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犬牙
這人定定看着陸子野,擡腿像是想再往他跟前邁一步,結果膝蓋剛剛擡起就又撞上了顧喬。
顧喬往後退了兩步,而這人似乎這才注意到她。
“這矮子誰啊?”
剃着寸頭的男生微微低頭,仿佛與生俱來帶着侵略性的目光落在顧喬臉上,輕佻地上下打量了*兩番,嘴邊揚起一抹饒有興致的弧度。
“不會是個星二代吧,長得這麽細皮嫩肉的。”
說着,他擡起手來。
顧喬有點兒發懵,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愣愣看着他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就快捏上她的下巴。
她心頭一驚,正欲躲開,卻只覺領子一緊——
陸子野單手抱書,揪着她的領子把她給拉到了身後。
寸頭男盯着自己懸在半空的手看了半晌,扯了扯唇,低笑一聲。
他收回手,緩緩揣回兜裏,擡頭看向将顧喬完全擋在身後的陸子野。
陸子野也看着他,眼神漠然。
“我說過的吧,不要碰我周圍的人。”
陸子野冷冷開口,面上沒什麽情緒,語氣也稀疏平常,不像在說一句警告,仿佛只是在同一個漠不相關的問路人交談。
寸頭男沒有立馬回應他,一雙枭鷹般的銳眸死死的盯着他,似是試圖從他眼底尋找着什麽,然而眼前的人目光始終淡漠。
他揣在兜裏的雙拳不自覺攢緊,眼底漸漸泛出濃如黑色焰火般的憎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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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舌頭抵了抵口腔內側,向前邁進一步,湊到陸子野跟前。
這人因憤怒而微微泛紅的雙眼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嘴角扯起一抹猙獰的笑容,咬着牙一字一字開口:
“如果我非要碰呢?”
陸子野蹙眉,表情終于有了變化,然而語氣依舊波瀾不驚,“你可以試一試。”
“陸子野!”
他突然拎起陸子野的領子用力把他掼到了牆上。
一聲悶響。
後背狠狠撞到牆上,懷裏的書掉了幾本到地上,陸子野微微皺了下眉。
“祁遂川你做什麽?”
江致過去拉住他的手臂,怒聲吼道,“開學第一天你就想背處分嗎!”
祁遂川充耳不聞。
他現在就像一頭剛剛與同類搏鬥過,暴怒着的獅子,此刻正雙目血紅的盯着自己敵手,胸膛劇烈起伏,不斷喘着粗氣。
“你們幾個人在那邊兒幹嘛?”走廊那頭傳來張圓圓的聲音。
張圓圓除了是一般班主任還是教導主任,與衆多家長聯系密切,加上他那平頭哥精神,很多學生還是有些怕他的。
見他朝這邊走了過來,和祁遂川一起的兩個人忙忙勸他,“川哥算了吧,張肥腸來了。”
祁遂川眼神像是很不甘心,但仿佛處于某種忌憚,他還是放開了陸子野。
他連松手的力度都大得吓人,臨走之前,還狠狠剜了一眼陸子野,神色十分可怕。
顧喬站在一旁清晰的看到他那陰鸷無比的表情。
她轉頭看向陸子野,眉間流露出擔憂。
她不知道這兩人有什麽過節,但這個叫祁遂川看着便讓人覺得危險,比她在以前學校看到過的混混要可怕得多。
“野哥你沒事吧?”傅司白把手裏的書往盛遠川懷裏一放,快步湊到陸子野身旁,“那混蛋也太用力了吧,我看看你後背有沒有傷着。”
傅司白上去就要撩陸子野的衣服,被陸子野一把給拍掉,用眼神警告他,*“找死?”
“哎喲,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這時,張圓圓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你們幹嘛呢?”
他指了指地上掉的幾本書,擡起頭來就用他那專業的罵人姿勢開始教訓起他們來,“叫你們領書怎麽給我領地上去了?一點兒小事都辦不好,一天天的,真是!”
傅司白忙忙蹲下把書給撿起來,“老師我們就是跟人撞了一下而已。”
“叫你們不長眼。”張圓圓擡手作狀要給他幾個巴掌,“還不趕快給我進去。”
一個班的教材不是一次就能領完的,他們又跑了幾趟。
陸子野幾次都是在走廊外頭等他們,顧喬就趁這會兒時間問傅司白,“剛才那個叫祁遂川的,他跟陸子野什麽關系啊?”
傅司白像是聽到了什麽很可怕的問題一樣,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才俯下身來,小聲和顧喬說,“那混蛋據說背景很硬,家裏好像是當官的,以前跟野哥是一個武館的,得過好幾次全國冠軍,也不知道什麽毛病,老覺得野哥瞧不起他,就想着和野哥打一架。”
“而且啊,”傅司白說着說着笑了起來,還一臉得意,“我覺得他打不過野哥。”
顧喬一驚,“他不是全國冠軍嗎?”
傅司白嘁了一聲,“那是野哥沒參賽,要是野哥去了,還輪得到他當冠軍?”
“可能這也是他想和野哥打架的原因之一吧。”傅司白摸着腮說。
“所以,他們沒有打過架?”
顧喬有些想不通,就算陸子野不參加錦标賽,想打一架還不容易,直接給他一拳不行了嗎,陸子野那性子也不像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人。
然而事實是,他還真沒還過手。
“有一次那混蛋可能是想打架想瘋了,在天橋上沖過來就給了野哥一拳,幸好野哥反應快閃開了,之後不管祁遂川怎麽掄拳頭,野哥也都只是要麽閃開要麽格擋住,就是不跟他打。”
顧喬更想不明白了,“為什麽?”
傅司白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啊。”
“我還專門問過他,他只說沒意思,”傅司白眯起眼,摸着下巴看向走廊那頭的陸子野,神秘兮兮的道,“但我不信,我尋思他倆之間肯定有事兒,那小子那麽混蛋,野哥這暴脾氣竟然能忍住不揍他。”
顧喬聽完皺了皺眉,轉頭也看向走廊那一邊。
倚在走廊上的少年眉目冷淡。
她心底無端隐隐不安。
領完書回到教室,小兩節課就這麽過去了。
本來第一天也就是報個到,最多也就是老師叨叨兩句,然而他們班偏偏碰上個話最多的張圓圓。
別的班最晚四點半也就放了,張圓圓愣是拖到了快六點還沒放,也不知道哪兒來那麽多話,像是把存了一個暑假的口水搜腸刮肚地全吐了出來,兩個小時下來,前排的同學被他橫飛的唾沫澆了個滿頭,一臉生無可戀。
終于等到張圓圓放人,前排的忙着回去洗頭,其他人兵分兩路*,一撥去了食堂,一撥去了小賣部。
顧喬是食堂大隊伍中的一員,第一天來到新學校當然是要嘗嘗食堂阿姨的手藝,最重要的還是,不要錢。
餐費是包括在學費裏的,而她來這裏上學不需要學費。
來到食堂之後,顧喬再次被這學校的土豪氣息給驚呆了——
她是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她在學校竟然能吃上自助餐,還是頂級豪華自助餐。
食堂非常的大,菜品極多,人雖多卻并不擁擠。
這裏幾乎都是精英家庭培養出來的素質人才,在吃飯紀律上完全不用監督強調,大家都十分有序就餐。
顧喬對食物特別的講究,因為她六歲就開始自己做飯了,做飯也算是她的愛好。
她爸爸還沒生病之前,她家可是他們村兒的首富,洋房都是按小別墅來建的,家裏不缺給她買食材的錢,她在家沒事兒就跟着菜譜搗鼓新菜式,久而久之,竟是自己把自己口味給喂叼了,每每吃學校的飯菜她都覺得難以下咽。
來到這兒,她終于能吃上一頓滿意的飯了,也算是久違的體驗了一把當有錢人的快樂。
吃完飯,傅司白和陸子野打籃球去了,盛遠川回了教室刷題,就剩她和江致一起回宿舍。
和傅司白的熱情活潑不同,江致給人感覺就是如沐春風,他不會對人過于熱情,也沒有太多的話,但他能很好的照顧到別人的情緒,說話也是彬彬有禮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客套。
江致住在三樓,顧喬和陸子野的房間在二樓。
和江致揮手作別,顧喬出了電梯走向宿舍,剛出電梯她就在包裏翻起了鑰匙,結果半天都沒找到。
她懊惱地拍了自己的腦袋,下樓去找宿管大爺,然而大爺今天好像很忙,不在崗。
她沒辦法,只能去籃球場找陸子野。
因為剛過飯點,來打籃球的人不是很多,陸子野他們也歇了一會兒,顧喬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剛準備上場。
被顧喬喊住,陸子野有些不耐煩,“幹嘛?”
“你帶鑰匙了嗎,我忘帶鑰匙了。”
陸子野今天心情本就不爽,加上這不爽有一半就是來源于眼前這沒帶鑰匙的,他眼皮一翻便低罵了句,“鑰匙都能忘帶,你什麽豬腦子?”
傅司白知道陸子野的暴脾氣,忙忙打圓場道,“開學第一天,難免嘛。”
陸子野撇了下嘴,煩躁地朝放包的地方走去。
他背的是一個不大的斜挎包,專門用來運動時放手機跟鑰匙的,找起來毫不費力,然而他把手伸進包裏後就沒了動作。
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傅司白咽了咽唾沫,硬着頭皮問,“野哥,你不會也沒帶吧?”
空氣突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