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譚谌以抱起她去了卧室。
鐘令兒趕緊騰出一只手扒住了門框,“你不是說就親一下麽?帶我來房間幹什麽?”
譚谌以想一想,“我帶你去看看卧室的床單喜不喜歡,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就換。”
鐘令兒打量他表情,心想平時一副正經的樣,關起門來就暴露本性了,“你沒騙我吧?”
他一腳進了卧室,“騙你幹什麽?”
譚谌以的卧室有一面落地窗,映出室外急如弦的雨絲。
以及暗淡的一片天色。
譚谌以把她放到床上躺着,他俯身看着她,笑了一下,随手抓來床單遞到她眼前,問:“這個顏色你喜不喜歡?”
鐘令兒煞有介事地琢磨了一下,說:“顏色太深了,還有你這間屋子,到處踩雷,那衣櫃不夠大,梳妝臺線條太硬,窗簾顏色也深……”
譚谌以趁她說話的當空,又吻了她一下,說:“那就按你的意思,都換了。咱們有兩個客房,我把其中一間給你弄成衣帽間?”
鐘令兒一聽,心裏樂開了花,也就由着他親來親去。
只是他親着親着,位置就不對了,鐘令兒感覺脖子又濕又癢,一下子把他推開,看見他薄唇殷紅,仿佛上了一層細膩的水光。
她原本強硬的态度就軟下來許多,“這種事,等婚禮過後再說。”
譚谌以略一思索,也不強迫她,擡着她的下巴又吻下去,在她軟嫩嫩的唇間輾轉許久,試着去侵占她的口腔,舌尖掃過。
鐘令兒呼吸一滞,觸到他的舌,感覺怪怪的……
結束以後,她的兩只眼裏仿佛盈了兩灣清泉,是一種從未在她臉上出現過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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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谌以把臉埋入她的頸窩,滿足一聲喟嘆。
小兩口工作忙,婚禮的事是譚母一直在幫忙籌備。
也沒多久了。
在這之前,譚谌以抽空帶鐘令兒回了一趟譚家,見他父親。
譚谌以那邊的情況有些複雜,他父母在他高考結束以後就離異了,沒多久譚父二婚,娶了個姓邱的女人,那女人自己也有個獨女,叫邱果,只比譚谌以小了一歲。
那天鐘令兒跟着譚谌以回了一趟譚家拜訪譚父,見到了譚谌以那個名義上的妹妹。
鐘令兒直覺這個邱果對她有敵意。
這個邱果真有意思,第一眼看見鐘令兒,絲毫客氣都沒有,目光淡淡,一張臉冷豔得很,仿佛鐘令兒是個侵略者,把她從頭到尾掃了個遍。
鐘令兒坐在那,沒有理會她冰淩子似的目光,任由人家去打量,她只大方地面向譚父。
譚父是某高校的校長,身上自有一股讀書人的儒雅氣質,譚校長對自己兒子的婚事不發表任何意見,畢竟有前妻嚴格把關,也輪不上他去置喙半分。
邊上坐着譚校長現在的妻子。
邱女士對鐘令兒倒是客客氣氣,但也不多熱情,只是維持着面上的和氣。
飯後,譚谌以不知道上哪去了,鐘令兒一個人到譚家門前的院子裏轉了轉。
譚家位處幽靜,附近一整片都是小別墅,門前帶了個別致的小院子,種些花花草草,見得最多的是三角梅,輕易就越出牆去。
鐘令兒深深吸一口氣,深冬的冷空氣伴随着一股淡淡花香,帶來一種奇異的舒适感。
她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隐約中聽見有人在對話,聲音從頭頂傳過來,她擡起腦袋遙遙望上去,只看見一個陽臺的邊緣。
女人的口吻不甘心:“你怎麽能随随便便就找了個女人結婚?”
男人的聲腔淡又冷,“出去。”
“你可以娶老婆,但必須是你真心愛的女人,樓下那個是什麽東西?你上哪找來的?不會是大街上随便拉來應付我的吧?”
“……”
譚谌以回了些什麽,鐘令兒沒心思去計較,她滿腦子都是邱果那句“不會是大街上随便拉來應付我的吧”。
大街上拉來的?
大街上随便一拉能有她這樣的?
鐘令兒大致判斷了一下這個陽臺的位置,于是往屋裏走,直接上了樓,找到了陽臺,拖拉門半掩着,兩道影子被半扇窗簾遮住,她悠着嗓子喊一聲:“老公?”
率先出現的是譚谌以,他隔着玻璃門望過來,表情沒有驚慌,但有一絲意外。
可能是因為她那聲老公。
她嗓子柔軟,喊起來特別動人。
鐘令兒笑着過去,說:“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
譚谌以把玻璃門推開一些,看着她迎面而來。
鐘令兒走近以後,自然就挽住他的胳膊,然後才看向陽臺的邱果,她笑着問:“你們在聊天?我打擾你們了?”
譚谌以沒搭腔。
邱果仍是冷傲的一張臉,撇了一眼,從門邊進來,招呼不打一聲就走了。
譚谌以看着身前的女人柔和的半張側臉,開口道:“你剛才……”
鐘令兒回頭,眼神不冷不熱,這就把他的話給堵了回去,“我剛才什麽?”
譚谌以料想剛才陽臺上的話大概是被她聽到了,否則她不會找來,她不是黏人的性格。
兩人靠得近,一個仰着臉,一個垂着眼,呼吸都融在一起。
鐘令兒輕聲說:“你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她的話音裏隐隐帶着悔意。
譚谌以另一只手下意識去攬住她的腰,說:“我誰也沒招惹,你說這話,我可太冤枉了。”
鐘令兒想了想,還是把話問出口:“你到大街上,随便一找就能找到我這樣的?”
合着剛才邱果那番話,她就只注意到了這句?
譚谌以抿着唇一搖頭,“大街上随便一找,能不能找到你這樣的我不清楚,但我從來不虧待自己,自己的老婆可不能瞎湊合,随便找一個。”
鐘令兒舒心不少,“姑且算你答得不錯。”
兩人拜訪完譚校長,又抽出時間去看了一回譚母。
譚母姓楊,娘家是做生意的,向來養尊處優,從小到現在,無論做什麽,方方面面都得是大小姐的排場。
比如現在她住的宅子,就是一幢歐式別墅。
現在的丈夫也是個生意人,時常出差。
楊女士拉着鐘令兒坐到貴妃椅上聊天,問起他們回譚家那天的情形,“那姓邱的小丫頭片子沒為難你吧?”
鐘令兒搖搖頭,之前她和楊女士經常約出來吃飯,相處過一段時間,關系很親近,說話也直白許多,“我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人。”
“我就喜歡你這一點。”楊女士說完,冷不丁蹦出一聲冷笑,“姓邱的,搶了我一個男人,還想搶我寶貝兒子?白日做夢!”
“……”鐘令兒一時無言。
楊女士在自己人面前,一向快人快語,沒有顧忌,“不過依我看,那個當媽的不安分,女兒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千萬把阿谌看好了。”
鐘令兒這時發現,譚醫生的家庭情況也是一地雞毛,她不由得想起那日在譚家陽臺下聽見的話。
楊女士又緩了緩語氣,“不說他們了,你們的婚期我選在了12月中旬,你們兩個抽出時間去把婚紗照給拍了,其餘的交給我來安排。”
鐘令兒點點頭,“好。”
婆媳兩個在聊天,譚谌以拎着個花灑在陽臺澆花。
沒一會兒,家裏來了幾個親戚,都是過來看小兩口的,譚谌以最煩這種七大姑八大姨湊在一塊七嘴八舌的場面,于是幹脆在陽臺生了根,一點也不想下去。
鐘令兒陪着幾位親戚坐了一會兒,覺得小腹隐隐墜痛,她起了疑心,趕緊去了一趟洗手間,發現果然如自己所料,來大姨媽了。
萬幸她上洗手間時帶了手機,于是給譚谌以打電話,結果打了半天,人家一個也不接。
她急得汗都出來了,偷偷把洗手間的門打開一條縫,想喊譚谌以,但是一屋子親戚,她又不好意思驚動別人。
于是躲回洗手間,堅持給譚谌以打電話。
打到後面,她快崩潰的時候,那邊終于接了,她壓着聲音說:“你給我過來!”
譚谌以不明所以,“怎麽了?你在哪?”
鐘令兒說:“洗手間!”
譚谌以摸了過去,敲門,門縫裏出現一張蒼白且幽怨的臉,他微驚,“怎麽?不舒服?”
鐘令兒說:“我來那個了。”
譚谌以是醫生,自然一下子就明白女人的“那個”指的是什麽,他啧一聲,微皺起眉問:“你沒帶要用的東西?”
鐘令兒默認,“來得突然。”
他略一想,說:“那你也不能一直霸占着衛生間啊,先去我房間待着,我出去給你買。”
“你房間在哪?”
譚谌以看她一副快昏過去的臉色,索性将她抱起來,避開客廳衆人的視線,上了二樓,進了屋子把她放在床邊,“別亂動啊,一會兒漏出來可別怪我。”
鐘令兒攘攘手,吩咐道:“你快去快回。”
譚谌以覺得她這個手勢跟趕蒼蠅似的,他重重捏一下她的下巴,“你現在有求于我,态度好點。”
鐘令兒有些急躁,推一下他的腰,“你快點。”
譚谌以下到一樓,迎上客廳裏一衆目光,他清清嗓子逐個打招呼,然後說:“我出去買點東西。”
楊女士叫住他,“令兒呢?”
譚谌以說:“她不舒服,在樓上休息,睡着了。”
楊女士不放心道:“哎喲,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
譚谌以搪塞道:“這兩天降溫,着涼了,我出去給她買點藥。媽,你別管她了,她現在需要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
“那我上去看看她。”
“媽,她睡着了,你一上去又把她弄醒。”
楊女士聽了也覺得有道理,催促道:“那你快去快回。”
譚谌以呼出一口氣,拿上車鑰匙出門。
別墅區周圍就有幾家便利店,譚谌以開着車找到最近的一家,在貨架裏随便拿了個日用的衛生巾過來結賬。
結完賬又匆匆趕回去。
鐘令兒歪在床頭昏昏欲睡。
不知過去多久,感覺有人摸了摸她的臉,觸感略糙,那人指腹帶着薄繭。她醒過來,看見一個方形的東西遞到眼前,她抓過來就跑進房間自帶的浴室。
譚谌以敲敲門,說:“要不要喝點熱的東西?”
裏面應了一聲,“姜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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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