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行走江湖這大半年裏,江湖中傳開了沈清和的名聲。有人說鳳鳴派的大小姐聰明靈巧,是個仗義的姑娘,而且是非分明,跟她門派中的大多數人不同。
雖然聽的人未必肯信,卻也在心裏有了印象。洛家和元弈山莊的主人在江湖中的朋友甚多,能跟他們結交,對鳳鳴派來說是件好事。
徐成派出去的探子說,最近江湖中人對鳳鳴派的評價提高了一些,他們的人出去行走,也不再像從前那樣被人喊打喊殺的了。
從前教裏的人只當沈清和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如今卻發現,她的本事還挺大的,不愧是沈硯的女兒,天生就有一種能吸引人的力量。
徐成看她的目光也多了些嘉許,不愧是他傾注了心血養大的孩子,雖然是個女孩子,卻也不輸給男子,堪當大任。
這廂鳳鳴派為了擺脫惡名而慶幸。鷹鹫派中,一群人卻噤若寒蟬。
雖然是白天,大堂裏卻黑沉沉的。猩紅的帷幔重重地垂着,只有側旁的幾扇窗戶透了一點微光進來。
劉遠風不喜歡過于刺眼的光,當年他叛出鳳鳴派時,被沈硯打成了重傷。他為了恢複武功,受了不少罪。
他少了一條命,如同惡鬼從地獄回到了人間,想要報複一切。
鬼是不喜歡陽光的,見了光,就要煙消雲散。
一線昏光照在劉遠風臉上,他的左眼上蒙着黑色的眼罩,一只眼竟是瞎了。
沈硯雖然性情淡泊,但面對叛徒時,卻毫不心軟。當時他激發出全部功力,劍氣擊傷了劉遠風。
當時劉遠風血流滿面,身受重創,所有人都以為他活不成了。沒想到他不但活過來了,還花了十年的時間收拾殘局,一步步地向鳳鳴派複仇。
劉遠風這些年裏很少踏足江湖,卻縱着手下的人到處作惡。那些人散布着他內心的仇恨,恨不能把鳳鳴派的人都拉到地獄裏去。
他坐在交椅上,面沉似水,看着他的親信。薛明等人和四名堂主站在大堂的兩側,誰也不敢擡頭。鷹隼待在架子上,仿佛感到了壓抑的氣氛,抖開了翅膀。
它叫了一聲,鄭麟立刻搖了搖頭,示意隼兒別觸黴頭。
劉遠風掃視着衆人,良久道:“我讓你們出去辦事,你們倒好,一敗再敗,讓咱們鷹鹫派成了整個江湖的笑柄。”
他看着鄭麟,厲聲道:“讓你去偷襲岳陽派,被人打了個落花流水,這就是我教的好徒兒?”
鄭麟低下了頭,小聲道:“是弟子辦事不利,請師父責罰。”
他雖然這麽說,卻用眼角瞥鐵悍,示意小師叔快為自己說幾句話。
鐵悍只得硬着頭皮道:“大哥……教主,這事怪不得小師侄。他的江湖經驗淺,那幫人狡猾得很,在路上打伏擊……”
這些事劉遠風都從信報上得知了,一擺手道:“我沒問你,多嘴什麽,想跟他一起受罰麽?”
鐵悍只好閉了嘴,偌大的一個人,在教主面前縮得像只鹌鹑。
劉遠風又看向柳三娘。前幾天她被薛明從火場裏救出來,頭發都燒枯了,左手臂還被着了火的木窗砸傷了。此時她用白布吊着胳膊,一副心灰意冷,不在乎死活的模樣。
劉遠風擡手指了指她,想斥責兩句,柳三娘渾身透着一股要殺就殺,老娘已經活夠了的态度。劉遠風嘆了口氣,又看向薛明,道:“你也是老江湖了,怎麽連幾個初出茅廬的小輩都打不過?”
薛明心裏也憋着氣,但在教主面前不敢放肆。他道:“不是屬下無能,實在是……那幾個人都不是凡俗之輩。一個是沈硯的女兒,一個是白羽旗的旗主,還有一個年輕人的來歷更是了得,是天臺山劍仙的徒弟。他們走在一起,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難以下手。”
劉遠風冷笑道:“你就這麽服輸了?連這幾個小崽子都對付不了,你還以本座的使者自居?”
薛明有些不甘心,道:“是屬下無能,我們幾個丢了鷹鹫派的顏面,一定得想辦法找回來。”
鄭麟小聲道:“二師叔,你要怎麽辦?”
薛明琢磨了有一陣子了,此時說出來,也不是逞一時意氣。他道:“如今江湖中人都知道咱們鷹鹫派跟鳳鳴派出自同源,卻還都在觀望,想看看是東風盛還是西風強。咱們不如借這個機會,下一道戰書跟他們比武。誰贏了,誰就是正宗。輸了的把昆侖山讓出來,從此不得再去騷擾。”
衆人聽了,覺得都有些意思。雙方暗中争鬥了這許久,沖突也該擺在明面上了。若是能借這個機會取代鳳鳴派成為正統,大夥兒就能揚眉吐氣了。
劉遠風陷入了沉思,片刻道:“這倒是個法子……不過鳳鳴派中的能人甚多,誰去?”
薛明道:“咱們跟他們比試三場。這是代表門派顏面的大事,教主的武功高強,不知可願出戰?”
劉遠風道:“若是比試,本座自然要親自去。”
這些年裏劉遠風自創了一門心法,叫做碧落神功。當初他因為廢了一只眼睛,內力也大為受損,一度萬念俱灰。那種失去一切的感覺跟死沒什麽兩樣,就像看到了黃泉碧落一般。然而不破不立,當他重拾昔日的內力時,開創了一種新的練氣方式,可以将修煉過的真氣以一種加倍的速度從頭練起,最終讓他以超過從前的力量獲得新生。
劉遠風自忖這門功法十分了得,一直想找個頂尖高手比試一下。若是能戰勝沈硯,他便能一雪前恥了。
鐵悍最愛打架,忍不住道:“大哥、二哥,讓我出戰可好!”
劉遠風冷冷道:“你不行,一膀子蠻力氣,上陣抓瞎,也就對付半瓶水罷了。”
鐵悍有些失望,轉頭看柳三娘,她胳膊受了傷,自然也不能出戰了。教裏的其他人武功都不如這三個使者。如此看來,他們的人雖然不少,能出面的高手卻沒有幾個。
薛明道:“屬下的劍法這些年頗有精進,請教主允我出戰。”
劉遠風嗯了一聲,道:“你可以。到時候沈硯必然出戰,除了他之外,便是獨孤意了,鳳鳴派的年輕一輩裏面沒有人是咱們的對手。他們若要再找一人出戰,那就是徐成了。”
薛明也是這麽想的,道:“到時候教主對付沈硯,我跟獨孤意比試,至于徐成……”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了鄭麟身上,似乎在衡量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平心而論,鄭麟的天資不錯,又是劉遠風親自調/教出來的,武功比教中的不少人都強。真比起來,他的本事在鐵悍之上,跟柳三娘不相上下。
劉遠風明白他的心思,道:“麟兒,你願不願去?”
鄭麟本來就躍躍欲試,只是礙于剛打了敗仗,不敢請纓。師父給自己機會,他自然願抓住。他道:“多謝師父擡舉弟子,麟兒願往!”
劉遠風道:“很好,徐成雖然智計過人,但武功未必就能勝過你。好好發揮,若是贏了,便算你戴罪立功。要是輸了,兩罪并罰!”
鄭麟自信道:“是!”
初生牛犢不怕虎,鄭麟覺得徐成就是個書生,不怎麽把他放在心上。劉遠風卻深知徐成沒有那麽容易對付,只是嘴上這麽說,免得鄭麟還沒上陣就怯了。
其實輸給他們一場也無妨,甚至就算薛明敗了,也沒關系。
劉遠風的神色陰沉,這場比試,只不過是一個幌子。他做夢都想殺了沈硯,想到不擇手段的地步。他心念動的極快,轉瞬間已經有了整個計劃。他打算将計就計,在比試的地方提前設下陷阱。到時候不管是輸是贏,都要把鳳鳴派的頭腦人物殺個精光。
薛明見他眼神閃爍,意識到他還有後招。當着這麽多部下不說,是怕走露風聲。薛明便沉下心來沒問。
劉遠風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麟兒和薛明留下。”
衆人答應了,行禮退了出去。
大殿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劉遠風示意他們上前來,吩咐道:“到時候咱們選飄雪譚比試。二弟和麟兒帶幾個靠得住的人,提前去埋下炸藥。若是咱們贏了,就叫他們讓出昆侖山。若是他們贏了,就炸他個粉身碎骨,讓鳳鳴派的人盡數死在那裏。”
飄雪譚位于鳳鳴派舊址。潭水在一片幽靜的山谷中,四面都是料峭的山壁,常日白雪紛飛。早先祖師爺在此處修行,一磚一石慢慢建造,成立了鳳鳴派。
二十年前,中原的武林人士不斷前來騷擾,試圖剿滅他們。前一任掌門不欲與人發生沖突,帶部下遷入了昆侖山,重修宮室,憑借着雪山天然的屏障,安然度過了幾十年。
在舊址一片斷壁殘垣之前,還有他們門派的圖騰,一只展翼的石雕鳳凰。
飄雪潭對于鳳鳴派和鷹鹫派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地方。選在這裏決鬥,頗有要請祖師爺見證的鄭重。若是鳳鳴派的人不敢應戰,實在沒有顏面自居正統了。
劉遠風說要比試,卻在暗地裏布下了陰毒的陷阱。若是其他人做了這樣的事,在江湖中便再無立足之地了。然而鷹鹫派的人一向以作惡為榮,越是被人罵心地歹毒,他們反而越是自豪。反正他們從來不講究禮義廉恥,只要能贏,就是他們的本事。
鄭麟十分興奮,道:“還是師父考慮的周全,弟子這就去準備炸藥。”
劉遠風又道:“飄雪譚在山谷之中,周圍都是山崖,如同一個天然的埋伏圈。麟兒把炸藥設在隐蔽處,到時候點燃炸藥,帶人撤退。他們就算本事再大,也無法逃出生天。”
薛明撫掌大笑,連聲稱贊道:“教主智計過人,布置周詳,屬下佩服。”
這話不僅是誇劉遠風心狠,暗裏也藏了譏諷。劉遠風的手下個個都是惡人,心地狡詐歹毒,只靠武功還遠遠不足以駕馭這些人,必須有過人的心機才能駕馭他們。
劉遠風受了不少罪,對人已經沒有了信任。他對屬下恩威并施,又不讓一家獨大,經常故意縱容屬下争鬥。凡是重要的事,他從不交給一個人單獨去做,一定要再派一個人去監督。
這次布置炸藥,十分重要。就算是親自教出來的徒弟,劉遠風也存着提防。非要讓跟鄭麟不合的薛明去盯着,他才能放心。
薛明心中雖然不太舒服,卻表現出一副心悅誠服的模樣。鄭麟少年心性,眼中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奮。薛明知道這小子是條狐貍,論心智比活了七八十年的老人精也不差,只是故意做出一副天真的模樣,讓人不設防罷了。
劉遠風清楚自己徒弟的心性,很欣賞他這一點。這小子既殘忍,又會忍耐。讓他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薛明卻是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鄭麟,總想找個機會把他折磨死。沒想到年複一年地過去,這小子的個頭漸漸長得比自己還高了,居然越活越精神,性格卻是越發扭曲了。
從大殿出去,鄭麟走在薛明身邊,道:“二師叔,我先去準備炸藥,要算量、配伍,怎麽樣也得兩天光景。你準備幾個信得過的人,後天這時候咱們一起出發。”
鄭麟從小就擅長做這些機巧的東西,薛明是被派去監視他的,自然也沒什麽好說的,淡淡道:“那就這樣吧,後天巳時山門前見。”
鄭麟笑呵呵地離開了。柳三娘和鐵悍等在石牌坊後,見薛明走過來了,道:“教主給你吩咐什麽好差事了?”
薛明一想起要跟鄭麟一起做事,就有些心煩,漠然道:“保密。”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鐵悍這等腦子是實心的人,保不住什麽時候就露了餡,什麽都不告訴他才安穩。
鐵悍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道:“教主讓你跟小師侄一起辦差事,不怕吵架麽?”
薛明沒說話,柳三娘笑道:“就是想着這倆人不對付,才讓他們一起行動的。這叫互相制約,你這個鐵疙瘩懂什麽?”
鐵悍搔了搔頭,道:“那不別扭得很?我倒是跟誰都合得來,跟小師侄一起也好,跟二哥也好,終歸是讓着你們的。”
柳三娘嘆了口氣,覺得像他這樣什麽也想不明白,活得也挺簡單的。
鐵悍閑不住,道:“我去幫你們,成不成?”
薛明道:“教主說了,此事是機密。你私自跟去,不怕他知道了把你腦袋擰下來?”
鐵悍本以為沒那麽重要,見他臉色嚴肅,便不敢多說了。柳三娘道:“過幾天你還要跟獨孤意比劍,好好休養,争取打個勝仗。”
薛明應了一聲,獨自回住處去了。鐵悍看着他的背影,道:“二哥心裏好像不高興。要跟小師侄待在一起,他就這麽不痛快麽?”
柳三娘笑了,輕聲道:“麟兒那小猴兒有什麽可氣的,他是在生教主的氣呢。”
兩人一起往山下走,路上沒有別人。柳三娘懶懶道:“他氣教主不信任他,可這些年來,教主信得過誰?二桃殺三士,教主不是最擅長這等伎倆麽?”
鐵悍遲疑了一下,道:“什麽桃不桃的?”
柳三娘道:“去年仲秋飲宴,三個堂主向教主邀功,他只回賜了兩壺瓊漿,後來卻引得三個人裏死了兩個。這事你還記得罷。”
劉遠風手底下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個堂主,每位堂主帶領一百名部衆。其中青龍堂與白虎堂的人原本是劉遠風行走江湖時結交的朋友。他建立了鷹鹫派之後,那兩人便帶着自家的兄弟投奔了他。
那兩人本來的身份就不低,一個是莊主,另一個是土匪。他們養的人表面上遵劉遠風為教主,暗地裏卻只認原來的主人。
鷹鹫派剛建立時,最缺的就是人。劉遠風放出話去,只要有人來投奔,統統接納。因此教中藏污納垢,招攬了不少大奸大惡之人。
然而近些年來,劉遠風發現手下的四名堂主互不服氣,總想着争強鬥狠,卻不把自己這個教主放在眼裏。
他便盤算着要找個機會好好整頓一番,讓所有人知道誰才是鷹鹫派真正的主人。
依鷹鹫派的規矩,每年中秋節所有人聚在一起。大小頭領要向教主彙報這一年的功績。若是教主認可此人的功勞,便賜一壺美酒。若是不滿意,便不理會。
教中衆多人都看着,若是誰當衆被教主冷待,便是顏面盡失,整場宴席都如坐針氈,十分煎熬。
四堂之中,除了玄武堂主行事低調,對教主言聽計從之外,其他三人都被劉遠風視為眼中釘。玄武堂主李玄述職之後,劉遠風示意丫鬟賜他一壺酒,淡淡道:“尚可,還要更加努力才是。”
李玄接過了酒,回到了席位上。其他人暗自奇怪,玄武堂主是教主的心腹,不知他為何受到這樣的冷待。也有人幸災樂禍,認為李玄得罪了教主,失去了他的青睐。
李玄自斟自酌,頗想得開。相交這麽多年,他十分了解教主的脾氣。對于劉遠風來說,這樣不動聲色,便是最好的褒獎了。若是他和顏悅色,對誰格外客氣歡喜,那恐怕才是大禍将要臨頭了。
待到青龍、朱雀、白虎三堂堂主述職之後,劉遠風對他們大加贊揚,讓人拿了兩只金壺上來。他正色道:“這裏頭盛着的是西域的葡萄美酒,中原難得一見。這樣的好酒,就連我也很少有機會享受。今日本座就把它賜給我最欣賞的部下。”
他說着面露難色,看着那三堂堂主,道:“三位兄弟都深得我心,但酒只有兩壺。本座實在難以抉擇,不如請你們自己決定罷。”
青龍堂主和白虎堂主平日裏專橫跋扈,誰也不服誰,此時把這兩壺美酒當成了競争的頭彩。青龍堂主提出要跟另外兩人比試武功,勝者得酒。
朱雀堂主本想坐山觀虎鬥,被他們卷了進去,又不願意當衆承認不如他們,只好答應了。
柳三娘等人想瞧熱鬧,當時也沒有勸阻。劉遠風便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出去切磋切磋。”
教主這麽說了,大家一湧而出,來到庭院中。白虎堂主和青龍堂主都是極好面子的人,誰也不願意服輸。那一場打鬥原本說是點到為止,後來卻打紅了眼。白虎堂主一刀砍死了青龍堂主,又砍傷了朱雀堂主,他自己也身受重傷。
劉遠風看着青龍堂主的屍身,惋惜地說:“好端端的一場飲宴,怎麽變成了這樣?白虎堂主,大好的日子殺人,你把本教主放在眼裏了麽?”
白虎堂主渾身是血,不住喘氣,吼道:“我……老子就是不服他!”
劉遠風一拂衣袖,一掌打碎了白虎堂主的天靈蓋,冷冷道:“這就是在本座面前放肆的下場。”
在場之人都心中大駭,紛紛跪倒在地,道:“教主息怒。”
劉遠風施展了碧落神功的威力,激發出真氣,衣袍與發須獵獵飛舞。此時衆人才意識到,教主今日飲宴是假,要借機立威才是真的。
他看向朱雀堂主,道:“他們死了,這兩壺酒都是你的了。”
朱雀堂主頓時打了個寒戰,立刻道:“屬下不敢,屬下忠于教主,絕不敢觊觎教主之物。”
劉遠風走到他面前,道:“若是我賜給你呢?你為我做了這麽多事,勞苦功高,本座該好好嘉獎你才是。”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陰恻恻地說:“這兩個人,不也是這麽想的麽?”
朱雀堂堂主把頭垂得更低,道:“屬下不配,屬下只願為教主效犬馬之勞,不敢有片刻享受!”
劉遠風冷笑一聲,一舉除掉了兩個眼中釘,他的心情好多了。既然朱雀堂主這樣乖覺,饒了他也無妨。
他讓人把那兩具屍體擡下去,把白虎堂的人改成親衛,由他自己直接控制。又把青龍堂的人分給了鄭麟,許了他先統領着,卻不給名分。若是管的好,來日便升他做個麒麟堂堂主。
那天的情形,在場之人誰也忘不了。就連鐵悍這樣頭腦簡單的人,都知道教主是有意在整治他們。他想起來還不寒而栗,道:“難怪二哥說,當教主不只是武功高就行了。大哥那天的模樣,可真讓人害怕。”
柳三娘一笑,道:“放心,他殺誰也不會對你下手的。畢竟像你這樣的人,翻遍天下也難找到第二個。”
鐵悍聽得出她是在說自己傻,搔了搔頭道:“三娘,連你也嫌我?”
柳三娘道:“我嫌你做什麽。你這樣的人吃得多,想得少,不用操心,別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回去安穩歇幾天,好好養精蓄銳,過幾日還有大熱鬧要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