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周桑月把消息捂得很緊, 蘇玉潆還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麽,她浏覽了信之後才知道蘇卿被禁足了,前因後果完整地寫在信裏。

她倒是不怎麽擔心蘇卿, 畢竟是周桑月的親生女兒,但她對周桑月針對自己的原因很感興趣, 很可能出在她姨娘身上, 不過想要挖出其中秘辛,還是有些困難。

蘇玉潆緩緩擰起眉頭, 餘光一瞥, 卻忽然噗嗤笑出聲來。

福來不知何時湊到殷衡身邊, 好奇地盯着他的尾巴,啊嗚一口咬上去,殷衡炸了毛, 瞪大眼睛想擺脫它, 但福來似乎把他的尾巴當作了玩具, 被不輕不重地推了幾下後只哼唧了幾聲,沒有松口的意思。

它牙齒還沒有長得鋒利起來, 被咬着也不痛, 但殷衡受不了自己的尾巴被沾滿口水, 他忍無可忍便推了兩下, 見他站不穩倒在地上後, 趁機便想抽.回來,卻沒能如願。

這小狗崽兒怎麽這麽煩!殷衡肉眼可見地暴躁起來,蘇玉潆也不看熱鬧了, 伸手将來給你個小家夥分開, 順便把福來抱進懷中揉了兩把。

狐貍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做過的事也一定會留下痕跡。

殷衡來得很早, 蘇玉潆想着他應該還沒有吃飯,便讓巧雲單獨為他準備了一份膳食,福來地腦袋幾乎要埋進碗裏了,他嫌棄地別過頭,盯着自己的吃食看了幾秒,垂涎地望着蘇玉潆碗裏的早膳。

蘇相敲打過周桑月,再有她自己掏腰包偶爾的加餐,她的膳食便好上不少。

“小貓咪不能吃太鹹的東西。”蘇玉潆勾起唇角,把自己的碗挪遠了。

殷衡不想再吃魚,也不想吃粥了,他盯着面前的魚粥,遲遲下不了口,在他打算餓着肚子的時候,面前忽然又放了一只碗,殷衡怔住,昂起頭。

“偶爾吃還是可以的,只有這些,比不上你以前吃的。”蘇玉潆淡淡地移開目光,頓了一下補充道:“不許浪費!”

他雖感覺前一句話有些怪,但絲毫沒往她知道自己身份的方向去想,只以為蘇玉潆說的是自己在明暇院的膳食。

吃飽喝足後,他蜷在蘇玉潆那張搖椅上,又一股困意湧上來,殷衡昏昏欲睡,自他重傷之後,比以前睡得時間更長了,他也發現長時間運動後就會疲累不堪,大概是後遺症吧。

之前為了上藥被剃了的毛重新長了一層出來,覆蓋住傷口,比之前倒是好看多了。

蘇玉潆回了一封信,出來時卻看見他的身體一起一伏,她站了一會兒,就轉身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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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睡覺的時候,主院又生事了,蘇玉潆聽巧雲說周桑月帶了醫師闖進林姨娘的院子時,一時靜默,林姨娘果然是懷孕了。

“小姐?”巧雲擔憂地喊了一聲。

“嗯?”蘇玉潆擡眸,安撫地笑了一下,“別擔心,火燒不到我們這兒。”只不過蘇思瑜和林姨娘日後要過得艱難了。

外面再亂,芳落院卻像被獨立出去一樣安靜。

殷衡醒的時候院中早就沒人了,他支起上半身呆了一會兒,聽到腳步聲後慢半拍地回頭。

“醒了?”

蘇玉潆一手拿着信,一手執着茶杯,她把被子放在石桌上,輕輕将信系在殷衡脖子上,而後拍了拍他的腦袋:“再幫忙帶個信?”明暇院被周桑月的人看得緊,她的人不一定能進去把信給她,左右殷衡也是要回去的,就順便帶上吧。

殷衡抖了抖毛,也不反抗,伸了個懶腰便跳下搖椅,離開時,殷衡回頭看了一眼,猶豫片刻用頭蹭了蹭她的手心,對于他之前的行為,他很抱歉。

殷衡望進蘇玉潆驚訝的眼睛,轉身離開了。

……

殷衡一路小跑進明暇院,從窗戶鑽進去,蘇卿聽到聲音立馬從床上蹦起來,見貍奴沒被發現便松了口氣,小聲埋怨道:“你怎麽這麽久才回來啊?我還以為你被娘親抓住了呢。”

“喵嗚!”殷衡不滿地叫了一聲,他堂堂世子替人跑腿,還嫌他回來得慢?

“你膽子肥了,還敢兇我!”蘇卿眼一瞪,取下信後便沒空搭理它了,連忙展開信。

她橫看豎看也沒有看出三妹妹一絲惱怒,反而還安慰她定是阿娘心情不好才這般說,讓她又是愧疚又是感動,對蘇玉潆感官更好了。

昨晚糟糕的心情被一紙書信全然掃去了,她摸了摸貍奴的頭,果不其然又被嫌棄了,蘇卿也不在意,高聲道:“仰月,快把貍奴的吃食端上來。”

也怪她太心急,一大早就讓貍奴去芳落院,本早就備好了吃食等它回來,但沒想到會這麽久。

門口的嬷嬷倒是沒阻止仰月進來,蘇卿把吃食放在貍奴面前:“辛苦貍奴了。”

殷衡抖抖耳朵不為所動,懶洋洋地趴在軟墊上。

蘇卿一愣,上前看了一會兒,突然上手,殷衡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迅捷躲開,兇惡地吼了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蘇卿舉着手後退,小聲嘀咕,“你真的是我的貓嗎?都不讓碰……三妹妹是給你吃過飯了是吧?”

她目光不斷往貍奴肚子上看,見是鼓起來的才放心。

不過蘇卿自今日後便發現貍奴每日早出晚歸,有時夜深了,它便從窗角竄鑽進來,帶進來的風中含有一絲淺淡的花香,她越發好奇貍奴跑去做什麽,卻苦于被禁足,只得每天早期目送它離開又大晚上等它回來。

這天晚上,貍奴還沒有回來,天空忽然響起一聲悶雷,驚得蘇卿差點拿不住手裏的書。

“下雨了。”她喃喃說着,便把手伸出窗外,一滴兩滴的雨水落在掌心,緊接着大雨傾覆而來,她連忙起身關窗。

風雨交加中,屋門忽然被推開,仰月驚慌地闖進來:“小姐,夫人出事了……”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整個明暇院,蘇卿手中的書應聲而落。

地上積起的水窪被人踩得波光碎裂,大雨中充斥着人聲喧鬧,那片水窪恢複了平靜,只有雨滴落在上面激起得漣漪,一雙繡花鞋停在水窪前,青色的衣擺被雨漂濕,顏色便深下去,蘇玉潆撐着一把油紙傘立在那裏。

一顆貓頭從她懷中探出來,蘇玉潆低下頭,擡手把他按了回去,淡聲道:“毛會濕。”

林姨娘的院子出事了,蘇玉潆把目光遙遙投過去,即便有蘇相護着,也還是被周桑月得了手,她嘴角的嘲諷轉瞬而逝,林姨娘被護得那麽嚴實,周桑月是怎麽得手的?

她站在院子外面,忽地踩碎了那片水窪轉身欲走,一陣喧鬧中,她隐約聽到蘇卿的聲音,蘇玉潆腳下頓了一頓,傘面傾斜,遮住了她半張臉,看不清那雙眼睛中是什麽情緒,青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中。

殷衡再一次探出頭,擔憂地回望,蘇卿于自己有恩,朝夕相處間他早已視對方為親近之人。

“小姐。”巧雲見她回來了,忙端來熱茶、毛巾,細心地為她去除寒氣,“這雨真是說下就下,半點征兆都沒有,還好小姐有先見之明……貍奴怎麽還在?”她看見跳到地上的貓,愣了一會兒說。

“明暇院那邊這幾日大概都沒有空照顧他了,就先留在這裏吧。”蘇玉潆想起亂成一鍋粥的主院說道。

“是。”巧雲聞言無聲嘆氣,除開主母,她對大小姐印象頗好,只是如今主母出了這事,她作為嫡女自然少不了牽連。

“你再去打聽打聽,周桑月用了什麽法子。”

她這句話在大雨得映襯下輕得幾乎聽不見,巧雲頓了一頓,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福來哼哼唧唧地湊到她腳下,感受到腳邊的小東西,蘇玉潆柔和了面容。

林姨娘的院中,長廊裏站了一大群人,蘇卿面色蒼白地站在一旁,牙關顫抖,呆愣愣地看着一盆有一盆血水從林姨娘屋中端出來,隔着門,她能清晰地聽見林姨娘痛苦的哀嚎聲。

她忍不住看向娘親,她低垂着頭,看不清表情,靜靜地伫立在蘇相身後,蘇思瑜梨花帶雨地拉着蘇相的衣袖,反複詢問着林姨娘的情況,看起來幾近崩潰,蘇相面有不耐,卻還是沒有抽回自己的袖子。

她哆哆嗦嗦地垂下頭,緊盯着腳下的地方。

屋內哀嚎聲漸弱,所有人都心神一緊。

女醫師滿手鮮血地從屋中走出來,蘇相上前兩步,就連周桑月也擡起頭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孩子保住了嗎?”

女醫師咚地一聲跪在地上:“……都沒了。”

蘇思瑜臉上的表情凝滞,茫然得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上前抓住醫師的手,疑惑地說了一句:“你剛剛說什麽?”她用力地握緊醫師的手,不斷收緊,似乎只想證明剛剛自己聽錯了。

周桑月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快意,正好瞥見的蘇卿心中咯噔一下,她在娘親和蘇思瑜身上來回看,不明白娘親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相臉色鐵青,冷冷地望着周桑月,周桑月與之對視,竟是沒有絲毫愧疚,他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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