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本王是嬌嬌什麽人…自然……
裴鎏苑到定遠侯府時, 正好趕上定遠侯從宮裏回來。
定遠侯翻身下馬的動作幹脆利落,馬鞭随手扔給管家,帶着怒氣大步朝前, 愣是沒瞧見準備上去打招呼的裴鎏苑。
過了會兒, 侯府院子裏傳來定遠侯氣急敗壞的抱怨聲。
“皇上年紀不大,就腦子不靈清了?讓我去接待回京的幾位親王, 是不是皇上不想讓幾位親王好過?之前不要錢的發親王爵位也只是因為自己的名聲?如今覺得他們過得太好了, 就想趁着這個機會,讓我去氣死他們,一勞永逸還不用背上殘殺手足的罵名。”
定遠侯府的人見怪不怪, 倒是吓了準備進門拜訪的裴鎏苑一跳。
這話說的,可真是夠大不敬的。若是被皇上知曉, 是要砍頭的!還很有可能牽連滿門。
定遠侯那股邪火還沒發出來,但面對柳氏, 只要她一個冷淡的眼神, 定遠侯就不敢放肆。
他委屈的看着柳氏:“夫人不幫着為夫嗎?”
“皇上是明君, 他既然都不怕自己的兄弟委屈,你擔心什麽?”柳氏不甚在意的說道。
裴鎏苑聽着, 松了口氣。幸好, 定遠侯夫人是個明事理的。
“反正你從小就跟幾位王爺不和, 你去接待,料想他們也不會提出過多的要求。”柳氏搖着扇子, 躺椅前後晃着,悠閑得很:“幾位親王此次回京是為了皇上的壽辰, 攏共也就住上月餘。他們各自有王府,吃的穿的用的自然得他們自己出了。”
聞言,定遠侯朗笑出聲:“夫人說得對。皇上想省下些銀子, 那此事的确得交給我來辦。”也只有他出面,這幾位親王不敢跟他這個不計後果的對着來。
“公子?”門口,管家叫到第三聲,才将裴鎏苑喚回神。
見他一直站着沒說話,管家十分有經驗的說道:“公子是來提親的吧?今日大公子和二公子還未回來,公子若是來提親,可先報上家門。”
裴鎏苑初到盛京,并不了解定遠侯府提親的規矩。
不過,管家的話倒是讓他心生警惕:“來給姜郡主提親的人很多嗎?”
管家嘿嘿一笑,讓開身子,露出已然完好無損的門檻:“您瞧這門檻。”
裴鎏苑:“……完好無損?”
管家慢慢的搖了搖頭:“昨兒晚上,這門檻還是破的。若非珩王爺送來的那人手藝極好,這門檻還得破着呢。郡主自從及笄後,上門提親的人的确不少。公子,您是哪裏人,家住何方,家裏又有幾人?”
裴鎏苑清了清嗓子,聲音溫潤:“在下裴鎏苑。”
“裴鎏苑?”本來想再進趟宮的定遠侯一聽,頓時停下腳步。
等他将裴鎏苑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才算是确定了他的身份:“你爹這麽懶,坐在馬車裏還不允許馬車走的快,你們竟然是最早到盛京的?”
膝蓋恍惚中了一箭,裴鎏苑撓了撓臉:“父王和母妃還沒到,我和妹妹先進京布置王府。”
定遠侯看着他:“你也是來提親的?”
裴鎏苑對定遠侯的印象其實并不好,畢竟從銘親王口中說出來的定遠侯,那是相當無恥的小人。所以,裴鎏苑一直以為定遠侯是滿臉絡腮胡,行為舉止十分粗俗之人。
今日在街上瞧見姜郡主,他對于印象中的定遠侯形象産生了一定的懷疑。
如今再一瞧,這就是個英俊的中年美大叔!一般而言,長得好看的,心腸也壞不到哪裏去。
至少……不會是父王口中那個用盡手段在皇祖父跟前賣好算計幾位皇叔皇伯的人。
裴鎏苑拱手行禮,“侯爺,我是來拜訪您和夫人的。”
定遠侯顯然不信,目光落在他空空如也的雙手上,只一瞬便收了回來:“那進來吧。”
年輕人就是嘴硬,他倒是要看看這人何時才會說出真話來。
等見到柳氏,裴鎏苑對自己的猜想愈發深信不疑。一家子都長得好看,怎麽可能心眼那麽壞?
想到自己的來意,他惴惴不安的心思在看到兩人的容貌後消散了不少。長得好等于心腸好,心腸好等于不會刁難他!
“裴世子。”柳氏溫婉的笑着,讓人搬了凳子,準備新的茶水和糕點:“世子遠道而來,路上辛苦了。”
裴鎏苑連連搖頭,“不辛苦不辛苦。我們坐在馬車裏的還好,辛苦的是外面伺候的人。”
柳氏抿唇輕笑,這年輕人在淮安養的,有一股子的赤誠之心。
“其實,我此次前來,是為了姜郡主來的。”見眼前兩位不說話,裴鎏苑只能直入主題。
定遠侯似笑非笑 ,替柳氏斟茶。
柳氏自然的接過喝了一口:“世子見過嬌嬌?”
“方才在街上有一面之緣。”裴鎏苑如是說道。
“一見鐘情?”定遠侯挑了挑眉,将話挑明。
“侯爺。”裴鎏苑一時不知該怎麽開口。不過,通過方才的相處,他已經了解定遠侯和夫人并非喜歡主動開口緩和氣氛之人。
他想了想,直接将來意說了個清清楚楚:“父王曾經說過,當年侯爺和父王約了比武,後來父王贏了。當時,侯爺便說您若輸了,便将姜郡主定于我……”
“娃娃親?”梓嬌剛邁進門檻,聽到這話差點摔倒,扶着身旁裴墨珩的胳膊才站穩。
她心下着急,還不忘觀察裴墨珩的臉色。見他面色微沉,卻在她看過去時還露出一個笑容。
只是那笑容配上受傷的眼神……梓嬌摸着心口,總覺得自己成了始亂終棄、喜新厭舊的壞人吶!
皇叔為了不讓她擔心,面對她的時候還露出個笑容來寬慰她。
“爹爹,娘親。”梓嬌心裏有點着急,小跑着過去,白嫩的小手撐在桌子上:“你們什麽時候把這麽可愛的我給賣了啊?”
“嬌嬌這話說的,賣了你四個哥哥也不能把咱們心尖上的嬌嬌賣了啊。”定遠侯見女兒露出失落的神色,立刻心疼的不得了,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此事有爹娘給你做主呢。”
梓嬌幽怨的看着他,扁了扁嘴:“若沒有您和娘親的同意,這娃娃親的事也不可能出現啊。”
“嬌嬌。”柳氏指着自己搖了搖頭:“此事,我這個做娘的都不知道呢。”
聞言,梓嬌瞪大美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爹爹:“爹爹!您何時膽子這般大啦?竟然沒經過娘親的同意,就将她的嬌嬌給賣了。娘親,今晚讓爹爹睡客房,不讓他踏進正院的門!”
定遠侯一聽,這還得了。
今日這娃娃親的事情不解決,都要影響夫妻感情獨守空房了。
“你爹是這麽跟你說的?”定遠侯捋着衣袖,若是這話當真是是銘親王那個拎不清的人為了美化自己而将他家嬌嬌帶上了……等銘親王回京,他必定在接待的時候使點小動作。
裴鎏苑不知哪裏出了問題,見梓嬌這态度,便知曉此事她并不知情。
再瞧一旁站着的裴墨珩……這兩人都一起回侯府了,難不成是侯府某位的公子?
但容貌,又和定遠侯長得毫無相似。
裴鎏苑甩了甩頭,他現在得把娃娃親的事情說清楚:“父王說,當年您二位比武,您輸給了他。不僅讓他成功的娶了我母妃,您還和他定下了娃娃親。說日後若定遠侯府有姑娘出生,便定給銘親王府的世子。”
定遠侯狠狠蹙眉,“裴利銘,你個不要臉的!”
裴鎏苑驚呆了,沒想到會得到這麽一句話。
柳氏溫聲安慰:“別怕,侯爺只是針對你父王,與你無關。”
說着,她盛滿笑意的眸色靜靜地看着裴鎏苑,趁着他放下心的時候,柳氏幽幽的試探:“你父王是不是說,那次是比武招親。侯爺輸了,你父王贏了,所以他娶了你母妃?”
伺候的人屏着呼吸,一個個不敢出聲。
定遠侯府的院子裏,一時安靜無比。
定遠侯想開口辯駁,卻被柳氏一個眼神壓了下去。
梓嬌勾着裴墨珩的衣袖,和他竊竊私語:“你看,爹爹最怕娘親了。”
“侯爺愛重夫人,盛京上下都知曉。”裴墨珩附和道。
梓嬌的笑容很壞,低聲說:“今日這事兒若是說不清楚,或者我爹當年有那麽一丁點的心思是真的,那他何止今日不能進正院,往後幾十年怕是都進不了了。”
裴墨珩來了點興趣:“侯爺不敢自己進去嗎?”
“爹爹不敢,他也不會。”對于此,梓嬌很有自信:“娘親說往東,爹爹便不敢往西。”
“嬌嬌!”定遠侯小眼神飛了過來,哀怨的看着她:“為父是在處理你的事情呢。”
“爹爹,你可不能拿我當擋箭牌呀!”梓嬌坐在石凳上,胳膊撐在石桌上,雙手捧着臉,歪着頭笑彎了眉眼。
柳氏勾着笑意,拉着裴鎏苑的手,輕聲細語:“你父王是不是這麽說的?”
裴鎏苑下意識點頭。
柳氏松開手,揉着指尖,一時沒再說話。
定遠侯深吸了口氣:“孩子,我不是針對你。”
裴鎏苑沒明白,但下一刻,他便知曉這話的意思了。這位俊美的中年大叔,罵起父王來可真是毫不留情啊!
“當年要不是那個混球求着我幫他,我會去幹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裴世子,當年你父王文武都不行,尤其是武!你娘是淮安王氏女,從小生長在盛京外祖家,及笄後上門求娶的人甚多。你娘便道要嫁給天底下武藝最厲害的人,才有了比武招親。”
柳氏摩挲着指尖,涼涼的說道:“你去湊什麽熱鬧?比武招親那年,你還說非我不娶呢。”
定遠侯立刻賠了個笑臉,而後繼續對裴鎏苑道:“你父王也算是有點本事,不知怎麽的就入了你母妃的眼。可比武招親的臺子已經擺出來了,自然不能随意撤掉。裴利銘當年,可是抱着我的大腿,說請我幫他!打完前面所有人,最後只有他的時候,我再輸給他,這樣一來,你父王母妃可以成就好事!”
梓嬌聽得津津有味,至此開口問道:“那爹爹,您怎麽就将一個離出生還遠着的我給賣了啊。”
“沒賣沒賣。”想起此事,定遠侯揉着眉心,語氣低沉下來:“定遠侯府往上數三代,從未有姑娘出生,我就沒想過我還有生女兒的本事。當年随口一句戲言,兩家也當做沒這事兒。
後來,我和你娘前頭生了四個小子,時間一長,這事就更加忘了。等到你出生時,我們也往淮安遞了信。若是銘親王府有心思,當時就該帶着孩子的庚帖來盛京一趟。”
裴鎏苑羞愧的低下了頭。
父王和母妃的确是也沒當回事,告訴他的時候也是用開玩笑的語氣。
但今日見到姜郡主,他就是想要試一試。如今知曉是個誤會,雖可惜但更多的是覺着父王有點混賬!
裴鎏苑表達了自己的歉意:“今日來的實在是唐突了。侯爺,夫人。我聽說郡主還未定親,我……”
“銘親王府……是專門跟本王過不去嗎?”裴墨珩眉眼一挑,眸色凜冽的看過去。
裴鎏苑心裏一個激靈,估摸着他的年歲,試探道:“您是……小皇叔?”
裴墨珩沒說話,梓嬌在一旁甜甜的接了話:“對呀,這是珩王,當今聖上最小的弟弟。對了,也是您父王的弟弟,世子該叫一聲皇叔。”
裴鎏苑順着禮數叫了聲“皇叔”,然後奇怪道:“皇叔,您是郡主什麽人?”
這個問題問得好。
裴墨珩似笑非笑的睨了小姑娘一眼,幽幽的吐出話語:“本王是嬌嬌什麽人……自然是皇叔了。”
梓嬌手肘一抖,頭往下磕,差一點點就要碰在石桌上了。
但她真的磕下去時,卻只感受到了骨節分明的手指,并未和冰冷的桌面有任何接觸。
裴鎏苑想起了裴玉嬌,頓時更加震驚了,他遲疑的問道:“皇叔,您可有見到玉嬌?”
“見到了。”裴墨珩淡淡的說。
裴鎏苑捂臉,真正感覺到無地自容。
他揮了揮手,迅速離開了定遠侯府。
定遠侯讨好的看着柳氏:“夫人?”
柳氏冷淡點頭:“何事?”
“我今晚,能不能回正院?”定遠侯問的很是小心翼翼,也不覺得在女兒面前這麽問自家夫人有什麽丢臉的。
柳氏扯着唇角笑了笑,眉眼依舊冷淡,笑容也無溫度:“看你表現。”
看到這情形,梓嬌拽着裴墨珩的衣角,悄沒聲的離開了院子。
“皇叔,陳家的聘禮放你那裏那麽久了,他們都沒來找你嗎?”此事,算起來也過去幾個月了。
從太子殿下被陳家“吓到”不想再當太子之後,陳家除了陳兮山,其他人倒是沉寂下來。
以前,盛京城裏有什麽宴會,陳夫人都得摻和上一腳。這幾月,卻是沒一次出現的。
裴墨珩将茶杯舉到眼前,随意的轉着:“等銘親王妃到京,我到你去見個人。”
“陳婉月?”梓嬌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模樣。
裴墨珩心生一絲詫異,他微垂着眉眼,看着落在石桌上那只白皙嬌嫩的手,眼神微閃:“怎麽猜到的?”
梓嬌沒回答,反而湊到裴墨珩跟前,眉眼含笑,意味深長瞅着他:“皇叔,太子妃和你有關系嗎?”
裴墨珩眉心一跳,涼涼的掀了掀眼皮 :“她是太子妃,與我何幹?”
指尖在臉上來回跳着舞,梓嬌挪了個位子,從對面挪到他身邊:“剛進東宮時,太子妃看到你了,那個時候眼睛裏有光。但聽說你是送我去的時候,太子妃娘娘可失落了。”
“你懂的還挺多啊。”裴墨珩慢悠悠的說。
梓嬌撐着胳膊往前挪,卻被裴墨珩用手抵着眉心微微推開。
只見他清冷的看着她,語氣很慢:“嬌嬌,那你此時可看到我眼中的光了?”
坐于凳子上的兩人,靠的很近,連呼吸都在若有似無的觸碰中。梓嬌眨着眼睛,定定的看着。
裴墨珩垂下眉眼,長長的睫毛落在眼皮下,打出一道陰影。
梓嬌突然想伸手摸摸他的頭,這模樣可太委屈了。一個長得俊朗的男人對着你做出這樣的表情,實在是讓人沒法抵擋。
“我看到了。”梓嬌柔聲說。
裴墨珩顫了顫眼睫,緩緩睜開眸子:“當真?”
梓嬌說的非常确定,“當真!畫舫上,皇叔說過心悅于我,所以我瞧見了皇叔眼中的光。”
裴墨珩抓着她的手腕,手腕很細,讓他握着的時候需要格外小心。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将這截纖細的手腕給弄斷了。
他循循善誘:“那嬌嬌喜歡看眼睛有光的我嗎?”
梓嬌點頭:“自然。”
“嬌嬌身邊的桃花若是沒這般多,我必定心情愉悅。”裴墨珩繼續道。
聞言,梓嬌回到座位上,“今日在街上,皇叔可也有桃花的。”
“那是和我有血緣關系的人,算什麽桃花?”裴墨珩輕笑,“但嬌嬌的桃花,可都沒血緣關系。不說上門提親的人數不勝數。就說皇上曾想讓陌白娶你,還有陳兮山和洛陽那位公子。如今,連只見了一面的裴鎏苑都被嬌嬌吸引了。”
說着,他嘆了口氣,“我就沒嬌嬌這般惹眼,自然也沒這麽多的桃花。玉嬌是我的侄女,自然算不上的。”
梓嬌咬着紅唇,似是在回味裴墨珩的話。
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今日,裴姐姐也是第一次見皇叔,她就被你吸引了。顯然可見,盛京的姑娘只要見了皇叔一眼,都在心中想着念着。世人皆知,整個盛京的姑娘最想嫁兩人。一為禦王裴陌白,二便是珩王裴墨珩。皇叔,你還說我呢。”
聽她一口氣說完,裴墨珩鎮定的搖頭:“那都是外頭胡說八道的。若真如此,我的親事怎麽會到如今都沒着落?”
“那裴姐姐……”
“那必定是因為我長得像她的長輩!”裴墨珩輕笑着挑眉,逗弄意味十足。
梓嬌:“……”事實面前,她竟全然無法反駁。
梓嬌喝着茶,将此事轉過去:“太子妃是害陳婉月落水的人對嗎?”
裴墨珩沒反駁:“是。因為她身份特殊,這件事先壓了下來。銘親王妃是淮安王氏身份最高之人,等她來了盛京,便可以将此事做個了結。”
“皇上會為了陳婉月處置太子妃嗎?”梓嬌擔憂着。畢竟,太子妃不僅僅是一個名號,也同時代表着東宮的穩定,她是一國儲君的正妻!
若無意外,日後便是一國之母。
而且,太子妃和太子成親這些年,已經為太子誕下嫡長子……
“那就得看陳婉月要的是什麽樣的處置了。嬌嬌以為此事如何?”
陳婉月做錯了事,她受到了懲罰。但撇去這個,落水一事上,她的确是個受害者。
“那日別院落水,她是受害者。既然已經知道是誰想要加害于她,那原不原諒或者選擇什麽方式去處置,都得她這個受害者來決定。”
梓嬌頓了頓,繼續道:“皇上是明君。陳婉月的要求如果合理,他必定會滿足。但若是太過分,皇上肯定會駁回。可我相信,皇上不會随意放過太子妃,就像他不會因為陳家是太子的外祖家便放過一樣。”
裴墨珩一直知曉梓嬌在一些事情上很是伶俐,直覺非常準。
今日聽完這幾句話,更是确信了心中所想。
“定遠侯接了接待各位親王的差事,這段時間肯定很忙。”裴墨珩道。
梓嬌擡頭,疑惑:“所以?”
“侯府必定沒有往日的寧靜,嬌嬌若是覺得吵鬧,可以來王府。”
梓嬌揚起眉眼,恍如星辰燦爛:“好呀!”
見天色暗沉,梓嬌轉身進了屋內,捧着一件衣服走了出來。
“皇叔,你看看這個。”梓嬌将衣服放在桌子上。
指尖落在衣服上,紅色披風和白皙的皮膚有了鮮明的對比。
似是想到什麽,裴墨珩勾着披風一角,舒爾輕笑:“這是嬌嬌給我準備的?”
梓嬌拍了拍臉,熱氣爬在臉上,使得她的小臉愈發紅潤。就像是一個紅透了半邊的蘋果,讓人很想咬上一口。
“那幾天,不是不送你好東西。“梓嬌輕聲說着。那時的确想着先不送,來點不一樣的。
但幾個月的禮物,對于裴墨珩成了習慣,對于梓嬌又何嘗不是?
這件披風,便是那幾日的成品。
暗紅的披風被人扯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再落下時,已經落在裴墨珩的肩頭。今日,他穿的是墨色錦袍,搭配上暗紅的披風倒也不覺得奇怪。
梓嬌怔怔的瞧着,人靠衣裝四個字,不僅适用于梓嬌,也同樣适用于裴墨珩。本來,他就難得穿一次重色的,今日的裴墨珩本就和往日不一樣。比起往日,更具侵略。搭配上這披風,随風飛舞的披風帶來的不是簡單的輕盈潇灑,倒成了戰場上站在最前面的将軍。
似乎他一揮手,便有百萬大軍聽從號令。
梓嬌想,若裴墨珩不是身在皇家,又是先帝之子的身份,必定會有更大的一番作為。皇上聖明,但作為臣子,裴墨珩也心知肚明那條界限在哪裏,不該做的,他不想碰,更懶得碰。
“很适合皇叔。”梓嬌柔柔的說道。
“辛苦嬌嬌了。”裴墨珩垂首瞧着肩上的披風,針腳細密,布料上等:“嬌嬌手藝不錯。”
得了誇獎,梓嬌沒覺着高興,反倒是有點兒心虛。
她上前幫着将披風重新折疊好,在裴墨珩高興之時,不得不出來解釋:“皇叔,我的繡工并不好。”
裴墨珩唇角的笑意僵了僵,語氣依舊溫柔:“……不是嬌嬌親手做的也沒事。你看,你身上這件衣服也不是我親手做的。但我對嬌嬌的喜好了然于心,如今見嬌嬌對我的喜好也這般熟知,已然足夠。”
此時,素凝走了進來:“姑娘,銘親王府的裴郡主來了。”
梓嬌善着小臉,“裴姐姐一個人來的嗎?”
素凝看了眼裴墨珩,輕輕搖頭:“裴世子去而複返。”
周遭的溫度驟然冷卻,好似乍暖還寒,又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冬日。
梓嬌能察覺到裴墨珩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正想開口讓他留下來用晚膳……
偏偏,白賜在這個時候從天而降,半跪在裴墨珩跟前:“王爺,皇上傳您進宮。”
裴墨珩揉着眉心,将披風包好拿起,“我先進宮一趟。”
梓嬌揮了揮小手,“好。”
梓嬌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卻發現某人也學會了去而複返這一套,竟轉身大步走了回來。
手腕被人輕輕捏住,整個身子都被拉了過去。
梓嬌雙手落在裴墨珩胸前,微愣:“皇叔?”
裴墨珩低下頭,聲線微啞,帶着誘惑:“嬌嬌,我長得比裴鎏苑好看,他見到我還得叫一聲皇叔。而且,我會長留在盛京,而他日後只能長住淮安。”
梓嬌抿唇,粉嫩的唇被染上水色。
“最重要的是……”裴墨珩換了個角度,梓嬌看不到他身後,“嬌嬌的嫁妝還在我手裏呢。”
梓嬌:“……”如今威脅都可以這般光明正大了嗎!
話音落,裴墨珩松開他的手腕。梓嬌回過神,瞧見院門口站着的裴鎏苑兄妹倆。
裴玉嬌神色激動中帶着好奇,裴鎏苑則是神色複雜,眼神時不時的飄向裴墨珩。
梓嬌驟然明白過來,她擡頭嗔怒的瞪着得逞的裴墨珩,這分明是看到裴鎏苑往這邊來,所以才故意轉身回來的。
梓嬌心尖兒一顫,裴墨珩多驕傲一個人呀,如今卻這般沒安全感。想來,這段時間沒好好地送東西,還有那日畫舫上說累了的話,真真是吓到他了。
思及此,梓嬌伸手抓着裴墨珩的手,展顏笑道:“明天一早我去王府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