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刺入 眼前是真切有關阿音的記憶,是她……

宋亭汝大概是沒想到,阿音竟會說出如此決絕的話,一時間愣在原地。

見她這樣,阿音稍稍緩了語氣道:“所以宋姑娘,你當真沒必要這樣針對我。遍京城中會嫁給靖王殿下的人數不勝數,但這其中定不會有我。”

宋亭汝嘴角動了動,正想說些什麽,就看見走來的趙承譽。

她頓時氣笑,陰陽怪氣道:“殿下這該對你多上心思,我剛帶走你,後腳他便跟了過來。阿音姑娘,這下你該相信了吧,可別再說你們沒關系了,這話只能騙騙沒腦子的人。”

阿音循着她的視線扭頭看過去,只見頭戴玉冠的趙承譽漫步朝她走近,心中頓時知曉宋亭汝為何忽然變了臉色。阿音頗有種無語凝噎的感覺,眼不見為淨,她提步直接進了廂房。

剩下兩人說了什麽,阿音不得而知,等她再出去時,外頭只剩下了趙承譽。

阿音微微蹙眉,站在門口冷眼看他:“殿下怎麽又來了?”

“若本王不過來,你現下已經被宋亭汝給吃了。”趙承譽也是冷冷淡淡的,出口的話沒什麽好語氣。

昨日在華清池的長廊下,若不是為了甄真的事情,阿音是當真不想與趙承譽站在一處。所以在交談完那事之後,阿音就迅速回到了甄真身邊,誰知今日又遇上。

聽清他的話,阿音唇畔撩起笑:“殿下可真是說笑。”

“宋姑娘又不是厲鬼,還能吃了我。”

她不欲與趙承譽繼續交談,繞開他擰眉道:“我該去前頭了,先走一步。”

瞧她急急忙忙離開的背影,趙承譽抿緊唇角,耳畔回蕩着的全是宋亭汝适才說的那番話:“殿下便這樣喜歡她?喜歡的連自己的身份都不顧。”

便是阿音這态度,趙承譽怎麽會喜歡上她。

但雖說可笑,卻又不失叫趙承譽自省。除卻阿音身上那絲讓他感到熟稔、想要靠近探尋的神秘以外,為什麽每每聽到她要發生何事,趙承譽總是會提一口氣。

從前他分明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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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再三,趙承譽還是覺得須得盡快查清楚阿音與他前世究竟有什麽聯系,以及為什麽她每每在自己身邊就想趕緊離開的原因。

趙承譽斂眉要走,身後忽然傳來動靜,他回頭去看。

“殿下。”慶雲大步走到他跟前,低聲道:“大相國寺傳來消息,聽說南漁鎮那邊給巫醫送了一份畫卷。根據咱們的人回禀,那畫中人正是藥童。”

趙承譽的眉心輕輕跳了一下,他擡眼看着慶雲,對方會意:“屬下吩咐了人去尋巫醫,但巫醫的意思是,想讓殿下您親自走一趟。”

“是嗎?”趙承譽指尖微撚:“那去便是。”

當初他意圖尋找藥童,其實只不過是因為起先回想起的那小段記憶,使得趙承譽認為前世還有些未能記起的空白興許與藥童有關。但如今藥童畫像已有,趙承譽卻莫名的生出懼意,好似有只手正拉着他逐漸走向深淵一般。

趙承譽再度瞧了眼阿音的背影,皺眉:“你回去準備準備,明日一早咱們便過去。”

慶雲道:“是。”

前頭馬場,阿音過去時宋亭汝已經站在了比試臺上,正遙遙朝她看來。

今日比試的女子射箭,本意只是湊個樂子。但宋亭汝尋到她,阿音就知道這不是玩玩了,若不讓宋亭汝逗弄滿意,只怕日後也難。

阿音輕嘆一聲,收緊袖口束帶擡步過去。

中途她被甄真喊住:“阿音,你不能過去。”

“無礙的。”阿音試圖安撫她,笑着用玩笑化解:“當初在南漁鎮時,收養我的伯伯曾教我學過射箭,我随便玩玩就下場。”

甄真火急火燎,半分也沒想到宋亭汝竟會這時候尋到阿音:“你是不是傻呀!你還看不出來嗎,宋亭汝她就是想戲弄你叫你出醜!”

“我自然明白的。”阿音收了玩笑模樣,看着甄真擔憂的眼神,“可我不去能怎麽辦呢?這是皇後娘娘的旨意,若我不去那就是抗旨不遵。”

甄真拽着她:“可你要輸了呢?!”

阿音沒說話。

這京城中的貴女們向來都是會看眼色的,阿音若贏便給甄真添了光。若她輸了,不僅是自己丢臉,更是叫甄真失了面子。

“你放心便是,我自己心中有數。”阿音沒再多說,拍拍她的手快步跑過去。

甄真擡手抓不到她,只好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

正中央的看臺,蔣皇後半眯着眼睛仔細瞧着場地,唇邊帶着笑意道:“亭汝這是尋到哪家姑娘同她比試,本宮怎麽覺得好像沒見過那姑娘。”

紀貴妃打着扇子,看了會兒也道:“是未見過。”

她盯着那背影瞧了許久,不知是怎麽回事,竟從其中看出幾分熟悉的感覺來。片刻後,紀貴妃下意識側頭看了眼身旁的侄女,微微蹙眉,不由得失笑起來。

紀家嫡長女紀慕清被姑母這般看着,嬌嗔:“姑母做什麽這樣瞧我。”

紀貴妃點點她的手背,并未回應這話:“昨日見沒見子敘?你們也許久未見面了,可有好好聊聊?”

聞言,紀慕清面上的情緒淡了些,百無聊賴地卷着手裏的帕子:“我同他能有什麽好聊的。我喜歡聽戲曲看話本子,他喜歡政務巡營,再怎麽也聊不到一處。”

昨日兩人在華清池見了面,紀慕清心中記挂着姑母的話,特意主動找了兩個話題與趙承譽聊。對方雖也顧及紀貴妃,但态度與對宋亭汝的并未有什麽差別。

紀慕清自诩絕不強迫,她可不是宋亭汝,非得嫁給趙承譽,若成怨偶才是真的劃不來。

看她似乎真的沒有這個意思,紀貴妃笑了一聲:“那你想如何?”

“我阿爹說過了,紀家不用非得女兒來鞏固地位。”紀慕清挽住紀貴妃的胳膊,親昵地靠着她細聲細語。

紀貴妃笑着拍拍她的手,沒再說什麽。

一聲哨響,馬場□□箭比賽開始。

阿音同宋亭汝一樣,站在放置箭矢的案板前看着前方的靶。前世趙承譽曾在後院中親手教過她,只是許久都沒上過手,阿音也說不好結果會是什麽。

“怎麽樣,你準備好了嗎?”宋亭汝側頭,下巴微擡格外嚣張。

阿音捏着弓,抿唇點頭:“你真要同我比試?”

宋亭汝勾唇:“自然。”

話畢,她搭弓起箭,模樣格外認真地瞄準對面的靶心,随着“啾”的一聲,羽箭随着她的動作迅速射.出,箭矢正中紅心。她偏過腦袋,眼中露出的情緒挑釁又不懷好意。

阿音看着,輕輕嘆了口氣。

她本意不願如此,可甄真适才的阻攔提醒了她,一味忍氣吞聲下場也不見得有多好。況且如今她的身後不是沒有人,還有甄真與阿野,這口氣她不出也得出。

循着前世趙承譽曾教過她的動作要領,阿音站在白線前,雙腿微敞舉起弓,側着身子虛虛合上一只眼睛。阿音稍擡了些下巴,以便于視線看得更清晰些,下一瞬,箭矢飛出。

趙承譽剛出來,就看見了背對着他的阿音。

少女穿着淡粉色的騎馬服,上身的短褂被祥雲腰帶束緊,襯的細腰盈盈一握。寬大的袖口也叫束帶收攏,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幹練。

身旁看臺上窸窸窣窣的話語聲愈甚,趙承譽腳步微頓,分神去聽了幾句,才明白原來阿音倒數第二場追上了宋亭汝。現下只剩一局,若阿音比宋亭汝高就勝出。

趙承譽重新看過去,難以忍耐地揉了揉心口。

此時他的心髒格外劇烈的跳動着,撕扯的太陽穴生出一種想要幹嘔的沖動。莫名不知為何,阿音的背影讓他産生了極其熟悉的記憶。

王府後院、白色騎馬服、海棠花……

“分明是王爺教得不好,怎麽能怪我。”少女小聲嘟囔。

“那我再試一次,下回我一定能射中靶心。”少女握着弓朝他一笑。

趙承譽難以忍耐地低聲罵了兩句,他咬着牙,下颌繃得格外緊。

出神間隙,兩人比賽的最後一場阿音正中靶心勝出,旁邊都是歡呼與叫好的聲音。趙承譽擡眼看過去時,只見她轉身對着看臺笑着擺手,而她身後,是滿面惡毒的宋亭汝。

趙承譽忍着頭痛正覺得哪裏不對勁,就聽見甄真遠遠傳來的失聲驚叫:“阿音!小心——”

右側馬棚裏的馬兒受驚,嘶鳴着沖開束縛在馬場內狂奔,四處的人們受驚紛紛逃竄,而距離它最近的目标便是宋亭汝與阿音。趙承譽眼前頓時空白,只記得化作一道風,邁開步子奔跑過去。

“小賤人,你給我去死——”

阿音來不及避讓,只聽見宋亭汝低低的如同魔鬼般的絮語在耳畔響起,随即她的手腕被人拽了一把,欲蓋彌彰似的要救她,卻又在下一刻松開手,用力将它往馬奔來的方向推去。

阿音睜大眼睛,她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匹逃竄的馬。

驚懼過甚,阿音條件反射般的閉上了眼。

可料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傳來,她被拽入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氣息沉沉,又帶着濃烈的草木香。男人大掌溫熱,扣着她的後腦勺,整個人都被他擁在懷裏,耳邊是他的呼吸與忍耐痛意的輕哼。

四處都是尖叫聲,趙承譽低頭。

他聞到阿音身上的馨香,右臂是被馬蹄踹傷的疼痛。可緊閉的眼前,卻是真切有關阿音的記憶,是她鮮活的存在。

一片大霧消散,趙承譽看到自己踉踉跄跄奔入殿中。到處都跪着宮女,他看見床榻上的人胸襟衣擺都是血跡,她緊閉着眼毫無生氣。

“阿音——”趙承譽沙啞了嗓音。

他揮開床邊哀恸的宮女,膝頭重重磕在地上,滿手灰塵砂礫地握着阿音紅了眼:“阿音?阿音你醒醒啊阿音……我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別同我開玩笑……”

“阿音!”

趙承譽語無倫次,又哭又笑。

在所有人驚詫懼怕的眼神中,他看見自己确定榻上少女沒了氣息後,渾渾噩噩地站起身,不知從哪裏尋來匕首,反手用力刺入心口。

鮮血四濺,趙承譽聽見他喘息着說:“沒關系……”

“別怕……別怕阿音,我來陪你。”

偏執王爺的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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