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詛咒之王】13
剛離開房間沒多久的神代彌生被拎回了四層，同行的還有小白兔和大灰狼組合。
兩面宿傩的一句話，吓得剛才怒氣沖沖的小少年面色發白，躲在同行的男人身後瑟瑟發抖。
回到房間，裏梅已經安排好了招待客人的東西，寬敞的房間備上了矮桌，上面擺滿了精致誘人的點心，用來下酒的小菜以及必不可少的美酒。
兩面宿傩拎着人走到上座，加茂羂索帶着面色蒼白的小少年坐于下方。
就坐後，神代彌生頂着裏梅殺人般的視線一動不動，直到身旁的兩面宿傩拿起杯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神代彌生順着酒杯看過去，兩面宿傩朝他揚了下眉，“愣着幹嘛？斟酒。”
啧。
神代彌生壓下不耐，拿起一旁的酒壺往杯子裏倒酒。兩面宿傩嘴角微微上揚，像是能感知到少年不耐煩又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情緒一般，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了不少。
另一邊，加茂羂索将兩人之間的互動看在眼裏，眼睛微眯，視線不着痕跡地打量着突然出現在兩面宿傩身邊的少年。
只是剛看過去，就對上了一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眸。
加茂羂索心裏微詫，面上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朝對方點點頭。
神代彌生自然地錯開視線，放下酒壺退了一點，垂下眼眸，在腦海中調出系統面板。
目前為止，支線一的進度條只漲了将近三分之一，甚至還不夠及格線。
但是，足夠了。
“……剛才的事情很抱歉，小少爺在家驕縱慣了，無意冒犯。”耳邊響起交談聲，神代彌生收斂心神，關掉系統面板擡眸看向正在說話的男人。
加茂羂索擡起酒杯朝上位的兩人示意。“我代小少爺向兩位道歉，實在不好意思。”
他歉意地笑了笑，仰頭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完，坐在他身旁的加茂晴樹見他為了自己這般委曲求全，心裏一陣憤慨。
只是形勢比人強，他們這次出來游玩沒帶人，只憑他和羂索兩人不可能打得過兇名遠揚的兩面宿傩，只好将心底的委屈和不甘壓下。
然而少年掩飾情緒的功夫不到家，面上的不甘一目了然，兩面宿傩視線輕飄飄地瞥過他，餘光又看向自己身側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的少年，心底嗤笑着加茂羂索的眼光。
“沒關系。”兩面宿傩心情很好的說道，在對面兩人剛有點放松的時候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們。“只是，你最好看好你的東西，加茂羂索。”
“沒有下次。”
意有所指和完全不留一點情面的話讓加茂羂索表情微僵，在身側少年不安攥緊自己衣擺的時候在對方手背上輕輕安撫了幾下。
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男人與表情完全不符的冰冷視線對上兩面宿傩戲谑的眼神。
——別壞我的事。
兩面宿傩聳聳肩，拿起酒杯一口喝光。
神代彌生看着房間裏幾人不同的神情，在心裏嘆氣。
還真是，一只小白兔掉進野狼窩裏，在座的沒一個好東西。
兩面宿傩把酒杯放到他面前，神代彌生只好上前再次給他倒酒。
——尤其是這個。
加茂羂索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什麽，又開口說道：“說起來，不知道宿傩閣下有沒有見到一只通體黑色的黑貓。”
兩面宿傩動作一頓，将手放在神代彌生脖子上，輕輕捏着。
“黑貓怎麽了？”
加茂羂索有些苦惱的道：“之前小少爺撿到一只受傷的黑貓幼崽，心生憐憫，想帶回家收養，結果一晃眼的功夫貓兒就不見了。
小少爺擔心了一晚上，一早便出門到處尋找，我不想小少爺太過勞累，宿傩閣下要是見過這麽一只貓兒的話，希望能告解一下黑貓的去向，就當在下欠你一個人情。”
一旁的小少年見他将自己的事情如此放在心上，甚至找恐怖至極的兩面宿傩幫忙，心裏感動壞了。
“羂索……”
加茂羂索朝他柔和的笑了笑，加茂晴樹眼眶微紅的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而實際上，加茂羂索笑盈盈地打開桧扇，一雙眼漫不經心地掃過神代彌生，又看向兩面宿傩。
兩面宿傩笑意收斂，手指慢慢用力。後頸肉被捏的有點疼的神代彌生瞥了眼身側沉默不語逐漸低氣壓的狗男人，眼底流光劃過，随後望着對面的人說道。
“那只貓，有主人。”少年冷淡的嗓音吸引了注意力，加茂羂索揚了下眉，好奇的詢問：“何以見得？”
“既然受傷也不願留下，自然是去尋找它的主人。”
“确實有這個可能。”加茂羂索點點頭，語氣變得遺憾。“這樣的話就沒辦法了，畢竟也不能随便做出橫刀奪愛的事情出來，對吧，小少爺？”
加茂晴樹點點頭，緊接着又搖了搖，攥着加茂羂索的衣袖，仰起頭一臉鄭重的說：“沒關系，找不到就算了，羂索。”
“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好。”
“小少爺……”加茂羂索神色柔和下來，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我會一直陪在您身邊，請安心。”
主仆情深的戲碼看得兩面宿傩有些膩歪，加茂羂索臉上虛僞的表情更是讓他有點反胃，喝酒的心情徹底沒了，擡起手，神情不耐的甩了兩下。
“沒別的事就趕緊滾，裏梅，送客。”
半點面子沒給人留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聽到吩咐的裏梅走到加茂羂索兩人身邊，彎了下身。還沒反應過來的兩人就這麽被請了出去。
房間門口，看着緊閉的大門，加茂羂索眸色暗了幾分，又很收斂，安撫着身旁憤憤不平的少年，帶着人走下四樓的樓梯。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加茂晴樹再也忍不住的出聲為加茂羂索抱不平。
“那家夥也太過分了吧！難怪每次長老們提到他就很生氣的樣子，這樣的家夥為什麽到現在還沒被祓除，明明就是個咒靈還敢這麽嚣張！”
加茂羂索無奈的看着他。“小少爺，下次不能這麽魯莽了。”
“兩面宿傩和其他的咒靈不同，那個人的能力是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對抗的，即使長老們在，也拿他沒辦法。”
加茂晴樹有些不滿，禦三家之一的加茂一族一向以祓除咒靈為己任，他們這些咒術師的工作就是消滅那些危害到人類和平的怪物們，結果現在被一個咒靈爬到頭上一點不敢作為。
簡直就是，恥辱。
加茂羂索半跪在他身前，擡起少年身側兩邊握成拳的手，放在手心握住，笑容溫和的輕聲說道。
“沒關系，就快了。”
“讓小少爺不開心的東西沒必要存在，為了您，就算是讓我去和鬼神對抗也沒關系。”
房間裏輕輕響起的溫潤嗓音增添了幾分蠱惑的味道。加茂羂索凝視着天真的少年，眼底眸光像是要将人吸進去一般。
“只是，我的力量暫且不足，需要小少爺的協助。”
“您願意幫助我嗎？”
被憧憬之人這樣表白，那雙溫和的眼裏似乎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專注又深情的看着他。
加茂晴樹感覺一股熱意從身體裏迅速蹿起，直接把他的腦子燒成漿糊。
“當……當然！”滿臉通紅的少年結結巴巴的應聲，手上用力，将握住自己的手用力攥緊，目光異常堅定地看着對方，“我也是，為了羂索什麽都可以做！只要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就算要我的性命也沒關系，我會拼盡全力幫忙的！”
加茂羂索臉上笑意加深。
這可是，你說的。
……
“你對剛才那兩人怎麽看。”四層的房間，裏梅正安排人收拾殘局。
聽到兩面宿傩的提問，看着窗外發呆的神代彌生回過神，看向身旁的男人。
對方像是單純的随口一問，手中把玩着空酒杯，一臉的漫不經心，似乎也不期待他的回答。
神代彌生移動着視線，看向窗外的海面，海上飛鳥從天而降，快速掠過水面。
離開水面時，鳥喙上已經叼着跳出海面嬉戲，鮮嫩肥美的魚。
“沒什麽看法。”他冷淡的說着，眼底映着那條從掙紮到逐漸放棄的魚兒。
“只是覺得，有點可憐。”
小兔子沒能認清自己的身份，錯将狩獵者當作自己的玩伴和守護者。
單純又愚蠢。
“呵。”兩面宿傩笑了下，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耳朵。”
神代彌生沒回頭，腦袋上慢慢冒出黑色的貓耳，接着，一只大手落在頭頂，指尖揉捏着毛茸茸的耳朵。神代彌生有些不适的動了動腦袋，被手掌按住。
“你最好乖一點。”兩面宿傩從後面弓着身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結實的臂膀将人圈住，磁性的嗓音異常勾人。
“不是誰都像我這麽仁慈。”
“人心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肮髒的東西，像你這樣的怪物跑出去随時都可能招惹到想要把你扒皮抽筋用來研究的人類，你不是已經體驗過了嗎？”
仁慈？
神代彌生有些牙疼，身上甚至因為這兩個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人是不知道自知之明幾個字怎麽寫嗎？
“下次再沾些亂七八糟的氣味回來，我就把你的皮扒了讓它重新長一遍。”
當征服欲得到滿足的時候，貪婪的惡鬼會想要得到更多。
它會把到手的獵物圈禁在自己的地盤裏，拒絕任何人的窺視，控制一切，将獵物牢牢困在手心。
……
畫舫在海面上行駛了三四天，總算到達了目的地。
神代彌生和裏梅跟在兩面宿傩身後，下船的時候，正好碰上從外面往裏走的加茂羂索。
“宿傩閣下，諸事順利。”即使之前被那樣下了面子，加茂羂索卻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主動打着招呼。
兩面宿傩撩起眼皮看了他一會兒，啧了聲，“你不累嗎？”
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演給誰看。
加茂羂索笑着沒應聲，像是沒聽到一樣，挪開視線，看向兩面宿傩身後的少年。
“三月君。”神代彌生擡眸看過去。
男人眉眼彎彎的看着他，說道：“之前你說的話很有道理，我回去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件事。”
“和忠誠的狗相比，貓兒最愛偷腥，即使被收養的貓兒也不會只認一個主人。”
神代彌生眼皮一跳。
加茂羂索展開桧扇，擋住唇角，笑意盈盈地繼續說道：“下次我會備好貓兒喜歡的貓食放在家裏，想來這次應該能留下不小心走丢的貓兒。”
“你認為呢，三月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