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廢墟，和兩個各懷心事的人。
“所以，你……想起來了，對吧。”
“是啊。”Bucky看起來心不在焉，他的臉上既看不到痛苦又看不到愉悅或輕松。
兩個人在廢棄的操場上地并排走了一會。
這裏的建築或許已經廢棄了，但是大自然卻沒有廢棄的時候。這時已經是春天了，這裏的夜晚還有點冷，但是路旁高大的橡樹與桦樹已經長出了綠葉，地上有些頑強的小花從堅硬的泥土縫中長了出來。
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氣息，時間越長，這份香氣會更濃重，但是到目前為止，這只是萦繞在空氣中的淡淡點綴而已。
“我一直在想，要怎樣和你說——但是有什麽比行動更容易的呢……我還記得我剛入伍訓練的時候，你寫信來向我表達了很多你想參軍的事情，甚至是在你生病的時候你也不提自己的情況，害我內疚了好久，你當時說過一次不是嗎，你想要來這裏。”
“沒想到你居然連這些也記起來了。”
“是啊，那個男人，長得和Brock Rumlow一模一樣，但是并不是他，他……”Bucky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只是聳了聳肩，無奈地笑了一下。
“感覺怎麽樣？”
“糟糕透了。”Bucky垂下頭。
Steve難以想象他正在經歷的一切，但是他明白一件事，他希望面前的人也一樣會明白，他伸出手握住他的肩膀雙眼定定地望進Bucky在黑暗中閃爍不定的眼睛：“我會陪着你。”
Bucky伸出手抱住了Steve。那是個結實的，不含任何情欲的擁抱。
那是他們兩個人生命中都缺失的溫暖和實在，缺得太久了，久到Steve都忘了這是一種怎樣的觸覺和溫暖。
“謝了，Steve，但是我必須要靠我自己。”Bucky在他耳邊輕輕說，“我可不想和你，兩個大男人手拉着手哭哭啼啼地說什麽贖罪。”
“你不是非要……”Steve松開Bucky。
“我做過很多錯的事，現在是時候糾正了。”
“我們可以一起做到，我說過，我會陪你。”
“……到最後，我知道，我也一樣，Steve。”Bucky用手捧住Steve的臉，“可是，事情是……我們不需要面對面，不需要整天黏在一起才算互相陪伴，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永遠陪伴在對方的身邊了。”
Steve皺起眉，Bucky的面孔陰沉了些，有些傷感地繼續說下去：“而且，如果我一直在你身邊的話，我想我沒有勇氣做真正的我，這些年的一切改變了我，我不知道我是誰——但是我知道，現在的我如果留在你身邊，只會做那個你希望我成為的我，真正的我将永遠不會有勇氣面對你。”
“什麽時候？”
“Well……我總得準備準備。”Bucky假裝輕松地笑了笑，拍了一下Steve的寬闊的胸膛，那片肌膚上緊緊地貼着Bucky那生了鏽的軍牌，“替我保管好這個。”
“我明天就走。”這是Bucky第三次對Steve說這句話。
從威斯康森回來之後Bucky一切如常，他喝酒，和Steve上床，在複仇者大廈黑着臉吓唬Clint，再沒提過要去尋找自我。但是Steve知道這只是火山爆發前的寧靜，所以在Bucky在一天晚飯的時候突然這樣對他說的時候，他并沒有驚慌失措。
事實上這一天來的比他預想的要晚得多，這并不代表他不會挽留，即使他早就知道這是徒勞的，更不代表他會在他走的時候給他收拾好行李拍拍他的肩膀祝他一路順風早點回來。
“我們可以一起熬過去。”他對Bucky這樣說，再一次，試圖用動他以情“你不需要一個人扛，我知道你現在記得了，那你應該也記得在我母親的葬禮上，你對我說——”
“我知道。”回答他的只有對方帶笑的的聲音，“別傻了，我和你說過了，這回我必需一個人撐過去，一個人，我很抱歉，Steve，但是我會回來的，在我回來之前別做傻事。”
“那你可得快點。”Steve對着背影說道，公寓門關上了，只有空蕩蕩的房間聽見了他的話，“我可是，很喜歡做蠢事的。”
Bucky剛離開的時候Steve經常會聽見九頭蛇的某個支部又被人襲擊，他知道這是Bucky做的。每次到不同的成熟，他都會去那些在Bucky資料上寫的被害者的墓地，而他總是會碰到一兩束花朵。
之後這些消息逐漸少了。
三個月之後，Fury的一個不小的分隊遭到了交叉骨的襲擊，全軍覆滅，除了一個軍官之外。那個軍官被判定為MIA，但是不久後在DC的複仇者聯盟大廈門口被人發現，救活過來之後他說，是冬日戰士救了他。
又過了兩個月，冬日戰士據傳在巴基斯坦的一處舊軍事基地出入，之後不久那座基地被九頭蛇的餘黨徹底毀滅。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段時間裏Steve身邊的人都非常怕他。剛開始還好，他只是又恢複了那副不多說話也不笑的模樣。
沒有人能證明什麽。随着時間的推移，Steve的心情越來越差。
他又一次失去了Bucky。那時候為什麽不強行留住他呢，他說他需要時間找回自己，他說離開是為了自己好，這些都是狗屁，他應該自私一回，把他綁在家裏，哪裏也不許他去。
他做不到這些，而他利用了自己的無私和善良。混蛋。
在軍事基地炸毀的前幾天Steve一直戴在脖子上的軍牌的珠鏈斷了。他那時在打沙袋，沒有注意到，是和他一起訓練的特攻隊成員看到了提醒他的。
他很寶貝地把軍牌收了起來，那樣子簡直像是面對戀人的定情信物什麽的，後來他還沖我笑了，我好像幾個月都沒見過隊長笑了。這是那名隊員和別人講述這件事時說的原話。
Steve把鏈子放到了他放自己羅盤的盒子裏，想着什麽時候換上皮繩，也比較不容易斷。
之後他去出任務，過了半個月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聽說了爆炸的消息。
他回到家抱着Coulson送的Bucky熊睡了18個小時，然後他想起來他還要給軍牌換鏈子，但是打開盒子，軍牌已經不在那裏了。
他把自己的家翻了個底朝天，什麽都沒找到。
他坐在客廳的角落看着眼前像是被人轟炸過的公寓，他到客房裏抱着自己的玩具熊看着空曠的Bucky軍火櫃。
之後他找大廈的管理員調出了監控錄像，但是毫無收獲。
他在Stark大樓裏拜托自己的同事和粉絲們找這塊軍牌，但是也毫無收獲。
Steve在人生中第二次真正地感到絕望。他知道Bucky不會再回來了，而自己，這次依然沒有抓住他，并且連最後一點屬于他的東西也沒有留下。
一個月的時間并不長。Steve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其實Bucky從來都沒回來過，他一直都是個鬼魂，也許軍牌也不存在，也許一切都是自己太過于思念他才導致的。
回家之後他把公寓收拾了，把被他挪開的家具都放回了原位，把被他弄壞了的家具統統扔了出去。
最後他把自己的盾放到了客卧的Bucky的武器櫃裏。
Steve的生活一切照常。那段不短的時間就像夢一樣過去了，他在冰海中被凍住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做夢，沒什麽區別。
他之前沒有Bucky的那些歲月也過下來了，現在也是一樣。
“If you truly love something, it can never go away.”
他現在知道這是騙人的了。
一個月過去，他逐漸麻木了。有一天他回家，聽到門裏放着音樂。
他警覺起來，上一次這種事發生還是在Nick Fury被刺殺的時候。
他從窗戶爬進去之後，看到了一個人影，就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上放着美國隊長的黑白系列紀念片。
那個人有着寬闊的背影和微微長的棕色頭發。
他手上沒有拿着他的盾，不然一定已經掉地上了。
屏幕上那兩個人笑的很開心。
沙發上那個人轉過頭。銀色的鏈子在他的鎖骨上安靜地閃着光，一直延伸到他的白色衣襟之中，隔着衣服幾乎能看清那方形的、沉甸甸的金屬牌。
Stev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