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套路
許逸沒想到會這麽巧碰到林琛。
對方眼底詫異消散得很快,他神色如常,擡手正了正架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不在意的掃過眼中略有不善的閻東霖,含蓄的示意,“很久沒見,換個地方聊聊?”
許逸這才注意到左右的糟亂,略帶歉意的點頭,“好。”
說完,三人往不遠處的咖啡廳走去,而路上幾個學生模樣的青年笑吟吟的沖着林琛打招呼,“老師好。”
聽着這些清亮的聲音,許逸略有些明白林琛目前的職業。
而等到了咖啡廳,點完餐,林琛眼角微彎做起解釋道:“畢業後我選擇了留校。”
答案跟自己猜想的基本一致,林琛上學那會無論學習成績和工作能力都很強,頗受院領導看重,學校每年針對大四畢業生都會有幾個留校名額,以他的能力,想留下來,基本不會被拒絕。
閑聊時,服務生将咖啡端了上來。
林琛喝了口‘冰美式’,反問道:“這次回來專程來看裴教授的?”
“嗯。”許逸淡淡的點頭,沒有掩飾。
因為在大學時除了裴教授幫他很多外,林琛這位班長也沒少幫自己,大概率以後不會有機會再回來,正好連帶着林琛一起道別。
林琛笑道:“明天裴教授只有下午一二節有課,你可以考慮約晚餐。”
頓了頓,他補充道:“我跟教授在一個學習組,剛好有在做老師助手的工作,對教授工作時間比較清楚,要是明天不合适,你可以另外跟我敲定時間,我跟教授講,比你網上溝通會容易點。
許逸覺得這辦法不錯,比他先前要在網上确認教授時間,然後再談約見面方便多了。
“明天可以,謝謝班長,一會兒我在微信上再跟教授進一步确認一下。”
林琛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客氣,邊将杯子放在茶托上,略有興致的朝着許逸詢問閻東霖,“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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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東霖身子未動,目光卻投了過來,面上維持着淡然。
來了,面對兩道注視的目光,許逸并沒有慌亂,因為碰見林琛的時候就已經早料到這樣的場面。
他坦白道:“這是我對象。”
閻東霖面上并沒有太大變化,唯有眼底一點點萃染上笑意,他雲淡風輕的沖着對面金邊眼鏡的男人颔首。
林琛似乎沒有對閻東霖是男生這件事露出詫異,他同樣回以禮貌。
略略聊了聊學校的變化,以及畢業這些年的經歷,時間不知不覺的劃過...
林琛擡手看向腕上的手表,露出些許歉意,“不好意思,晚上還有自習,我得回校了。”
對于H大的學生在大一和大二還保留晚自習這個傳統,許逸頗為懷念,雖說學生在自習的自覺性很高,但這并不意味着老師可以不在場,因為難保沒有學生要詢問問題。
許逸趁勢邀請,“班長明天要是有空,也一起來吧。”
林琛卻搖了搖頭道:“你嫂子回娘家了,兩小孩要上學沒跟着去都留在家裏,要人照顧,他們認生,我就不帶着他們耽誤事了,下次有空再聚。”
許逸見對方拒絕,沒有繼續邀請。
等人推開咖啡店的大門,閻東霖目光投了過來,緩緩道:“你跟他以前關系很好?”
許逸先是愣了愣,旋即了悟這位祖宗在想什麽。
但本來就坦蕩,所以沒覺得有要避諱的,他回道:“班長以前在校挺照顧我的。”
當初他是班上僅有的南方人,加上自身性格,與其他同學相處不是很合群,些許小事上還被幾個刺頭嘲笑過,每回那些人要說過分話時,林琛都會站出來。
因為班長職務和跟老師走得近的原因,班裏同學對林琛多少有些敬畏,漸漸的也就沒再挑事。
“你真的你不應該姓閻。”許逸喝了口微有焦糖甜味的卡布奇諾,眯了眯眼,笑道:“應該改名叫醋桶。”真是什麽莫須有的飛醋都吃。
閻東霖不在意道:“你要樂意喊,我不介意。”
比起許逸的低警覺,他能夠感受到那個林琛對許逸不僅僅只是簡單的同學間的感情。不過,在聽到對方成家有孩子,閻東霖便沒了太多警覺。
他清楚許逸是很尊重完整家庭的,這也就意味着,在許逸面前,成家後的林琛即便抱着其他心思,他也不會出現在許逸考慮範圍之內。
而對于不具備競争力的對手,閻東霖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花費心思去提防。
回到酒店後,許逸在網上跟教授溝通好見面的時間-正是明天晚上。
确認後,他在手機上搜羅一圈周圍的美食,挑挑揀揀比較後定下一家餐廳,他沒急着将餐廳信息發給教授,而是在等明天不會中途變更後再發。
“等跟老師吃完飯,你帶我去酒吧好不好。”
許逸轉頭瞥向閻東霖,圓眼睛裏帶着期待。
“想幹嘛?”對于這人突發奇想,閻東霖隐隐有幾分戒備。
所以,他沒有立刻點頭答應,反而是試圖确認這人的目的。
許逸單純覺得不蹦一次迪,人生有點不完美。
但這理由明顯沒有說服力,他小聲道:“就是想去。”
他覺得閻東霖應該是酒場老手,自己要是玩太高興,總得有個撿屍的。
“你還想幹嘛?”閻東霖隐隐覺得這人還有話說。
果不其然,許逸興奮道:“我還想打一個紋身,紋一朵‘夕顏’。”
朝開暮謝,花期雖短,但卻是有過燦爛,就像當下的自己。
閻東霖聽完額角狠狠一跳,看着這人一臉躍躍欲試,他想也不想的掐死這些念頭,然而架不住許逸的目光,他沉聲道:“去酒吧可以,但紋身不行。”
這裏的紋身店沒人知道幹不幹淨,他可不敢拿許逸的生命開玩笑。
實在要紋也得他找人才行,至少這樣不會牽涉到危險。
“成交。”許逸沒有因為被拒絕紋身而悲傷,這是他總結出來的套路。
給出兩個選擇,且具有一定的排斥程度遞進,只有通過兩者顯目的比較,閻東霖才會兩者相權取其輕,答應他真實的想法。
這種辦法屢試不爽,許逸已經拿捏的非常清楚。
閻東霖察覺出自己中了話術圈套,眼角不由得一跳--這人還真是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好在都是有分寸的要求,讓一步也就讓一步,沒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