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叔,你得對我負責
“陳公子。”素凝聽完梓嬌的吩咐,再次出了馬車,她笑着說:“昨日陳姑娘落水之時,郡主和珩王在太後娘娘跟前兒。陳姑娘的事情,郡主的确不知曉。”
陳兮山面色微變,“郡主有所不知。這幾日是冰雪天氣,太醫說妹妹落了水,日後在子嗣上……”
“陳兮山。”雲盼姿不悅,掀開簾子直接跳下了馬車。
她擰緊眉宇,冷聲說道:“馬車裏都是未定親的姑娘,你對着我們說子嗣的事,是何居心?陳婉月落水一事,我們也深表同情,但的确與我們幾人無關。場面混亂,究竟是不小心落水,還是有人在背後推了一把,我們并不知曉。嬌嬌的意思是,你可以去珩王府問問王爺。”
雲盼姿的一席話,将陳兮山所有的後路都堵死了。
此時,微風拂過,吹起車簾一角。
一陣香味傳入馬車內,原本半躺着的梓嬌深吸了一口,驀然蹙眉。
她擡起頭,眼角微揚,眼神透過車簾落在陳兮山的方向。
這香味,有點熟悉。
“陳公子留步。”梓嬌身子坐正,在幾位小姐妹不解的眼神中掀開了一旁的車簾。
陳兮山擡頭,眼前這張面如皎月,瑩潤白玉的臉,還有那雙泛着羞澀的眼神……
身為一個正常的男子,這怎麽經得住?
“郡主。”陳兮山忍不住上前一步,離馬車只剩下一拳的距離。
梓嬌軟軟的笑了一聲:“我平常醉心于熏香,不知陳公子身上的熏香是在哪裏買的?”
聽了這聲音,陳兮山只覺得半邊身子都酥了。
他現在是知無不言:“是婉月自己做的。她和郡主一樣,喜歡倒騰香料。我們一家用的熏香,都是婉月自己配制的。”
獨一份?
梓嬌心中有數,“過幾日我在侯府舉辦冬日宴,請大家一起樂一樂。只是陳姑娘身子抱恙,怕是不能來了。若是她來,我還想跟她多讨教一些香料的配方呢。”
陳兮山覺着自己是一個惜花之人。既如此,自然不能讓嬌花這般失落。
他說:“在下回府後會和婉月商量,有郡主相邀,我們兄妹必定前去。”
梓嬌颔首:“那我便讓人将請柬送到陳家。屆時,我在侯府恭候二位。”
***
“嬌嬌,陳兮山那就是個人渣,尋常女子見到他就想繞道走,你怎的還請他們去侯府吃酒?”雲盼姿十分不解,“他成日流連秦樓楚館,根本不是個正經人!就這人品,還想着娶正經人家的女子,他怎麽不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副縱欲過度的模樣啊!”
“盼姿。”梓嬌詫異,“你對陳兮山……”
“陳家有意為陳兮山求娶盼姿。”林溪屈起右膝,“陳家請了媒人上門提親,雲尚書和夫人被盼姿鎖在了房間裏。盼姿單槍匹馬站在門口,将陳家派去的人打了回去。從那以後,陳兮山見到盼姿就冷嘲熱諷幾句。”
“我那時也是生氣,他後院都養了好些個從青樓贖身的花魁娘子。就是因為贖身的人太多,後來青樓要是有了新的頭牌,暗戳戳的找人給他遞消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雲盼姿嗤笑,“陳家至少養活了盛京三家青樓。”
聞言,梓嬌錯愕。
沉默了會兒,才默默地豎起個大拇指。
“陳家也沒那麽多銀兩啊。”喬妗綽提出疑問。一家青樓來來回回這麽多花魁,陳家就任由陳兮山造作下去?也不怕就這麽将家底給掏空了?
“陳家沒有,不代表着淑貴妃和太子沒有。”雲盼姿翻了個白眼。
淑貴妃素來看不慣黎貴妃,身為黎貴妃侄女的雲盼姿,自然也看不慣淑貴妃。再加上陳兮山這般行事,陳家卻還打算将她拉入火坑,她對陳家自然是厭惡至極。
而且,淑貴妃出自陳家,陳婉月是她的侄女。雲家和陳家,在身份地位上有異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便是淑貴妃的兒子當了太子。
“姜郡主。”悠閑往前走的馬車再次停下。
林溪蹙眉,不耐煩的掀開車簾:“好好的逛個街,怎麽老有不長眼的人……王爺,我錯了,是我不長眼。”該慫的時候還是得慫,只要認錯夠快,她就不承認說過珩王不長眼這話。
裴墨珩擡眉,看着梓嬌從林溪身後擠出來。
衆目睽睽之下,他朝着梓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姜郡主可有時間?”
梓嬌連連點頭,“皇叔,是有什麽事嗎?”
“我覺得你之前說的疑點的确存在,所以打算去一趟京兆府。”裴墨珩點到為止,靜靜地等着對面的人做選擇。
“我一起去。”梓嬌沒讓他失望,幾乎是想都沒想的撇下了小姐妹。
不僅如此,行動上也沒落下,在素凝的攙扶下,一步子邁到了珩王府的馬車上。
眼看着梓嬌落地不穩,裴墨珩伸出手扶了她一下。過後,若無其事的收回。
站穩後,梓嬌擡頭笑的乖巧,軟軟糯糯的說道:“謝謝皇叔。”
雲盼姿幾人:沒出息的家夥!
“讓你的兩個丫鬟回侯府。”裴墨珩坐穩,淡淡的說。
梓嬌也沒問為什麽,轉頭吩咐皓霜和素凝先回侯府,她去完京兆府就回去。
素凝和皓霜十分懂規矩,不僅沒跟上,還将這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定遠侯和柳氏。
柳氏唇角微揚,“皓霜,去和廚房說一聲,晚膳多準備一人的。”
定遠侯嘆了口氣:“還沒嫁出去的女兒,就已經是潑出去的水了。夫人,我們今天要不要想幾個法子為難一下珩王?”
柳氏哂笑,“你閨女擺明了還沒将人拿下,你們幾個要是想的點子把人給為難走了,你說嬌嬌會怎樣?”
那可不行!
定遠侯連着搖頭。
管家正好走了進來,苦惱的看着兩位主子:“侯爺,夫人,侯府的門檻,又破了……”
定遠侯怪笑了兩聲,“破了多少?”
“倒也不多,就上次補的地方破了一半。”
定遠侯:“你去找個人,把補的地方全砸了。”既然都破了,索性多破一點。
管家愣住:“全……砸了?”侯爺今兒個怎麽轉性了?以前門檻破了就屁颠颠的跑去修,今天卻全都砸了?
定遠侯态度十分肯定:“對,全砸了!吩咐下去,誰都不準動。明天一早,本侯會修。”
管家朝着當家的女主人看去,卻發現這次女主人笑着喝茶,默認了侯爺的做法。
柳氏放下茶杯,“皓霜,素凝。你們這兩天去城中逛一圈,看看有沒有好看的冰雕。如果有,就花錢買下來。嬌嬌既然要辦宴會,自然得大操大辦。冬日裏,再沒有比冰雕和梅花更适合作為裝飾的東西了。”
皓霜和素凝領了命,彼此對視兩眼。她們覺得,夫人這話說的很有深意,好像買冰雕背後藏着大動作!
京兆尹得知珩王要來,早早的在大牢門口等着。
瞧見梓嬌跟着,立刻遣人将那個采花賊單獨提出來。大牢味道不好聞,珩王一個大男人也就算了。可姜郡主千金貴體,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這就是那個采花賊?”梓嬌嫌惡的表情甚是明顯。
京兆尹點點頭,“侯府将人送來後,此人便一句話都沒說過。”言外之意,他想知道定遠侯府到底對這人做了什麽啊!
為了郡主出氣也就罷了,誰都知道侯府衆人對這位小郡主千般寵愛。
可這人傻了吧唧的,真的增加了他們審問的難度。本來抓到人,審幾句畫個押此事就了了。
偏偏,采花賊像是被吓傻了,只字未言。
梓嬌站在裴墨珩身後,輕輕的扯着他的衣袖:“皇叔,他這樣子,咱們也問不出什麽。”
裴墨珩背着手走過去,停在那人面前,他的話很突兀:“誰告訴你定遠侯府的馬車長什麽樣子的?”
采花賊愣愣的,似是沒聽明白他這個問題。
裴墨珩不急不惱:“是個蒙面的女子,對麽?”
采花賊終于有了一絲反應,卻不明顯。
裴墨珩起身,帶着梓嬌出了大牢。
京兆尹随着他出來,震驚:“王爺這就問完了?”
“本王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京兆尹更迷糊了,他快步上前,就差扒着裴墨珩的胳膊大哭着給提示了:“王爺,這人也不能一直關在京兆府的大牢裏。”
“審問犯人,是你這個京兆尹該幹的事。”裴墨珩朝着梓嬌使了個眼神,“你先上馬車。”
梓嬌乖乖巧巧的踩着凳子上了馬車,卻沒進去,捧着小臉坐在車轅上看着。
裴墨珩心下失笑,心情不錯的給了京兆尹一個提示:“此人之前犯得罪是事實。但昨晚發生的那件事,不是偶然。”
京兆尹一點就通,想到剛才那句讓采花賊有了一點反應的話,他立刻讓人拖着采花賊出來審問。
“原來真的有人在算計我啊。”梓嬌肩膀耷拉,失落的看着裴墨珩,“我也沒得罪什麽人啊。就算是在別院和陳婉月有言語上的沖突,那也不可能是她。沖突是突然的,她之後落水一直待在別院,根本沒有機會跟外面的人聯絡。那個人,肯定在昨天之前就在算計我了。”
昨天之前就算計……梓嬌試探的擡頭:“皇叔,該不會是因為你,這人才算計我吧?”
裴墨珩指尖一涼,蹙眉看過來:“什麽意思?”
“我不會主動跟人結仇,這段時間,我就做過把你搶回侯府這麽一件出格的事情。我覺得很大可能,這才是那人算計我的原因。”
說着,梓嬌拉着他的衣袖,委屈極了:“皇叔,你得對我負責!”
裴墨珩似笑非笑:“美人計對我不管用。”
“可皇叔的美男計卻是有用的。”梓嬌見他不吃這一套,迅速換了個話題,“幾日後我要在侯府辦一次宴會,想請陳姑娘一起來。”
梓嬌将熏香的事情和裴墨珩說了。陳婉月對裴墨珩,絕對是有意思的。昨日,她就察覺出來了。裴墨珩出現的那一刻,陳婉月表情過于激動。
裴墨珩沉默片刻,“所以,你是利用我幫你去蠱惑其他姑娘?”
梓嬌驟然搖頭,她才沒有呢!
不料,裴墨珩還沒說完,只見他眼神緩緩的冷着,薄唇微勾:“你剛才……和陳兮山聊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