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鄭藝媱死了
窗戶被厚厚的黑色窗簾遮掩着,姜北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被頭頂上刺眼的光線刺了一下,他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剛剛掀開被子坐起來,就看見了牆上挂鐘顯示的時間。
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他正想起身去樓下吃點東西,突然聽見窗戶那邊傳來了一陣聲音。
“咯咯”
像是有人在外頭敲打玻璃。
姜北玙起初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進去浴室洗漱完了之後,那聲音還在不斷響着,而且還越來越大聲,大有不去管就能一直響下去的意思。
略微猶豫了一下,他走到了窗邊,伸手“嘩啦”一下拉開了兩邊厚重的窗簾,然後往左推開了貼了黑色磨砂紙的玻璃窗。
如墨的夜色裏,寧南嘉站在窗邊,只露出上半身,手還維持着舉起來敲窗戶的姿勢,似乎是因為吹了好一會兒的風,他的發絲微微有些淩亂,神情有些僵然,但是卻絲毫不影響他面容上的俊美。
突然看見有個人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外,正常人肯定是會吓一大跳,但是那個人是寧南嘉的話,姜北玙不僅不覺得吓人,而且還很驚喜。
伸手摟過寧南嘉瘦削的肩膀把人拽到跟前,姜北玙探頭去看他腳下站着的地方,确定安全了之後,他才低下頭去看他,沙啞的聲音微微帶着幾分顫意,
“你怎麽來了?”
“你不是說想見我嗎?”
沉沉的夜色裏,寧南嘉清淺的目光比熾熱的太陽還明亮。
因為站的地方有些低,他微微仰頭,踮腳輕輕在姜北玙的眼角上親了一下,“鐘叔不知道發什麽瘋,怎麽說都不給我開門,我只好爬水管上來了。”
堅硬如冰的眼眸驀地因為寧南嘉的話染上少許的澀意,姜北玙忍着心頭翻湧的複雜情緒,伸手将渾身冰涼的寧南嘉拉進了上來。
進了屋子之後,寧南嘉才發現姜北玙的臉上有巴掌印,不僅如此,脖子上還有幾道指痕,在他過白的皮膚上顯得有些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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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麽事情了?誰打你了?”
“沒事,”伸手将寧南嘉抱進懷裏,姜北玙臉頰貼着他的頸窩,避重就輕地說了一句,“跟我媽起了兩句争執而已,你不是去查裴昕的事情了嗎?怎麽來找我了?”
肩頭上微微壓了些重量,很輕,寧南嘉扶着姜北玙的後腦勺,任他抱着低聲回答他,
“都好了,污蔑你的那個人叫張冬祺,他自己去跟警察承認了,他也沒推裴昕,裴昕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跟你沒關系。”
“那就好。”
有錄音在手上,張冬祺幾乎沒怎麽掙紮地就跟着他去政務樓找還沒離開的警察說了實話。
稍稍将懷裏的寧南嘉摟緊了一些,姜北玙聲音沙啞而低緩地問他,“你真的沒有懷疑過我嗎?沒有一個人相信我的。”
他知道,鄭藝媱要去和姜明豐商量,兩人打算賠點錢将這件事情壓下去,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想來過問他的意思。
似乎察覺到了這會兒姜北玙格外黏糊的勁兒,寧南嘉由他摟着,掌心輕輕蹭了蹭他的發梢,放低聲音理所當然地回他,
“相信啊,你說我就信了。”
也許先前是有懷疑的,但是姜北玙說了那一句“信我”之後,他就不想了。
他剛說完,就感覺抵在他頸窩上的腦袋微微擡起了一些,然後姜北玙溫軟冰涼的嘴巴就覆了上來。
溫柔緩慢又很熱烈的一個吻,唇齒相纏帶出了少年人悸動又青澀的愛意。
親完了,姜北玙便微微低頭,嘴巴貼在他的喉結上輕輕舔咬了兩下,離開時又不舍地啄了一下,然後慢慢低聲說了一句,
“寧南嘉,我真的特別喜歡你。”
急促的呼吸還未平緩過來,寧南嘉一只手撐在桌上,面對姜北玙突如其來的表白,他有些茫然揚起一雙清淺濕潤的眼眸,卻也很快地應了一句,
“我知道。”
姜北玙被他直白的回答逗笑了,嘴角微微揚起了一點弧度,剛想說話,就聽見窗外傳來了細微的汽車開動的聲音。
是鄭藝媱回來了。
目光不舍地從寧南嘉清俊溫潤的面容上輕輕滑過,他忍下了心頭濃烈的情感,故作輕松地低頭親了親他的臉頰,略微有些抱歉地道:
“南嘉哥,可能要委屈你再爬一次水管了,我媽回來了,明天我上學我再和你說話好嗎?”
爬水管還真不是什麽大事兒,寧南嘉毫不介意地點了點頭,屈起食指輕輕在姜北玙腦門上彈了一下,叮囑了一句,“那你記得等會兒喊鐘叔給你塗塗藥,或者明天我給你塗也行。”
姜北玙很乖地應了一聲“好”,然後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薄外套遞給他,
“穿我的衣服吧,外頭涼。”
姜北玙現在跟他一樣高,肩膀看上去也長開了一些,衣服穿上去非常合身。
穿好了外套,一只腳踩在窗臺上準備翻出去的時候,寧南嘉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電視劇裏私會千金小姐的窮小子。
窮小子心頭忽然冒出了一個有趣的想法,左手扶着窗邊,他朝姜北玙勾了勾手指。
不知所雲的小少爺順着他的引誘走到了窗邊,鴉羽般濃密的長睫剛剛疑惑地扇動了一下,眼前驀地一暗,一個吻就輕輕地落到了他的臉頰上,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一點淤紅的指印上。
仿佛用盡了溫柔,在給他舔舐傷口。
“姜北玙,我也特別喜歡你。”
少年清淺的眼眸明亮如星,眼底流動的愛意溫柔而熱烈,像是刺破了一整片黑暗的明光,他說,
“等我來接你回家。”
姜北玙忘記自己到底是怎麽回答的,他看着夜色裏寧南嘉越走越遠的身影,忽然有種沖動想要跳窗追上去,然後抱着他和他說,我現在就想和你回家,很想很想。
眼底積壓的苦澀微微有些重了,姜北玙狠狠抹了一把臉,剛剛直起身體,門外就傳來了鄭藝媱的聲音,
“小玙,是媽媽,我有話要和你說。”
......
姜北玙已經兩天沒來上課了,午休的時候寧南嘉握着手機,有些百無聊賴地又打了個電話過去,依舊是屬于關機狀态。
他又翻出了和鐘厚榮的聊天記錄,時間停在今天早上。他問,姜北玙為什麽沒來上學,鐘厚榮說,少爺有點不舒服。
等得有些煩躁了,寧南嘉想直接給鐘厚榮打個電話過去,還沒來得及按,鐘厚榮就先打了電話過來。
呼吸急促,語氣驚慌,鐘厚榮說:“夫人死了,少爺跑了。”
這兩件事乍聽之下沒什麽聯系,但是真正聯系到一起的時候,寧南嘉卻心頭猛地一顫,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往鄭公館跑了。
警察在屋門外拉起了警戒線,寧南嘉沖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倒在客廳地板上胸口插着刀子,渾身是血而死不瞑目的鄭藝媱。
只一眼,他便覺得頭皮發麻心神俱裂,全身的血液似是逆流凍結了一般。
屋子裏沒什麽光線,大片幹涸的血色将鄭藝媱身上的衣裙染成了髒污的暗紅色,客廳窗戶緊閉着,濺開的鮮血淌了一地,血腥味重得讓人幾欲作嘔。
鐘厚榮站在一旁被警察問話,寧南嘉沒聽進去多少,只是隐約記住他說,姜北玙跟鄭藝媱起了争執,他剛好出去辦點事情,等他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鄭藝媱死了,而姜北玙不知所蹤。
那個負責記錄的年輕小警察篤定地說:“那肯定是他殺了他媽媽,然後畏罪潛逃。”
他話音剛落,一道低沉溫潤的少年嗓音就斥駁了他,“不是姜北玙做的。”
年輕的小警察一回頭,就看見了一個穿着校服身量修長的少年站在他身後,有些奇怪地“诶”了一聲。
身體微微發顫着,寧南嘉清淺的眼眸透着隐忍洶湧的怒意,他盯着那個小警察的臉,一字一頓地重複道:“不是姜北玙做的,他不會sha人。”
年輕的小警察眉頭一皺,繼而轉頭去問鐘厚榮,“這小子是什麽人?”
隔空看了一眼寧南嘉,鐘厚榮道:“寧少爺是少爺的,朋友。”
“原來只是朋友,”那小警察不大高興地擡手趕了趕,“兇案現場不能随便進來,小孩,你還是快點回去上學吧。”
寧南嘉沒動,将他伸過來的手狠狠一拽,然後反手一擰壓在了他的背上。
骨頭被拽拉得生疼,手上的紙筆都掉在了地上,年輕的小警察痛苦地皺着臉,很是生氣地道:“你敢襲警,你信不信我把你抓回去!”
“你抓啊,什麽都沒查就妄下定論的廢物。”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道沉穩的聲音驀地從一旁插了進來,語氣談不上多嚴厲,頗有些訓斥小輩的意思,
“寧南嘉,你這樣遲早要蹲局子的你信不信?”
看見來人,那小警察立刻就跟看見了救星一樣,張嘴就喊:“劉隊,快把這小子抓回去,他襲警。”
他話音剛落,劉政鴻就擡手賞了他後腦勺一巴掌,“連個小孩兒你都打不過,孟海洋,你在警隊做的那些訓練都喂了狗了是吧?”
孟海洋有些委屈地努了努嘴巴,心想不是他菜,是這小孩有怪力,力大無窮,一看就是窮兇極惡之徒。
教訓完了下屬之後,劉政鴻将目光轉回面若冰霜眼底盛怒的寧南嘉身上,不重不輕地說了一句,“松手。”
寧南嘉不僅沒松,而且還加大了力道猛地一壓,孟海洋立刻就“啊”了一聲。
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劉政鴻嚴厲地喊了一句,“寧南嘉,是不是連我的話也不聽了,要不要我去把你奶奶喊過來?”
寧南嘉有些煩躁地“啧”了一聲,卻也聽話地松了手。
孟海洋得了自由,連忙就把地上的紙筆撿起來去做別的事情。
少年人清淺的眉眼上壓着一道揮之不去的狠戾,劉政鴻看着,皺着眉頭問了一句,“你為什麽說人不是姜北玙殺的?”
壓下了心頭煩躁不已的情緒,寧南嘉深呼吸了一下,盡量語氣平靜地回答他,
“姜北玙暈血,你見過哪個暈血的人能把人tong死然後再跑出去的,這裏都是血,他一醒來又暈一醒來又暈一醒來又暈,怎麽畏罪潛逃?”
【作者有話說】:再重申一次,不是青春傷痛文學哈,大家不要擔心,過了這個大關之後,狼崽子就徹底長大了,可以專心研究吃獵物的一百種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