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就跟打兒子沒區別了
離開東宮, 梓嬌沒立刻出宮,而是去探望太後娘娘。
太子妃暈倒一事,目擊者衆多, 想瞞是肯定瞞不住的。淑貴妃正愁找不到機會來給梓嬌添堵, 此事正是個絕佳的機會。
梓嬌到的時候,差點被氣暈的淑貴妃已經到了。
驚天動地的哭聲從裏頭傳來, 全然不像之前快被氣暈的人。
殿外伺候的人都聽着。宮裏共有兩位貴妃娘娘, 一位行事無腦,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真是愧對皇上給的這個封號。
另一位看似默默無聞,但實際上是個聰明人。宮中做主的是太後和皇上, 黎貴妃娘娘就能知曉皇上和太後要什麽,從來不會忤逆二者的意思。
“見過王爺, 見過郡主。”離舒快步走過來,欠了欠身:“淑貴妃娘娘來找太後, 如今正在裏頭和太後娘娘說話呢。”
眼光瞥到林公公, 後者還朝着梓嬌笑了笑, 笑的跟個彌勒佛似的。
“皇上也來啦?”梓嬌問道。
離舒點點頭,“正是。皇上來陪太後用膳, 沒想到淑貴妃也來了。”
殿內的哭聲沒停, 太後和皇上沒了用膳的心思。梓嬌二人進去時, 淑貴妃還半跪在地上,發間腰間首飾全無, 活像半路被人搶劫了的。
看到梓嬌,太後露出慈愛的笑容, 朝着她招招手:“這身衣服可真好看!哀家知道你今日進宮,還以為東宮要留你用午膳,便沒讓離舒去打擾。”
說着, 太後瞧着裴墨珩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也就你眼光好,知道嬌嬌适合穿什麽樣的料子,什麽樣的款式。這緞子整個盛京就這兩匹,全被你從皇上那要走了。”
梓嬌詫異,臉色微紅,偷偷的看了身邊人一眼。小眼神正被裴墨珩抓了個正着,後者朝着她勾唇輕笑。梓嬌舒了口氣,皇叔以前那性子剛剛好是她能抵擋住的。如今這人啊,仗着反正該說的都說了,在她跟前還真是一丁點兒都不藏了!
皇上亦是打趣:“母後,您之前還看朕笑話呢。當時這小子可不叫要,那是活脫脫的勒索威脅。這兩匹緞子是西周那邊進貢的珍品,朕本就打算留着給嬌嬌,想着日後給嬌嬌做嫁衣的。卻沒想到被墨珩搶先一步,雖說也是給嬌嬌的,但總歸是被搶走了。看來,這做嫁衣的布匹,朕得重新再準備了。”
看着梓嬌今日這身打扮,皇上也不得不驚嘆自己這個皇弟的審美眼光。
嬌嬌容貌固然驚豔卓絕,可人靠衣裝四個字也不是随便說說的。今日的嬌嬌可不再是那個軟嬌嬌,倒有了點戰場上女将軍的英姿飒爽。
跪在地上的淑貴妃眸色含恨,死死地瞪着梓嬌的背影,想在那上頭瞪出兩個洞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太後不喜奢華,若非宮宴等正式場合,并不喜歡在頭上插滿簪子。
所以,淑貴妃進來時,皇上和太後沒覺得她有多寒碜。
如今梓嬌來了,就站在淑貴妃身邊。這一對比,可顯得淑貴妃樣樣都落于下風,樣樣都不得行。
太後和皇上總算是正經的看向了她。
皇上揉着眉心,頗為煩躁:“起來說話,你是貴妃,怎可在小輩面前失了禮數?”
淑貴妃咬牙,她在這裏跪了那麽久,皇上不覺着在宮女太監跟前失了禮數,倒是嫌棄她在姜梓嬌跟前沒了面子?
“內務府沒給你撥這個月的月例銀子?”皇上蹙眉。
淑貴妃咬着唇:“臣妾拿到了月例銀子。”
“那你為何這般落魄?”皇上不悅,“讓嬌嬌和墨珩瞧見,還以為朕苛待後宮了。”
淑貴妃掩面哭泣,“皇上,臣妾也不想這麽落您的面子。自從太子去侯府住上幾日,定遠侯便開了張條子說太子在侯府的吃穿用度總共花費了三萬兩銀子。臣妾哪裏有這麽多銀子,便将自己的首飾變賣了,這才勉強湊齊。”
皇上的怒氣僵在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淑貴妃這筆賬是替他補上的。
“今日在東宮,娘娘不是說剛做的頭面嗎?還說玉镯是上好的和田玉,還有玉佩的玉質也是很不錯的。”梓嬌柔聲說道。
剛說完,便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淑貴妃也是不要臉了,看了梓嬌一眼,又哀戚的哭了起來,聲音比剛才小了許多,許是知曉嚎啕大哭真的不好看。
“郡主說這話不心虛嗎?在東宮,珩王說本宮的東西不好,還說回去了要給你補上更好的頭面。”淑貴妃繼續抹眼淚,“且不說首飾這事兒,畢竟也怪不到郡主頭上。本宮這段時日的确拮據,畢竟幫皇上墊付了三萬兩。咱們就來說說太子妃的事情!”
皇上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理虧。太子這在侯府過得簡直比在宮裏過得還好!定遠侯也真是的,竟然舍得用這麽好的東西。在宮裏,他都不舍得給太子用呢。
未免再提起三萬兩的事情,皇上輕咳,抓着太子妃的事情轉開話題:“太子妃怎麽了?”
淑貴妃跪着往前走了兩步,趴在皇上大腿上:“皇上啊!太子妃是什麽性格您是知曉的。她就是個不争不搶的性子,平日除了宮宴很少出現在人前。臣妾也是沒料到,她只是擔心太子這幾月的狀态,所以才會叨擾郡主的。
郡主離開東宮時她也是親自送出去的。但郡主做事也忒過分了,竟讓珩王将太子妃硬生生的氣暈在東宮門口。來往那麽多伺候的人,您說這讓皇家的顏面怎麽擱啊。”
太後不鹹不淡的接了句:“都是在宮裏伺候的人,平常也沒機會出宮。太子妃在東宮被氣暈這事兒傳不出去,貴妃大可放心。若是有人在背地裏嚼舌根讓太子妃難看,貴妃可以直接處置。”
淑貴妃一口血湧上喉嚨,差點噴出來。太後說這話,是明擺着還要繼續護着姜梓嬌?
這丫頭從小心眼就多,偏太後和皇上就吃她這一套。宮裏除了自己,其他嫔妃眼巴巴的湊上去,就想着讨好姜梓嬌,順帶着讨好皇上。
這些年 ,淑貴妃覺着她就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典型代表!
“太後,您這次得明辨是非啊。”
“人是本王氣暈的,和嬌嬌有什麽關系?”裴墨珩眸色冷淡,慵懶的靠在椅子上:“貴妃若是有氣,沖着本王來即可。”
見裴墨珩開口,皇上若有所思,終于下了結論:“日頭太大,太子妃許是身子不适,所以才會在東宮門口站着暈倒。吩咐太醫好好照看,務必将太子妃的身體照顧好。淑貴妃,朕和太後還沒用午膳,你要留下一起吃嗎?”
淑貴妃瞪大雙眼,不可置信說:“皇上?太子妃就白暈了?”
“淑貴妃!”皇上語氣中蘊含着怒氣,覺得自己當年腦子真是不好,怎麽會覺得這是個溫柔娴淑的人,還給了她“淑”的封號呢。
思及此,皇上招來林公公,沉聲說道:“朕覺得淑這個字眼不是很合适作為封號,便給貴妃改個封號吧。”
林公公低垂着眉眼,絲毫不見驚訝:“皇上以為哪個字好?”
“朕覺着,肅這個字很好。”皇上摸着下巴,睨了淑貴妃一眼。
淑貴妃跪在地上的身子搖搖晃晃,終于沒忍住一頭栽在地上,暈了。
見狀,梓嬌放下茶杯,嘆氣:“又暈了一個。”
太後拍着她的手,還以為她是被吓到了:“嬌嬌不怕。離舒,讓人将肅貴妃擡回去,找太醫好好看看。”
這話若是被肅貴妃聽到,必得跳起來重新暈一次!
沒了肅貴妃攪局,離舒讓人上了新的飯菜。
“前兩日哀家得了一副新的頭面,瞧你今日用的攢金枝和紅玉的很好看,那副頭面正好是紅玉的。待會兒回去時,讓離舒給你帶回去。”
皇上也不甘示弱:“東源上貢了一籮筐新的夜明珠,朕拿着也沒用,就給了嬌嬌吧。”
梓嬌默默地啃着排骨,聞言擡起頭,彎着眼睛笑着道謝。
吃到一半,林公公禀報說定遠侯進宮了,正在前頭等着。
梓嬌詫異擡眉,爹爹怎麽沒事就進宮了?這不像他的風格啊。
皇上似是早已料到:“母後,朕先回去了。”
***
“皇叔,皇上找我爹進宮是為了什麽事,你知道嗎?”用完午膳,梓嬌和裴墨珩相攜離開皇宮。
宮門口,白賜站在馬車邊,另外一邊牽着一匹大黑馬。
梓嬌有點印象,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們二人曾坐在這匹馬上。
“你待會兒有事?”梓嬌好奇詢問。
裴墨珩淡笑:“無事。今日天氣不錯,嬌嬌想不想騎馬?”
上次騎過之後,梓嬌對騎馬的感覺并不差。尤其是馳騁時耳邊飛過的風,還有兩側飛速跑過的景色,讓人心曠神怡。
但之前是深夜,路上并沒那麽多人。今日是白天,來來往往這麽多人……
沒得到回答,裴墨珩微微彎腰,輕聲說道:“下個月是皇上壽辰,去了封地的幾位親王都得回京。這次皇上見侯爺,想必是為了這事兒。”
梓嬌咬着舌尖,“皇上……這是不想幾位王爺在盛京過得好嗎?”
“咳咳。”裴墨珩輕咳,忍着笑意問道,“嬌嬌何出此言?”
“盛京誰不知道爹爹以前很是猖狂。先帝在位時,爹爹常常和如今的皇上、親王在一起玩耍。這幾個親王,哪個是沒被爹爹揍過的?若不是先帝爺和祖父關系好,爹爹又是從小在先帝跟前長大,深受先帝疼愛,幾位王爺怎麽會讓他白打呢。”
說話間,梓嬌只覺纖腰被人摟住,還未驚呼出口,眨眼間人已經在馬背上。
白賜自覺的上了馬車,看着郡主和自家主子在馬背上的模樣,帶着皓霜素凝乖乖的趕着馬車回了王府。
馬蹄聲想起,皇宮漸漸落于身後。
迎面吹來的風有點大,梓嬌往後縮了縮,正巧将自己縮在身後人的懷中。
“皇叔,天還沒黑!”梓嬌揪着衣袖,低聲說道。
“我知道。”裴墨珩失笑,“嬌嬌若是不願,我此刻就停下。”
梓嬌微愣,坐在馬背上的感覺很舒服,畢竟不用自己勒着缰繩,也不用自己使力。
更何況,後邊還有人能擋一擋日頭,這感覺還挺舒服的。
梓嬌微微往後靠,後背和胸膛有短暫的接觸。
低低的笑聲引起胸膛震動,馬蹄聲越來越快,一直到熱鬧的大街。
“幾位皇兄陸陸續續會回京,此次接待事宜都會交給定遠侯。”進了鬧市,裴墨珩翻身下馬,握着梓嬌的小手将人半抱了下來。
“嬌嬌方才說錯了,這麽多位親王,還有個我沒遭侯爺毒手。”
梓嬌驚疑的看着他,“皇叔,你的年紀還沒我大哥大。爹爹要是真的對你動手,那就跟打兒子沒區別了。”
裴墨珩:“……”
梓嬌彎起眉眼笑,笑聲如鈴铛般清脆悅耳。
此時,二樓窗邊有兩人正在吃飯,一男一女。
那女子覺着盛京好奇,低頭一看,瞧見這一幕,瞬間抓住了對面那人的胳膊:“大哥,你看那位公子如何?我要嫁給他!”
年輕公子探身一看,差點咬斷了筷子:“妹妹,你覺得那姑娘怎麽樣?”
女子朝着哥哥挑了挑眉,“哥哥喜歡這樣的?看來王家表姐是注定要失望了。”
那公子看着大街上兩人相處的細節,腦子有一絲清明:“妹妹,這二人該不會是……”
“看他們二人上街都不牽着手,必定還沒成親。若是還沒成親,我們就有機會。而且,我們兄妹二人身份可不低,若是将他們拆散之後,讓他們二人得了更好的歸宿,這不也是成人之美嗎?”
公子似懂非懂,總覺得這邏輯有點不對。
“大哥,你就別多想了。他們進了前頭那家店,我們快去看看。”女子急急忙忙下樓,也沒管身後的兄長有沒有跟上。
公子拿了銀錢放在桌上,找夥計詢問那女子是誰。
夥計很是機靈:“公子說的是方才在咱們酒樓門口那位紅衣女子嗎?”
“對,正是她。”
夥計收起銀子,笑道:“那是定遠侯府的姜郡主。”
公子微微愕然,轉而狂喜,喜到将自家妹子都忘記了,下了樓就騎上馬朝着定遠侯府去了。
定遠侯就得了一個女兒,那這位必定就是和他有娃娃親的那人了。離開盛京這麽多年,以前覺着姜梓嬌雖然長得很好看,但定遠侯是個混不吝的,這門娃娃親很是讓人氣惱。
如今見了姜梓嬌這般模樣,還管定遠侯做什麽!反正定遠侯那是上一輩人的隔閡,于他們下一輩沒有任何關系。
***
“郡主來啦。”夥計将最新的簪子頭花拿了出來:“這組絹花是今日剛上的,還有這套簪子,也是近兩日才上的。”
介紹完新上的款式,夥計低聲道:“喬郡主她們也來了,正在樓上。”
梓嬌先看向裴墨珩,脆生生的道:“ 皇叔,你若是有事……”
“上去吧,我在樓下等你。”裴墨珩輕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縱容的朝着樓上指了指,意思便是他會在樓下乖乖等着,絕對不會上樓催促的。
梓嬌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說:“那皇叔你等我一會兒,我上去和幾位姐姐說一聲便下樓。”
裴墨珩淡笑:“不着急,嬌嬌想留多久便留多久。我今日閑來無事,可以陪着你逛。”
梓嬌提着裙擺上了二樓。
樓下,白賜抱着兩個盒子跑了進來:“王爺,您吩咐的東西都在這裏。”
裴墨珩找了夥計,将紫玉和紅玉放在櫃臺上,然後還有一沓子的紙稿:“這些東西全部做完,最快需要多久?”
夥計瞪大雙眼,看着那紫玉和紅玉,他雖能力一般,但也看得出這些東西品相極好,是在盛京也難得一見的好物件。
夥計不敢自作主張,立刻去叫了掌櫃的出來。
看到這些,掌櫃和夥計的神色沒什麽區別,同樣震驚。不過,她更有眼色,知曉這必定是給重要之人做的:“大約需要三日。”
對于這個時間,他倒是能接受。
裴墨珩輕輕地瞧着櫃臺,“做好了送到定遠侯府,交到姜郡主手上。”
白賜拿着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放下:“這是王爺給貴店的加工費用,還望掌櫃的能按照王爺的手稿好好的做出這兩副頭面。”
掌櫃連連道是。手稿她看了,樣式并不複雜,複雜的是在小地方的細節。
這對他們店而言,并不難。
“公子。”身後傳來含羞帶怯的聲音。
裴墨珩轉身,看見面前之人面色緋紅,眼神飄忽,便知曉是怎麽回事。
眸色略過此人的面容,他緩緩勾唇,像是想到了什麽。
裴墨珩挑眉,低聲吩咐白賜:“也不知那兩副頭面嬌嬌喜不喜歡……”
吩咐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見面前的姑娘非常自來熟的接了下來:“公子怎知道我小名喚嬌嬌?難不成,公子以前在淮安見過我?”
思及這種可能,她眉眼欣喜非常,若當真是如此,可見他們二人緣分之深。
二樓拐角處,梓嬌幾人正準備下樓,瞧見這場景,雲盼姿眼疾手快的拉住梓嬌,朝着樓下擡了擡下巴。
“王爺也是紅顏禍水啊。嬌嬌,你且看看他是怎麽解決這些人的,免得以後王爺的桃花太多,你砍都砍不掉。”
擡起的腳重新落地,梓嬌靠在欄杆上,津津有味的看着那邊。
見裴墨珩不說話,那姑娘心裏有些着急,遂又嬌羞的叫了一聲:“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若是淮安人,你只要說出來,我必定知曉的。”
“我沒去過淮安。”裴墨珩饒有興趣的靠在櫃臺邊。
身後的視線這般強烈,就算不轉身也知道小丫頭就在樓梯上看着。
女子倒不覺得意外,若真是淮安那邊的,她只要見過,便不可能放他走的:“那公子怎知我小名是嬌嬌?”
裴墨珩似笑非笑:“姑娘喚我有何事?在下是個忙碌之人,姑娘若是無事,在下就先走了。”
聽聞他要走,女子急急忙忙的将心中的話問了出來:“公子可成親了?”
裴墨珩:“未曾。”
“那公子可定親了?”
裴墨珩繼續扯着笑意:“不曾。”
女子松了口氣,“我家在淮安,家父是盛京人,家母是淮安王氏女。如今年方十七,還未有婚配。今日來到盛京,見公子這般氣質,心向往之……”
“裴玉嬌。”裴墨珩捏了捏眉心,打斷她的話。
裴玉嬌頓時覺得這人是在騙她!瞧瞧,說沒去過淮安,也裝的像沒見過她,但不僅知道她的小名,還知道了她的真名!
內心的激動溢于言表。
樓梯上,梓嬌捂着小臉,為裴玉嬌覺得尴尬。
“那是銘親王的女兒吧。”雲盼姿摸着下巴,笑的狡黠:“裴玉嬌膽子倒是挺大的,在大街上看到個長得不錯的就上門自表家門了。”
“可惜啊,癡心錯付,還錯付到了有血緣關系的皇叔身上。”林溪搖着頭嘆氣,此事若落到她身上,她也覺得尴尬。
裴玉嬌看着櫃臺上新出的玉簪,插在發間往裴墨珩跟前湊:“你瞧我戴這個好不好看?”
這人既然知曉她的名字,那必定是對她有心思的。既如此,之前的彎彎繞繞就沒必要了!
白賜憋笑憋不下去了,珩王府的護衛頭領,捂着嘴巴飛快的跑了出去,形象全無。
裴墨珩哂笑:“你本名裴玉嬌,生父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銘親王,家母是淮安王氏女,當今太子妃便是你娘的親侄女。當年,你爹因為娶了你娘,先帝便讓他去了淮安。你長大的模樣,我的确是初次見。但你三歲時回過一次盛京,我倒是見過你三歲時的模樣。”
剛開始是覺着和銘親王有點像,後來聽她說出家門,才确定其身份。
裴玉嬌的神色已經從嬌羞轉成震驚,如今則是徹底的迷茫了。
不乖裴玉嬌不認識裴墨珩,銘親王是個很懶惰的性子,能在床上躺着就絕不坐着,能不出門就絕不動腿。
皇上并不常叫幾位親王進京,故而裴玉嬌長大後還真是第一次進京。
梓嬌看不下去了,下了樓梯走到裴墨珩身邊,扯着她的袖子柔聲笑道:“皇叔。”
“皇叔?”裴玉嬌震驚的跟了一句。
裴墨珩豪無負擔的點頭應下:“你的确該叫本王一聲皇叔。”
裴玉嬌表情逡裂,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該作何舉動。
還是梓嬌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打了圓場:“裴姐姐,我叫姜梓嬌,你可以叫我嬌嬌。若是和你的小名重了,也可以叫我梓嬌。”
裴玉嬌感謝梓嬌替她解了圍,她捂着羞紅的臉:“原來是定遠侯府的姜郡主。梓嬌,你覺得我發間玉簪好不好看?”
這話題轉的很是生硬,梓嬌卻歪着頭認真仔細的看了,然後鄭重的點頭:“好看!裴姐姐剛來盛京,這只玉簪便當做我送你的見面禮。”
“使不得使不得。”裴玉嬌連連擺手,轉頭去找自家兄長要銀子。
終于,她發現兄長并未跟過來。
裴玉嬌是真的喜歡這只簪子,便先受了梓嬌的好,等着回到王府後帶上東西去侯府答謝梓嬌。
等她離開,梓嬌擡頭看着裴墨珩受傷的眼神:“……”她沒做什麽啊?皇叔怎麽這麽受傷?
裴墨珩幽幽的嘆了口氣:“方才嬌嬌沒吃味嗎?”
梓嬌思索着方才的心情,剛開始不知道裴玉嬌身份時,似乎是有那麽點不舒服的。這人前頭還跟她騎在馬上,還跟她靠的那麽近。然後,趁着她在樓上不注意時,卻和其他姑娘調笑。
梓嬌沒藏着掖着,性子也直:“吃了。”
裴墨珩輕笑,甚是滿意:“那只玉簪的銀子我給了,就當是我給裴玉嬌那丫頭的謝禮。”
“我答應了送裴姐姐的,所以這只玉簪的銀子還是得我給。”梓嬌堅持。
裴墨珩不動聲色的揚眉,點頭:“那我就不跟你搶了。嬌嬌可挑到喜歡的了?”
梓嬌嘆氣,她現在眼光都被養刁了。外頭這些店,老是挑不到好東西。
裴墨珩也不着急,低眸淺笑:“不着急,等以後看到了好的再買。現在想去哪裏?”
雲盼姿幾人終于舍得從樓上下來了:“王爺,嬌嬌就交給您啦,我們還有點事。”
裴墨珩點頭,覺着自家小丫頭交朋友的眼光是極好的。平常護着,必要的時候還會避嫌給他們空間培養感情。
梓嬌倒也不含糊,畢竟裴墨珩擺明了今日要陪她,那帶着幾位姐姐也的确不合适,便跟大家揮了揮手後分開。
“爹爹此時應該回去了。”梓嬌交了銀子,“皇叔,跟我回侯府去看好戲。”
與此同時,對面的酒樓裏,裴玉嬌驚的面如土色,不确定的再次詢問:“你說我大哥去哪裏了?”
夥計重新說了一次:“那位公子找我問了姜郡主的消息,我便跟他說了。然後,那公子嘟囔着娃娃親什麽的,朝着定遠侯府的方向去了。”
裴玉嬌撐着桌子的手顫抖,大哥這是要跟皇叔搶人嗎?方才在店裏,姜郡主一出現,皇叔整個人都能溫柔的滴出水了。她若是再不知曉皇叔對姜郡主的心思,那便是眼瞎。
觀她神色,夥計好奇的多問了一句:“姑娘,您哥哥真的和姜郡主有娃娃親?咱們盛京城裏這幾個月上定遠侯府提親的人數不勝數,您哥哥若真有娃娃親,說不定還真能娶了姜郡主一步登天吶!”
夥計的話喋喋不休,裴玉嬌已經聽不清也不想聽了。
娃娃親什麽的她也不知道,想必也不是真的。若是真的,爹娘不可能這兩年還給大哥相看人家。
但她現在确實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她的兄長,銘親王府的世子爺裴鎏苑,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