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憑本事搶了本王，本王就……
王府門口，梓嬌乖乖的等着，不過等的姿勢并不乖巧。
只見她直接坐在了門檻上，翻着本不知道從哪裏帶來的話本，看的津津有味，時不時還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
皓霜幫着在敲核桃，素凝幫着分揀核桃肉和核桃殼。
裴墨珩騎馬歸來，遠遠的瞧見這一幕，勒住缰繩，噠噠的馬蹄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緩慢也不重的聲音。
小姑娘坐在門檻上，坐姿雖不優雅，但清麗活潑的模樣和往常又有一些不同。
“皇叔！”梓嬌聽見馬蹄聲擡起頭，放下話本，起身朝着裴墨珩走去，“我還以為你要在宮裏用完午膳再回來呢。”
裴墨珩翻身下馬，“我若是在宮裏用午膳，你就在門口坐到午後？”
“哪能啊。”梓嬌跟在他身後往裏走，“我看着有那麽傻嗎？”
院子裏，兩口大箱子挨着擺在一起，還沒開過，周邊站着幾個王府的下人。
裴墨珩停住腳步，朝着身側的人輕笑一聲，“傻倒是不傻。”
梓嬌揚起小臉，很是得意。
她可是盛京最聰明的姑娘，盼姿幾人都是這麽說的。
“只是也不見得多聰明。”裴墨珩輕飄飄的扔下沒說完的後半句，瞧見梓嬌得意的神色滞住，滿意極了。
他緩步走到那兩口箱子旁：“這是什麽？”
梓嬌從打擊中回過神，“給皇叔的謝禮。”
兩大口箱子，連箱子都是用上好的木材打造，看來這份謝禮，還真是不輕吶。
裴墨珩垂眸，示意管家将箱子打開。
梓嬌心是有點痛的，能從太子手上搶這麽多的好東西，真的很不容易。再說了，皇叔說她不怎麽聰明，但這些可都是她從小聰明到大的證據。
要不然，一個幾歲的女娃娃，怎麽從太子手上扒拉那麽多東西回來？
而且，她眼光極好，專挑貴的好的要。
“這羊脂玉如意，玉質上乘，幹淨剔透，我記得是前幾年進貢的珍品，父皇賞賜給皇兄，皇兄又賞賜給太子的。”裴墨珩放下玉如意，看着角落裏那副紅寶石流蘇頭面，笑了一聲，“紅寶石流蘇頭面，是太子娶太子妃時，太後本打算給添的聘禮。”
視線在箱子中流連，裴墨珩粗略的看了後，便知曉這都是宮裏出來的東西。
知曉小丫頭在宮裏很受寵，卻也沒想到十幾年搜羅了這麽多的好東西。
淑貴妃雖不喜歡這丫頭，但平常的賞賜也沒落下，更別說那些将這小丫頭寵着的人了。
“這些，都是宮裏的好東西。”梓嬌步子一邁，站在裴墨珩面前，“皇叔，我真的是很有誠意的，謝謝你昨晚救我于危難之中。”
聞言，裴墨珩那雙略顯冷淡的眼睛，眸色變了變。
他似笑非笑的從箱子裏拿了一壺東珠，涼涼的開口：“所以，你準備用這些從別的男人那裏搶來的東西來感謝本王？”
梓嬌一愣。
她覺得裴墨珩生氣了。
連自稱都從“我”變成了“本王”！
看起來，還氣的不輕。
“我憑本事搶來的東西，那自然是我的了。”梓嬌低聲呢喃。
裴墨珩淡淡擡眉：“你憑本事搶了本王，本王就是你的了？”
梓嬌小臉一皺。要真是這樣，這兩箱子的好東西，她還省下了呢！
她現在是人財兩空，搶到的人不作數，還在嫌棄她從太子手裏搶來的好東西！
梓嬌站在原地，眉眼染上一絲不确定，她問道：“那……我去重新準備一份謝禮？”
話音落下，梓嬌就覺着裴墨珩臉色好了一點。
她輕輕舒了口氣，好看的男人脾氣都怪。
轉眼，裴墨珩喚來管家，吩咐他将這兩口箱子搬進庫房。
梓嬌震驚，立刻按住箱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皇叔，你這打算黑吃黑？我都答應要重新給你準備謝禮了，那這兩箱子我要帶回去的。”
裴墨珩蹙了蹙眉，揮了揮手，管家立刻叫來人，搬着箱子離開了前院。
梓嬌：“……”沒見過黑吃黑，還吃的那麽光明正大的！
裴墨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神色淡淡的：“進了王府的東西，我自然是笑納了。”
梓嬌撇嘴。
又聽見裴墨珩說道：“陌白那邊，謝禮送去了嗎？”
梓嬌的注意力果然被帶偏，她詫異的驚呼：“我給忘了……”
梓嬌是留在王府用的午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裴墨珩心情極好。
聽王府管家說，今兒個午膳，他點的菜都比往常多了不少。
梓嬌不管這些，反正吃的很滿足。
“皇叔，陳婉月在別院落水一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吃完飯，裴墨珩正在煮茶。亭子中放着幾個暖爐，一個爐子上溫着火，火上架着一個水壺。
此刻，水沸騰起來，正冒着熱氣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梓嬌雙手撐在桌上，捧着臉，專心致志的看着裴墨珩行雲流水的泡茶手藝。長得好看不說，手指也很好看，骨節分明，冷白修長。
“皇兄吩咐京兆府徹查此事。”
梓嬌點頭，“是該徹查。若是有人蓄意謀害，那必須得把這人找出來。”
裴墨珩聞言，不語。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蹊跷。”梓嬌見他不說話，便提出了疑問，“昨晚出事那條路，雖說夜色暗下來後，兩邊樹林容易藏人。但那條路是官道，平常來往的人不多卻也不少。采花賊真想在那條路動手，必定是從早蹲到晚，得找個合适的時機。”
裴墨珩看了她一眼，遞過去一杯茶，示意繼續。
“我并不是別院第一個離開的人，別院要進城，那條路是必經之路。可為何，在這之前采花賊不動手，專門挑選了我馬車經過的時候呢？”
梓嬌想着昨日馬車上的代表身份的牌子有沒有挂着。
但不管挂沒挂上，這件事兒的疑點消不下去。
“你在懷疑有人算計你？”
梓嬌剛點頭，聽見腳步聲，她選擇先閉口不談。
管家走了進來，“王爺，喬郡主幾人來了，說是來找姜郡主的。”
裴墨珩喜靜，這一點，梓嬌踏入王府後邊感受到了。
偌大的王府，伺候的人寥寥無幾。她甚至覺得，幫着搬箱子的那幾個人，就是王府全部的下人。
自然，這是不算隐藏在暗中的護衛。
此時聽到喬妗綽她們來找自己，梓嬌是擔心的。她們這幾個人在一起，說起話來，必定是熱鬧的。
若是因為熱鬧而被厭惡了……
梓嬌下了決心，她起身告辭：“皇叔，喬姐姐她們找我，那我先告辭了。”
裴墨珩臉色不變，遞過去一個知道了的眼神，便閉目養神，不再看她。
梓嬌舒了口氣，離開的時候，腳步輕快。
裴墨珩聽着聲音遠去，睜開雙眼，眸色淩厲：“去京兆府說一聲，本王一個時辰後過去。”
管家應聲，下去準備馬車。
梓嬌提出來的疑問，也是裴墨珩想知道的點。整件事充滿了疑點，或許還和陳婉月落水一事有關。
***
“快說說，你和珩王發展到什麽程度了？”馬車內，雲盼姿勾着梓嬌的肩膀，笑的很是不懷好意。
林溪雙眼亮晶晶，充滿了好奇之意：“昨晚珩王送你回府，今天你去了王府，還在府中用了午膳。我們若是不來找你，你是不是還打算在王府睡午覺，順帶着連晚膳也用了？”
“何止啊，我瞧着她怕是要晚上都住在王府呢。”喬妗綽笑眯眯的打趣着。
梓嬌冷哼，小臉一揚，“我是去送謝禮的。”
“救了你的不止一人，你怎麽只送珩王，而不送禦王？”卓思澄也加入了打趣的隊伍中。
提起謝禮一事，梓嬌就想起了裴墨珩不僅收了她這些年的積蓄，還要求她認真挑選一份新的送過去。
她将這事兒一提，其餘四人皆沉默不說話了。
梓嬌哀怨的看着幾人：“幾位姐姐可有法子？”
雲盼姿張了張嘴，覺着喉嚨幹澀，索性咳了幾聲，“你說，王爺不僅将你那兩大箱子留下了，還說要你再準備一份謝禮？”
“重要的不是這個！”林溪說，“而是王爺說的那句話。”
這句話，才是重點啊！林溪喝了口水，神色悠閑：“如果王爺對嬌嬌上了心，那這就是在吃醋呢。”
梓嬌搖了搖頭，“才怪，我看他就是想捉弄我。”
馬車不知被誰攔住，車夫一時不慎，猛的拉住缰繩，被迫在一旁停下。
梓嬌身子不穩，若不是皓霜擋住她，怕是要一臉撞在側壁上了。
“林叔，怎麽回事？”素凝掀開一角，問道。
林叔已經下了馬車，将缰繩固定在一旁的石垛子上：“是這位公子突然竄出來攔住了馬車。”
素凝偏頭看去，朝着那人點了一下頭，冷靜自持：“公子可是認錯人了？”
“不會，我就是來找姜郡主的。”男子将扇子插在腰間，作揖：“在下是工部尚書之子，陳兮山。”
素凝神色不變，“陳公子，不知找我們家郡主有何事？”
陳兮山單手負于身後，“在下的妹妹昨日于賞花宴上落入湖中，家中父母甚是擔憂。我并不想打擾郡主，只是得知郡主昨日也在場，所以冒昧打擾郡主了。”
“原來陳公子也覺得冒昧。”素凝似笑非笑的看着陳兮山，心中冷哼！
裝模作樣，好似她不知道他真正的為人似的。昨日在場這麽多人，他們家郡主也不在第一現場，這位陳公子找人，還真是找的“準”呢。
陳兮山看着這丫頭，心裏的火氣騰騰往上冒。但今日來此的目的還未達到，他自然不能就這般回去。
他再次拱手：“在下知曉和郡主之間需要避嫌，郡主不必下馬車。希望郡主看在我疼愛妹妹的份上，給我一個答案。”
“素凝。”簾子後傳來梓嬌的聲音。
素凝居高臨下的看着陳兮山，轉身進了馬車。
冷風吹起一角，陳兮山擡頭，他陡然睜大雙眸，一時忘記周遭的紛擾，心中想着念着的，唯有剛才的驚鴻一瞥！他不是第一次見姜梓嬌，但及笄之後确實第一次。姜梓嬌小時候就長得乖巧可愛，如今長開，愈發驚豔了。
不遠處，珩王府的馬車不知何時停下，裴墨珩眸色清冷的瞧着這處，低聲道：“那是，陳兮山？”
護衛頭領一抖，在心裏為陳兮山點了一根蠟燭。
王爺每次用這種聲音說話時，就該有人要倒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