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VIP]
距離譚谌以出國還有兩天時間,醫院給了他兩天假期回家準備準備,畢竟一去就是一年,他公派到那邊的醫學科研機構,主要還是進行科研項目的合作,醫生一旦忙起來,在國內外都一樣。
而且怕是不能享有國內這邊的任何節假期,回來一趟不容易。
即便申請到了假期,他也抽不開身回國的。
譚谌以回到家,站在家門準備拿鑰匙開門,他手往兜裏一摸,撲了個空。
又忘記帶鑰匙了。
他記得鐘令兒說過要把家裏的這個鎖換成密碼鎖或者指紋鎖來着,到現在也沒換,其實兩人之前商量過的一些事,提過一嘴以後就擱置了。
主要也是太忙,顧不上。
有心無力。
譚谌以倚着門框,摸出手機猶豫着該不該給老婆打個電話,平時這個點她都下班了,現在居然還沒回來,她今天這麽忙?
他撥了個電話過去,響了幾聲那邊才接起,先是一陣嘈雜的背景音。
那邊問:“怎麽了?”
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說:“我忘記帶鑰匙了。”
鐘令兒這會兒還在出警,事情有點棘手,暫時走不開,而且一會兒把犯罪嫌疑分子帶回去以後還得審訊,現在警隊裏人手不足,她的活兒較平時多。
就因為前幾天的大暴雨,警隊裏許多同事都被派出去進行善後處置工作了。
鐘令兒說:“我現在回不去,要不你回一趟醫院取鑰匙,反正來回也才半個小時。”
譚谌以聽完應道:“那行,你忙吧。”很快又補一句:“晚上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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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說了,我還有事。”
沒等他回一聲,鐘令兒就把通話斷了,好像多個字都不想說。
譚谌以倚着門望着茫茫夜色,心頭漸漸蒙上一層陰霾。
換做之前他不會多慮,因為他自己也是整天忙得暈頭轉向,他能理解這種忙起來片刻不願意耽誤功夫的心情。
但是自從那件事之後,但凡鐘令兒對他稍有冷落,他就會不由自主地多想,最近老婆對他的喜愛度有所下降了……
剛才都不關心他這個時間有沒有吃飯。
譚谌以若有所思,一路下了樓,開車回醫院拿鑰匙。
一來一回确實不費什麽事。
晚上接近九點鐘,譚谌以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一本醫學雜志,裏面有一篇關于臨床幹預性研究的論文報告,他大略掃了兩眼,水分太大,扯淡居多,直接翻過去不看了。
以前譚谌以經常跟着李主任外出做學術交流,探讨新型疾病的解決方案,即便忙得沒時間吃飯,他也堅持臨床研究,發表SCI論文。
撰寫論文的時候,是他唯一能靜下心來思考的時候。
那時候他滿腦子都是研究和論文,哪能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會滿腦子是老婆?
晚上九點半,譚谌以把雜志一扔,又給鐘令兒打了個電話,這回那邊連接都沒接,理智上知道她在忙,可心裏邊又開始瞎琢磨了。
她連對傅城十年的感情都能說放就放,就更別提對他了。
他這一去就是一年,小女警身邊全是優質男青年,沒他本人在她身邊鎮着,難保他們的婚姻關系不會被有心人見縫插針。
小女警看着挺幹練,其實傻乎乎的特別好騙。
還有兩天他就走了,他得趕緊趁熱打鐵,鞏固一下自己在老婆心裏的地位。
譚谌以立時拿鑰匙出門,開車直奔警所。
他每天送鐘令兒上班,已經在門口的警衛亭混了個熟臉,雖然隔着一條馬路,但是裏面的警衛大叔仍然記得住他。
譚谌以熟門熟路上了二樓,走廊裏迎面就碰見了個眼熟的青年人,他記得在王之珩的那頓生辰飯上見過,好像姓厲,是個年輕的警官。
小厲看見他,徑直走過來,“喲,譚醫生,你這麽晚過來是不是有事?”
譚谌以頗有風度地略笑,“時間太晚了,我來接令兒下班。”
小厲頓時心生感慨,真會疼老婆,他說:“她還在審訊室,譚醫生你要不進辦公室坐着等一會兒?”
譚谌以跟人客氣了一下,“這樣方便麽?”
小厲一擺手,“沒什麽不方便的,來,我帶你進去。”
譚谌以跟着進辦公室,被安排在接待室裏。
小厲說:“我一會兒過去跟令姐說一聲。”
譚谌以趕緊道:“不用告訴她,等她忙完再說了。”
小厲點點頭,他着急着走,說道:“那行,譚醫生您慢慢坐,牆角有飲水機,我還有事,就不招待你了。”
譚谌以在接待室裏幹坐了大約二十分鐘,忽然門被推開,鐘令兒冒了出來。
她進來又關門,“我聽小厲說你來了,怎麽了?這麽晚過來?”
譚谌以沒回答,握住她的手問:“你可以下班了?”
她擡手看了眼腕表,“你等我十分鐘。”
說完又轉身出去了。
這一去,又是半個小時。
這會兒已經是夜間十一點鐘,譚谌以等得人都懶了的時候,鐘令兒終于可以下班,她進接待室喊他,一推門看見他靠着椅背,微垂着臉睡着了。
鐘令兒過去喊他,戳了一下他的臉,“可以醒了,回不回家?”
譚谌以皺着眉睜眼,眼睛幹澀不舒服,他臉一扭就往她的腰蹭去,一邊說:“你也太久了。”
鐘令兒不解風情地說:“這麽累在家休息多好,大晚上跑過來幹什麽?”
“令姐——”門讓人推開,王之珩冷不丁撞見如此畫面,趕緊退出去,“打擾打擾,繼續繼續。”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上了車之後,鐘令兒說:“我明天調休,陪你上街買點新衣服怎麽樣?”
譚谌以興致缺缺,難得休息日,他更情願和她一起待在家裏培養夫妻感情,他說:“買什麽衣服,有得穿就行,再買衣櫃都塞不下了。”
“就當是逛街嘛,趁着有空多買點衣服,你去了那邊肯定顧不上這些。”
譚谌以發現她似乎對于他離開一年這件事接受得十分輕易而且坦然,或者說,她對于某些既定的事實,接受得坦然。
她最懂得割舍。
譚谌以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好像有什麽情緒壓在了心口,唯一的發洩途徑就是晚上把人壓在床上折來疊去地擺弄。
卧室那張床被滾了個遍,床單一角被她抓得翻起來。
他臂彎裏懶懶擱着兩條細腿,已經汗濕了的腰腹繃得緊實,仿佛上了一層釉般浮着冷光的性感。
歇了許久,他仍撐在上方,把她囚在自己的方寸之間,掌心撫過她的發頂,時不時俯身過來親她臉頰。
鐘令兒覺得譚谌以每回在這些事上面的表現都尤其動人,他并不是刻意這麽做,而是下意識的,用一種極其憐惜的姿态擁抱着她。
譚谌以拇指撫着她的眉梢,見她昏昏欲睡,他心裏醞釀許久,問出一句:“你好像特別舍得我離開。”
鐘令兒眼皮一睜,腦袋在枕頭歪倒,小聲說:“那你想怎麽樣?我舍不得了,你就不走了?”
不知安靜多久,她轉過來,對上他默默注視的目光,“其實那天晚上我騙了你,我希望有的時候你能為我放棄一些原則,不要逼我面對一些讓人難受的事情,婚前你明明說過會對我好的,你騙我!”
譚谌以将她擁得更緊,“不騙你,我會一直愛你。”
次日譚谌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過來以後滿屋子找老婆,然後在手機微信裏看見鐘令兒早上發來的短信,說警隊有事,臨時通知加班,讓他餓了自己找吃的。
譚谌以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回屋換身衣服出門找了家茶餐廳吃飯。
解決完溫飽問題又直接回家。
下午譚谌以獨自在家看文獻,譚母打電話過來,問夫妻倆晚上有沒有時間過去吃飯,想在兒子臨行前好好給他做頓飯吃,畢竟國外沒什麽正經的中餐可吃。
這些個長篇大論,譚谌以半天看不進去幾個字,他索性把書本一丢,說:“她這兩天事情多,今天又被叫過去加班了,我晚上問問她,去不了就明晚。”
剛挂了譚母的電話,譚谌以又接到朋友的來電,約他晚上出去吃飯。
譚谌以說:“不去,陪老婆。”
那邊換了個人說話,“好心給你辦個送行宴,好歹也過來露個臉。”
譚谌以聽出是鐘時敘的聲音,他說:“一年而已,眨眼就過,有什麽好送行?”
那頭的人笑說:“眨眼就過?我怎麽聽說你們夫妻兩個因為這件事大吵了一架?”
這件事一直是譚谌以心口難言的痛,他說:“你都知道了還找我出去?哄老婆要緊,沒閑工夫搭理你們。”
話雖這麽說,可惜晚上鐘令兒還在警所加班,譚谌以一個人在家閑得發慌,還是赴約了。
不過吃飯的時候,譚谌以仍是心不在焉。
鐘時敘看他一臉情根深種的模樣,覺得好笑,“我這個堂妹這麽大魅力,把你迷成這樣?”
他要是不說,譚谌以都快忘了,這人和他老婆是堂兄妹的關系,這麽算起來,鐘時敘算他的……堂妻舅?
旁邊一個當律師的朋友說:“我記得阿谌以前是不是視感情如糞土來着?真是世事難料啊,到頭來最泥足深陷的人居然是他。”
鐘時敘聽了笑笑,“感情這回事,局內人癡,局外人嗤,還是賺錢最實在。”
譚谌以也微微笑着說:“世人多癡,希望鐘老板始終遺世獨立。”
他說完給鐘令兒撥了個電話,也不避諱衆人,那邊一接他就問:“你什麽時候下班?”
鐘令兒遲疑了一下,說:“應該沒那麽快。”
他問:“沒那麽快是多久?”
鐘令兒想了想,說:“你先睡吧,我明天就能休息了,到時候咱們再出去逛逛。”
譚谌以鼻子裏不冷不熱哼了一聲,說:“你就哄我吧。”
昨晚她就信誓旦旦的,現在還言之鑿鑿。
旁邊幾個大男人聽他這一反常态的語氣和模樣,都吓得不輕,一致認為感情這東西簡直是個魔鬼,它能移人心智,昏人頭腦。
以前的譚谌以那多潇灑?來去如風。
鐘令兒說:“沒騙你,明天肯定陪你。”
譚谌以說:“我一會兒過去接你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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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
這兩天狀态掉線,我盡量争取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