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主 不日定會與趙承譽相見

回到酒樓,阿音将去甄真鋪子當繡娘一事告知與阿野。甄真那邊主動提及,希望阿音能夠住在那邊鋪子二樓,原因無他,只是有些布料貴重須得有人親自看守着。

阿音應下了甄真的要求,便收拾了東西,又給阿野把柴房裏安置好。

傍晚兩人用飯時,阿音喝了口湯道:“等我在那邊做段時間,你就能跟我過去了。”

“不用着急。”阿野扒着飯,“我現下在這裏也挺好,後廚那些師傅待人都挺和善。你慢慢來,等日後咱們有了自己的鋪子,我再回去給你幫忙。”

見他将自己的生活規劃的清清楚楚,阿音沒多說什麽,只擡手給他夾了些菜。

送阿音去鋪子的路上,阿野跟在她身側朝前走着,雙手背在後面笑道:“這幾日相處下來,我倒是打從心底裏覺得你真的很了不得。”

“什麽?”阿音有些奇怪。

阿野彎唇笑開:“你活得很清醒,也有自己的想法。”

阿音忍不住莞爾:“怎麽突然說起這些。”

“只是感慨吧。”阿野拉住她的胳膊,避開旁邊經過的馬車:“我小時候聽老人說起過,有你這樣心性的人,都能夠成大事。”

對他的評價阿音竟絲毫不詫異,重生到現在,就連她也覺得自己變了很多。可是經歷了那麽多,甚至已經死過一次,這樣的事情放在誰的身上不會發生改變呢。

小時候她或許還會相信話本子裏的故事,但如今她只信自己。

更何況……

阿音伸手摸了摸衣襟內的那塊玉佩,垂眼道:“其實我入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尋親。”

阿野沒想到這些,他詫異:“你的家人在京城?”

“是。”阿音深吸口氣,将身世告訴他:“我是個孤兒,養我長大的伯父告訴我父母都在京城。如今以我一己之力尋親定是無望,我便想着若多結識些人,或許也能早些尋到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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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她有這樣的經歷,阿野心中不着痕跡地揪了幾分。指尖微動,随後還是擡手撫了撫她的發頂,唇畔的笑意難得溫和:“會找到的,我也會……陪在你身邊。”

阿音擡頭,目光與他的對上。

兩人黑瞳相撞,阿音眨了眨眼睛,糯糯地應了聲好。阿野移開視線,握拳抵在唇邊,欲蓋彌彰地輕咳了一聲,正要開口說話時,只聽得不遠處傳來幾道喧嘩大喊。

阿野側目看過去,前方有一匹馬兒受驚嘶鳴朝他們橫沖直撞過來。馬車的簾子卷着風飛起來,裏面的人滿面驚慌,扶着車窗慘白着臉。

“讓開!前面的人快讓開!”後面跟随而來的侍衛大聲呼喊。

阿野下意識擁住阿音的肩膀,将人攬進懷裏往後退去,馬車從他們身邊飛快經過,裹着一道勁風吹過。

阿音站穩,皺着眉低聲驚詫了句:“裏面居然還有個姑娘。”

“乖乖在這裏待着。”阿野迅速拉着她走到臺階邊,飛速交代:“不要四處走動,等我回來。”

不料他快步追了上去,阿音大驚失色,伸手抓了個空:“阿野!”

長街上鬧了這麽大的動靜,早已吸引了諸多的注意力。

那馬兒不知究竟是為何受了驚,此時不四處亂竄了,只站在原地,舉起前蹄仰天長鳴着。它像是發了狂,侍衛們顧忌着馬車裏的人,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阿野撥開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馬前蹄,他趁馬兒并未注意爬上了馬背。一只手緩慢輕撫着馬兒的頸和背,等它情緒勉強平複下來,阿野才讓人趕緊扶人下馬車。

只是那姑娘剛站定時,馬兒倏地再次仰頭嘶叫,她身形晃動,阿野擡手扶了她一把,卻被馬兒舉起前蹄帶着翻下馬車。

阿野抓着那姑娘的手腕,堪稱粗暴地摔了下去。

他墊在下面,落地的那瞬間手腕明顯發出一聲骨頭錯位的聲音,阿野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緊緊閉上了眼。

“公主——”侍衛與趕來的婢女失聲尖叫。

與此同時,看見這幕的阿音險些丢了魂,提步跑過來:“阿野?!”

壓在阿野身上的少女被人扶起,她受驚過度,尚且嬌嫩的皮膚泛着紅,哭的梨花帶雨。阿野仍舊躺在地上,他死死攥着自己的腕子,見阿音跑來,下意識松開手背到了身後。

“怎麽樣?有沒有被壓着,身上受傷了嗎?”阿音急的團團轉。

阿野被她拉着站起身,抹了把額角的汗笑着道:“我哪有那麽不堪一擊,放心吧我沒事。”

“……他說謊!”一旁哭的抽抽噎噎的少女邊抹眼淚邊拆穿,扭頭對阿音道:“适才我壓下去的時候,聽見他骨頭錯位的聲音,他一定是受傷了。”

阿音聞言,這才扭頭朝她看過去,神色微頓:“……是嗎?”

瞧見她微妙的臉色,阿野立刻察覺出什麽,拉住她的衣袖小聲問:“怎麽了?”

“沒事。”阿音撇過适才那一閃而過的熟悉感,輕輕蹙眉,而後将注意力放在了阿野身上:“到底有沒有受傷,哪裏不舒服?”

阿野瞥了眼少女,癟嘴:“就是胳膊扭着了,不礙事兒。”

“我看看。”阿音伸手抓住他,剛碰上,就見阿野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

大抵是被他這幅樣子吓到,少女嗫嚅着往前走了兩步,吸吸鼻子低聲道歉,又道:“我帶你去藥房找個郎中看看吧,可千萬不要因為我有什麽好歹。”

“不必。”阿野不怎麽耐煩,“你沒事就好,先走一步。”

說完,阿野也沒再搭理對方,拉着阿音就走。

回到鋪子裏,甄真吩咐人請了郎中來,上好藥,二樓屋子裏只剩下阿音兩人。

她攪着湯藥,想到适才阿野對少女的态度,心中不解:“那姑娘你可認識?”

阿野:“不識,怎麽了?”

阿音奇怪:“那你怎麽對她那副态度?”

湯藥涼的差不多了,阿野接過去喝了一口,苦的他輕啧:“我救下那姑娘之後,就聽見跟過來的那幾個丫鬟喊她公主。況且瞧着那馬車規格與穿着打扮,我便知她并非普通人。”

“這樣的人還是少接觸些的好。”

阿音眼神變淡:“公主?”

阿野喝完藥放下藥碗:“是啊,我聽的真真的。”

前世阿音與趙承譽的那些兄弟姐妹了解的并不算太多,只記得他有位一母同胞的姐姐是平陽公主,可算算年齡,似乎也對不上那位姑娘。而剩下較為受寵的新陽公主與湖陽公主,阿音是當真都未有過接觸。

今日阿野救了公主,阿音總有預感,不日定會與趙承譽相見。

獄中刺殺皇帝的兩個活口傳出死訊,趙承譽作為最後見過他們的人,當即便被皇帝傳召入宮。他肩頭的傷勢尚未好全,皇帝心中多少存有些父子之情,對趙承譽的一概不知也并未繼續追查。

離開養心殿,趙承譽只身去了芙蓉宮。

剛入宮門,他就聽見女人輕聲細語的哄勸:“今兒乖,母妃在這兒呢,不怕。”

趙承譽側眸看過去,只見貴妃榻上,身着淡藍衣裙的女人抱着身型嬌小的少女慢慢拍着她的脊背。小姑娘窩在她懷中,像是剛哭過的樣子,偶爾還會打兩個淚嗝。

“娘娘,靖王殿下來了。”

得到通傳,紀貴妃擡頭看向門口,面上終于露出笑意:“子敘來了。”

趙承譽行了禮:“今純這是怎麽了?”

“昨兒個她非要鬧着去外祖家,回來時馬兒受驚吓着了。整夜都沒睡好,今早起來還有些熱,嘴裏嘟嘟囔囔說個沒完,本宮也聽不懂說的是什麽。”紀貴妃招了招手,讓嬷嬷幫了把放在榻上。

剛躺下,趙今純就睜開了眼。

她睡眼朦胧,看見趙承譽的那瞬伸手喊了聲:“五哥。”

“嗯。”

趙承譽上前,熟稔地遞給對方一根手指,随後他愣了愣,只覺得這潛意識的動作不該是做給趙今純的。指尖微蜷,換了姿勢握住她的手:“哪裏不舒服?”

趙今純抓着他讓他傾身,湊在趙承譽耳邊小聲道:“五哥,我想出宮。”

趙承譽蹙眉:“昨日不是剛去過。”

“昨日救我的人也受了傷,我想去看看他。”趙今純眼巴巴的。

得知趙今純墜下馬車,紀貴妃便将跟去的侍衛丫鬟都重罰了一遍。越是如此,趙今純就越是記挂着那個舍身救她的少年,昨日太慌亂,她只記得那人漆黑的雙眼。

趙承譽捏了下她的指尖:“但你身子不适。”

“我好了。”趙今純立刻坐起來,睜大眼睛看着他,一臉肯定:“五哥你摸我的頭,我真的已經好了,我現在一點也不難受,一點也不燙。”

趙承譽抿唇,欲言又止。

在一旁瞧着兄妹倆的紀貴妃失笑:“行了,既然她要去你便帶她去吧。”

“是。”趙承譽應聲,他又看向趙今純:“他住哪裏?”

趙今純眉眼彎彎:“他在寧家嫂嫂的那間鋪子裏,我昨日看見了。他身邊還有個姐姐,穿着白裙,頭上戴着海棠步搖,美得就跟畫中人似的。”

嬷嬷帶趙今純去梳洗換衣,聲音越來越小,只聽對方附和:“哪有比公主還美的。”

“當然有!”趙今純不滿反駁,“那個姐姐像天仙……”

趙承譽看着她的背影,耳邊閃過趙今純适才的話,白裙、海棠步搖、畫中人……

心口酥痛的瞬間,他眼前好像也勾勒出清晰的少女背影。越是思索心越慌,總感覺自己正在不受控制的一步步靠着深淵前行。

“五哥。”有人喊他。

趙承譽驚醒,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出了芙蓉宮,他垂眼看着輪椅上的男人,微微颔首:“你怎麽過來了?”

楚王莞爾一笑:“聽說九妹墜馬受驚,我便過來瞧瞧她。”

“你的消息倒是來的快。”趙承譽話中有話。

楚王微頓:“五哥謬贊了。”

看着兩個侍衛擡着楚王的輪椅上臺階,趙承譽忽而道:“前幾日我着人送去你府上的東西可瞧見了?如何,六弟還喜歡嗎?”

楚王扶着輪椅的手收緊幾分,他好脾氣的笑了笑:“禮物若是那個被挑斷了手筋腳筋的黑衣人,五哥可真是在同我說笑。那樣的東西……我怎麽會喜歡呢。”

趙承譽訝異:“原來你不喜歡啊。”

楚王聽出他的意思,側頭看向他,只見趙承譽面色陰晴不定的與他對視,眼底笑意陰戾:“不喜歡也沒關系,本王送你本就不是為了讓你喜歡。”

楚王一哽。

趙承譽接着道:“只是為了提醒你,若是管不住自己的爪牙,本王不介意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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