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市夏天的夜晚,燈火通明,紙醉金迷。繁華喧鬧的城市在這樣的深夜也漸漸變得岑寂安寧。陳夜漫不經心走着,街道的路燈,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擡頭仰望星空,陳夜的嘴角微微扯動卻最終沒有了表情,這樣的夜色,這樣的一個人,驀地讓他覺得有些孤單。陳夜拐進一條漆黑的小巷,有些皺了皺眉,每天下班回租處都要經過這條黑巷子,比起之前燈火密集的富人區,這裏永遠一片漆黑,隔很長一段路才會有一盞忽明忽暗的路燈,路程十分鐘左右的巷子另一頭,右邊是平民區,他就住在那裏,而左邊卻是一座豪華的大墓園,這樣的城市規劃,平民和死人住一起,這種歧視有多明顯。陳夜緊了緊手中的購物袋,加快了腳步。
“終于讓老子逮着機會了,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吧,哼!”
前面有人,陳夜頓住腳步,不會是搶劫吧,巷子太暗,他看不太清楚,隐約有七八個人影在晃動。陳夜有些惱火,越過那群人再走不到3分鐘就到住的地方了,真不想再走回去繞那條更遠的路。如果要硬行通過,勢必和那群人糾纏。算了,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卻在轉身準備離去時聽到雙方的對話,突然轉回身朝那群人靠近。
“你讓人活活折騰死我兄弟,老子今天就讓你嘗嘗被活剮的滋味,明天的日出可是很美呢,只可惜,你看不到了,楚佑。哈哈…”
楚佑,聽到這個名字,陳夜睜大雙眸,心中頓時翻騰,楚佑,是那個楚佑嗎?
“動了我,你覺得你們還能逃得過明天嗎?”被喚為楚佑的男子開口,聽聲音好像是個中年人,面對這樣的局面,語氣卻非常平穩且不失威嚴。
“少跟老子廢話,威脅我,老子不吃你這套,留着吓閻王去吧,兄弟們,上。”一群人急速朝楚佑圍去。
“住手。”陳夜出聲制止,不管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楚佑,先救了再說,不是的話,就當見義勇為了。
聽到這一聲喊,那群人有些不安地止住動作,皆向陳夜站立的方向看去,待陳夜走近,衆人見只是一個長得比較高大的年輕小夥子,松了口氣。“怎麽,小子,你想多管閑事?”說完,亮了亮手上的家夥。對上路燈的微光,陳夜看到了刀片反射的亮光,足足有20多公分長度,每人手上還有一條粗鐵棍,面對這樣的不利局面,陳夜在心中開始盤算着怎麽救人脫身。
“你們好像擋着我回家的路了,各位。”陳夜雙手抱胸,語氣淡淡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哼,臭小子,我勸你還是不要逞英雄,我們可不想傷及無辜,實相的就快滾。”一直領頭的人越來越不耐煩,又看了看一直背靠着牆的楚佑,瞧見對方也在打量那個小子,居然暗暗有些佩服楚佑和那個小子,這種劣勢還可以泰然處之,換作他…
“可是我累了,不想繞遠路。你沒聽過擋了道的狗就不是好狗了嗎?”
領頭人一聽這話,頓時怒火中燒,“臭小子,拐着彎罵老子是狗,給你活路你不要,自己找死。”說完,便拎起刀棍沖向陳夜,其餘人一看,也沖向陳夜和楚佑。
幾個人蜂擁而上,其中一個人拿着刀從正面砍向陳夜,陳夜嘴角微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如閃電般躲開,又一個反手拉住對方的手臂,用力一折,只聽咔嚓一聲,對方肩關節已經脫臼,空曠的小巷響起了對方的慘叫聲。見狀,身後的另一人尖刀直接朝陳夜頭部揮去,卻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陳夜一個轉身,飛腿踢掉對方手上的刀後給了他一拳,直勾對方下巴,對方瞬時痛得蹲在地上翻滾。又一個轉身,扯住一個人的衣服,擡腿踢上對方的肚子,又是一聲哀嚎。領頭人見識到陳夜的厲害,看着楚佑被另外四人圍功得受了幾處傷,神情也略顯露疲态,迅速朝楚佑方向跑去,想盡快殺了楚佑脫身。陳夜打倒一個人分神看了一眼楚佑,不禁大喊:“小心!”
一聲悶哼,鮮血順着陳夜的背部流下來,楚佑看着眼前為自己擋刀的年輕人,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情緒,這樣的場景…“小夥子,你沒事吧,你怎麽……”
“我沒事,你自己小心,我先把他們解決了再說。”說完又沖向另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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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人一見比之前更加兇狠的陳夜,不得不作罷。“該死的臭小子,壞老子好事,走着瞧,兄弟們,咱們撤。”說完,一群人相互攙扶着顫顫地走出小巷。
陳夜扶住受傷多處的楚佑,“您沒事吧?”
“沒事,倒是你替我挨了一刀,小夥子,今天多虧了你!”
“您這傷…要不還是先去我住的地方包紮一下吧,離這也就幾分鐘了,您流了好多血不包紮一下不行。”
“也好”楚佑猶豫了片刻,最終點頭同意,心中卻十分好奇,這個幫自己的年輕人是出自好心還是另有目的。
回到住處,陳夜翻出藥箱,不顧自己的傷準備為楚佑包紮,卻被楚佑制止,要他先包紮。陳夜頓了頓,開口:“我這點傷,習慣了,先幫您處理吧。”見他如此堅持,楚佑沒再說什麽,伸出受傷的手。
“你身手不錯,有學過武嗎?”
“沒有,打得多了,自然也就練出來了。”
看着眼前的年輕人,楚佑越發覺得眼熟,“你為什麽幫我?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您是,炎幫的幫主楚佑嗎?”
聽到陳夜的問話,楚佑啞然,果然是有目的,卻不動聲色的回答:“是,說吧,你想要我怎麽報答你!”
陳夜卻在聽到這個肯定的答案時,有些激動,上前急急解釋:“楚叔叔,是我啊,我是陳夜啊,您不記得了嗎,十年前,您在C市的一個藥店門口救了一個小孩。那個小孩就是我啊,您不記得了嗎?”
“陳夜?”
“是呀,十年前我媽媽生病,沒錢買藥,我去藥店偷藥被抓住還差點被打死,是您路過救了我,還帶我媽媽去看病,還給我們錢,您真的不記得了嗎?”
經陳夜這麽一提,楚佑突然想起十年前,兒子放暑假從新加坡回到S市,自己帶兒子去買畫具時,兒子卻在下車時摔了一跤,膝蓋跌破了皮去藥店買創可貼,遇到一個孩子因為偷藥被打得半死,一堆人看熱鬧卻沒人制止,兒子才10歲,心腸也好,看到這個孩子被打得可憐,便央求他救他。一向心疼兒子的他,自然應允了,送那個孩子回家看見他病倒的母親,兒子更是不依不饒要他救人,他沒辦法,只好送那孩子母親去了醫院,還給了那孩子一筆錢,告訴他如果有困難可以去炎幫找他。原來這個孩子叫陳夜,沒想到當然瘦弱如柴的孩子長這麽大了,今天還救他于危難。“哦,那個孩子啊,我兒子之後還一直惦記着你,沒想到你都長這麽大了。”
“楚叔叔,我一直記得您的恩得,但考慮到我媽沒人照顧,現在才來S市找你,沒想到今天這樣遇到您。”
“你媽媽還好嗎?”
“她…”說到這裏陳夜有些黯然,“她半年前去世了,我來S市就是專程來報恩的,我想去炎幫幫您做事,請叔叔給我一個報答您的機會。”
“今天你也救了我,這樣不就扯平了嗎?”
“叔叔給我們的恩惠救了我和我媽兩條命,就算陳夜丢了這條命也是報答不完的。”
“這…“楚佑有些為難,“這樣吧,你先把傷養好,到時候,咱們再談。”
“好,一切都聽楚叔叔的。”陳夜一邊說着一邊仔細為楚佑包紮傷口,“叔叔怎麽沒帶保镖,一個人來這裏,還遇到危險?”
“今天是一個故友的祭日,掃完墓想一個人走走,卻不想遇到這群人。”
祭日啊,低頭包紮的陳夜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瞬時卻又隐藏無形,“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但是,叔叔以後還是得多注意安全才好。”
“嗯,我會的。”
這時的楚佑只是看着眼前認真為自己包紮傷口的陳夜,回想起一件很多年前的事,出了神,而眼前這個叫陳夜的人,和今天遇到的事,勢必要做一翻調查。
而另一邊,走出小巷的那群鬧事者,卻突然停了下來,領頭人朝停在街邊的一輛黑色高級轎車走去。車內的人見領頭人走近,搖下車窗,問道:“事情辦好了?”
領頭人點頭哈腰地回答說:“您放心,都辦好了,我親眼看見他們一起進了屋才返回來的。”
車內的男人又問:“傷勢呢?”
“您放心,姓楚的傷了好幾處,有點狠,那個年輕人,就傷了一點背,應該不嚴重,養幾天就好了。”
“把錢給他吧。”這時坐在後座的另一個男人交待了一句,坐在前座問話的男人,從身邊提起一個皮箱,遞給領頭人,“一共六十萬,多的十萬給兄弟們拿去養傷。”
接過錢,領頭人急急打開,看到滿滿一箱子錢,開心得連連謝過。
“這件事,如果洩露出去,你知道後果。”
“懂,懂,懂,我會帶着兄弟去別的地方。那我先走了。”
“嗯。”
待領頭人走遠,後座裏的男人才命令開車,撥通了對方的手機,男人輕輕地說道:“董事長,事已經辦妥了,是,好,我會注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楔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第一次發文不會,楔子發漏了,第一次寫文,大家多指教。
敲門得到許可的阿臨推開豪華辦公室的門走進去,有些膽怯地望着坐在轉椅內背對着自己的男人,一動不動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老大不會是想跳下去吧,十八層的高度,掉下去怎麽着也得碎個稀巴爛了,呃,老大怎麽可能會跳樓呢。阿臨敲了敲自己搞笑的腦袋。不過老大也很奇怪不是,明明是混黑的,卻要挑一個這麽高難度的樓層辦公,搞得跟上班族似的。啊,他忘了,這整棟大樓都是老大的,哈哈,辦事兒,辦正事兒,腦子又跑偏了,清清嗓子:“夜少,這是您要的資料,所有相關的身份信息都處理好了,需要的證件也都做好了,您過目一下。”
少傾,轉椅內的男人才轉過身,拿起辦公桌上的檔案袋審閱。陽光透過玻璃窗正好照在男人身上,阿臨看着此刻沐浴在陽光中有如天使般的男人又出了神。夜少其實真的很帥,有那種就算在人海中也能吸引所有人注意的高貴氣質,高挺的鼻梁,深邃黝黑的眼眸,棱角分明的臉廓卻帶着一點柔和的美豔,耀眼得就算身為男人的他也不禁不敢正視。可是,從跟着夜少以來,卻從來沒有見他笑過,不管開心、生氣,都是酷酷的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夜少雖不是什麽殘暴的組織頭目,可他肅殺的冷血氣場都足夠吓死一票人,說出來,阿臨也很丢臉,自己也是30幾歲的老男人了,也跟了夜少好幾年了,居然現在面對夜少也會感覺有些害怕,怕一個比自己小了十來歲的毛小子怎麽能不丢人。好吧,他也不得不承認,夜少是個超有能力的人,誰能想到這麽一個擁有帥氣外貌看似無害的年輕男子,卻是黑勢力遍布全球“暗夜盟”的創始人,道上誰人不知“暗夜”的盟主,誰人不聞“夜少”二字而喪膽,可見過夜少的人卻從來不知眼前的年輕人就是那個人人懼怕的盟主。夜少很少出現在衆人眼前,總是電話、網絡或居幕後指揮,就算組織裏見過夜少的人也只有高層的人。說到這裏,阿臨有些得意和榮幸,他雖不是組織高層,可卻是最靠近夜少的人,他是夜少的“特別助理”嘛。所謂特別呢,就是幫夜少做組織以外的事,直接像夜少彙報,比如眼前這件事。阿臨無數次的揣測過,究竟是什麽樣的動力,能讓這個年僅20出頭的男人就創下如此龐大的組織:單純的有能力?抑或擁有不為人知的過去?他不是個嘴碎多事的人,哪些該問,哪些該閉嘴他還是有分寸的,畢竟,惹惱夜少的後果,他不敢想像。
“做得不錯”,十多分鐘後男人終于開口了,連聲音都充滿磁性,“這件事事關重大,我不希望有哪些不相關的人突然知道了些什麽,如果……”
“不會的,夜少您放心,您是阿臨的恩人,阿臨就算死也不會出賣夜少,更不會做背叛夜少的事。”聽聞男人的話,阿臨倒吸一口氣,急急打斷。夜少要滅他口嗎?他不是怕死,只是想留着這條命多做些事報答夜少,如果夜少真要他命,他當然是毫不猶豫地給,只是這樣死有些不值,他覺得能為夜少擋擋子彈才是最光榮的報恩方式,雖然他并不希望夜少遇到這樣的兇險,但終究是黑道,總有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希望在那個時候擋在夜少身前的可以是他,不是他迂腐的報恩方式,只是,如果沒有夜少買下他并培養他這麽些年,他早就被瘾君子的母親折磨至死了,哪還容得有他現在的逍遙日子,早在幾年前被夜少救下的時候,他已經暗暗發誓,這條命就歸夜少了。可如今…
男人聞言,擡頭瞧了一眼立在辦公桌對面情緒有些激動的阿臨,并沒有多加理會,繼續着剛才被打斷的話,“如果我不在‘暗夜’這段時間,要你查的事查到後,就去交給這個人,我已經交待好了。到時你按他指示做,不到萬不得已不準跟我聯絡,組織裏只有各個分區的區主知道我不在,下面的人,一律不準透露,懂了嗎?”語畢遂丢過去一張寫有地址和電話的照片。
“啊?夜少…”阿臨有些茫然地接過照片,再看看又轉過身背對自己的男人,原來夜少不是要他命,“夜少,您要去…”哪兒?沒有問出口,又覺得自己不該多問,恭敬地應道:“明白了,那我先出去了。”
聽着辦公室門被打開,又被輕輕關上,男人轉過身再次拿起桌上的資料,俊秀的臉浮起與這張臉完全不符的深沉,冷得駭人,抓着資料的手指因用力過猛而泛白,目光更是噬人,而嘴角卻挑起輕視的弧度。
“陳夜嗎,哼,那麽,好戲就要開始了。”
握起資料,打火機的火光瞬間映紅了男人的臉龐,男人步出辦公室重重地關上門,留下高大卻孤寂的身影,伴着一室冷清的只剩燃燒後灰燼濃郁的氣息,仿佛帶着嗜血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