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皇叔,你騙我

珩王府,後院。

白賜站在一邊,看着裴墨珩一如往常的煮水泡茶。行為舉止和平常無異,但他覺得王爺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王爺,陳家送來了請帖。”白賜遞上去一張薄薄的請帖,“是邀請您幾日後去爬山賞景的帖子。您若是去了,郡主肯定會高興的。”

裴墨珩懶懶擡眉,看着他分外殷勤的模樣,似笑非笑:“本王好奇,你什麽時候成了定遠侯府的人了?”玖拾光整理

白賜立刻搖頭,神色緊繃:“屬下自然是珩王府的人。”

表完忠心,見裴墨珩低頭繼續泡茶,白賜猶豫片刻,終究是忍不住:“王爺,您當真不去?”

“不去。”裴墨珩淡聲拒絕:“陳婉月最近有說什麽嗎?”

見說到了正事,白賜收起八卦的心思,一臉正經的說了起來:“屬下遵您的命令,暗地裏去京兆府大牢見過陳婉月。但她什麽都沒說,只說自己的确是嫉妒郡主,所以買通了采花賊,将郡主的行蹤告知于他。王爺,會不會是咱們想錯了?有些事情,陳家未必會讓她知道。”

白賜看了他一眼,提出建議:“屬下覺得,陳兮山知道的可能性更大。”

“盯着陳家。”裴墨珩不動聲色挑了一下眉,抿唇喝茶:“另外,本王看你很閑,不妨替本王去準備些東西吧。”

看着面前那張紙,上面列着的東西,白賜震驚的瞪大雙眼:“王爺?”

“去準備。”裴墨珩沒多說,言辭随意。

白賜收起紙,思索着這些東西得去哪裏才能置辦完全。

退下時,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王爺,屬下今日瞧見陳家在準備聘禮,說是陳公子有了意中之人,過些時日便上門去提親。”

裴墨珩喝茶的動作微頓,神色微涼。

白賜見達到了目的,轉身跑的飛快。再不走,他可能要再去找姜郡主要一份上好的藥來療傷了。

***

每次出門,梓嬌都很看重。這次雖然是去爬山,帶的東西不宜多,但她還是添置了一些好東西。

太後得知她要去參加宴會,也讓人從宮裏送了些新頭面過來。

“嬌嬌,這支梅花粉玉流蘇簪子真好看,是太後娘娘賞的吧?”雲盼姿挽着她的胳膊,笑嘻嘻的走在前頭。

雲家和定遠侯府的親事談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雲盼姿将成為梓嬌的大嫂。

“太子殿下還在侯府嗎?”比起首飾,林溪更好奇這件事。

“肯定在啊。”雲盼姿笑的有點賊,“前兩日我進宮探望姑母,還在姑母宮裏看到淑貴妃了。”

衆人震驚。淑貴妃和黎貴妃素來不和……不對,是單方面不和。

皇後早逝,膝下無有一子半女。如今後宮位分最高的便是這兩位貴妃。

但因為淑貴妃是太子殿下生母,母憑子貴,她便覺着自己能壓黎貴妃一頭。

淑貴妃時不時找黎貴妃一些小麻煩,黎貴妃生性平和,不喜後宮争鬥。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線,她便當做沒看見。

久而久之,淑貴妃自己蹦跶的有些無聊,找麻煩的次數越來越少。

“這可是天大的奇事啊。”梓嬌轉了轉眼睛,很是好奇:“雲姐姐,那淑貴妃去黎貴妃娘娘宮裏做什麽?”

“求情。”雲盼姿說。

幾人再次表示不相信:“求情?”

梓嬌說的更直白:“淑貴妃這是……自取其辱嗎?”

“姑母性子好,她就把姑母當傻子看待。姑母雖然不想管後宮的事兒,但不代表着能允許淑貴妃把她推出去當靶子。”雲盼姿翻了個白眼。

想到那日的情形,她尤覺得好笑。

姑母不愧是個悶不做聲氣死人的性子,任由淑貴妃說着好話,送着好東西,而後嘴上說着皇上自有定奪,若是有機會,必定會跟皇上求情。

也不知淑貴妃是腦子不好還是氣糊塗了,這幾句話就把她蒙過去了。

“……這樣的腦子,到底是哪裏來的膽子妄想母儀天下的?”梓嬌輕聲說着,将大家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郡主。”陳兮山款款走來,手上的折扇在走進梓嬌時打開放在頭頂,擋住了梓嬌頭頂的日光。

幾人停下話語,在親侄子面前說人家姑母的不是,的确不太好。

雲盼姿冷笑連連,站在梓嬌身邊,寸步不離。

陳兮山心中生着怒氣,想到這女人當初是怎麽嫌棄他,如今雲家又是怎麽倒貼的姜朗月,他心裏的那股火氣就消散不去。

但一低頭,瞧見梓嬌瑩潤如玉,白裏透粉的嬌嫩小臉,再大的火氣都沒了。

陳兮山說話聲音很慢,裝着自己個兒溫潤君子模樣:“郡主可累了?”

梓嬌輕輕搖頭,模樣乖巧:“不累。今日多謝陳公子相邀,冬日山上的景色很好。”

陳兮山一窒,他知曉山上景色最好的是春日。

可他等不了了。那日近距離見過姜梓嬌一面,白日晚上想的都是她。恨不得将這人兒早早的納入懷中,軟玉在懷,才能慰他相思之苦。

之前陳婉月做的事,他還怕會被牽連。幸好,姜梓嬌接了請帖,最後還答應來了。

最重要的是!珩王收了請帖,他卻沒來。這說明,珩王并非真心喜歡姜梓嬌。

“在下以前常來這處爬山,知曉途中景色和趣事。姜郡主若是不嫌棄,可否允許在下陪着給你解解悶?”

梓嬌眉眼微垂,唇角勾起笑意。再擡頭時,雙眼亮晶晶的,盛滿笑意:“那就有勞陳公子了。”

陳兮山直覺心口被什麽擊中,溫暖肆意,高興的都快上天了!

從山底到半山腰,陳兮山一直站在梓嬌身邊,不遠不近,距離保持的不錯。

等到了半山腰,梓嬌發間的流蘇簪子搖曳着,被風一吹,跌落在落葉叢中。

陳兮山彎下腰撿起。

梓嬌攤開手,卻見陳兮山笑了笑,并未将簪子還給他,反而是拿着簪子一角,伸手往她的頭上插。

梓嬌一愣,嬌嬌軟軟的氣息瞬間蕩然無存,她警惕的退後一步:“陳公子。”

陳兮山渾然未覺,甚至想伸手将梓嬌往面前拉一步。

“陳兮山!”雲盼姿怒道:“你別太過分了。”

這聲怒氣,可算是将陳兮山的理智叫了回來。

梓嬌舒了口氣,壓下眉宇間的不悅,轉頭看向山頂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熟悉的身影,只一瞬,消失不見。

若真是裴墨珩,那他剛才站的位置,肯定瞧見了陳兮山替她簪上發釵的舉動。

思索間,雲盼姿和林溪擋在了梓嬌面前。

陳兮山不悅,刻意制造出的溫潤消失三分,他隐着怒意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郡主天仙般的人物,在下不過是仰慕。方才舉止略有過界,還望郡主見諒。”

梓嬌沒再搭理他,而是拉了拉雲盼姿和林溪的衣袖,低聲說:“我好像看見皇叔了。”

兩人俱是一愣,雲盼姿摸着耳朵,見梓嬌心虛的模樣,安慰道:“王爺不是說了今日不來嗎?你肯定是看錯了。”

“嬌嬌,我也覺着是你看錯了。我爹說這幾日王爺很忙,天不亮就得進宮,等天黑透了才能出宮。”林溪說道。

梓嬌卻覺得不會看錯,她還是決定親自去看一看:“幾位姐姐,我們快往山頂走吧。”

落在後邊的陳兮山,看着梓嬌快步往上走的身影,面色沉沉。索性甩着袖子,跟着梓嬌往山頂走。

山頂風光入畫,雖是冬日,并無太多綠意。但從這處可看見遠處恢弘的皇城,還能看到山腳下如水墨畫一般的小橋流水人家。

許是常有人來,山頂修了幾座亭子。

不遠處的亭子中,有人坐着,面前放着棋盤棋子,棋盤上是一殘局。白賜站在一邊,替裴墨珩斟茶倒水。

“皇叔。”梓嬌拎着裙擺跑過去,鬓邊發絲清揚:“皇叔,您不是說今日有事,不能來嗎?”

裴墨珩落下一子,“今日事情處理的早,我便來看看。”

陳兮山跟着走了過來:“王爺怎麽來了?”

裴墨珩不動聲色打量他:“不是陳公子給本王發的請帖?”

陳兮山:“……”他竟無可反駁。

梓嬌坐在裴墨珩對面,不遠處雲盼姿等人瞧見,都沒上前打擾。

一時,亭子中剩下的人寥寥無幾。除了梓嬌和裴墨珩,還剩下陳兮山以及白賜和皓霜、素凝。

“累嗎?”裴墨珩輕聲詢問。

梓嬌嘆氣,點頭:“累。”

陳兮山:“……”方才還說不累,爬山的時候健步如飛的……

裴墨珩失笑,見她發間搖曳的流蘇簪子,突然伸出手拿了下來:“這簪子一角摔破了。”

“我才第一次戴。”梓嬌憂傷的捧着小臉,覺得可惜:“太後娘娘剛賞我的。早知道,今日爬山我便不好好打扮了。”

裴墨珩斂着桃花眼,語氣絲絲如冰:“今日,你還刻意打扮了一番?”

梓嬌點頭:“出門赴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呀。”說話間,察覺陳兮山還站在一邊,梓嬌轉頭,狐疑的看着他,“陳公子,有皇叔在這裏,你不用擔心我的。你快去和其他人說話吧,不用在這裏的。”

話雖說的客氣,但陳兮山聽得出是嫌棄他在場礙事了。

他朝着裴墨珩見了禮,轉身離開。但并未留下,反而是快步下山,準備說服父母去定遠侯府提親。趁着姜梓嬌不在侯府,說不定能将事情先定下來。

“皇叔,你騙我。”見亭子裏都是自己人,梓嬌委屈的扁了扁嘴,失落的低下頭。

裴墨珩挑眉,好笑的看着她的頭頂:“我怎麽騙你了?”

梓嬌聲音悶悶的:“我早上路過王府門口,還去問你要不要一起來的。你當時說,你今天事情多,你不來的。”

“那會的确沒時間。”裴墨珩将棋盤上的黑白子收起,分好放在兩個棋盒中,修長的食指在石桌上輕輕敲叩,“後來,陌白說事情交給他就行,我便出門散散心。”

梓嬌想起讓素凝記錄的話本,“那得多謝裴陌白了,不枉費這段時間給他準備的話本。”

裴墨珩垂眸,想起裴陌白當時的表情,可能不是一兩本話本能解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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