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VIP]

鐘令兒不接他的話茬,眼睛瞥到窗口去,幾朵浮雲如絮,夏日的天氣陰晴不定,前天還是大暴雨,今天就出太陽了。

她想起洪水中被她抱在懷裏的小孩,趕緊問:“那個孩子怎麽樣了?”

她聲音聽着有些啞,一急起來嗓子就像磨着砂一樣難受。

譚谌以正好倒了一杯溫開水遞過去,“他體質比較弱,還在昏迷,不過已經退燒了,估計這兩天就能醒。”

他把水往她跟前遞近一些。

鐘令兒接過來,一點一點喝下好幾口,眼睛哪裏都看,就是不往他那裏看。

譚谌以還有事,不能在這裏待太久,他兀自站了一會兒,說了句:“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忙。”

鐘令兒看着他走到病房門口,在他忍不住回過頭來的前一刻,着急忙慌又錯開了眼。

他又在門邊上駐足片刻才離開。

鐘令兒在醫院住了兩天,這兩天家裏幾位長輩,還有趙兮詞都來醫院探望過她,警隊裏的同事百忙之中也抽空過來探望了她一回。

王之珩跟話痨似的,濃墨重彩描繪那晚鐘令兒和他們失聯之後,他焦急不安的心情。

老胡聽了露出感動的表情,“是啊,這小子赤膽忠心,他當時看着濤濤不絕的洪水,一臉英勇,恨不得直接投河游着去找你。”

王之珩說:“哪有這麽誇張?”

老胡哼笑,“你剛才不是這麽誇張的麽?”

王之珩說:“我剛才那是藝術加工,一種合理潤色,起到渲染的效果。”

老胡說:“那我剛才就是運用了動靜與虛實結合的表現手法,起到了過分烘托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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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谌以來得最殷勤,一天裏但凡有點時間就過來,晚上下了班幹脆不回家,要不是鐘令兒不搭理他,他晚上直接就睡在她病房裏了。

晚上得了空他又過來。

這會兒鐘令兒正靠着床頭在看雜志,幾本雜志都是趙兮詞帶過來給她的,她閑着實在無聊,一本財經雜志也看得津津有味。

譚谌以坐到床邊,想了想又往她身前挪近幾分,有點沒話找話,“那個孩子已經醒了。”

這句話果然引起她的注意,鐘令兒看過去,問:“那他情況怎麽樣?還好麽?”

譚谌以說:“情況還好,休息兩天就可以恢複了。”

鐘令兒放心了點,注意力又放回雜志上面。

譚谌以默默看了她半天,她氣色恢複了些,面色素淨,牆上的白光灑下來,像一汪清水沖淡她的麗秀,反而落得清寧柔和,睫羽落下的青影像一層煙月。

她專注着眼前的雜志,一點也沒有打算要搭理他的意思。

譚谌以說:“下午做完手術出來,差點又和病人家屬起了沖突。”

鐘令兒眼神晃一晃,開口只是冷冷而敷衍地問:“是麽?那你沒事吧?”

她終于出了聲,譚谌以趕緊話多起來,“沒事,好歹幹了這麽多年的臨床,這種事我有經驗,上次是意外,這回我躲得快。”

“……”

鐘令兒心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別是拿這種事專程來她面前裝可憐吧?她仍是不鹹不淡,“那挺好的。既然沒事,那就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譚谌以挪近一點,“這麽多天了,你還在生氣?”

鐘令兒翻過雜志另一頁,“沒有啊。”

他繼續挪近,“那你怎麽不看我?”

她繼續垂着眼,“我在看雜志,沒空。”

他這回挪到她的近旁,“我額頭這塊淤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它好像更嚴重了。”

她不為所動,應道:“你自己是醫生,這種事問我幹嘛?我哪知道。”

譚谌以不動聲色挪到這個位置,這樣的距離正适合他起歹念,機會難得,他目光深沉像盯住了獵物,小心翼翼傾身上前,連呼吸都輕了些許。

在即将要親上的時候,她忽然擡起眼瞥了過來,讓他動作一頓。

但他賊心不死,繼續探身往前……

結果被她的一只手指精準摁住了額頭那塊淤青……

譚谌以嘶一聲有點吃疼,順勢就抱了上去,腦袋也順理成章埋入她的頸窩裏頭,淡淡一聲嘆息,“你剛才這一下手勁正合适,我明天就能散淤了。”

鐘令兒沒有掙紮,任由他這麽抱着,只是語氣還是冷淡,“剛才不是告訴我嚴重了麽?只有這一下怎麽夠?不如我幫你多來幾下。”

他說:“我現在好多了。”

鐘令兒聽得好笑,但是忍住了,“既然好多了就別抱着我。”

她的身體又香又溫軟,他想念了很多天,現在他難得能親近她,一時半刻不太舍得松手。

他忽然說:“從你跟我生氣那天到現在,我沒怎麽好好休息過,尤其是大暴雨那晚,你們出警救援,我半夜忽然醒過來就一直很忐忑,直到天亮,我給王之珩打了個電話,他告訴我,你被洪水沖散,和隊裏失聯了……”

鐘令兒聽出他聲音裏隐約的驚顫,似乎能想象得到當他得知這個消息的那一刻,是怎樣的驚慌無措。

他沉默了一會兒,嗓子裏堪堪擠出一句話,“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晚,譚谌以順利睡在了鐘令兒的病床上,躺在她的身側。

鐘令兒轉了過去,背對着他。

譚谌以又受冷落,殷勤地挪上前去,說:“我腦袋被砸傷的這兩天,你怎麽不關心我疼不疼?”

鐘令兒閉着眼醞釀睡意,聞言小聲喃喃道:“不就是淤青麽?能有多疼?”

他說:“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特別疼。”

她嗯了一聲,“那你現在不是好多了麽?”

接着他就沒聲了。

鐘令兒靜靜醞釀了半天的睡意,忽然發現身後的人一聲不響,她睜開眼又等半晌,最後只好轉過身去,冷不防對上他沉靜而灼熱的目光。

他的一雙眼睛生得最有煽惑力,每當眼睫微微一垂,彎出淺淺的半弧時,像極了冷寂而迷離的月牙,連那顆眉尖痣都清冷了起來。

鐘令兒現在确實有點心軟,也有些無奈。

她伸手撥開他落在前額的碎發,看清那一塊受傷的部位,手指輕輕撫了兩下,說:“淤青已經淺了很多,過兩天就好了。”

譚谌以将她那只手抓下來,放到唇邊親了一下,再把人攏入懷裏,說:“別生我氣了,也別對我視而不見。”

她沉默不語。

譚谌以低下頭問她,“好不好?”

鐘令兒正經地直視着他,“你應該知道,為什麽這次我會生那麽大的氣。”

他手臂一收,把她攬得又近一些,“我知道,我保證,以後不管做什麽事之前都和你商量,向你請示,争取得到你點頭同意。”

她笑了笑,“争取得到我的同意,那如果我一直不同意呢?比如這一次,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想要你陪我,不準你出國怎麽辦?”

他沉默着,像是在深刻地思忖,考慮到最後他說:“對不起,我必須去,大的方面不說,出于個人的責任問題,我已經答應了李主任,所有手續已經辦妥,我不能臨時反悔。”

鐘令兒說:“既然是這麽重要的事,只要是你堅持要去完成,我也不需要你妥協。過日子需要互相理解,但如果是事業和原則性問題,本來就是獨屬于個人的部分,我不需要這種退讓,我希望你可以堅持自己的原則。但我也希望,你任何時候都要把我的感受考慮在內,你要知道,我們是彼此要互相陪伴終生的人。”

最後一句話讓譚谌以産生了一種,仿佛已經一眼望到彼岸的錯覺,而通往彼岸的這條路,歲華流光,如荼如錦。

譚谌以擡起她的下巴一吻,換個角度再吻上去,順勢翻身壓住了她,親了一會兒他說:“我保證,時時刻刻把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任何情況都事先請示你,一定争取得到你的同意。”

深情的話語尾音漸漸抿于熱烈糾纏的唇瓣之中。

鐘令兒後知後覺地想,一定争取得到她的同意……那意思不就是,她如果不同意,那他豈不是會一直争取到她同意為止?

那不還是耍無賴麽?

她正想發出疑問,譚谌以立時撬開她的嘴,舌尖鑽入她的口腔,直攻津要之處,下巴被他穩穩地掌控住,這樣的方式倒是便于他胡作非為的深吻。

鐘令兒知道他沉斂的外表之下的那顆心,看似如寒鐵,其實一經光曬就熱烈如熾,一過火烤就滾燙如焰。

他日常中那麽自持,但在那件事上面,從來沒有收斂的自覺。

不過好在他還清醒地知道這裏是醫院,沒有太過分。

雖然他沒有再得寸進尺,但也不甘心就此收手,他的吻從她的嘴角蔓延至下巴,溫熱的呼吸沿着頸線一寸寸化開滾落。

擔心她承不住他的重量,譚谌以抱着她翻了個身。

譚谌以摁住她的後頸又吻。

其他的事不能幹,他只能選擇在這方面去折騰人。

鐘令兒莫名想到了那種纏人的小狗,老是伸着舌頭舔這裏舔那裏,怎麽都趕不走。

最後他說:“明天一早我給你辦理出院。”

鐘令兒帶着懷疑的目光看他,“因為在醫院裏你施展不開?”

譚谌以知道她的言外之意,聞言也不否認,反而笑了一下,“你怎麽想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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