜。
差役押任很常見,但押的是個年輕姑娘就不常見了,崔佳如這會兒臉色已經沒那麽白了,若不是帶着帷幕,怕是已經羞憤難當了。
京兆尹也是頭疼,平日裏這種小事是輪不到他來決斷的,可京城裏一塊牌匾砸下來,五個人裏頭三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崔府那個姑娘好生莽撞,人還沒見到,心裏便先有了個印象。
“崔府崔佳如?”京兆尹沉了聲音問道。
……
崔府收到攬星居送去的賬單之後,這件事便在京城傳了開來,一時間,崔府一下成了京城百姓的飯後笑談,甚至後好事者跑去攬星居問崔府真的賠償了嗎,那裏的帳房先生笑眯眯地一一點頭。
攬星居從庫存中挑了不差那件屏風的物件給徐府送過去,便當做那件屏風照看不足的賠禮了,受到物件後徐茵這才高興起來。
而殷衡自那日起便有事無事往芳落院跑,蘇玉潆走哪兒便跟去哪兒,蘇卿好幾次找不着貍奴便跑到她這兒來,笑着打趣說,貍奴如今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不如就你就收了它吧。
蘇玉潆有苦說不出,因為殷衡纏着自己,已經接連十幾日都未曾出去過了,他們之間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拉鋸戰。
他一定是那日察覺到什麽了,蘇玉潆心中苦惱,一直待在府上也不是辦法。
“跟着我有魚吃嗎?”蘇玉潆停下腳步,眉梢含怒地瞪着他。
兩三步的距離之外,橘貓乖巧地蹲坐在地上,那條受過傷的尾巴軟巴巴地拖在地上,沒有魚吃,不過有門出。殷衡昂着頭仰視她,全然沒了初見時氣勢嚣張的模樣。
他也在府上憋狠了,現在見她急了,頗有一種即将勝利見到曙光的感覺。
蘇玉潆擰眉盯着他,看來殷衡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随後便一臉若有所思地表情,時不時瞥他一眼,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殷衡離重新恢複人身還有好久的時間吧?而她滿打滿算在京城也待不到兩個月了,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呢?
她豁然開朗,惆悵了十幾日的事情如烏雲般散盡,蘇玉潆低頭道:“你若是願意跟着,那便跟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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