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葉限回到家,換回原本破舊的衣衫與鞋子,把華麗的服裝以及只剩一隻腳的金縷鞋密密收妥,洗去滿臉胭脂,坐在果樹下,想着青年,然後迷迷糊糊睡着。

後母與妹妹回家後,發現葉限正熟睡着,也就沒再懷疑,只是把葉限喚醒,認為她貪懶偷睡,藉故罵了她一頓。

--葉限姑娘出自《酉陽雜俎》改編於淨明書坊南宮籍

沈花心口緊縮,彷彿有成千上萬隻的蜂兒在她腦裡飛竄,嗡嗡作響,原本因為他的體溫而逐漸潤紅的面頰,漸漸退去血色。

看着她的模樣,南宮籍立刻知曉她誤會了。

「真是個小笨蛋,又呆又傻。」他擰擰她的鼻頭。

「什麼?」沈花眨眼。為什麼他笑得這樣歡快?因為終於領悟到其實他并不需要自己?因為瞭解到她的繪作是多麼糟糕?因為開心他終於不用花時間拜訪自己?

「我方才領悟到一件事情,小花想知道嗎?」他的眼角彎起,感覺到她渾身緊繃起來,於是握住她的手,安撫的捏了一捏,最後拇指輕輕揉着她的掌心,為了那裡因為長期勞動而産生的薄繭,心裡泛起點點的心疼。

沈花好不容易才從幹澀的喉頭擠出聲音,「可以……不要嗎?」

「不,你非聽不可……小花,別胡思亂想。」

「我、我沒有。」

「沒有?那你現在想的事兒是什麼?」

沈花用力咬着下唇,呼吸有些淩亂。

「你……你……今日有些晚了,你趕快回書坊吧……我……我上樓看看小寧。」她想要離開這裡,好好靜一靜。

說着,腦袋一低,掙開被握住的手,就想往樓梯上走。

南宮籍又好笑又無奈,抓住沈花的手臂,使勁一拉,使她的背脊靠在牆面,雙臂一撐,讓她困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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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頭,雙眼散發着晶瑩光芒,并且擡起左手,順着她的髮絲撫摸,最後順勢滑落到她的耳殼上,輕輕揉着,直到那裡泛起如成熟桃子般的粉紅,依然捨不得鬆手。

「小花,你是不是在想,我終於領悟到你的繪作原來是多麼糟糕,所以決心不再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對不?」

「難道不是這樣嗎?」沈花苦澀的別開眼。

「我并不是那個意思。」南宮籍低笑,「對不起,小花,我方才說錯了,害你誤會。」

「說錯了?」沈花困惑的看着他。

「是呀,我應該說,不想你『只』是合作夥伴,我想要你除了合作夥伴這項身份之外,還有能夠與我有所牽扯的關係存在。」剛才他遺漏了「只」字,整句話的意思就差了十萬八千裏,也難怪她會誤會。

他承認,是他的錯。「牽扯?」她不解的重複。

「嗯,我想要你我之間能夠有更強、更堅定的牽袢,是一種比朋友情誼更加強烈的牽絆,是我們能夠擁有彼此的那種牽絆。」說着,他的掌心來到她的面頰邊,拇指在她的唇兒上不斷摩挲。

她的唇瓣好軟,沒有塗抹胭脂,卻仍如此粉嫩,像是甜美的桃子,讓人真想……叼住品嚐。

如此的想法,讓南宮籍呼吸一滞,瞇起眼,視線直盯着那兩瓣柔軟,心跳逐漸加速,甚至口幹舌燥起來。

真是糟糕呀,是不是所有男人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姑娘時,都會像他這般,想要吻吻對方、抱抱對方呢?

真的……好想呀……

「小花,你猜猜看,我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他聲音低啞的問。

他略微粗糙的掌,讓沈花感到既酥麻又刺癢,她想躲避,卻無處可逃,只能承受他溫柔的撫摸。

他的眼神宛如世間最炙熱的火焰,而她是置身其中的人,渾身熱燙起來,快要無法呼吸。

沈花喘口氣,強迫自己穩住心神,思索他的話。

他說,想要更強烈的牽袢,是擁有彼此的牽絆……

這世間上,會有什麼牽絆是能夠擁有彼此?

沈花垂下眼,猛然,心念一動,一個讓她枰然心動的想法,緩緩浮現在心海裡。

不、不會是這樣吧……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心口的鼓動愈來愈快,腦袋甚至有些暈眩。

應該、應該不可能吧?她這般模樣,他不嫌棄就已經很好,怎麼還會……喜愛她?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說的擁有,也不會是男女之情的擁有吧?肯定是她多想了!

「小花,猜到了嗎?嗯?」南宮籍發現自己好喜歡她臉頰的觸感,興許是因為她不常出門,即使外出也會戴上帷帽,能夠曬到日頭的時間,就只有在家裡屋院忙碌的那一點時間,才使得她皮膚觸感這樣柔滑,色澤如此白皙。沈花小心翼翼的說:「你……想同我結拜,認我當幹姊姊,是嗎?」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這種關係如他所說的,彼此之間的牽絆比朋友情誼更加強烈,雖然想到這樣的關係發生在他們身上,讓她心中有些莫名的遺憾,但仔細想想,這樣也不錯呀,至少若往後他們不再合作,他們之間還能夠有一樣關係密密牽絆住他們,至少……

不過,為何她的心頭和眼眶,卻酸酸的呢?

南宮籍啞然無言,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八拜之交呢,真虧小花想的出來。

但……姊姊?他現在才知曉,原來小花的年歲比自己要大,她看起來如此清秀,害他一直以為她年歲與他相當。唔,不知小花到底多少歲數?二十?二十一?

他想,應該沒超過二十二歲。

可他不想計較這些,無論她歲數如何,都影響不了他。

對他來說,她就是個太過善良,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小女孩。

而他想保護她!

「阿籍,我……猜對了嗎?」這問話裡滿是期望,一半希望答案是肯定的,一半卻矛盾地想要聽他……否定。

「錯了,小花。」他低聲說着,臉更往她湊近,讓彼此的氣息糾纏,雙眼裡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猛烈了。

沈花望着這副模樣的他,喉頭忽然緊縮、幹渴起來。

他的視線炙熱而專注,以往看起來總是過分年輕的面容,而今忽然成熟起來,像一名頂天立地的大男人,能夠讓任何姑娘遮風避雨的大男人。

第一次有這樣想法的她,同時也想起曾經看過屬於他的結實手臂,心跳猛然亂了方寸,手腳甚至有些發軟。

她強烈感覺到他散發出的蓬勃熱氣,并且意識到屬於男人的他是如何高大,屬於女子的她又是如何嬌小。他只要張開手腳,就能密密把她圈在懷裡,用強健的身軀,吞噬她。

她伸出舌尖舔舔幹澀的嘴角。

這樣的行為卻刺激了南宮籍。

他身子一僵,猛然想起好早好早之前,他打大哥手中拿到二哥所寫的春風稿子的內容--

粉嫩的小玩意探出她的嘴兒,緩緩勾舔他薄淺的下唇,不理會他急於探出欲加勾纏的粗礪大舌,直直往下勾去,滑過他緊繃的下顎、滾動的喉頭、剛硬的鎖骨,直到他胸前的兩抹暗紅上端。

他聽見小妖女低低嬌笑兩聲,猛然之間,溫熱的觸感出現在他的胸前,垂眼只見小玩意正對着他的暗紅細細舔舐,耳邊聽見濕潤的咕嘰聲。

他發出呻吟,雙手扯亂了胸前人兒的髮髻,揉弄着她的腦兒,直到他終於忍受不住,扯起她,嘴唇強悍堵上,大舌塞入她的溫熱裡,纏着她、攪着她,讓她和自己相互勾旋……

南宮籍發出低吟,沒料到原本已經忘個一幹二淨的字字句句,為何突然洶湧地浮現出來。

小玩意……塞入……勾旋……

天呀……

他望着她的唇兒,回想方才看見的粉嫩小玩意,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呻吟,抵在牆上的右手緊握成拳。

「阿、阿籍?」沈花輕聲呼喊他,右手放在他的左下臂上,眼前卻突然一暗。

南宮籍終是抵抗不住自己的念想,銜住眼前粉嫩的唇,時而輕輕吮着她柔軟的下唇,時而伸出有力的舌,舔舐着她的唇瓣,喉頭發出滿足的咕噥。

沈花因為他的行為而傻住,甚至忘記該要呼吸,腦子裡亂烘烘的無法進行思考,任憑他将男性氣息餵入她的嘴裡。

她想起自己曾經也被這樣對待過,可是對方的氣味令她難受,也沒有這般……溫柔。

她沉醉了,啓唇發出如貓兒似的輕吟,南宮籍乘機将舌頭擠入她濕熱的檀口裡,尋找到丁香小舌,反覆挑弄。

他的右臂攬住了她的腰,掌指揉捏她的腰際,左手則撫上了她的後腦勺,以便讓自己唇舌的探索能更加順利。她的唇猶如丹桂花糕一般,如此香甜,如此可口,讓他捨不得鬆口。

沈花承受着他的索取,身子逐漸癱軟下來,緊緊依靠着他炙熱的身軀,若不是腰際上的強健手臂,她早已跌坐在地上。

彷彿過了十年之久,南宮籍終於甘心結束這突如其來的親吻,舌從她嘴裡伸出,瞇起雙眼看向她因為自己而嬌酣的面頰生暈,潛藏在體內十九年,始終未曾萌發的男性滿足感,此時宛如發脹的麵團,蓬勃鼓脹起來。

唉,瞧她嘴角邊還有來不及吞下的津液呢。

他湊上前,細細吻去她嘴角邊的濕潤。

「小花,你明白了嗎?我想要的關係,是可以親吻你,是可以擁着你做一些親密事兒的關係。」

南宮籍額頭貼着她的額頭,雙眼裡滿是溫柔。「小花,我喜歡你。」

迷迷濛濛回過神的沈花,只是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裡是哪裡?

顧盼周圍的漆黑,擡腳往前走了百來步,想要離開這處黑暗之地,但四周儘是陰涼冰冷的空氣,讓她止不住打顫。

忽然,強烈亮光從黑暗裡迸射而出,一名男子坐在精緻的雕花椅上,在亮光中出現在她眼前。

他右手肘支在扶手上,五指微縮撐在臉頰邊,帶着滿臉笑意,高傲地睥睨眼前的她。

沈花想轉身逃離這個令她害怕的人,但雙腳不知何時被綁上千斤石塊,讓她一步也動彈不得,只能狼狽承受男子的視線。

男子輕嗤一聲,開口了,聲音又輕又柔。

「我說沈花,你真以為他是認真的?以為他真的喜愛你,真的想要與你在一塊兒?」他的姿态宛如傲慢盤問腳邊罪人的天神,「也許,他只是一時好玩無聊,才拿你當解悶的器具。」

不,不,阿籍不是這樣的人!阿籍那樣好,那樣溫柔,絕對不會如你說的一般!

「不是這樣?那麼你告訴我,他為何會說喜愛你?瞧你,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甚至人人見了都會噁心害怕,這般模樣的你,憑什麼會讓他喜愛上?」

阿籍不在乎她的傷。

「你打哪兒知道他不在乎?你有明問過他嗎?不,你沒有,你膽小的不敢問,你只是憑着自己妄想來揣測,憑着自己心願來假想他對你的感覺。」

男子發出尖銳長笑,笑聲化為成千上萬的繡花針,毫不留情戳刺着沈花。她蹲下身,抱住渾身顫抖而且冰冷的自己。

「呀,待我想想該怎樣解救你,把你拉出美好的妄想……有了有了,就告訴他你過往的事兒。」

不,不要這樣!不要告訴他!她不想讓阿籍知道那些事兒!那些太難堪,她不要阿籍知道。

「嘻嘻,你擔心了吧?」捉到了她的痛處,男子笑得一臉狡詐,「我知曉,當你聽見他說喜愛你時,其實有些開心,其實想要投入他的懷抱,對不?沈花啊沈花,你怎能這樣自私?明明知道自己已經殘破不堪,明明清楚自己再也沒資格被人喜愛或喜愛別人,可你卻蒙着良心,想把過去往事隐瞞住,接受他的喜歡。」

她只是偷偷幻想,并不會真正如此而行呀。

「不管,我偏要和他說,由我這個弟弟替你告訴他,你不敢說出口的事兒,讓他知道你的醜陋,讓他知道,那日回應他擁抱與親吻的人,竟然是這樣心态醜陋的女人。」

不,華弟,求求你、求求你別……

沈花「啊」了一聲,倏地睜開眼,瞪着床頂板子急促喘息,半晌後,才明白自己是在作夢。

直到心跳逐漸平穩,她半坐起身子,抹去滿額冷汗。

「不打緊、不打緊……沈花,別擔心……」她喃喃自語,屈起雙腳,雙臂圈抱住膝蓋,把臉深深埋入。

連續幾日她反覆作着相同的夢,夢裡有可怕邪惡的弟弟,以及慌張不已卻無能為力的她。

想起夢中弟弟的威脅,沈花更加緊抱住自己。

「別擔心、別擔心,沈花,你別胡思亂想,他不會來的,他不會願意來這個狹窄簡陋的地方,更不可能來看你……想想看,這麼多年過去,他從來沒踏入這兒半步,何況你與他們已經……」斷絕關係。所以,不用擔心他會千裏迢迢來找自己。

之所以夢見弟弟,一定是上天告誡她太貪心,同時懲罰她那日對阿籍的回應,要她看清自己的本分,不可随意妄為的緣故吧。

其實,上天不必如此,她也明白那日自己的行為是多麼羞恥、自己的內心有多麼貪心呀。

她已經在反省,所以,求求禰,老天爺,永遠也不要讓阿籍知曉她的那些往事,永遠不要讓阿籍也鄙視她。

她已經開始學習安分守己,學習不會再偷偷幻想與南宮籍的可能,學習不再對南宮籍的來訪加以期待,學習不再因和南宮籍同處在一室而心跳加速,學習不再為能和南宮籍談天說話而心生喜悅。

她會努力學習把一切情緒收藏起來,包括那萌生的喜歡之情。

她是什麼時候喜愛上他的?是在他宛如巨人般替自己抵擋鄰居大嬸的難堪言語時?是他滿頭大汗替自己處理家務事時?是同他坐在椅上,漫無目的談天時?還是他張着純淨的眼,筆直望着她,毫不在乎她的面容,稱讚她的繪作時?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有什麼重要的呢?她已經沒資格了,半點資格也沒有。

她必須學會為現狀而感到知足,不能再貪求什麼,她會一直一直替他作畫,一直一直當他的合作夥伴,直到他不再需要她。

「是了,我不難過,這樣就已經很好……」

只是,心裡小小的渴求、小小的遺憾又是什麼?

為什麼她會希望自己不是這般樣子,沒有擁有可怕傷痕,不曾擁有那些過往,而是一名有資格能夠喜愛他的姑娘,有資格能夠站在他身邊,看着他笑,聽他說話,能夠心安理得接受他的擁抱,同時也能擁抱住他的姑娘?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她不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姑娘?

小花在躲自己。

絕對。

南宮籍坐在桌子的一端,視線望向離他遠遠的小女人。

廳堂裡又出現兩張桌子,沈花把被他搬出去的那一張搬了回來,放在屋內最邊邊的角落,獨自一個人在那兒作畫。

她為什麼如此?為什麼在終於接受他靠近之後,又開始遠離呢?

她不再阻止自己到後院「休息」,不再遞上巾子,甚至不再與他悠哉說話聊天。

南宮籍覺得,他們雖然同處一室,但她與他的距離卻漸漸遙遠。

是因為他那日的親吻吓着她了嗎?還是因為他的表白?

他不知道她心裡所想的到底是什麼?對他的感覺又是什麼?

真後悔那日沒詢問她的心意。

那時的她,在承受他的親吻,聽見他的表白後,酣酣傻傻的模樣令他心頭化成一灘春水,又連續啄吻她幾下,才跑去後邊一如往常的「休息」,順道還替她煮了晚膳,就怕她會把白糖當成鹽巴。

後悔!真後悔?!他那時候怎麼還有興致劈柴?真想痛打自己一頓!

只是,「後悔」這玩意是天底下最無用的東西,半點用處也沒有,所以南宮籍放下手裡的毫筆--他方纔正在為了書冊用紙,而即将啓程至剡城的事兒作策畫,而把腦袋裡一條條的計劃內容寫下來是他的習慣--輕手輕腳走到沈花身邊,卻發現她紙面上一片空白。

「小花。」他呼喊,卻看見她身子一顫,手的墨筆往下一掉,幹淨的紙面上瞬間沾上黑點。

一向惜物的沈花這回卻沒有阻止墨筆的滾動,讓紙面形成長長的污漬,自己則連連退了幾步,背脊抵着牆面。

「阿……」沈花嘴角輕輕一抿,「你、你有什麼事情嗎?」

南宮籍萬分确定,她把他的名兒「籍」字給吞下肚。

「小花。」他又喊。

「什、什麼事兒?你、你要拿繪稿了嗎?抱歉,我一時之間想不出該畫什麼,你要不要先回去,改日再來取?或者我送去給你也行?其實,你可以不必在這裡等我繪完,很浪費時間,往後我直接去書坊找你,在那兒聽你說故事完後,再回來畫圖--」

南宮籍打斷她,「小花,你在躲我。」

「躲?沒有,沒有的事兒。」沈花腦袋慌張直搖,不敢望向他。「你……」南宮籍跟着搖頭,再也不管其他,手臂一伸,将她拉入懷裡。

沈花在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裡不斷掙紮,她心裡焦急,多麼害怕自己更加陷入其中,如此一來,她必須花上更多時間與力氣,才能把他在心中的份量除去。

然而,她的力量遠遠敵不過他,最後只能屈服在他的懷裡。

看她放棄掙紮,南宮籍用下顎磨蹭她的腦頂,輕聲問:「小花,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好嗎?」

沈花靜靜的沒有說話,急促的呼吸聲卻洩漏了她的情緒。「或者告訴我,你對我是什麼樣的感覺,好不?一個人暗自揣測實在是件難受事兒,心裡七上八下的像吊着水桶……又或者,能否告訴我,希望我怎樣做?」說出來讓他參考,但實際上該如何行動仍決定於他。

「我……我……」要他別親近她,要他別再對她好,要他往後別再這樣溫柔對她說話?

「小花,你這樣異常,是因為我說喜愛你的關係嗎?」南宮籍感覺到她的身體一僵。唉,果然沒錯。

「你……我們當合作夥伴就好,好不好?」

「為什麼?」

「你、你那樣年輕,應該找一位與你年歲相仿的姑娘來喜歡,我年紀這樣大,不适合你。」

「小花,我還不知道你的歲數呢。」

「我二十四歲了。」

「你有二十四歲了?我一直以為你沒高於二十二歲……但是,二十四歲也不打緊呀,前年城南有位二十歲的男子娶了二十八歲的姑娘。」年歲不是問題,高矮胖瘦不是問題,重要的是,他喜歡她,想永遠待她好,而她呢?「我們相識不久……」

「相識三個月還不久呀?想我爹娘以前只相識三個月,就彼此私下訂親了呢!」只是爺爺當時氣壞了,強迫他們分開一年冷靜冷靜,但最終還是失算,爹娘仍結為連理,生下三隻小毛頭與一顆掌上明珠,這是他打小聽到大的故事。

「我……我配不上你……」

南宮籍一笑,「我也配不上你呀,瞧,你會畫畫又會刺繡,這兩樣我都不會。」

「會這兩樣也沒什麼。」許多姑娘都會這兩樣,甚至比她更好更優秀,她這樣根本不算什麼。

「那要怎樣才是『有什麼』呢?」南宮籍擡起她的下顎,雙眼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沈花別開眼。

「小花,你方才說的那些,在我眼裡都不重要。或許,你心底也不是在意那些,而是你的……過往?」

沈花有片刻時間忘了呼吸,臉色變得慘白,宛如那日站在門前遭受婦女們譴責時候一般。

南宮籍心頭一緊。他果然沒猜錯。

「小花,我不知道你過去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坦白說,我很好奇,但是一直不敢問,你願意和我說嗎?」他下顎揉着她的腦頂,「小花,我想知道的原因,并不是想探究什麼,只是一直納悶不解,為什麼你會獨自一人住在這兒?你的爹娘呢?你的家人呢?他們都不在了嗎?」

「我的家人,都住在京城。」沈花輕聲的說:「阿籍,對不起,有些事情我沒辦法說出口,我……我們就只當合作夥伴,好不好?」

砰!

門突然被一腳踢開,撞擊在牆面上,沈花的心也一驚,差點跳起來。

「哎呀呀,這是怎麼回事兒?沒想到我初次來這兒,就能看見這樣的親熱畫面。」

一名男子命令小書僮乖乖站在外頭曬着午後烈日後,自己則大刺刺跨入門檻,一屁股坐上板凳,眼睛直勾勾望着南宮籍與沈花,鼓掌大笑。

沈花看見此人,激烈的倒抽口氣。

他是……他是……

「許久不見,親愛的沈花姊姊,沒想到你在這兒挺有名的嘛,随便向路人描述你的面貌,就能夠确切知曉你住的屋子。唉,真不明白你為何要搬來這?爹在你狠心斷絕關係後,不是還看在多年父女之情的份上,替你買了房子嗎?沒想到你半點也不感謝爹,居然把房子賣了,搬來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

望着來者,沈花彷彿又被黑暗的漩渦拽着往下沉、往下沉…一直至渾身發涼。

他為什麼會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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