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懲罰
蕭衡一把将蘇绾按靠到床欄。
蘇绾就像被釘在上頭一樣,動都不能動,柔弱無助,像精美的蝴蝶标本。
蕭衡卻沒有變态的欣賞的嗜好,只是伸手從幾上取過一個水晶瓶子來,回身一臉純良無辜地看着她道:“你以為什麽?”
蘇绾窘得面紅耳赤,在蕭衡那風光霁月的眼神下,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結巴了下,才道:“我……我沒以為……什麽……”
好吧,是她思想不純潔,可這能怪她嗎?
她飄浮的視線落到蕭衡手中的水晶瓶子上,既是顧左右而言他,也是好奇的問:“這是什麽?”
“藥油。”蕭衡伸手就來扯她的褲腿,道:“揉到傷處,能化腫去瘀。我瞧瞧你的膝蓋。”
喲,他這麽關心她呢?
蘇绾先是懵了一懵,随即大驚失色:“不,不用了。”她掙紮着道:“不敢勞動三爺,我讓林檎或是山礬來就好。”
他倆才做了一天的夫妻,雖說成親前見過一面,還進行過比較深入的交流,可到現在倆人也還處在剛剛熟悉的基礎上,遠沒多深的情份,真沒親昵到肌膚相觸,他給她上藥這個程度。
就算……他是好意,可這樣大喇喇的毫不避嫌,也有點兒過了。
奈何蘇绾力道不夠,兩人拉扯間蕭衡一使勁,她的褲腿直接讓他扯成了破布片。那條修長又白晰的腿就那麽細俏伶俐的呈現在兩人眼前。
蘇绾簡直想捂臉。
腿似乎有自己意識般,急切的想尋個地方藏身,卻被蕭衡伸手按住。
兩人肌膚相接的地方就仿佛着了一團火,燙得蘇绾差點兒跳起來。
這麽個情形,她哪兒還敢讓林檎和山礬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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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徒勞的捂住自己的腿,慌亂之中又按到蕭衡的手背上。
她羞憤不已,只得松開手,手足無措的道:“那個,還是,還是我,我自己來。”
蕭衡似笑非笑的瞅着蘇绾道:“行了,你能有多大力道?跟我用不着矯情,我也從不是那種虛僞矯飾的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說什麽就是什麽,絕對不會表裏不一,你也用不着費心揣摩我的心思。說給你抹藥油就是抹藥油。”
蘇绾:“……”
她真不是矯情好嗎?
但他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要再矯揉造作還真就是矯情了。
蘇绾只能放棄掙紮,把臉一偏,由着蕭衡替她敷了藥油,又大力揉開。
他手心滾燙,揉着她的膝蓋,雖說有點兒疼,但傷處的刺痛漸漸得到了緩解。
藥油作用到傷處,有一種腥辣的氣息,卻又因摩擦産生了高出自己體溫的熱度,滲透到每一個毛孔裏,使得整個人都有一種暖融融的感覺。
蘇绾不能否認很舒服,但同時也有點兒不安。
盡管就算最後兩人擦槍走火,他二人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可她就是羞窘難堪。
但蕭衡神色平穩,神情專注,并沒有不規不矩的地方,就連眼神都只盯着她受傷的膝蓋,并沒有亂看。
不像她心湖蕩漾,無風起浪。
蘇绾很想給自己一巴掌:沒出息。
她漸漸放松,并發自肺腑地自我反省:也許,自己真誤會蕭衡了?
他這人看似冷漠,其實還是有感情細膩之處的?
只不過她和他畢竟誤會太多,又才成親,感情還沒那麽深的,所以……他不去看她,也是他真的抽不開身?
正胡思亂想之際,蕭衡收回手,把藥油放回去,道:“好了。”
“哦。”蘇绾心似小刻鹿亂撞,既惱自己沒出息,又恨自己面嫩,只能漲紅着臉,解脫般的逃到一旁,手忙腳亂的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腿。
她偷偷瞥了蕭衡一眼,他怎麽不走呢?手上都是藥油,他不用洗手嗎?
蕭衡卻只用濕帕子慢條斯理的擦着手,細致到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幹幹淨淨。
蘇绾有些洩氣。
他是故意的吧?
一定是。
可明知道他是故意為難她,但她實在沒法啓齒讓他走開,更不敢支使他去替她尋條新的褲子來。
蕭衡将濕帕子扔到銅盆裏,回到榻上,目光灼灼的望着蘇绾,似有話說。
蘇绾被他銳利地目光看得寒毛倒豎,忙從自己小糾結的情緒裏抽身。她雙手搭在腿邊的被子上,好像這樣就安全了似的。
蕭衡神色嚴肅的道:“蘇绾,我再說最後一遍,想要在這府裏活下去,膽怯、懦弱、無能是最沒用的東西,我不可能,也沒那閑功夫再三再四的去救你。”
“我……知道。”蘇绾黯然的垂下目光。
他實在沒必要如此着重提醒,她已經吸取這個教訓了。
蕭衡毫無憐憫的道:“念你是初犯,今日就不加倍罰你了,但再有下次,你在那老妖婆那吃了多少虧,回來兩倍加罰。”
“……”這才是重點吧。
蘇绾被吓住,眼淚汪汪的望着蕭衡,委屈的想要辯解,最終還是抿緊唇。
哪兒有他這樣的人?
她被外人欺負了,他不說替她撐腰出氣不說,還要助纣為虐,加倍罰她?
她可憐巴巴的對蕭衡道:“是,我,知道了。”
蕭衡将她拖出來,道:“那就繼續跪着吧。現在離天亮還有五個時辰,跪滿四個時辰,你還能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別耽擱!”
“……”蘇绾簡直要罵娘了。
虧得她還對他心存感激呢,敢情她在祠堂跪多長時間,回房就得繼續跪多長時間?這還是他念在她初犯,所以手下留情的份上?
有沒有天理了?這狗男人。
不不不,他都不配稱之為人,簡直就是禽獸,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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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绾太天真了,她很快就領略了蕭衡更不是人的地方。
此跪非彼跪,怪不得他還要加一句“別耽擱”。
如果讓她選,她寧可不回房,選擇仍舊在祠堂待着,哪怕擔驚受怕,起碼不用受這種折騰。
蕭衡對她的嗔怨十分不以為然,道:“我娶媳婦是做什麽的?難不成有了媳婦還讓我獨守空房?再說禮尚往來,你既說要謝我搭救之恩,難不成口是心非,其實就是說說?”
“……”呸,就說他沒那份好心,合着搭救她,他就只是為了滿足他的一己私欲?剛才替她搽藥油,也早就打算好了這會兒讨要好處吧?
那她不用他救。
蘇绾氣極,口不擇言的道:“妾身無能,不能服侍三爺,三爺願意納妾還是願意去睡通房只管去吧。”
她不伺候了。
蕭衡呵笑,鄙薄的道:“口是心非,我還沒看見哪個正妻要把男人往別的女人身邊推的。我這是沒去呢,真去了你可別後悔。”
蘇绾簡直都要哭了。
她說這話真的是發自肺腑,就他這樣索求無度的男人,愛去睡哪個女人就去睡哪個女人吧,她真不稀罕。
如今不願意嫁也嫁了,王府日子再難過,也不是過不下去,真要被他嫌棄,大不了她獨守空房,了此殘生。
那她也認了,她就想圖個清淨。
蕭衡卻道:“你還真是天真,這王府就是個大泥坑,你不想來也掉進來了,還想着出淤泥而不染?就算這個時候跳出去,也是一身的泥。”
“……”特麽的,他說的還真是挺有道理。
蘇绾就像一只小兔子,被蕭衡按在爪子之下,翻來覆去的折騰。
她真就只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幾乎是才沾枕就被叫醒。
她渾身酸疼疲累,手指頭都不想動,勉強睜開惺忪睡眼,看清是林檎,她哀求道:“林檎,我太困了,你讓我再睡一會兒。”
林檎着急的道:“奶奶,時辰不等人,該給王妃請安了。”
昨兒才挨了罰,今天要是再遲到,不是擺明了又授柄給王妃,讓她好罰奶奶嗎?
蘇绾好想哭。
可她也明白,再不起來,今天又得去跪祠堂。
蘇绾強打精神爬起來,整個人像是被拆了又重裝,卻沒裝好,仿佛每個關節都支撐不住一般,嘀裏咣當的。
她像個傀儡般由着林檎和山礬給她梳妝。
主仆三人和打仗一樣,總算收拾停當。
等蘇绾出來,看着滿桌可口、美味的早膳,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尤其看着穩如泰山,把她的早飯吃得那麽理所當然的臭男人,更是一點兒食欲都沒有。
她急匆匆的就要走。
山礬将她拉住,遞過一碗燕窩粥,勸道:“奶奶昨兒就一天沒好生用膳,好歹喝幾口粥墊墊。”
蕭衡起得早,整個人倒是精神的緊,據林檎說,他雷打不動,每天都要打套拳。這會兒梳洗一新,越發顯得人高大挺拔,俊美無俦。
他安然閑适的坐在桌邊,吃相雖不粗魯,可風卷殘雲,把山礬辛辛苦苦給蘇绾準備的早餐吃了個幹淨。
蘇绾是又妒又恨,真想咬死他。
怎麽他就跟吃了仙丹妙藥一般,沒有一點兒疲累的意思?憑什麽她就跟要死了一樣,說什麽也打不起精神來?
太不公平了。
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真正絕對地公平。
憑着這點兒氣恨,蘇绾勉強喝了一碗燕窩粥。
趕到梁王妃正院的時候,徐氏和曹氏也才到。
蘇绾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明明雙腿直突突,她都懷疑自己随時摔倒了就再也爬不起來,可還要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