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恰巧蘇清遠上京趕考, 途徑谷家,當時正值谷明姿抛繡球選夫,蘇清遠接到繡球, 就這樣陰差陽錯成了谷家的上門女婿,之後就是丫鬟聯合女婿弄死了谷家老爺, 控制了谷明姿, 得到了整個谷家的資産,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 在此之後便是擡丫鬟上位, 貶正妻為妾。

而作為谷家養子的武越, 卻早早出門歷練,當時根本就不在。

這是武越回來後知道的消息,全部都寫在這封信裏了。

更讓她覺得惡心的是, 谷明姿作為嫡妻, 卻在周桑月之後才懷孕, 蘇玉潆稍一深想就知道蘇清遠在其中做了什麽,她扯了一下手中錦帕, 指尖泛白, 心中一陣惡心。

谷家的資産, 大概被花得七七八八了, 蘇玉潆知道那些要不回來了, 但是沒關系,錢財要不回來了還可以再掙,她想要的是那兩人身敗名裂, 生不如死。

蘇清遠她現在還動不了, 但一個周桑月還是可以的。

蘇玉潆垂下眼皮,提筆給武越回了一封信, 她知道武越報仇心切,可她用在周桑月身上的香不能白白浪費,總得讓她也體會一下姨娘的經歷不是?

……

蘇卿躲在明暇院很久了,周桑月命人叫她過去的時候,她也是用各種借口推脫,貍奴也不在,她身邊親近的就只有一個仰月了。

她想去找三妹妹,但每每升起這個想法的時候,腦海中便是那日大雨中一盆接一盆的血水。

她當時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去芳落院住了幾天,蘇卿暗罵自己,若是三妹妹因此出了什麽事,那她真的是要活在愧疚中了。

蘇卿本不該這般忌憚自家娘親,可這些天阿娘的舉動讓她越來越覺得陌生,她甚至不敢往深處想。

正打算再躺一天時,明暇院的一個小丫鬟通傳五王爺來了相府,如今正在前堂呢。

蘇卿精神一振,剛想過去,又想起父親不在府上,去接待的定是娘親,一想到要面對娘親,蘇卿便想逃避。

她正想法子避過這次的時候,向嬷嬷走了進來,沖她行禮道:“小姐,夫人讓你去一趟前堂。”

蘇卿知道這次躲不過去了,她站起身,認命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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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桑月在前堂和秦溫玉閑聊,心中對他越發滿意,聽到向嬷嬷的聲音含着笑意擡頭時,看見了一臉喪氣的蘇卿,方才愉悅的心情也被驅走了一半。

一瞬後嘴角落下的弧度重新被揚起:“卿兒來了,快坐。”

蘇卿目光躲閃,勉強勾起一抹笑:“阿娘。”

“你好些日子沒出門了,王爺擔心你,特地來府上看你呢。”周桑月揶揄笑道,對此秦溫玉沒聽出來什麽不對,所以并沒有什麽反應,而蘇卿更不可能有反應了。

周桑月一時有些挂不住面子,輕咳了一聲說:“卿兒在府上悶了許久,不如出去散散心,依王爺看如何?”

秦溫玉有了些反應,他緩慢地眨了下眼:“自然是好的。”能和蘇卿有接觸,他樂意的很。

“那卿兒就托王爺照顧了。”

蘇卿這才感覺不對,她阿娘怎麽說的像是把她推出去似的?

不等她探究周桑月臉上的深意,她就帶着向嬷嬷離開了,前堂此時就剩下她和秦溫玉二人。

“卿兒。”左右無人,秦溫玉忽然面露委屈,“你都不來找我了。”

蘇卿當即抛下方才不對的感覺,連忙去哄他:“怎麽會呢?我只是……只是最近遇到了些事,沒時間去找你。”她以前怎麽就沒發現秦溫玉是這副性子呢?虧她還以為大陵五王爺溫潤如玉。

“哦。”秦溫玉擡起頭,期待地朝外看,“那我們一起出去?”

“……好。”蘇卿無法拒絕他地請求,便同意了。

兩人結伴離開相府,而先前早就離開了的周桑月和向嬷嬷此時從拐角走出來,滿意地看着二人的背影。

“卿兒的婚事看來有着落了,接下來就該蘇玉潆了。”周桑月喃喃道,一旁的向嬷嬷低垂着頭,仿佛什麽都沒聽見,也不過問蘇思瑜行二,卻為何排在了蘇玉潆後面。

長街上,蘇卿一離開相府,感覺周身壓抑的氣氛頓時消散了個幹淨,連着人都精神活潑不少。

秦溫玉執着扇子跟在她後面,柔和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他看出來蘇卿暫時不想和他說遇見的事,便也沒有主動去問,等她願意說的時候,他洗耳恭聽就是。

他們從街頭逛到街尾,蘇卿多了許多吃食,跟在後面的秦溫玉手上也是大包小包,他連自己的折扇都挂在了腰間,見她還有要買的意思,連忙上前兩步,小聲詢問:“卿兒,你還要買啊?”

蘇卿掏錢的動作一頓,她回過頭,見堂堂五王爺好不狼狽的樣子頓時撲哧一聲笑出來,心情好了不少:“好了好了,不買了。”

秦溫玉見她笑出來也随之勾了勾唇角。

或許是因為周桑月是自己的阿娘,又或許在她看來這是相府的醜事,不好宣之于口,是以蘇卿暫時不想和他說這些事情。

兩人肩并肩行走,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但無形中卻流轉着一種無比默契的氛圍。

“不!你放開我!”

“放開我女兒!”

喧雜哭喊聲飄到二人耳中,他們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上前,那裏圍了一群人,蘇卿好不容易擠到裏面,只見一富家子弟站在一旁,指揮着奴仆強行拽過少女,少女不過十三四歲地樣子,容顏清麗,此時面上挂了淚珠,驚慌失措地連連搖頭。

一老翁死命地攔着那奴仆,卻被另一個奴仆踹倒在地,少女見狀哭着大喊:“爹!”

周圍看熱鬧的人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攔的,李家是近來才崛起的一個家族,全憑李家那進了宮的嫡女,她受皇帝寵愛,連帶着李家也榮寵不斷,之前有人出頭,被他打了個半死,那家人想要送他去醫館,李緒林派人攔着,硬生生拖到咽氣,可偏偏官府還拿他沒辦法。

少女顯然知道,一雙好看的眼睛中滿是死灰,就要放棄了。

“沒想到天子腳下,竟有如此惡行。”

在蘇卿開口之前,秦溫玉搶先一步,他看向蘇卿,安撫地朝她笑笑,将她擋在身後。

少女沒想到竟會有人出頭,一時間又驚又喜,望向秦溫玉的眼神中滿是希冀。

“你可知道我是誰?”李緒林啪地一下收起折扇,氣勢洶洶地昂着頭質問秦溫玉,在他開口的時候,那奴仆松開了少女的胳膊,站在了李緒林身後,少女脫身後第一時間就是去看躺在地上的父親。

秦溫玉頓了一下:“不知道。”

李緒林噎了一下,有些惱羞成怒:“我是李家嫡子,我姐姐是宮中的淑妃!”

蘇卿見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李緒林聽見了,惱怒地瞪了她一眼:“你笑什麽?”

“沒聽過。”秦溫玉仍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不過天子腳下強搶民女就是犯法的,既然本王看見了,就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本王……李緒林聽他自稱本王,心中一驚,目光仔細在他臉上盤旋一圈,他沒了方才的嚣張氣焰:“你……你是誰?”

“自然是當朝五王爺了。”蘇卿從他身後跳出來,指着李緒林道:“見到王爺還不行禮?”

李緒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周圍的百姓一聽紛紛跪下行禮,他左右望了一圈,顫巍巍地跪下,秦溫玉淡定受了。

不多時,京兆尹帶了一群差役過來,看見人群中那張溫潤的臉,連忙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恭敬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想必齊大人不會不知道吧?”秦溫玉在面對京兆尹時和在蘇卿面前完全不同,隐隐帶着上位者的威壓。

京兆尹咬緊牙關:“下官知道。”

“那齊大人也該知道怎麽做了?”

“是。”

秦溫玉了解自家父皇,在國家百姓面前,李家的繁華不過如虛假的泡沫一般一戳就碎,水載舟,亦覆舟,他父皇深知這個道理。

京兆尹一揮手,把人帶走之後,街上的百姓頓時走的走,散的散,少女顯然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在原地呆愣了一會後抹了把淚朝二人行了大禮:“多謝王爺,多謝姑娘!”

老翁被少女攙扶起來,也顫巍巍地行一大禮,不過卻被秦溫玉虛虛擡起,“不必多禮。”

事情解決後,蘇卿和秦溫玉也不再多留,二人逛的也差不多了,便決定打道回府。

相府上,周桑月挑選了一圈才選中結親的人家——李家。

李家雖說權勢無法與相府相比,但勝在家底雄厚,是商人起家,周桑月算盤打得啪啪響,和李家結親,送來的聘禮想也是不少的。

而李家僅有一個嫡子,蘇玉潆嫁過去還能撈個正妻當當,真是便宜她的,周桑月對這一點有些不滿,但轉念一想李緒林不僅游手好閑,更是個纨绔子弟,不思進取,草包一個,心底的那點不忿便也消散了。

周桑月當即便寫了拜帖交予丫鬟,命她送到李家。

一切都會好轉的,周桑月想,吩咐人把今日新買的香點上,袅袅輕煙從香爐中逸出,幽沁的香緩緩彌漫在整間屋子,她躺在貴妃椅上,閉眼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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