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春夢

“對不起啊司白。”

看着被自己噴了一臉飯粒的傅司白,顧喬忙忙找出衛生紙湊過去給他擦臉。

傅司白睜開在飯粒捧過來那一瞬間閉上的眼,看到顧喬近在咫尺的臉。

眼前的人膚色雪白,嫩到仿佛能掐出水的肌膚隐隐透着淡粉色,淺色的瞳孔又圓又亮,像極了小鹿的眼睛。

看着這樣一張雪娃娃般的臉龐,他有一瞬的恍惚失神,就那樣愣愣将她望着。

“好了。”

顧喬直起身子坐了回去,傅司白的目光也随之落座。

見他還直直看着自己,顧喬還以為是自己把人家給吓着了,遂又滿懷歉意地開口,“真對不起啊,我……”

顧喬還沒說完,傅司白忽然雙手撐着飯桌湊近她,顧喬下意識地往後一縮。

半晌,顧喬實在是被他盯得很不自在,怔怔地擡起手摸了摸自己臉,“怎……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傅司白搖頭,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開口道,“顧喬啊,你是混血兒嗎?”

“混血兒?”顧喬茫然的微微睜大了些眼睛。

傅司白擡手指着她的眼睛,“我還從來沒看見過你這種顏色的眼睛,真漂亮。”

“你說眼睛啊。”

顧喬松了口氣,笑笑道,“我也算是混血吧,我媽媽的母親是猶太人。”

“猶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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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白驚訝的瞪圓了一雙眼,“怪不得你那麽聰明。”

說完傅司白神情愣了一愣,媽媽的母親?

這年頭還有這樣稱呼外婆的?

“司白。”

顧喬的聲音把傅司白拉回了神,她指了指他的手機,問,“你為什麽要給我設計裙子啊。”

一旁傳來盛遠川的輕嗤聲,“不止是給你,這小子給我們每個人都設計過裙子,自己是個僞娘還試圖把我們全拉溝裏。”

“僞……僞娘?”

顧喬大為震驚,傅司白雖然長得漂亮,性格也很活潑可愛,但可愛歸可愛,他平時的舉止沒有一點娘氣,她是怎麽都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女裝大佬,還會自己設計女裝。

見她一臉震驚,傅司白眉頭一皺,小嘴一癟,表情十足可憐,“顧喬,*你不會因為我是個僞娘就嫌棄我了吧。”

“我當然沒有嫌棄你!”顧喬很誠懇的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愛好,這很正常啊,我只是覺得你好厲害,竟然會自己做這麽複雜的裙子。”

“真的嗎?”傅司白睜大雙眼,一臉激動的看着她,“你真的不嫌棄?”

顧喬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傅司白當即拉住她的手,大喊一聲,“好兄弟!”

傅司白一臉感動,開始拉着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嗚嗚嗚,好兄弟你簡直就是天使,天使啊!終于有人不嫌棄我了。”

顧喬沒怎麽聽他在說什麽,注意力都在被他拉着的手上,幹笑着試圖把手給抽出來,傅司白不但不撒手,還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來,突然止住假哭,兩眼冒光地盯着她說,“既然你不嫌棄大兄弟我,你一定願意穿上我為你設計的女裝吧。”

“就今晚!今晚就穿怎麽樣?!”

顧喬猛地愣住,擡起頭來看向傅司白,“你要我穿上?”

“嗯呢,”傅司白點頭。

“不行不行,”顧喬連連搖頭,“我不能穿,我……”

她話還說沒完,剛剛還一臉興奮的傅司白瞬間表情就變得好似能馬上哭出來,“你就是嫌棄我。”

他癟着嘴,尾音拉得老長,還一顫一顫的。

顧喬:……

看着眼前仿佛被全世界抛棄,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小寡婦哭墳氣場的傅司白,顧喬暗嘆了一口氣。

算了算了。

她選擇投降。

“我穿,我穿行了吧。”

傅司白一聽,剛剛滿臉寫着的“可憐、無助、凄凄慘慘戚戚”又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張嘴來了一句,“就這麽定了!就今晚!”

那聲音要多爺們兒有多爺們兒,一反方才的娘們兒唧唧。

顧喬:……這丫不去演戲可惜了。

下午課一上完,從教室到食堂再到寝室,一路上傅司白都緊緊拽着顧喬的手,生怕她反悔。

平時這會兒江致會回他自己的寝室,盛遠川會去教室或者圖書館自習,陸子野要麽去打籃球要麽去體育館,今天他們三個裏本來只有江致是主動想看顧喬穿洛麗塔裙的,結果傅司白硬是死磨硬泡的把陸子野跟盛遠川拉回了寝室,說是他們不穿他的衣服,總要給個面子看看吧。

“顧喬,你換好了嗎?”傅司白在衛生間外頭催顧喬,“你要是不會穿,你把門打開,我進來幫你。”

“別,你別進來!”

傅司白皺着眉頭嘟囔了句,“都是男生,這有什麽?”

盛遠川向他投去一記鄙視,“以為都跟你似的,穿個褲衩滿宿舍跑。”

江致低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啧,”陸子野似乎已經等得很不耐煩,濃黑的雙眉蹙了起來。

傅司白瞧他臉色,趕緊又敲門催了催,“顧喬,你還沒穿好呀。”

聽着外頭傅司白的催促,顧喬仰頭望了望天花板,簡直要死了。

傅司白不僅給她*縫制了條裙子,還給她買了個栗色的假發。

她看着鏡子裏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絲男孩子氣的自己,覺得十分不妙。

出于安全起見,出門前她故意把假發戴歪了一些,還弄得十分淩亂,好遮掩一下。

然而她到底是低估了自己的樣貌。

她打開門,從衛生間走出來。

在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四雙眼睛在一瞬間亮了起來,即便是壓着眉,面露不耐的陸子野。

陸子野從小到大都不喜歡與女生打交道,哪怕是親戚,可并不代表他沒有見過好看的女孩子,但眼前的人已經不能用好看來形容,她很美,即使頭發淩亂也很美。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應該是——天使。

童話裏走出來的天使。

她的皮膚雪白,琥珀色的雙瞳幹淨極了。

白色的裙擺垂至她的膝下,露出一段細瘦而白嫩的小腿。

夏末的日光透過落地窗照射下來,籠罩在她身上,令她全身仿佛透着光,精致的臉龐有一種類似瓷器般半透明的美麗。

她就站在那裏,整個世界都仿佛為她安靜了下來。

陸子野看着她,無端的,他仿佛看見春風裏糅進的那第一縷陽光和八月裏挂在樹上的桂子。

大概是被他們的反應吓着了,愣了半晌後,顧喬轉身一頭紮進衛生間,“嘭”的一聲就把門給摔上了。

幾人也是這時候才回過神來。

傅司白立馬上前敲着門,“顧喬你進去幹嘛,我還沒看夠呢,超美的啊!”

顧喬在裏面一把将假發拽下來,三下兩下把衣服給扒了下來,穿上自己的校服,然後打開門,把手裏的衣服一把塞進傅司白懷裏,低着頭說了一句,“我要回去複習了。”

說完,她就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間。

傅司白看了看手裏的衣服,又擡頭看了看往外跑去的顧喬,一臉的懵逼,“她這是咋了?”

江致的随着她轉到門口,他勾起唇角,低低笑道,“你以為別人是你嗎,穿女裝一點兒也不害臊。”

傅司白嘆了一口氣,“顧喬女裝真的絕了啊,不當女裝大佬真的可惜了。”

他說完這句話,江致和盛遠川齊齊給了他一個白眼。

陸子野掃了兩眼一臉悵然若失的傅司白,嘴裏嘁了一聲,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

傅司白拉住他,“野哥,你剛才也看到了吧?”

陸子野眼皮擡也不擡,“看見了又怎樣?”

“是不是超美?!”

陸子野甩開他的手,面無表情的吐出三個字,“醜死了。”

說完他便徑直出了房門,傅司白看着他的背影癟了癟嘴,“什麽眼神兒。”

傅司白還真以為他就覺得顧喬的女裝很醜,因為他就沒見他對女的有過什麽興趣,甚至一度懷疑過他是gay,但事實證明這個人可能就是純粹的眼瞎。

陸子野走出房門,在拐角處卻停了下來。

他回想起剛才顧喬長發披肩的模樣,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她,比初見她*時的那股熟悉感要強烈得多,但他想了一晚上也沒想起到底在哪兒見過她。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他竟然夢見了顧喬,只不過夢裏的顧喬不似當時站在他們面前的羞怯,她雙手攀着他的肩,媚眼如絲,一聲一聲的低吟着,“啊……慢一點……”

“太深了……”

“要壞掉了……嗯……”

随着身體某個部位一陣抖動,他猛地睜開眼睛。

怔怔的盯了半晌頭頂的床板,他僵硬地擡了擡胳膊,将手伸進了被子。

在觸摸到那一團濕黏時,他像被蟲子蜇了一般猛地把手縮了回來。

似是不敢置信,他愣了好半晌,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蹦了起來,胡亂一通把床單被罩都給扯了下來。

他抱着床單和被罩擡頭望了一眼上鋪,他也沒看現在是什麽時辰,但看外邊天色才蒙蒙亮,應該還很早。

見顧喬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他想着她應該還沒醒,遂抱着床單被罩進了浴室,準備塞洗衣機裏。

浴室的燈沒關,他也沒多想,以為只是忘關了,畢竟他習慣了開燈睡覺,經常忘關浴室的燈,就直接打開門走了進去,卻在腳剛踏進去的那一瞬間愣住——

就在他眼前,不到兩米的地方,顧喬站在洗漱臺前正回頭愣愣的望着他,手裏搓着床單。

但她沒有把床單整個浸水裏,只搓着中間的一塊。

看着她手裏搓着的床單,鬼祟的表情,以及她那極具小受氣質的細胳膊瘦腿兒。

他微偏了下頭,幾乎是下意思的脫口而出,“你也會做春夢?”

顧喬愣了幾秒。

半晌,她用餘光掃了掃他懷裏的床單被罩,小心翼翼的擡起眸自對上他的視線,弱弱吐出一個字: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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