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鬧鈴在六點半準時響起,夏鹿生在旅館的床上醒來,對于昨晚喝醉後的記憶也只停留在兔女郎給他戴了兔子發箍,他說了聲謝謝那裏。
低頭看自己的身體,換上了浴袍,但還是能夠聞到淡淡的酒精味,應該是沒有洗過澡,身體黏糊糊的。
拿起手機想給周渡野發一條訊息,咬着手指思考了一會兒,敲出三個字“對不起。”
記憶空白實在是很糟糕的事,他完全不記得是否有冒犯到周渡野,或者做出讓他厭惡的舉動。
夏鹿生很深地吸了口氣,又長長呼出,最後還是決定交給命運審判。
起身去衛生間洗澡,今天還要上班。
七點半去餐廳吃早飯,冷鏡已經在後廚忙碌,夏鹿生領到一份龍卷風蛋包飯和牛奶。
顧兔已經在窗邊的位置坐好,招呼他過去。
夏鹿生拉開椅子坐下,抿了一口牛奶,就聽到顧兔說,“昨天是第一次喝酒?”
“咳咳咳!”夏鹿生直接被吓得嗆到,“顧兔姐,你怎麽知道啊……”不是晚上沒回來嗎?
像是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顧兔吸溜口面條,咬斷後說,“對啊,是周老板打電話問我,解酒藥在哪放着。”她眯眼笑着說,“我還奇怪,他以前就算喝得爛醉也不記得要吃藥。還以為是良心發現,結果是你嘗了酒。”
顧兔問:“昨晚感覺怎麽樣?”
夏鹿生苦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裏,斷片了。”
顧兔說:“沒感覺頭疼吧。”
“那倒沒有。”夏鹿生用勺子挖飯往嘴裏塞,腮幫子一鼓一鼓地,低着頭含糊不清道,“我有點害怕,讓周老板不高興了。”
顧兔勉強聽到他的話,擺擺手說,“這有什麽的,他什麽沒見過啊。當年還在大學的時候,還有女生喝醉了偷跑到男生宿舍往他床上鑽呢。”
夏鹿生:“……”
騎車先去熊叔家接熊叔,然後兩人一起步行去影音店。
開了店門,夏鹿生把窗簾拉開,好讓太陽曬進來。
“打掃完衛生來叫我。”扔下這句,熊叔就拄着手杖,敲擊着地面的盲人地磚往休息室走去。
夏鹿生揚聲說了句,“好的。”
他的手腳很麻利,把店裏打理幹淨,挂上了open的牌子,先去叫醒睡回籠覺的熊叔,然後把噴水壺放在他的手邊。
“我先去櫃臺那裏了。”
熊叔點頭說好,他才離開。
周一早上的客人基本為零,時間也過得很快。
午飯時間熊叔點了兩份海鮮燴飯,外賣送來的時候,夏鹿生打開袋子發現店家還送了兩杯橙汁。
塑料杯裝着,明黃色的液體讓他瞬間想到昨晚那杯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麽了?”熊叔詫異道,“飯菜賣相不是很好嗎?”
“沒有沒有。”夏鹿生突然有了一種傾訴的欲望,“我最近喜歡上一個人。”
熊叔臉上立刻露出感興趣的表情,“繼續說。”
“他是個只見了幾次面的男人。”夏鹿生頓了頓說,“實際上我第一次見到他,就很心動。”
“你想追他?”
夏鹿生連忙搖搖頭,記得熊叔看不到,趕緊說,“我不敢的。他看起來很神秘,也很優秀。我只想盡量做到,不讓他讨厭。”
熊叔的下巴輕輕點了點,然後說,“把飯先給我。”
夏鹿生把盒飯打開放到他面前,橙汁也插上了管子。
他這次沒有急着開動,還在懊惱昨晚為什麽那麽傻,把酒當飲料。
熊叔慢條斯理地吃了幾口後說,“你應該多點自信的。”
夏鹿生說,“我們有很大的距離。”
“休息日有去玩嗎?”
“他帶我去夏城吃飯了。”夏鹿生說。
熊叔默了默,“聽起來是個挺有耐心的人。”
畢竟夏城和春城的路程可不近,沒個個把小時是到不了的。
夏鹿生終于憋不住自己的喪氣,“然後我喝了別人請的酒,還喝斷片了。”
熊叔不得不提醒他,“你才十七歲,喝酒影響發育。”
重點當然不是這個,夏鹿生解釋道,“我以為那是橙汁。”
“哈哈哈哈哈。”熊叔直接笑出聲,“都去了夏城了,你竟然還以為會有人送飲料給你嗎?”
夏鹿生垂着眼簾看着變涼的海鮮燴飯,憤憤地吃了一大口,“我承認,我很呆。”
橙汁還是喝了,偏頭習慣性去看藍雪花櫥窗裏的那條裙子,竟然沒有發現它被買走了。
只有模特赤裸裸站在那裏,店門口的黑色車子有點眼熟,他沒來得及細看,車子便被開走了。
簡直算的上雙重打擊了……
下了班,推開店門打算離開時,熊叔叫住了他,走過來,遞給他一張碟片。
碟片是深藍色的,印着黑色印花,以及Blue whirlpool藍色漩渦。
夏鹿生接過來,“是電影嗎?”
熊叔點頭,“回去可以看看。”
“謝謝叔。”也沒問電影是什麽內容,他最近迷上了像抽盲盒一樣看電影。
來店裏第一天,熊叔就給他碟片請他看。青鳥旅館有放映室,他在那裏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部 電影《紛紛》。
聽名字就知道是文藝片,電影的色調是暗綠色,片長兩個小時,男女主角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街道,一起從黎明走到黃昏最後決定分手,濕熱的暧昧最後冰冷地停止。
回到旅館已經是傍晚,青鳥旅館的門口亮起了一盞路燈。
顧兔難得沒有在前臺睡覺,磕着瓜子追劇笑得花一樣,“今天怎麽這麽晚?”
夏鹿生提了一下手裏的購物袋,“去買了幾件衣服。”
“冷鏡好像都休息了,你等下我打電話叫她給你做點東西吃。”
“我吃過了。”夏鹿生等了一天也沒有等到周渡野的回複,假裝是不經意地問一句,“周老板又走了嗎?”
“沒有啊。”顧兔奇怪道。
沒有離開就好,夏鹿生松了口氣說,“我去洗個澡,等會兒想要借用一下放映室。”
顧兔說,“你去吧,忙了一天好好休息。”
“謝謝啦。”
放映室在三樓的走廊盡頭,夏鹿生站到門口,看到門留了一條縫,他意識到裏面有人。禮貌地敲了敲門,詢問,“現在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是周渡野。
夏鹿生呼吸一窒,僵在原地。完全不敢直面他,後退幾步正考慮要不要離開,周渡野的聲音又射向他的耳膜,“夏鹿生?”
他眼睛一閉,死就死吧,一鼓作氣推門進入。
放映室裏只有一張酒紅色皮質雙人沙發,周渡野斜靠在沙發靠背上,見夏鹿生進來,坐直了身體給他留了一半位置。
周渡野今天穿了休閑的藍色襯衫,借着屏幕蒼白的光,夏鹿生看到他的扣子解了幾顆,漏出半邊鎖骨。
見他呆呆不過來,周渡野便招招手,語氣有些不耐,“別傻站着。”
夏鹿生磨磨蹭蹭地過去,然後坐下,屁股陷進舒服柔軟的沙發裏,他不自覺地放松了。
然而周渡野下一句讓他的神經緊繃起來,“顧兔說你斷片了。”
夏鹿生尴尬地說,“是這樣,對不起,昨晚是不是很煩人啊。”
周渡野沒分眼神給他,專注大屏幕,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便沉默了。
夏鹿生把碟片放在大腿上,也不說話了,心不在焉盯着大屏幕。
沒有看到結尾報幕,周渡野便起身去關掉了影片。
放映室變得一片漆黑,只有門縫裏有一小束光,夏鹿生說,“怎麽了?”
“把你的東西拿過來。”周渡野說。
夏鹿生在黑暗裏挺順暢地走到了周渡野的附近,“就是這個。”
“嗯。”
夏鹿生覺得完成了任務,就又坐回了沙發。
偶爾聽到幾聲輕響,不到一分鐘,藍色漩渦就開始放映了。
周渡野又坐到了夏鹿生的旁邊。
夏鹿生問,“你要一起嗎?”
周渡野沒什麽表情地反問,“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他求之不得。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夏鹿生恨得不拉起周渡野的手就跑。
影片先是制作公司的大loge鋪了滿屏,然後是影片的名字藍色漩渦。
色調是深灰色,畫面一開始就是兩個肉體交纏在一起的男性。音質太好了喘息聲一低一高在放映室回響,深灰色逐漸褪去,全裸的身體開始有了顏色。
他們是在青天白日放縱,陽光在他們纏緊的身體上停留,汗液晶瑩地在腰背滑行。
夏鹿生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髒和臉被煮熟了,也不敢去看周渡野的臉。
腦海裏浮現一行血紅色的大字,性騷擾要被判幾年!!
Tango
周渡野:……暗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