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才三對一,算什麽以多欺……

“皇叔溫着這水做什麽?”太子看着裴墨珩一直在溫着一壺茶,茶湯若是滾上幾遭,他便倒掉,再重新煮上一壺。

來來回回,他覺着心疼。

那些都是上好的雨前龍井,一兩價錢并不便宜。

“皇叔,這茶葉還是去年父皇賞給定遠侯的。”太子說道。

他的本意是提醒裴墨珩,這茶葉貴的很,是珍品。

誰料,裴墨珩懶洋洋的睜開眼,語氣冷淡:“本王知道,本王也得了皇兄的賞賜。”

太子面色微變,差點繃不住表情。定遠侯府有,裴墨珩也有,而他這個太子,卻沒得到父皇任何的賞賜!

他比這兩人都愛惜茶葉,父皇寧願賞賜給他們糟蹋,也不樂意分給他一點……

父皇真是好狠的心!

“你說的有道理。”裴墨珩再次開口,他轉頭看着姜朗月:“勞煩姜大人找人拿點紅棗枸杞和紅糖過來。”

衆人覺得神奇,哪有大男人喝這麽養生的東西?

姜朗月眉眼一挑,心中暗笑,吩咐小厮去準備東西。

“小叔叔,你何時這麽養生了?”裴陌白擠過去,看着他将原來的茶湯倒掉,換了一個新壺開始裝紅棗和枸杞。

裴墨珩說:“年紀大了,身子虛。”

除了裴陌白,太子和其他幾位王爺都覺着膝蓋一疼。

這些人裏,太子年紀最大。皇子中,唯有裴陌白比裴墨珩小上幾歲。

***

定遠侯府為了這次冬日宴,讓人跑遍整個盛京,将好看的冰雕搬入府中。

在這樣的天氣,坐在這些冰雕中間,桌子是冷的,凳子也是冷的。

陳婉月緊緊地抱住暖手爐,周遭唯有這一絲暖意。

她面色僵硬,粉唇抿成直線。徹骨的寒冷,早已讓她無法維系往日的溫婉。

“陳姑娘覺得冷?”梓嬌坐的石凳子上,墊了暖融融的墊子,墊子裏裝着用炭火溫過的石頭。

見陳婉月沒說話,她才敲了敲額頭,“瞧我這記性,忘了陳姑娘之前落水,身子還沒好全。素凝,快去給陳姑娘搬幾個炭盆過來,再給拿個軟墊子過來。”

素凝為難,“姑娘,冰雕受熱會融化,要不您和陳姑娘換個地方坐坐?”

梓嬌小臉一皺,嘆着氣,卻絲毫沒有換地方的意思:“可我就喜歡冰雕啊。”

陳婉月手指微顫,忍不住顫着身子,說話時的聲音都帶着顫意:“不用麻煩了,我沒事的。郡主叫我過來,可是為了熏香配方?快到午膳時辰了,咱們說完早些回到席間便是。”

梓嬌依舊蹙着眉,神色關心:“你當真沒事?”

陳婉月見她半天進不了正題,忍着寒冷和怒氣,再次強調:“郡主喜歡哪一款熏香?”

梓嬌撐着下巴,“陳公子說他用的配方是陳姑娘自己調制的,市面上不可見。你突然這麽問我,我倒是不太說的出來。”

話落,梓嬌認真的看着陳婉月,“那日我在街上碰到陳公子,他身上的熏香味道便很好聞。”

“那日用的是松葉冷香。”陳婉月被這冰冷逼着,只想早說完,“取的是松葉和冬日裏的雪水,再加上一些小香料。制作不難,我待會兒将配方寫下來交給郡主。”

“陳姑娘怎知你兄長是哪日見的我?又怎知他當日穿的什麽衣服,用的什麽熏香?”梓嬌眸色微冷,唇角的笑意依舊挂着。旁人露出這個眼神和表情,定是咄咄逼人的。

但梓嬌長着一張俏生生的臉,就是生氣也不會讓人覺得犀利,看上去頂多是鬧點小脾氣。

即便是如此,又冷又笑的神色轉換,也足以令陳婉月麻木的神經陡然繃緊。

她被算計了!

她忙着找理由,想着找補回來:“這段時日兄長很喜歡這款熏香。至于和郡主相見,是因為那日兄長回來後告知我,說郡主要辦冬日宴,邀請我和兄長一起來。”

梓嬌點頭,點的很乖巧。

陳婉月瞧着她這副模樣,覺着是相信了。

她松了口氣,姜梓嬌雖說有點腦子,但她将話說的毫無漏洞,定然找不到其他理由再留她了。

偏偏,這次她又失算了。

梓嬌說:“這款熏香,你可賣過旁人?”

“不曾。”陳婉月勉強笑道:“我做熏香都是為了自己用的,所以不曾将配方賣于他人。”

“姑娘。”皓霜端着一壺熱湯進來,壺嘴還冒着熱氣,紅棗的香味和紅糖的甜膩味彌漫在空氣中。

陳婉月盯着那盞茶湯,目光渴求。

皓霜替梓嬌倒了一杯:“大公子讓人送過來的,說是王爺親手給您煮的。”

陳婉月面色一白,身子晃了晃。

梓嬌瞥了她一眼,突然好心起來,将面前的杯子遞了過去:“皇叔給我煮的紅棗枸杞紅糖水,陳姑娘也喝一盞?”

殺人誅心!

陳婉月這次的笑容是真的勉強:“王爺特意給郡主煮的,我就不喝了。郡主,我覺着身子不舒服,想先離開了。”

“是我不好。”聽得她的“拒絕”,梓嬌自然的喝了一口,暖洋洋的感覺在全身漫開,驅散周遭的寒氣:“陳婉月,你說我明知你身子怕冷,為何還約你在這裏見面呢?”

陳婉月面色突變,溫婉的模樣渾然不見:“你果然是故意的!”

把話挑開了,梓嬌聲音清脆悅耳,絲毫不見算計人的盛氣淩人:“對啊。要不是故意這麽針對你,我才不想在這麽冷的地方坐着呢。”

陳婉月深吸了口氣,牙齒打顫:“我不知何時得罪了郡主,竟讓您這般對我。落水後,太醫也說傷了身子,日後在子嗣上很可能無望。你卻約了我在這裏見面,郡主就這般恨我嗎?”

這話說的……梓嬌揉了揉被冷風吹得微僵的小臉,陳婉月的确很适合賣慘。

她瞧着,都心生憐惜了。

可就是看上去無害的一個女子,背地裏買通采花賊,想損她清白……

梓嬌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子,“那陳姑娘又恨我什麽呢?”

陳婉月也是個聰明人,早已猜到梓嬌今日所為背後的原因。

她繃着臉,臉色蒼白,打上去的腮紅都沒法遮住她的病态。

這裏總共就四人,除了她,便是姜梓嬌和兩個丫鬟。若姜梓嬌不樂意放她走……再這麽待下去,她這身子就真的廢了。

“郡主是打算以多欺少,将我困在這裏嗎?”陳婉月眸色冰冷。

梓嬌捂着胸口,輕輕搖頭,模樣乖巧的不得了:“我當然不會這麽做了。”

陳婉月松了口氣,下一秒梓嬌的話,卻讓她差點氣的吐血。

梓嬌繞着鬓邊的發絲,笑的眼睛彎彎:“這才三對一,算什麽以多欺少啊。”說着,她朝着不遠處打了個招呼,“幾位姐姐怎麽過來了?”

那是雲盼姿等人。四人結伴而來,一個個穿的厚實。

雲盼姿聲音爽朗,“聽說準備了特別新奇的冰雕,我們就過來看看。陳姑娘也在呀,難怪在前頭沒看見你。”

等四人都走了進來,梓嬌笑臉一垮,委屈巴巴的看着幾位姐姐,小嘴一扁:“我被欺負了。”

陳婉月:“……!”姜梓嬌是個什麽神奇的人?這是打算惡人先告狀嗎?

到底是誰欺負了誰啊!

雲盼姿立刻拽着梓嬌的小手,眼刀頻頻落在陳婉月身上:“快跟姐姐說說,這是被誰欺負了?”

“對啊,快說說。”林溪更直接,朝着陳婉月翻了個白眼,順道安慰梓嬌:“別怕,有我們在,定然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就算某些人背後有宮中的人撐腰,那又如何?公道自在人心,不可能讓人白白的欺負了你去。”

喬妗綽和卓思澄也過來勸慰。

梓嬌幽幽的飄過去一個眼神,柔聲說:“你看,這才叫以多欺少。”

陳婉月頭暈眼花,想靠着休息會兒,但眼前除了冰雕,便只有冷的讓人不想多碰的石桌石凳。

雲盼姿擰眉,索性說道:“今日太子殿下和幾位王爺都來了,不妨到他們跟前将話說清楚。嬌嬌這麽柔弱,誰忍心欺負她啊。”

梓嬌站在一旁,拉着雲盼姿的衣袖。那副小模樣,哪有方才對陳婉月的淩厲?

也是,她平日裏便是這樣。陳婉月心想,她就是被姜梓嬌這副小白花楚楚可憐的模樣給蒙蔽了!

雲盼姿說到做到,她立刻讓皓霜去找太子殿下等人。

等人的過程中,梓嬌又喝了一口紅糖水,用僅兩人可聞的聲音對素凝說:“素凝,你煮紅糖水的能力變弱了,今天的紅糖放多了,膩的。”

“那不是奴婢煮的。”素凝笑容很深,“奴婢本想去煮的,但出去後見大公子身邊的人送了一壺過來,說是王爺給姑娘煮的。”

梓嬌神色從容的轉了語氣:“這紅糖水煮的可太好喝了,不淡不膩,恰到好處!”

素凝沉默,姑娘您前幾日說的欲擒故縱,還能縱的成嗎?

梓嬌這次沒放低聲音,她朝着素凝說道:“你再去看看,一定要請皇叔也過來,就說我帶他看好戲。”

一旁,陳婉月搖搖欲墜,好似下一秒就會癱在地上。

素凝應聲,不過沒多久就碰上了回來的皓霜。

皓霜站在幾人面前,聲音中滿滿的激動:“姑娘,珩王爺說,既然此事涉及的人都與皇家有關,那便進宮找皇上和太後娘娘說清楚吧。”

聞言,衆人表情不一。

皓霜走到梓嬌身邊,挑着眼尾,笑的很開心:“王爺還說,這次他帶着您去看熱鬧。”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前廳走,唯有落在最後的林溪嘀咕了一句:“嬌嬌雖說得太後和皇上疼愛,但各方面都和皇家沒關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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