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女子聳聳肩,不甚在意:“對,我也不記得了。”她翻身準備下床,腳下一軟,就要滾下去,卻被人提住了後頸。

她松了口氣:“好險,餓暈了。”剛說完,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本就暈乎乎的腦袋更暈了,半晌才緩過來坐起身。

回頭瞪他:“你幹什麽?”卻見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說話,不說就把你扔出去!”

男子抿唇,磁性深沉的嗓音很是悅耳:“男女授受不清。”

女子翻了個白眼,從地上起來:“嗯,那你得娶我了,昨晚我們可是授受了一夜,還把你看光了。”

“……”男子一怔,就見她朝他走來,一把抓住他的胸前想要拽起他,卻似失力般,險些撲到在他身上。

男子抿唇,想坐起身一陣眩暈讓他倒了回去:“可有吃的?”

女子咧嘴一笑:“剛好,最後一顆果子被你吃了。”

模糊中确似有一股酸得可怕的味道,男子眼裏閃着幽光看着她。

女子目光有些飄忽,咳了咳,走過去摸上他的額頭,只是還有些微發燙,生命力挺強。在他莫名的目光中,扶起他走出門,指着院子外目力所及是植物希冀地瞅着他:“看看,可有認識的能吃的?”

等了良久,見男子只是看着面前的山林不說話,火氣又起:“說話,不說就把你扔出去!”

“不認識。”

女子又扶着他走到旁邊的廚房,指着竈和旁邊一些工具希冀的望着他:“會不會用?說,不說就……”

“不會。”這次倒是很利索。

女子鳳眼一睜,一把放開他:“那我救你回來做什麽,還是把你扔出去吧。”

男子一個踉跄,手撐在竈臺上穩住身形,微微垂着眸不說話,臉有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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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不看他,走了出去,撓頭看着四周,為可能即将餓死這件事有些苦惱。

聽到身後的動靜,她回頭看着扶牆出來的人,臉色不好:“這麽重的傷恢複得這麽快,看來身體不錯。不想死就去找吃的吧。”

男子看着她不語,在她臉色一邊又要發火之前,轉身一步一步挪進了樹林。

女子看着他蹒跚的背影,鳳眸閃動:“做好記號啊,迷路了暈倒了我可不去救你。”

男子腳步一頓,消失在林中。

女子翻了個白眼,什麽破脾性,說話靠吼,誰當他媳婦還不得氣死。

想了想,忍住虛弱無力,沿着小溪往前走,一邊瞅着水裏。地上沒吃的,若水裏也沒有,那她還是躺着長眠吧。

走了一個時辰,她終于看到在清澈見底的水中看到了活物,只是她還沒靠近,魚尾一擺便消失了。她有些失望,更多的卻是高興,說明這裏還是有魚的。

她走回小屋已是正午,男子還沒回來,餓得有些飄忽,她到溪邊又喝了一肚子水,癱坐在溪邊的石頭上,瞅着男子離開的方向。陽光曬得她昏昏欲睡,索性趟在石頭上,沒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睜開眼,已是日頭偏西,仍沒看到男子的身影,女子蹙眉,剛準備進樹林看看,就見那人慢慢走出來。剛出林子便一個踉跄險些摔在地上,伸手抓住樹枝穩住身形,一手背在身後,看着她。進去時幹淨的粗布衣衫被泥土染成了黑,臉上也是手抹過的泥印,發間插着枯枝敗葉,頭上包紮的草藥沒了,傷口露了出來,。

場面有些安靜,女子看着他不知經歷了怎樣摧殘的凄慘模樣,張了張嘴,半晌說道:“你…手裏拿着什麽?”眼睛發光直直看着他背在身後的手。

男子嘴角微微垂下,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将一條黑乎乎的東西扔到地上。

女子一愣,随即兩眼發出餓了幾天終于看到肉的光,全副心思都停在地上拇指粗兩尺長的死蛇身上,

她指着地上的東西滿臉期待地看着男子:“這個怎麽吃?”

“……”

不管多麽艱難,又經歷了怎樣的嘔血失敗,女子終于在天黑時吃到了烤焦的半條蛇。雖然沒飽,味道也不甚好,但終于活過來了。

瀑布邊,見男子只盯着他的半條蛇蹙眉不吃,她翻了個白眼将手放在腦後躺在大石上:“想成仙的話可以不吃。”

男子抿唇,慢條斯理吃了。夜空漆黑一片,黑壓壓的,不見一顆星星,女子看着無趣又轉頭看着火堆邊的男子,興沖沖問道:“你是怎麽捉到的?”

見他只顧吃不說話,恢複力氣的女子也恢複了脾氣:“什麽破脾氣,說句話會死啊,不說就把你扔出去。”

男子看了一眼剛過河就拆橋的女子,眼裏閃過幽光:“樹上掉下來摔暈的。”

女子一怔,咂砸嘴,能遇到的這麽笨的蛇也不知他踩到了什麽。她躺了回去,哼哼道:“以後我說的每句話都必須回答,不然……”

“就把我扔出去。”

女子一噎:“知道就好。”

男子看着她火光映在她清澈的鳳眸上,眼裏透出一絲笑意。

待他吃完,女子進屋準備睡覺,卻不見他進來,探頭一看,只見他站在門口,垂眸不動,奇怪地問:“怎麽了?”

“你我這樣同處一室……不好。”

女子翻了個白眼:“說不定這輩子沒幾天了,還在意這些,你以前莫非是個迂腐書生?”

不管她說什麽,他都面不改色,女子失了耐心:“凍死了我可不會埋你。”說完扔給他一件衣服,用門板擋住門口,自己睡了。

夜裏,山裏刮起了大風,樹葉嘩嘩作響,哐當一聲,門板被風吹得倒在了地上。巨大的聲響驚醒了女子,寒風從敞開的門吹進來,女子打了個哆嗦。她下床走到門邊,外面寒風刺骨,她找了一會兒才隐約看到縮在廚房不住顫抖的人影,走過去想拉起他,被他冰涼的手吓了一跳。

“狗是撐死的,豬是肥死的,你呢一定是笨死的。進屋去,不進我就把你扔出去,冷死在外面省得我還得扛屍。”

夜色中,男子聽着她兇巴巴的聲音眼中一暖:“好。”

女子一怔,扶着他進屋,将桌子抵住門板,風霎時被擋在了外面,終于暖和了不少。

女子困倦地縮回床上,男子想了想,坐在床邊的地上,女子瞅了黑乎乎的人影一眼,安心睡去。

後半夜,風越加肆虐,屋頂被吹得嘎吱直響,不停有灰塵掉下來,女子被擾得睡不着,和男子一起看着破敗的屋頂。風更大了,屋頂輕微的咔嚓聲傳來,男子眸中凝重,幾顆雨點落在女子身上,她正欲起身躲開,卻被撲過來的男子抱住按在了身下。尚未反應過來,屋頂整個坍塌下來,砸在了男子身上。

女子只聽到悶哼一聲,便沒了動靜。她睜大眼看着身上昏迷的男子,感覺到他嘴角溢出溫熱的血滴落她頸間,雨下大了,豆大的雨點打在她臉上,女子突然覺得心中有什麽東西裝得滿滿的,即便死了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

清晨,女子扶着比昨日更加虛弱的男子,兩人一身狼狽不堪,看着坍塌的屋子。幸好是木頭的,否則大概真得成了孤魂野鬼。

唯一的栖息之處沒了,兩人沉默許久,男子開口:“山谷那邊是什麽?”

女子坦言:“不知道,聽到幾個兇獸的聲音,沒敢去。”

又是一陣沉默,兩人相視一眼,女子扶着他進了樹林。出去可能喂兇獸,留在這裏肯定死,兩人不約而同選擇了前者。

雨後的山裏泥濘難行,兩人朝着山谷另一邊走了幾個時辰仍然是看不到邊的樹林,她扶着他摔了幾次,男子已沒多少力氣,氣息也弱了下去,幾乎不能維持清醒。又一次從矮坡上摔下去,男子再也沒力氣站起來,女子也是精疲力盡,她抓着他的手扶着他坐在地上,沾滿泥土的小臉擡頭望着天上。

男子虛弱掀開眼看着她:“你自己走吧。”

女子沒說話,只是将他扶好,緊緊抱在懷中。男子沒再說話,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女子低頭對上他的目光,鳳眸裏閃着光亮。

兩人一直坐到天色将黑,就在兩人都以為這裏就是這輩子埋骨之地時,林子那邊突然傳來劇烈動靜,一頭巨大的黑豬出現在林子那邊飛快地朝這邊而來,眨眼便從他們身邊不遠處跑過。

随後,豬跑來的方向出現一個壯碩男子,目光炯炯有神,他背着箭跑得很快,顯然是為了殺豬的。就在壯碩男子即将經過兩人時,只聽得旁邊響起女子幽幽的聲音:“這位大哥,建佛塔嗎,十四層的。”

壯碩男子吓了一跳,轉頭看着草叢中黑乎乎一坨影子一動不動,只睜着兩只晶亮的眼睛看着他,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就這樣,他們被救了回去,救他們的一對逃婚到山裏的年輕夫妻,住在山谷另一邊,壯碩男子叫連懷,是個打獵好手。

他的妻子秦音是個溫柔賢惠的女子,幫着兩人清洗一番,被他們同樣出色的容貌驚住。看女子一直緊緊抓着男子不放,以為他們如自己一般也是逃婚的小夫妻。到了夜裏,只有一間空房,男子卻不願與女子同房,才知道他們并未成親。

秦音看着站在一起的再合适不過的一對璧人,會心一笑:“既然如此,那不如就今晚便結成夫妻好了。”

……

……

兩人相視一眼,鬼使神差地沒人反對。

于是,兩人相遇不過幾日,便成了夫妻,他們回了小屋,連懷幫着重慶修葺,十個月後,他們生了一個兒子。

回憶到這裏,陳錦已經循着記憶裏的方向找到了山谷,她飛了快兩天,卻一點不覺得累,速度越來越快,鳳眸越來越亮。不一會兒兩小只也追了過來,累得癱倒在地上,直喘氣。

陳錦站在再熟悉不過的小屋前,記憶裏她最喜歡躺着的椅子還放在屋檐下,那是他向連懷學了親手為她做的。

她站在門前,心跳越來越快,手有些抖,分明記得離開時,孩子被她放在屋中的小床上。

一個多月……

陳錦擡起顫抖的手放在門上,激動的太過用力,結實的門哐當一聲倒在了地上。她忐忑地走進屋中,一切還和她離開時一般,只是小床上的孩子卻沒了。

心中一陣驚慌,像失了肉一般,鳳眸劇烈顫動,忽然想到什麽,出門飛身往另外一個方向掠去。

泥蛋兒兩只剛喘口氣,見她又走了,連忙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紅色衣衫旋身停在一處山坡上木屋前。那裏放着兩張小床,裏面各躺着一個孩子,左邊那個乖乖地睡着,右邊那個精神頭兒十足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陳錦毫不猶豫地走到右邊的小床邊,孩子轉頭看了她一眼,嘴一撇,又自顧自玩耍了。

屋中走出一個溫柔的女子看見她驚喜道:“阿木娘子,你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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