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合一更~ (1)

今天來到老月的人,除了幾個來湊熱鬧的女生,剩下的男人都是跟黎淨要好的親信,不然黎淨也不會讓他們來幹這種事。

這群人中又屬黎淨的年齡最大,他們一直都拿黎淨當成個主心骨,可現在主心骨先第一個失态了。

酒吧這裏噪音大,不是每個人都聽清了“趙行越”這三個字,有的還摸不着頭腦呢,就是跟着大家裝慫。

一群龍行虎步往門口壓進的人忽然都停下了,就這麽不尴不尬的停在原地,還得假裝自己就是逛街。

鄭一笑就屬于剛才啥也沒聽清的,擰起眉,小聲嘟囔:“這人是誰啊?這麽狂?”

許楠楠一把握住她的手。

這時候,黎淨已經從最後面上前,穿過所有人站在了趙行越的面前,“行越,太久不見了,之前三叔公生日和年交賬日都沒見你來。”

柳應寧笑着站在趙行越旁邊,好整以暇的看着黎淨跟趙行越說話完全不往她這邊偏半個眼神,好像看不到她就能假裝她不在似的。

趙行越點了下頭:“中午我不去,等你們走了晚上我回家陪他們吃的飯。”

黎淨私下裏跟柳應寧吆五喝六的,現在見了趙行越還是得陪笑,臉上一片和諧得體,“難怪一直看不到你,那樣也好,就剩自己家人了,清靜。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看到你,還以為你一直不喜歡這種地方。”

趙行越淡淡到:“陪她來玩的,倒也沒想到你也在。”

黎淨尴尬一笑,目光不可避免掃到柳應寧身上,柳應寧絲毫不給面子的露出一臉看熱鬧的笑,黎淨頓時僵硬的把頭扭開。

柳應寧笑得更開心了,揚聲道:“這位跟咱們玩得少,大家可能不熟悉,他是趙行越,大家照顧着點——哎,不是說都帶伴兒的嗎?你們的伴兒呢?”

“帶了,帶了”“這兒呢”柳應寧這話一出,誰也不敢當着趙行越的面糊弄過去,當即男女自行配對,張亞東一把拉過許楠楠,“今晚我們倆就是伴兒!”

“是啊。”柳應寧忍着笑。

“來來來,都坐都坐!都站着幹嘛,咱們跟行越都是第一次見,來好好見個面!”張磊反應過來,接了話茬忙招呼大家坐下。

衆人轉身,黎淨在所有人視線盲區裏狠狠瞪了張亞東一眼,張亞東吓一跳,一臉的委屈。

不過這事确實是張亞東搞的烏龍,雖然他相信除了黎淨,那天在街上見到趙行越的是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也都跟他一樣認不出來,可沒辦法,誰讓是他看到了。

一群人回到沙發裏坐下,張磊一看面前一張大茶幾上連個果盤都沒有,滿滿的全是啤酒,開了瓶的就有兩箱,正似乎緩緩往外冒着冷氣的白煙。

他們剛才點酒都沒點什麽好酒,要了一大堆全是啤酒,就打算待會兒拿這帶汽兒的好灌人呢,現在看着就太不象話了。

張磊:“哎?叫服務員過來,換酒換酒,不知道行越要來,都沒上好酒呢,快,讓人把這些都撤了!”

趙行越不緊不慢:“不用,帶汽兒的可以,就喝這個。”

張磊知道這小少爺是個脾氣古怪愛好奇特的,可能是從小越有錢就越不在乎吧,早聽說纨绔子弟揮霍那套他不搞,喜歡玩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可能畢竟還年輕。

張磊從順入流:“哎那也成!啤酒喝得痛快!”

張亞東抹了把臉,轉頭又成了一臉笑,專門坐到了趙行越側面的小沙發上,還往前挪了挪,拿起桌上一瓶開了的啤酒朝趙行越深過去,歪了歪瓶嘴。

張亞東:“趙少,剛才我一眼沒認出您來,失敬失敬,還是太不熟了,敬您一杯,以後歡迎你常來跟我們一起玩啊!”

趙行越禮貌性的挑了下嘴角,從冰桶裏抽出只涼的冒汽兒的啤酒,但沒去跟張亞東捧杯,只拿酒瓶底磕了下桌沿示意了下,輕一挑下巴,“我随意,你幹了。”

張亞東吃這個釘子吃得心甘情願,趙行越沒不搭理他已經不錯了,他噗嗤一樂,服氣得連連點頭,“幹幹幹,我喝完了你随意!”

張亞東站起來仰頭痛快的吹了一瓶冰涼的啤酒,趙行越只是坐着,把啤酒拿到嘴邊,腮幫子一嗦下了半瓶。

即便如此張亞東心裏也算是暢快多了,差點因為他讓他們這班人都把趙行越給得罪了,喝了這瓶這個坎算是過了。

傳聞趙行越平時不愛吃喝玩樂,不像他們這幫花天酒地的二代,他喜歡玩的都是些籃球滑雪沖浪什麽的,那些個真刀真qiang自己拿身體上的東西。

但其實趙行越比他們還放蕩不羁,從他幾乎從來不出席家族相關的社交場合就能看出來。這點兒他們就都比不了,誰不是被自己老爸按着頭穿上西裝打着領結,裝的人五人六的去社交的。

所以趙行越給了他這點面子,還是讓張亞東有點好感的,這小少爺看來也不是太不懂事的人。

倒也不知算不算因禍得福,畢竟今晚這幫人裏頭,除了黎淨還沒人這麽近得見過趙行越,更別提跟他一塊喝場酒。

今晚到場的人就是拿出去吹牛也能吹好一陣的了。

尤其是張磊還指望着借趙行越家的酒店一整層辦個活動呢,趙家的酒店一般五星都比不了,檔次立馬上個臺階,可就是他們幾乎不外租,而且價格也很高。

這事之前張磊一直是托黎淨的關系,但進展很慢,現在見着正主了,張磊今晚可得好好努把力,就是加個微信都算沒白來。

于是張磊和張亞東他們不自覺開始圍着趙行越套起近乎來。

柳應寧就坐在趙行越身邊,用手支着下巴聽他們聊天,不時插句話,偶爾還跟趙行越湊近了耳語,看着十分親近和諧。

那邊幾個女孩子坐在一邊的小吧臺邊上,手裏拿着剛調好的雞尾酒,卻一個個都不往嘴邊送,眼神反而都放在遠處的柳應寧身上。

鄭一笑牽起嘴角,搖頭涼絲絲的笑了兩聲,“奇了怪了,三年不見,這還真是山雞變鳳凰啊,當初腦仁就芝麻那麽大的傻bi娘們兒,誰能想的到她現在能混成這樣?”

林柯也嘆了口氣,兩人面面相觑,笑得有點尴尬,“現在美是真的美……也挺好,起碼不用辣咱們的眼了不是。不過再怎麽說,她能撩上趙行越真是不可思議!她是怎麽認識趙行越的?”

“誰知道啊,要不人現在得意呢,這撩人的手段改天可得跟她取取經啊。不過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胸大無腦可沒得治,看她能裝幾天,趙行越能忍她幾天。”

“嗐,趙行越跟她是什麽關系都還沒準兒呢。”

幾個女孩嫉妒眼紅的都快滴出血來了,可也只能背後說兩句不鹹不淡的風涼話了,當面這倆人她們誰也不敢得罪。

但也有心思活會來事兒的,許楠楠就是個中典範,三年前她就是把柳應寧哄的團團轉的頭一號人物,現如今,她的心思又動起來了。

趙行越是什麽人物,要是能攀上他,對許楠楠這樣的小門戶來說那也算是貨真價實的嫁入豪門了。

許楠楠現在才發現,平時她接觸到的那些富二代,跟趙行越一比簡直都是些雜魚,果然人外有人,眼界還是得放開闊。

當然,許楠楠不會現在上去勾搭趙行越,現在湊上去太顯眼了,她還沒這麽傻。

況且看看柳應寧那張臉就知道了,這位小少爺是個挑食的,他看不上她。

許楠楠承認自己長相不如柳應寧好看,尤其是現在的柳應寧。這沒什麽好說的,她也不會像鄭一笑她們似的不敢承認這個事實,再怎麽說這就是天生的差距。

不過許楠楠現在明白了一件事,還是跟着柳應寧有肉吃,在柳應寧身邊能接觸到的人往往都不是一般人。

就像三年前一樣,那時候柳應寧手指縫裏随便露點給她,也都是好東西。跟在柳應寧身邊,即便是攀不上趙行越,那也還有其他的優質男人。

所以許楠楠沒去打擾趙行越幾人的聊天,拿着杯酒從沙發背後繞過去,找柳應寧去了。

“今天好美啊應寧!我都被你亮瞎眼了,哎,口紅是什麽色號啊?”

柳應寧轉過身去,親切的聽坐在自己沙發扶手上的許楠楠說話,把口紅拿出來給她看了眼色號。

許楠楠羨慕得看着柳應寧,“你這條鑽石項鏈我去年去巴黎的時候也看到過,可惜是只擺店,人家不賣,沒想到還是被你拿到手了,真是太美啦。”

三年前的許楠楠就特別會裝可憐,偏偏原小說中的柳應寧雖然大大咧咧但是心很軟,就看不得這個,許楠楠一裝可憐原主就給她點東西,一來二去給了不少,許楠楠要東西都要出習慣來了。

柳應寧聽她這話就知道她想什麽,對她一笑:“巴黎店那條也是我收了,現在就在美國的公寓呢,你要喜歡什麽時候有空去美國了自己去拿吧,我讓管家找給你。”

許楠楠眼睛亮起來,一臉驚喜道:“真的?謝謝應寧,你對我最好啦!”

“小事。”柳應寧看着她寵溺的笑。

柳應寧對許楠楠不要臉的程度毫不懷疑,她真能為占便宜一個人飛過太平洋跑到別人家裏去拿人家的東西。

不過,項鏈柳應寧是有兩條,一長一短,都帶回來了,就在家裏放着,她還要留着自己兩條疊戴呢。美國公寓裏什麽值錢的東西都沒留下,許楠楠是想屁吃呢,溜她自個兒去美國轉一圈吧,倒是能順路做趟代購。

許楠楠圓眼睛一飛,朝趙行越使了個顏色,胳膊肘怼了下柳應寧,小聲道:“哎,讓你帶個人來,果真不錯哦,什麽時候泡到的?”

柳應寧順着她的視線看了眼趙行越,微微翹了下嘴角,毫不猶疑裝了個13,“他是在追我,但還好吧,不急的,還沒這麽容易讓他得手。”

許楠楠肅然起敬,“果然是我家應寧啊,厲害厲害。”

老月二樓恢複和諧,喝酒的聊天的各自盡興,哪怕是柳應寧和趙行越他們倆不愛好這種場合,也完全應付自如。

過了會兒,柳應寧的袖子被誰輕輕拽了下,她一回頭,看見趙行越已經放下了手裏的酒杯看着她。

年輕男人的一雙眼睛在昏暗的室內黑亮黑亮的,不再是剛才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對上柳應寧他自動就變乖巧,“要去玩一下桌球嗎?”

趙行越果然是個精力旺盛的家夥,看見什麽運動都想上去來兩下,不過他今晚表現這麽好,完全配合她,柳應寧當然也不會拒絕他。

當即把手裏酒杯一放,一擺手,“走!”

倆人說着就從沙發裏起身,繞過許楠楠就朝臺球桌走去。

走到臺球桌邊,這裏離衆人遠了些,柳應寧就褪下了外套,伸手去打開了臺球桌上端的頂燈,頓時他們這方小天地遍被照的亮如白晝。

趙行越的五官完全經得起燈光大亮的考驗,為了運動方便頭發修得偏短,把英俊的臉顯露無餘,鼻梁很高很直,眼窩打下兩片陰影,皮膚非常年輕細膩。

他挑了跟球杆正在擦粉,卷起的袖子下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寬肩窄腰長腿,發覺柳應寧打量他的視線,就從下擡起眼來,定定的看着柳應寧,然後朝她微偏了下頭。

那瞬間,柳應寧都沒扛住的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揉了一把。

美色……果然是這世界上最說不明白的武器啊。

柳應寧忍不住噗嗤的笑了。

“喂,幹嘛笑,”趙行越也跟着笑起來,“這個我玩的不好的,你一笑我就心虛。”

“不是吧,你還有不會玩的?你看起來體育運動很好的樣子。”

趙行越不謙虛的點了下頭,“一般的運動我玩兩次就差不太多,不過這個我沒怎麽玩過,”他撇了下嘴,“我平時玩的都是室外的運動。”

柳應寧反而點頭,伸手也去拿球杆,“那正好,我也不怎麽成,咱倆就動彈動彈得了,你要是特別厲害我都跟你玩不了。”

“哈哈,來吧,試試。”

兩人開了球,一杆一杆的來,倒也玩出了樂趣,倆人水平都一般,也就都不嫌對方太菜了。

但來了兩局,趙行越就玩出了手感,越來越順了,柳應寧沒他這麽變态的運動天賦,後來趙行越還得不知不覺的讓她一杆。

柳應寧打不過他就開始從其他方面幹擾影響,開始跟趙行越聊起天來。

“我讓你陪我來這種地方,不會生我的氣吧?”

趙行越正壓低了身子拿球杆瞄準白球,聞言擡起眼了掃了她一眼,手下“碰”一聲,一杆進洞。

他站直了身子,“你提前跟我說了的,不是給我看了截圖?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柳應寧聳了下肩,“看得出你并不喜歡來這裏玩。”

趙行越彎唇一笑,“但是陪你來我就完全可以,你主動找我陪你我還挺高興的。”

“哈哈,太會說話了你。”

趙行越眉心一折,認真得看着柳應寧,眼底隐約還有點委屈,“不是,我說真的,我從來不說假話,我說了就一定會做到的。不信你下次還找我陪你。”

柳應寧對他這話到有幾分相信,難得他才剛二十歲就能給人一種莫名可靠的感覺——大概是源于他不屑于說謊吧,以他的身份還有什麽吹噓作假的必要。

而且真的就是有一種狠人,為了讓自己能成為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只要自己說過的話,再為難都能做到,柳應寧感覺趙行越就能有這個狠勁兒。

不過再好聽的話柳應寧也是聽聽就作罷,什麽事只信三分,大家都好,趙行越到底怎麽樣,她并不在乎。況且他到底怎麽樣也不是說說而已,以後時間長了自然能印證。

但他這麽大的個子撒起嬌來就完全不女氣,還特別自然讨喜,柳應寧當即哄他,“好,是我說錯話啦,以後肯定還讓你陪我好不好?”

趙行越笑出來,說,“那你呢,我今天陪你表現這麽好,你打算怎麽感謝我?”

柳應寧擡起頭,看向趙行越,年輕男人微微偏頭,用幽深的黑眼睛望着她,眼尾微微勾起,無端多了些勾人的味道。

柳應寧輕挑眉,“你想讓我怎麽感謝?”

“陪我……”趙行越微微咧開嘴露出些牙齒來,“去看我打場球好不好?”

“噗嗤……”柳應寧還以為他要說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了,再不濟也邀她去黑漆漆的電影院裏看場電影吧?結果人家只是要打球??

柳應寧笑着點頭,“沒問題,給你加油,給你送冰闊樂。”

趙行越露出了絲滿意的神情,又有點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那你什麽時候能給我改備注啊?”

人家一個大少爺無怨無悔的陪着她,在她這還要小心讨好,柳應寧心裏也怪不落忍的。

柳應寧無奈搖頭,掏出手機,“改,現在就改。”

趙行越忙道:“我不是催你啊,就是問問,你什麽時候想改了再改就行,反正這段時間我不換昵稱就行了。”

柳應寧直接當着他的面打開手機,去改他的備注,打了“奶越”連個字,後面還去emoji裏找了個玩偶小布熊的表情加上。

把他的備注搞成了看起來就可可愛愛的,柳應寧覺得挺滿意,但怕他覺得太母了,擡頭去看趙行越。

結果趙行越完全不覺得有什麽不對,還挺喜歡,完全就一副玩偶小布熊就是猛男标配的樣子。

好嘛,這下連愛好也達成一致了。

今天晚上的老月場地好,又沒什麽閑雜人等,都是自己人,大家都玩的很舒服,氣氛很不錯,唯獨除了一個人。

黎淨從一開始,就坐在最角落的沙發裏,低着頭喝自己的酒,一直都沒跟誰說過話。他本身就是沉穩的性子,一般不太瘋的玩鬧,大家也都習慣了。

他今晚嘴唇抿得很緊,一雙眼陰沉沉的盯着大平層靠窗一側的牆邊,正在打臺球的兩個人。

即便離得有些距離,那兩人說說笑笑的樣子也讓人覺得非常刺眼。

柳應寧脫掉外套只穿了條吊帶裙,單薄的肩頭白的發光,這麽遠看着依然十分動人。

黎淨腦海裏清晰的印着她紅唇雪膚笑容溫柔的樣子,甚至已經完全替代了三年前對她的記憶。

怎麽會……她怎麽會認識趙行越?

其實別說張亞東想不到,就連黎淨自己今晚見了趙行越都是萬分震驚的,在他心裏,柳應寧是和趙行越完全扯不上關系的兩個人。

趙行越是多麽挑剔的一個人黎淨再清楚不過了,能得他青眼的人太少,整個趙家許多小輩,趙行越也只對他一個妹妹親近,其他的正眼相待都很少。

就憑柳應寧那樣庸俗跋扈,繡花枕頭內裏一通草包,她跟趙行越能走到一塊?要不是親眼所見,黎淨怎麽都不會相信。

可黎淨又不禁覺得,今天的柳應寧,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以前那庸俗的樣子了……或者說,自從她從國外回來之後,就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

完全不一樣了。

黎淨從心底裏發起了寒,他此時才意識到,這個女人已經完全不是她所熟知的樣子了。

要是三年前的她,今晚會穿金戴銀來當派對女王,瘋起來跟人拼酒脫衣服都有。可今天,她美豔動人,舉止大方得體,不用大聲說一句話,衆人的焦點就都放在她的身上。

一個人竟然能改變這麽多?

黎淨心裏隐約有一個聲音冒出來替他回答……有,她的愛都已經完全消失了,還有什麽變不了的?

黎淨眼底隐隐泛出血紅了,死死盯着臺球桌邊的柳應寧和趙行越,他倆一高一矮湊在一起看手機,笑着說些什麽。

黎淨險些一把捏碎手裏的玻璃高腳杯。

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會失态,黎淨放下酒杯,從沙發裏站起了身,借系西裝扣子冷靜了一下,擡腿走了出來。

黎淨走到張磊身邊,擡手把他正往嘴裏送的酒杯壓了下來,附耳道:“今天晚上算我帳上,你照顧好,我先走了。”

張磊知道他心裏不痛快,沒多說什麽,點了下頭,低聲跟他說了句:“行,你走吧。”

黎淨調整了下手腕上的表,不動聲色擡腿朝門外去。

就在這時,趙行越忽然從臺球桌上擡起了頭,定定望住了黎淨,聲音不大不小的開口道:“要走啊表哥?別走啊,再待會兒。”

聽見他說話的人都愣了一愣。

趙行越今天晚上看似不太愛搭理人,但基本也還挺禮貌,跟大夥交流都還挺好,然而他對黎淨說的這一句話,到後來不善的語氣暴露無遺。

他沒說再待會兒吧,“再、待、會”這完全就是句命令。

甚至隐含威脅的味道。

可若是再望向趙行越的臉,他卻眼睛黑亮,嘴角帶笑,還是副特別拉好感的平易近人的模樣。

可反觀黎淨,他卻毫無辦法,甚至沒有一絲不悅,只是愣了一下,就點點頭說“好”,停下腳步又解開了西裝扣子。

有幾人不禁心裏有點發毛。

柳應寧看黎淨比只老王八還憋屈心裏那叫一個暢快,看趙行越也更滿意了。

趙行越對她溫柔體貼細致入微,不管是不是裝的,反正柳應寧享受到了。相反他對她脾氣有多好,對外脾氣就有多差,這種只寵一個人的人設也讓人太無法抵抗了。

柳應寧感覺自己的少女心都開始被激活了。

趙行越不傻,他今晚剛上來第一眼,這滿場人幹架似的圍過來,眼裏往外冒的不懷好意怎麽會看不出來,黎淨見到他時的意外和驚慌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在這兒呆一會兒,趙行越基本上就摸得差不多了,今晚這些人的領頭羊是黎淨,再結合柳應寧昨天給他看的那張截圖,大概怎麽回事他就猜的差不多了。

他這個表哥是為了柳應寧,但凡今天晚上跟着柳應寧來的男人不是他,肯定是豎着進來橫着出去的了。

最開始趙行越盯上柳應寧的時候,一得知她的名字馬上就想起來這是黎淨以前的那個女朋友,雖然他沒見過,但聽家裏人嘟囔過,說黎淨跟個女的整天鬧的不可開交。

不過趙行越一樣一秒都沒猶豫過,對他來說,柳應寧是誰,什麽身份什麽關系都是虛的,毫無意義,完全不可能成為影響他的因素。

況且柳應寧跟黎淨都分了這麽久了,黎淨婚都要結了,以前的事早就是過眼雲煙了。

再退一步說,就算黎淨和柳應寧之間還有什麽聯系,趙行越也不在乎。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不相信什麽道德底線,他相信的是結果,不是他的他搶不走,是他的也沒必要繞什麽圈子。

黎淨今天惹到了趙行越頭上,趙行越不記一仇就是好的,總不會讓他太痛快。

趙行越就是想讓黎淨好好看清楚,柳應寧現在是誰的人,他黎淨過了這麽些年,都要結婚了還想兩頭都占,也不看看自個兒有多大的臉。

這天晚上,他們散場的時間不算晚,因為都去的很早,偏偏又出師不利,黎淨也鬧的不愉快,于是都沒續場子,酒喝了一輪酒差不多散場了。

黎淨是最不如意的那個,在老月裏還能勉強維持一張臉能看,直到司機帶他離開,他臉色已經陰沉的司機全程不敢放一個屁了。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廁所去了兩趟,可偏偏啤酒不醉人,他越喝越清醒,腦子裏一片混亂,針紮似的疼。

快十點的時候回到家,黎淨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上樓梯,只想一個人待着,他也想自己趕緊醉暈過去,哪怕是睡在這樓梯上。

偏偏這時候,二樓有人開門走了出來,打破了這走廊裏的寂靜,是他媽。

黎淨在父母面前一直維持着一副好兒子的完美人設,不願讓他們看的自己的失意,于是又不得不帶上一副若無其事的面具。

黎母上床之後一直沒睡着,在等自己兒子回來,她這兩天一直惦記着趙桑妍的事兒,怎麽都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

可丈夫沒空聽她說這些事,兒子摸不着人影,也不愛聽她摻合這些事。

不過黎母總歸是要說的,沒說出來,沒抓住這個機會,她一輩子都要遺憾。

正巧這晚她正在床上輾轉反側,便聽到了兒子上樓的腳步聲,并且還不算太晚,心說這就是契機了。

黎母穿着順柔軟輕薄的真絲睡衣,盤的整齊的頭發散開來,見黎淨似乎喝了酒在樓梯上站不穩,馬上就過去扶:“兒子慢點,又出去應酬了?”

黎淨不願意被他們整天戰戰兢兢的對待,況且這會兒本身就煩躁,在黎母過來之前就把手躲開了去,硬是在樓梯上站穩了腳。

“媽,我沒事,沒喝多。你怎麽還沒睡?”

“兒子啊,媽媽有件事橫在心裏左右為難,這幾天都吃不下睡不着,媽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而且這是個大事,媽一個人拿不了主意,想到現在,還是得跟你商量,我兒子最聰明果斷,這事還得你來拿主意。”

黎母也是個擅長示弱的,擺出一副無能老态,看着頗有點可憐。

父母對黎淨的信任和依靠也是黎淨枷鎖,往往他媽一裝可憐,他就要無條件的站起來承擔,這已是習慣了。

可惜今天黎淨是在沒這個心情,“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媽先睡吧。”

“明天一早你又走了!不行,這事我憋不了了,今天非說不可,”黎母臉拉了下來。

黎淨心裏極為不耐,“行,那你快說。”

“趙家的二姑娘趙桑妍到了婚嫁的年紀,她父母正在張羅給她相親找對象,她媽覺得你不錯。”

黎母這話語出驚人,黎淨頓時給驚醒了。

他徒然回過頭來,“媽,我已經準備結婚了。”

黎母:“媽怎麽會不知道呢,可是韓令兒能跟趙桑妍比嗎?那是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小草,該選誰你怎麽會不清楚呢?以我兒子的外表能力,整個京區挑不出幾個你這樣的男人來,要不趙二夫人怎麽會跟我開這個口呢?”

又是趙家……黎淨閉上來眼睛。

黎母苦口婆心:“趙桑妍的爸爸手裏握着的也是趙家的幾條命脈,他也要挑選繼承人的,肯定你是最好的人選啊。等到趙生雷退位那些就都會交到你的手上,等到趙家傳到下一代,你就會跟趙行越稱兄道弟,平起平坐啊,這樣的機會,只能是我兒子的。”

趙行越趙行越趙行越……

黎淨猛然睜眼,眼裏一片血絲,他幾乎是破口而出,“不需要!媽你別再想這件事了,我是要結婚的人了,就算我真跟她去相親了,以後趙桑妍知道了,趙家會善罷甘休嗎?而且令兒也是無辜的,她這麽小的年紀,以後誰來照顧她?媽這事不必再提,我不會同意的。”

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必然重要,黎淨稍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如果是在今晚之前,他必然會認真考慮,很謹慎的處理。

可是現在,黎淨實在沒辦法,他沒法思考,一想就是自己要一輩子屈居趙行越之下,一輩子不如他,一輩子看着趙行越跟柳應寧出雙入對。

黎淨不能再聽下去,趕緊打斷他媽,再聽下去他馬上就要吐在他媽面前了。

“兒子!……”

“不要再說了,媽你直接回了吧,這件事絕對沒有可能。”黎淨森嚴說完,甩開他媽,幾乎帶着踉跄的快步走上三樓。

工作日,天氣晴朗,溫度适宜。

解決了黎淨家一系列的閑雜人等,柳應寧覺得自己眼前的陽光更透徹了,呼吸都更清甜了,于是開開心心去上班。

柳應寧仗着自己素顏夠美,去上班的時都不化妝,偶爾化妝也就鋪層粉打個底子,于是能舒舒服服睡到七點半,就算挑戰八點也來得及,反正她家離得近。

家裏的車送柳應寧上班,一般都是讓她在停車場下,沒多少人,不至于太顯眼。

柳應寧下了車,甩上車門,肩上挎着只腋下包,帶上墨鏡遮住剛起窗略有些浮腫的眼睛,手裏拿着杯咖啡大步離開。

她手裏的咖啡是牛皮紙色的耐熱杯,還有圈杯套,墨綠的吸管也是環保紙制,看起來完全是杯星某克買的咖啡,但不是,柳應寧為了睡夠美容覺根本沒時間繞路去買咖啡。

這是家裏阿姨煮的咖啡,阿姨也頗有才華,自從柳應寧開始上班,她們就網購了一大堆杯子吸管封口器,保證柳應寧早上出門能立即帶上就走,而且還質量頗高,開家飲品店完全合格。

今天上午第一節 沒有柳應寧的課,她踩着八點半的上課鈴進影視學院的大樓,樓裏安安靜靜,該上課的都走了,柳應寧一個人悠哉悠哉的上樓梯。

她的助教小辦公室在教授辦公室旁邊,柳應寧眼看着走進了,低頭從自己包裏翻出鑰匙。

不過剛拿出來鑰匙,她就發現她小辦公室的門好像沒鎖?

有人回來了呀?

柳應寧倒不覺得是遭了賊,畢竟賊要偷也偷教授那間有前後兩個門的大辦公室吧,助教辦公室看起來就這麽寒酸,裏面連瓶礦泉水都沒有,誰會撬這扇門。

而且影視學院目前并不只有她一個助教,助教有三個的,也就是說,柳應寧的這間小辦公室其實是個三人間,她還有另外兩個同事的。

只是她那兩個同事都是本校的在讀研究生留校,人家現在還有研究生宿舍可以住,所以除了下課時間都會回自己的宿舍裏,不怎麽來這個辦公室。

不過辦公室裏還是有她們的桌子和工位,所以偶爾也會回來拿東西,柳應寧碰到過兩次。

見有同事回來了,柳應寧還挺高興,沒準兒今天她不是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屋裏了,正準備進去跟人打招呼。

然而剛剛靠近門縫,還沒推開門,就從屋裏飄出了半句話來:“……這什麽味,咦……她在屋裏噴了什麽香水,這味兒也太街香了吧。”

這語氣裏充滿了嫌惡,厭惡和不懷好意。

這個聲音是柳應寧的同事沒錯,但語調和跟她見面時文靜禮貌打招呼的樣子完全相反,柳應寧臉上的表情一空。

街香……不好意思,一萬多的帝王之水,不然你也買來街香試試?還是說長得是那種聞什麽香水都一個味兒的鼻子?

柳應寧沒在辦公室裏噴過香水,只是她家的香水太多,衣服上容易沾味道,然後就帶來了辦公室。

有些平時不噴香水的人聞香水的味道會很敏感,這一點足夠被捕捉到,當然,如果這人恰好對她充滿惡意的話,還會放大。

柳應寧在心裏反思自己:不應該覺得辦公室的同事都不來,就放縱不去漂幹淨衣服上的味道,而是應該花錢搞一間自己的單人辦公室。

辦公室裏另外一個女孩道:“還噴香水上班,也太不……了吧。哇這還還有瓶日本神戶水!”

“什麽啊,那是什麽東西?”

“這玩意兒要四位數,關鍵你知道嘛,這就是瓶礦泉水!一千多的礦泉水喝了是能長命百歲吧。”

“我去,礦泉水??這也太誇張了吧?不過瓶子好看。傍大款來錢是快哈,柳應寧這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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