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木棉花(二合一)
卡爾從來沒有感覺過一個晚上有這麽漫長,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晚上,但他卻感覺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在侍衛控制住局面後,趕來的禦醫将克倫威匆匆送進了醫療艙中, 卡爾知道, 只有比較嚴重的傷病才會需要使用醫療艙。
現場的局面雖然被控制住了, 可依舊需要協調侍衛對現場的人員進行疏導和排查,克倫威遇刺倒下了, 身為副将的奧布裏便主動攬過了這些責任。
在疏導完舞會賓客,準備調取皇宮監控,查看刺客究竟是怎麽混入人群中時,路過醫療艙外, 見卡爾失魂落魄,很是緊張的坐在走廊外,奧布裏便走上前去。
奧布裏原本想要上前安慰卡爾, 但是他平日裏是遇上omega們生病只會說多喝熱水的鋼鐵直男,眼下更是他麽實質性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只能幹巴巴地說“老大那麽厲害,之前槍林彈雨扛過來了, 這次肯定也會化險為夷的”。
“沒事。”
被奧布裏這幅明明不會安慰人,但依舊努力地來勸導自己的模樣給逗笑了,卡爾扯了扯嘴角, 向奧布裏露出一個微笑。
“你放心去忙吧,元帥現在倒下了,你要忙的事情應該還有不少。”
奧布裏走後, 四周再次陷入了寂靜,卡爾雖然知道皇宮中的醫療設施肯定是帝國最為先進的,可回想起克倫威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他心中仍然止不住的發憷。
卡爾微微阖上眼眸,皇宮中明亮的燈光落在眼皮上,濡染出一片橘紅。
城堡外的枝葉在月光的照射下,在窗棂上落下一片影影綽綽的剪影,配着冷霜般的月色,看起來格外凄清。即便走廊上燈火輝煌,孤身一人獨坐,盯着腳底孑然的影子,卡爾心中也難免感覺有些寂寥。
冷風過堂,吹得卡爾身上的薄汗黏附在脊,令他一陣生寒。卡爾托腮發呆,突然間,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卡爾擡頭看去,發現伊格竟筆直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麽在這裏?”
卡爾有些吃驚,現在的情況下,他心裏雖然很希望能夠有一個小夥伴陪着自己,但是他卻沒有想到伊格竟然真的會出現在皇宮中。
見卡爾眼中寫滿驚奇,伊格沒有說話,眼神卻不着痕跡地瞥向身後,卡爾擡頭,卻見一向與伊格不合的費爾頓走上前來。
“夜寒露重,你把外套脫掉,如果感冒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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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瞥見伊格脫掉了身上的外套蓋在卡爾身上,費爾頓皺了皺眉頭,他的神色雖然一如既往的透着小少爺般的矜驕,但是卻也多了幾分責備。
“我穿的多,不冷,你穿的禮服單薄,就別脫了。”
看出了對方皺眉解扣的姿勢,伊格卻揮揮手,止住了費爾頓的動作,他同時揚了揚下巴,示意費爾頓看向卡爾。
“道謝。”
看懂了伊格的意思,費爾頓眉頭緊皺,臉上神色矜驕不減。
“……我為什麽要向他道謝?”
“雖說元帥受傷直接上是為了保護陛下,可間接上也是為了保護首相,否則陛下身邊的守衛又怎麽會悉數聚集過去,給了刺客可趁之機?而現在元帥人躺在醫療艙中,卡爾是元帥的未婚妻,你是不是應該向他道謝?”
見費爾頓像是吃了蒼蠅一般,一臉的不可思議,伊格雙手抱臂,分析的卻是一板一眼。
“……”
費爾頓聞言,臉色肉眼可見的變了變,嘴角的肌肉也不可查覺的抽動了幾下,但他看了正色而立的伊格一眼,又看了看低垂着眼眸,因為擔心克倫威而面色憔悴的卡爾一樣,抿了抿嘴唇,最終還是上前:
“……我代父親謝謝元帥和你。”
費爾頓說這句話的聲音極小,語速極快,好像不是說給人聽,反而像是生怕被人聽清一般,可卡爾還是一怔——
對于費爾頓這種一出生就含着金湯匙,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的天之驕子來說,向別人低頭,簡直比要了他的命還要難受,因此在今日之前,卡爾沒有想過對方竟然還會有低頭向他人道謝的一天。
“沒事,讓元帥受傷的也并不是你或是首相大人,你們本就不用道謝。”
見費爾頓撇過頭去,金絲眼鏡下的眼眸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別扭,伊格将手背在身後,不好痕跡地掐了掐對方的手背,看見兩個人這幅歡喜冤家似的模樣,卡爾不由得莞爾,心中暗想,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吶。
卡爾颔首而笑:
“等元帥醒來,我會把你的話轉告給他的。”
雖然晚上天氣比白天冷了不少,但是即便沒有費爾頓,卡爾也當然不會真的穿着伊格的外套,所以他便把對方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還給了對方,伊格皺眉:
“你跟我這麽見外做什麽?我穿着毛衣所以并不冷,你可是打算在這裏坐一個晚上的,後半夜肯定會比現在還要冷。”
“鼻尖凍紅了,你可別和我說你不冷啊。”
“放心吧,我已經讓宮中的侍從幫忙送毯子過來了,你放心吧。”
見伊格一副兇巴巴的模樣,卡爾哭笑不得。
“首相大人今天也受了驚吓,費爾頓估計也是剛忙完吧,現在已經快淩晨兩點了,你們也受到了驚吓,趕緊休息吧。”
伊格原本不放心,想要再多陪卡爾一會,但是見卡爾執意如此,再又對卡爾千叮咛萬囑咐了一番後,便也只能離開。
伊格和費爾頓離開後,四周再次陷入寂靜,“手術中”的牌匾依舊散發着令人不安的紅光,四周萬籁俱靜,只有吹動着樹梢的風聲陪伴着卡爾。
前半夜,因為大出血,再加上劍鋒刺進的位置距心髒極近,克倫威情況極不穩定,藍衣禦醫們進進出出,伴随着急促的腳步聲,卡爾的心情也跟被緊緊揪起數次。好在後半夜,原本雜亂的腳步聲歸于沉穩安定。
心知克倫威的情況應該逐漸趨于穩定,卡爾高懸的心終于放松下來,而一股疲憊卻趁機如同山呼海嘯般席卷上他的心頭,令卡爾半眯着眼眸,昏昏欲睡。
就在卡爾靠着長椅冰涼的靠背,眼睛直打架時,一個侍衛打扮的人走上前來,卡爾認出,這人正是之前自己進入書房時,弗雷迪身旁的貼身侍衛長。
“是卡爾殿下麽?”
侍衛長問道,在得到卡爾肯定的回答後,他便将手中的毛毯遞給了卡爾。
從對方手中接過毛毯裹在身上,原本被穿堂風吹得瑟瑟發抖的卡爾頓時感覺身上暖和了不少。
“是……陛下找我有什麽事情麽?”
而見四下無人,卡爾便斟酌着小聲問道。
侍衛長點頭,并且将一堆小食和米粥遞給了卡爾,溫熱的溫度告訴他,這些并不是宴會留下的殘羹冷炙,而是禦廚現做的。
“這些是陛下給您的,他要我轉告你,謝謝你能夠陪着元帥。”
“并且,陛下還讓我把這個給您,說可以幫您解解悶,您應該也會感興趣。”
侍衛長說罷,便将一本厚重的本子遞給了卡爾,然後在向卡爾抱拳行禮後,便如來時一般,邁着标準的軍姿轉身離開。
卡爾拆掉硬皮的外殼,打開那本厚重的本子,發現這竟然是一本相冊,裏面滿滿當當放着的是克倫威的照片。
而且這本相冊的封面上還有一張大頭貼,那像是一張百天照,小嬰兒模樣的克倫威正坐在一堆玩具模型中間,手中抓着一個帆船模型,胖乎乎的臉上洋溢着童真的笑意,讓人看着看着便不由得被他的笑意所感染,也跟着笑了起來。
……原來元帥小時候也和其他的人類幼崽一樣,這麽可愛的嗎?
卡爾嘴角不禁帶上了一抹笑意,相冊中的照片是以時間順序排列的,随着翻閱,卡爾仿佛能夠沿着時間線看見克倫威的成長足跡:百日照、三歲照、第一次蕩秋千、第一次游泳、上幼稚園、第一次畫畫……
甚至到少年乃至青年時期也有所涉獵,只不過照片拍攝的時間間隔卻越來越大,而且卡爾也能夠從拍攝角度上感受到,後面的這些照片不是抓拍偷拍,便是從電視新聞上截取的,甚至連前段時間在電視上的那張擊退星寇的照片也赫然放在了相冊末尾。
從細膩的排版中,卡爾感覺自己好像将元帥從小到大的蹤跡看了個明明白白,同時他也能夠感受到相冊的制作者,也就是弗雷迪陛下對于克倫威元帥的在意。
看完了最後一張照片,将相冊阖上放在膝上後,盯着“手術中”的燈牌凝視良久,卡爾不由心生感慨——
如果說之前還是猜測,那現在卡爾卻是敢完全斷言,這對父子其實心裏挂念着對方,否則克倫威不會看見刺客的第一時間就不顧自身安危,舍身沖上前去,而弗雷迪也不會一直在背後默默關注着克倫威的成長,并且還把這些照片裝訂成冊。
只不過倆人是心高氣傲不知道應該怎麽表達的主,所以一直沒有相互溝通理解,才導致了現在這樣冰封多年而未解的局面。
看着看着,父子之間的感情逐漸清晰,爾卡爾放下相冊,暗自下定了一個決心——
他一定要讓父子兩個解開心結,重歸于好。
既然他們父子倆是兩個別扭人,沒有一個人願意主動和對方交流,那他便當這個破冰人,為倆人牽線搭橋。
就在卡爾心中暗自捏緊拳頭時,原本緊閉的醫療艙的大門終于打開,見穿着手術服的禦醫從中走出,卡爾便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請問元帥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
“沒有那麽糟,但也沒有那麽好。”
禦醫摘下口罩,擡眼看了一下,發現來詢問的并不是弗雷迪,而是那個異邦的人魚小王子,他便略微放松了神情,顯得并不是那麽緊張和在意。
“好在醫治得及時,處理并縫合了傷口,大出血是止住了,但是他的傷口很深,顯然當時刺出的那一刀對方是抱了一擊必中的狠心。而且用來刺殺的匕首上面也不知道幹淨不幹淨,再加上這次遇刺的地方還是他之前的老傷口,相當于二次創傷,所以現在雖然看起來一切正常,可情況卻也不容馬虎。”
“現在破傷風和抗生素已經打過,傷口也已經用激光處理縫合過了,至于會不會感染發炎就只能聽天由命。”
回想起克倫威被送到醫療艙時,皇帝陛下的衣袍上染滿鮮血,神色慌張的模樣,仿佛受傷的并不是元帥,而是他自己或是他的親生兒子一般,便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們是一定會竭盡全力治療照料的。”
他們雖然不知道倆人之間的血緣關系,但是也知道皇帝對于克倫威十分看中,所以當即表明了态度。
在得到這個回答後,雖然危機依舊沒有完全解除,但卡爾還是感覺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身邊的侍衛見他神色不佳,因為熬了一夜,臉上滿是倦容,便連忙勸他趕緊休息。
卡爾向窗外望了一眼,發現天光破曉,遠山處朝陽初升,泛起一片魚肚白,生生熬了一整夜,他身心俱疲,也實在忍受不住,便點頭接受了侍衛的建議,到旁邊的休息室中歇息。
翌日,卡爾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看望克倫威。
此時的克倫威已經被從醫療艙中轉移到了病房中,但外人卻依舊不能前去探望,因此卡爾最多只能隔着玻璃窗看着房內。克倫威躺在病床上,安靜得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他緊皺的眉頭卻顯露出他并未好眠的事實。
但好在聽見禦醫說克倫威的情況已經穩定,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感染或是并發症的趨勢,卡爾呼了一口氣,高懸了一整天的心這才放松了下來。
“喏,早餐。”
卡爾剛在走廊上擺放的長椅上落座,伊格便拎着早餐袋走了過來。
因為這次的刺殺事件要逐一進行人員排查,所以在調查結束之前,所有赴宴的賓客不能離開,因此伊格便正好留了下來,知道卡爾現在心中正慌亂着,只怕并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上日常瑣碎的生活小事上,所以他便專門去食堂打好了套餐送了過來。
只見袋子裏面裝着小籠包、油條、麻薯,另外還有兩杯豆漿,伊格顯然是知道卡爾并不喜歡喝營養液,所以特地打過來的,不過不得不說,皇宮中上至佳肴硬菜下至小吃甜點異常美味,讓人能夠一飽口福。
“你吃了嗎?”卡爾問。
見對方搖搖頭,他便和伊格在附近找了一個長椅坐下,倆人分着吃起了早餐。
不得不說,美食的确有着能夠治愈心靈的奇效,咬了一口皮薄多汁的小籠包,感受着鮮美的汁水在口腔中迸發,卡爾便感覺心頭的陰霾仿佛也随之被驅散了大半。
然而一面吃着早飯,卡爾腦海中又不由得回想起了昨天夜裏看見的相冊,腦海中想要讓父子兩個消除心結的想法也愈發強烈。
一頓風卷殘雲,将最後一口小籠包塞進嘴裏,卡爾向伊格問道:
“……伊格,你知道怎麽才能讓一對明明互相在意對方,卻不說的父子重歸于好麽?”
“這個問題,你問我麽?”
伊格有些吃驚,卻是垂下眸去,沉聲道:
“……我的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在了戰場上,母親随後便改嫁了,我從五歲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了,我是和我的姐姐一起長大的。”
“抱歉,我不知道……”
見卡爾面露歉意,聞言就想要道歉,伊格卻擺擺手,臉上悲傷的神色稍縱即逝,很快便恢複了雲淡風輕。
“你不用向我道歉,人的出身是選擇不了的,這麽多年過去,我其實早就習慣了。”
“行啦,所以你為什麽突然問出這種問題?”
見伊格看向自己,卡爾心中卻犯起了難。畢竟這件事情從某種意義上講也屬于皇室辛秘,而且卡爾現在也已經看出來,伊格和費爾頓不知為何竟然有所交集,因此他不由得有些猶豫。
見卡爾面露難色,伊格心領神會,坦然:
“還是和你家元帥有關系吧?”
“嗯……”
卡爾點點頭,突然靈機一動,卻是模糊了信息。
“的确和元帥有關系,他和他的父親因為兒時的一些舊事心生嫌隙,但是這次他遇險後,他的父親卻表現得十分緊張和關切,而且我能夠看出來,他也十分在意他的父親,但是因為父子兩個驕傲的性格,所以卻是互相也不知道對方的心思。”
“這要是在醫療科技不那麽發達的過去,或許就可以像古地球電視上演的一樣,來一出親人争搶着輸血,然後用親情打敗疾病的醫學奇跡。”
聽完卡爾的話語,伊格不禁托腮感慨。
“這是什麽?”
卡爾有些好奇,伊格沒有說話,而是直接發了一個視頻發到了他的光腦中。
卡爾:“……”
“好了,不開玩笑了。”
見點開片段後卡爾面露無語,伊格收起了臉上戲谑的笑意。
“我覺得你的想法不錯,如果想讓父子兩個解開心結重歸于好的話,有個能夠牽線搭橋的中間人的确是個不錯的選擇。他的父親應該也挺喜歡你的吧?畢竟你看起來這麽乖巧,擱誰家父母會不喜歡呢?”
聽見伊格這麽說,卡爾仔細想了想,覺得弗雷迪對他的态度很溫和,反倒是他顯得比較緊張,并且還很是擔心是不是自己唐突了。
“應該是吧……”
卡爾想了想,不敢确定道。
“那就好,那你當這個中間人實在是太适合不過了,畢竟是未來的公公嘛。”
伊格笑眯眯。
“既然如此,你就從原因着手,看看兩方究竟是什麽原因才導致了現在這種水火不容的局面,并且想辦法讓倆人能夠感受到對方對于自己的愛意,元帥現在不是剛好病着麽?這就是一個擺在眼前的大好的機會啊。”
見卡爾聞言若有所思,伊格一鼓作氣。
“其實我覺得在家庭中,父子關系間有摩擦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在青春期的時候,少年人心高氣傲,又會發現自己心目中曾經無所不能的父親,其實也只是一個會犯錯的凡人,難免會覺得形象崩塌,再加上少年人比較叛逆和愛面子,和父親間發生龃龉其實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且像你說的,元帥和他父親之間應該也是多年的積怨了,所以你也不必太過着急,就一點點的試探,一點點的引導,凡事需要循序漸進的來嘛。”
擔心卡爾心善,過于着急,伊格向他寬慰。
卡爾點點頭,應了下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的刺客的身份究竟是誰?為什麽要刺殺皇帝陛下。還好克倫威元帥沒事,要不然的話你肯定要擔心死了。”
回想起舞會上發生的事情,身為目擊者的伊格還覺得心有餘悸,更不要提卡爾了,看着克倫威受傷,他心裏肯定有着旁人難以想象的緊張和擔憂。
卡爾小聲:“奧布裏和我說刺客并不是蟲族,而是一個來自貧民區的平民,在進入艾倫格軍團底部前,好像……好像曾經在布尼安手下做過一段時間的事,暫時還沒有調查出對方的動機和原因。”
聽見卡爾的解釋,伊格聞言卻是托腮,他想了想,眼珠一轉,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麽,湊近了卡爾壓低聲音道:
“……卡爾,我有一個想法,雖然我不敢确定,但是你有沒有發現,那天一向喜歡在陛下面前張揚作秀的莫裏斯怎麽沒有在誤會中現身?”
“而且,這個被抓的刺客曾經還在布尼安手下做過事,布尼安親近莫裏斯而和克倫威不對付,這件事情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早在自己從亞特蘭蒂斯前往帝國的飛梭上的時候,從因為自己而引發的那場争執中,卡爾便已經能夠感受到布尼安和克倫威的不合,如今的這個細節經過伊格這麽一提點,也的确變得有些耐人尋味。
“可是這樣對他來說有什麽好處呢?”
卡爾眉頭緊皺
伊格雙手抱臂,搖搖頭。
“如果不是當時克倫威身手敏捷反應迅速,而且還舍身替陛下擋下了這一擊,倘若他當時任何一個環節沒有做到,真的導致了陛下遭遇傷害,皇宮安保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他肯定難逃其咎,會被朝臣彈劾說他明明統領禁軍,卻防守不當,導致皇帝陛下陷入危險。”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莫裏斯殿下就是在拿自己父親的生命當作博弈的賭注啊!”
聽見伊格這麽分析,卡爾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
“你還是太單純了,伊格。”
伊格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想,皇帝陛下膝下只有莫裏斯這一個兒子,就算陛下真的遭遇了什麽不測,他身為唯一的王儲,肯定也會繼承王位。”
“甚至可以這麽說,莫裏斯他壓根就不在意皇帝陛下的安全,而且他如今這一場策劃,也是趁機在試探皇帝陛下的态度,看看他究竟會不會責罰克倫威。”
“竟然還會這樣……可元帥之前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些。”
卡爾原本還不敢相信,但伊格的這一番話卻撥開了血淋淋的事實,卡爾頓時感覺毛骨悚然,卻是細思極恐。
伊格神色複雜。
“皇室之間的傾軋鬥争,不是你所能夠想象出來的,其中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就像是一張暗網,遠比你想象的更加複雜。元帥不告訴你這些,是不希望你也被卷入到這些事情裏面,變成權利聲色網中的傀儡。”
“……可是我覺得這并不是在保護我,我什麽不知道,便更加無法知曉元帥的處境,這樣只會讓我更加擔心。”
卡爾說着,心裏卻又不由得有一陣黯然。
究竟什麽時候,他才能夠和克倫威攜手,成為能夠與對方一起作戰的人。
他想成為木棉花,和克倫威并肩而立,而不是做一株淩霄樹,只能一味接受對方的保護,甚至成為對方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