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VIP]

鐘令兒默默吃着飯,對剛才那件事反應淡淡,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妥,可是剛才到現在,她一個正眼都不給身邊的人。

譚母心裏跟明鏡似的,她這個兒媳婦未免太懂事太妥帖,知道夫妻倆的事情在外面不适合理論争執,在自己這個婆婆跟前她也照樣耐得住性子,沒有哭過一句委屈。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婆婆脾氣雖然火爆,但是向來明事理,知子莫若母,不需要特地來向婆婆哭訴自己的委屈。

譚母心疼兒媳婦,但更偏心兒子,不過她最希望的,還是他們夫妻兩個能過好自己的日子,譚母給鐘令兒夾了幾回菜,譚谌以就遭到她多少個白眼。

鐘令兒說:“媽,不用管我了,你吃飯吧,菜就在面前,我夠得着。”

譚母只好收了筷子,想一想又說:“其實能到海外進修一趟,這是好事,這不僅僅是針對個人的發展而言,進修回來以後,用處是涉及到醫療事業的方方面面,阿谌這個人事業心重,從小就主意大,他以前做任何決定也很少問過我的意見……”

一番話進行到這裏,她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

飯後,鐘令兒知道自己現在情緒不太好,所以讓自己忙起來,幫着阿姨收拾碗筷,然後自己待在廚房洗洗刷刷,就是想一個人冷靜冷靜,捋一捋思緒。

譚谌以這點自覺還是有的,知道她現在不想理人,所以沒有去幹擾她,不過他一直在廚房門口,背靠着牆等着。

直到譚母過來把他拉到外面的小院子裏,嘴裏蹦着火星子,“你怎麽回事?這麽重要的決定你怎麽沒跟你老婆商量?那你也好歹私底下知會她一聲,到了現在這樣你讓她心裏怎麽想?你真是氣死我了!”

她手一指,“我告訴你,回去以後把人給我哄好了,你要是把我兒媳婦氣跑了,你跟你沒完!”

她最後想一想,還是覺得冒火,“你怎麽總是一意孤行!以前什麽事都不跟任何人商量可以理解,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但是你現在是有老婆的人了!她在你這裏究竟處于什麽樣的位置,你到底分不分的清楚?”

譚谌以咬了咬牙根,緊繃的面容異常清寒峭冷,可須臾間他神情又是一松,緩聲說道:“你別管了,我自己會解決。”

說完頭也不回,進屋去了。

譚母看着他冷直的背影消失在門前,晃神了片刻,她想起譚谌以18歲報考志願那一年,也和現在是差不多的情況,那時候他已經給自己安排好了一切,上什麽學校讀什麽專業走什麽樣的路,他心裏已經有了數。

因為他提前兩年就開始在考慮這方面的問題,在別人一門心思撲在學習和成績上面的時候,他在為自己的方方面面做着詳盡的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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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當初剛得知他選擇讀醫的時候,自己滿心地非常不贊同,當時她剛和譚父離了婚,情緒一度處于十分陰郁的狀态,在得知譚谌以擅自決定了這麽重要的事情以後,想也不想開口就是質問加責備。

譚谌以當時面無表情,回了句:“既然以往十幾年你們沒有過問我的事情,那麽以後最好也別來幹擾我的決定,該怎麽選擇怎麽生活是我自己的事。”

在他已經替自己規劃出一個清晰明确的方向的時候,旁人的指指點點,對他來說不過是一種多餘的幹擾。

後來這麽多年,他每一步的選擇都是如此堅定穩固。

她還以為,當初他選擇跟鐘令兒結婚,多多少少是接受了她的建議。

然而到現在看來,這事也得是他自己心甘情願,這婚才結得成,得是他自己心甘情願,他倆的日子才能過得這麽合心合意。

譚谌以進屋以後,正好和從廚房出來的鐘令兒撞個正着,譚谌以還以為她又要不理人,結果沒想到是她先開了口。

“不早了,回去吧。”

也沒等他反應,鐘令兒說完就繞去沙發上拿外套穿上,等譚母進來了,她仍是微笑,“媽,明天還要上班,我們先回去了。”

譚母緊走兩步過去,親親熱熱地拉着鐘令兒手說:“你們兩個回去再好好溝通溝通,不要吵架,吵架吵不出道理,令兒,實話跟你說,我作為母親也是拿他沒辦法,但是如果他欺負你,你跟媽說,我能替你做主。”

鐘令兒點點頭,“好的,媽。”

回去的路上,鐘令兒衣服拒絕溝通的态度,靠着座椅閉目養神,養着養着就有點昏昏欲睡,等車一停,她又立馬醒來,加開安全帶下車。

譚谌以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

等上樓進了屋,譚谌以才捉住她的手腕,“我們聊聊。”

鐘令兒用力抽出來,“聊什麽?你不是已經自己決定好了麽?我的想法重要麽?”

譚谌以說:“你對我很重要。”

“我應該感到榮幸麽?”

“……”

他沉默半晌,鐘令兒轉身回了卧室。

她洗澡的時候,譚谌以就靠在卧室的沙發上,靜靜待了許久,忽然聽見浴室裏傳出一聲痛呼,他幾乎是跳起來,跑到浴室門口,直接去擰門把,結果發現門被反鎖了。

譚谌以敲兩下門,“怎麽了?”

裏面的人沒理他。

他繼續敲,“你出個聲,怎麽了?是不是磕到哪了?”

“……”

裏面人一丁點回應都不給,不過能聽見細微的流水聲,他放心了些,額頭抵着門,輕聲說:“對不起。”

他就這麽維持這個姿勢待了半天,直到鐘令兒洗完澡,聽得門鎖一響,他直起身來。

鐘令兒開了門,一邊解開綁着頭發的橡皮神智,一邊繞過他,站在梳妝臺前梳理頭發,等他走過來,她“啪”一聲放下梳子,轉身上了床。

譚谌以微微地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進了浴室。

鐘令兒把自己那邊的那盞床頭燈掐了,專心醞釀睡意,意識慢慢一沉,不久完全睡了過去,然而綿長的睡夢中,她感覺有一具身體從背後擁了過來,捂得她後背一片火熱。

她被熱醒的,稍稍一轉身就讓背後的身體擋住,她心裏堵了一口氣,翻過身把人一推,譚谌以被推醒過來,但又沒完全醒神,下意識又靠過去,把人攬入懷裏,順勢還親了一口。

鐘令兒接着又是一推,“別過來,別碰我。”

她說着就要起身。

譚谌以這下終于清醒,拉住她問:“這麽晚了去哪?”

“我喝水。”

“待着,我去。”

他掀被子利落翻身下床,去了一趟客廳回來,手裏端着一杯溫水,進屋卻發現她已經躺回床上了,他把水擱在床頭,垂眼看她。

借着清水似的月光,瞧見床側一條起伏有致的屬于她的柔美弧線。

片刻後,他低聲說:“水我給你放床頭了,你渴了再喝。”

譚谌以再次上了床,這回不敢靠她太近,平躺着,手臂壓着額頭,意識紛亂中,他許久才睡過去。

後半夜睡得不踏實,醒過來好幾次,看見身邊的人還在,才又閉上眼。

第二天起來,譚谌以眼下兩團淡寫般的青霧,顯然昨晚沒休息好。

鐘令兒冷着心腸,只當沒看見。

譚谌以今天兩臺手術,中間從手術室出來,他倚着牆愣了許久,眼前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似一道道虛影,一晃而過,入不了他的心。

他腳下一條長而窄的廊道,深邃不見底,可他每一步都如此安穩。

路的盡頭沒有燈火,燈火自在心間,自在眼下。

他向來是這麽奉行的。

譚谌以捏了一下鼻梁,轉身往科室去了。

今天譚谌以8點鐘下班走人,上了車靜坐片刻,還是拿手機給鐘令兒撥了個電話。

那邊接起來,語氣淡了些,問他什麽事。

他說:“我下班了,你回家了沒有?”

她說:“我跟同事在外面吃飯。”

手機那頭的背景音嘈雜,譚谌以隐約聽出幾個男人交談的聲音,他稍一思忖,問道:“在哪?我過去接你。”

她說:“不用,你先回去吧。”

譚谌以握住方向盤的手指頭重重摩挲了兩下,“晚上打車不安全。”

“我讓同事送。”

他手指頭用力,指關節微微泛白,口吻卻溫和,“還是不麻煩人家了吧。”

“不會麻煩。”

話音剛落,手機那頭有個爽朗的聲音問道:“令姐?是不是跟姐夫打電話?時間還早,讓他過來一起吃吧,趕緊的,我讓老板娘加菜!”

譚谌以覺得這聲音耳熟,很快就猜出是王之珩,他手指力道一松,對着手機說:“你在哪,我過去。”

鐘令兒原本不打算說的,結果王之珩過來直接拿了她的手機,說道:“那什麽,譚醫生,今天我生日,請客,你有沒有時間過來?”

譚谌以心口一松,應道:“好啊,我正好下了班,你把地址告訴我,我現在過去。”

王之珩說了一串地址,是某條街上的一家大排檔,他自來水似的提醒道:“對了,不用買禮物,人來了就行,今天我還要感謝一下令姐平時對我的諸多照顧,所以你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譚谌以着急找老婆,壓根沒打算買什麽禮物,這下一聽,也就順勢答應了,“你不介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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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

明天沒有安排,終于能休息了,應該能多一點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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