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爾非壞笑着走到大壯龐大的身軀前站定,她擡起頭看着大壯有些不安的臉,笑的更加奸詐。只見她伸出纖細的胳膊,對着大壯堅硬的胸膛,作勢推了他一把。
大壯原本還有些忐忑,不知道爾非要怎麽“欺負”他,結果她竟然只是玩笑般地推了他一把。他剛想松口氣,自己這身軀別說一個爾非了,就是再來上七八個,也奈何不了他。結果他那一口氣還沒松完,只覺得胸口猛地竄進去一股大力,他被這股力狠狠一推,一個站立不穩,往後趔趄了一步。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可能?她怎麽推得動自己?
爾非卻只是笑吟吟地往前走了一步,随即又推了他一把,一邊推,一邊嘴裏還念念有詞:“欺負你可以是吧?膽子不小啊,竟然敢從我身邊綁人!還敢對我的記憶動手腳!大壯是吧?很壯是吧?可以随便欺負是吧?”
大壯被推得節節後退,臉上一片狼狽相。
翠花和司世目瞪口呆地盯着爾非他們像街頭小混混一般的推推搡搡,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怎麽都不會相信,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姑娘,竟然把牛一般壯的大男人推得毫無還手之力。
翠花捂着自己的眼睛,已經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她認命一般地哀嘆說:“魔鬼啊,簡直是魔鬼……”
原本還擔心的要死的司世現在是啼笑皆非,那個傻大個到底有多少蠻力,他可是親身體會過的。當初他被困之後也嘗試反抗,但絲毫不起作用,反而被綁得動彈不得。沒想到,平時溫和的爾非可真夠讓他意外的。
大壯被爾非逼到了牆角,因為顧忌比他還有蠻力的爾非,他只能憋屈地蹲在牆角,被爾非不依不饒地數落着。那委屈的樣子,像極了因為犯錯而被主人責罵的傻狗。
翠花小聲嘀咕着:“我還以為大壯要被狠揍一頓呢,如果只是被罵的話,那還真是萬幸呢!沒想到啊真沒想到,那個女人實在是太強悍了,栽了栽了……”
等爾非罵得差不多了,才停了下來,換了一口氣,說:“好了,給我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蹲在牆角捂着腦袋的大壯求救一般地看着翠花。翠花知道大壯嘴笨,只能自認倒黴,她心虛地說:“這個……我們交代,我們交代。”
爾非輕輕踢了大壯一腳:“起來吧。”
大壯哆嗦了一下,馬上聽話地站了起來,在爾非的眼神示意下,低着頭挪到翠花身後,身體一矮,又縮了下去,不敢再擡頭看爾非。
爾非也走到那三人跟前,她見司世正憋着笑揉着自己的胳膊,挑了挑眉,便對翠花說:“那就老實交代吧。”
翠花知道躲不過去了,她期期艾艾地說:“那個……你已經知道了,我是欲望……額,不,是欲魔,大壯則是……魇魔……”
“等會兒,魇魔?”爾非聽到這個說法之後愣了瞬間,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我的記憶出現了部分空白,原來是魇魔,這就講得通了。只是我沒想到的是,你們竟然敢到我家對我下手啊。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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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幾天前你睡着的時候!我發誓,除了稍微吃……啊不,是動了點你關于司世的記憶之外,我們什麽多餘的事都沒做!”翠花眼見爾非的臉色黑了下去,趕緊舉起手信誓旦旦地保證!其實她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是親眼看着大壯趁着爾非睡着,吞食了她的些許記憶,為什麽她卻還能想起來?她完全摸不透爾非的底,現在自己又受制于她,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錯。
魇魔,也是精怪的一種,傳言靠人的夢魇而生,有時,也會吸食人的記憶。爾非之前總覺得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記憶,正是被大壯吸食的。
聽出爾非口氣裏的不善,大壯沒敢吱聲,只是将自己的身體又往下矮了矮,簡直恨不得能縮進地裏去。
爾非見大壯那麽怕自己,不屑地哼了幾聲:“哼!還愣着幹嘛,趕緊把我的記憶還回來!現在知道躲了,早幹什麽去了!”
大壯被喝問地一哆嗦,他顫顫巍巍地伸出粗大的手掌,在自己的懷裏摸索着,好一會,也不知道他到底從哪個角落摸出一小團淡藍色的球狀物,看上去只有乒乓球大小。他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球體,随即從翠花身後伸出手,遞到爾非身前。
爾非從他手裏接過這一團物體,入手的分量極輕:這就是自己對于司世的記憶的顏色嗎?還挺漂亮的。爾非将藍色的球體貼近自己的額頭,原本半固體狀的藍球,突然像是落入水中的一大滴墨水一般,緩慢地洇入爾非的額頭。随着記憶的回歸,爾非心中對司世記憶的缺失,也逐漸明朗起來。待記憶全部湧入之後,爾非才如釋重負般地嘆了口氣。
她先是看向司世,對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着說:“你回來了。”
司世的心裏像被什麽堵住了,他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話語來回應她,他總覺得,不管他說什麽,都無法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和感激,于是他只能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但他明白,爾非懂了。
爾非又看向緊張的翠花,她像是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突兀地問了一句:“你倆不會是一個村的吧?名字都這麽……這麽土味十足。”
原本她只是開玩笑的,沒想到翠花卻忙不疊地點頭,說:“是是是,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爾非和司世對視了一眼,司世原本晦暗的眼神,在接觸到爾非促狹的目光之後,忍不住帶上了笑意,爾非卻毫不掩飾地大聲笑了出來。翠花自然是不敢有什麽意見,只能等爾非笑夠了,揮手示意她繼續講下去,才接着說了下去。
“其實我和大壯一直都隐匿在人類中間,我靠着吸食人類的各種欲望生存,而大壯則靠着人類的各種夢魇活着。本來吧,我們靠着這樣的方式,一直都與人類相安無事。直到幾天前,我們遇見了你們……”翠花越說越小聲,她偷偷看了眼似笑非笑的爾非,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我們,确切地說是我,被你倆身上的氣息吸引了,那種氣息實在是太致命了,我一個沒忍住,這才動了歪心思。我悄悄地将一張小廣告大小的卡片夾在司世家的門把手上,卡片上面沾有我的氣息,只要司世回家開門,就一定會碰到卡片的,這樣,我就能順着他的氣息,進入他家裏。在他家裏我什麽多餘的事情都沒做,只是伺機等待他的執念出現,所以後來,當司世……先生的執念又出現的時候,我才得以現身,将他……拖……啊不,是請進了我的空間。我原本想如法炮制地對你……對仙姑下手,只是……只是等了幾天,也不見仙姑你有任何動靜,而且仙姑你……有點不好惹。後來我就放棄了,但我怕,怕萬一被仙姑你發現了事情有蹊跷,還是會順藤摸瓜地發現我的。于是明知道有危險,我還是讓大壯铤而走險,趁着仙姑睡着的時候,吃……不,是消掉了仙姑對于司世的一點點記憶。”說到這裏,翠花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眼爾非,看見爾非只是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才又說了下去:“但是仙姑畢竟是仙姑,能察覺到我們的小手腳,還這麽快就找到了我們,果然是高人!只是仙姑啊……”翠花小小地奉承了幾句之後,語氣一轉,泫然欲泣地說:“仙姑,我們把司世先生捉……請來之後,并沒有對他做出什麽過分的事,除了……除了怕他到處亂跑傷到了自己,于是将他困在這裏。求仙姑看在我們并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上,就放過我和大壯吧?嗚嗚嗚……”
爾非聽了翠花的一番話之後,對這件事大體有了些了解。她說的應該是實情,畢竟她的命珠還在自己手裏呢。而且,她正是在司世家的門上捕捉到一絲令她不舒服的氣息,才用自己的方法将欲魔逼得現身的。只是,欲魔本就名聲不好,而且這也是她第一次和欲魔以及魇魔打交道。雖然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她是占上風的,但她也不能掉以輕心。她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眼哭哭啼啼的翠花,語氣不善地說:“打住打住,先別哭了。我還有一點不明白,你說我和司世身上有吸引你們的氣息,才讓你們以身犯險的。那是什麽東西?我怎麽沒感受到?”
“這個……”見爾非發話不讓她哭,翠花馬上停了下來,她沉吟了一會說:“這個,我也說不太好。你們身上的氣息,是一種很深很深的執念,這種純粹的執念,比起其他的欲望,更能吸引欲魔。”像是觊觎什麽美味一般,翠花控制不住地舔了舔嘴唇。
“你……”爾非轉頭看了眼同樣疑惑不解的司世,只問了個開頭,司世就面色複雜地輕微點了點頭,爾非了然,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話鋒一轉,繼續問翠花:“那要是我沒有及時出現,你會對司世做什麽?”
“也……也沒有什麽……”翠花當然打死也不敢承認自己計劃一直困住司世,吸食他無比美味的執念的想法。她眼睛一轉,信誓旦旦地說:“我只是想……吸食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司世先生的執念,就将他送回去的。只是……我還沒來得及實施,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對他下手!”
爾非問司世:“真的?”
司世點了點頭:“的确,他們只是困住我而已。”
見司世并沒有添油加醋地誤導爾非,翠花和大壯齊齊松了一大口氣,翠花更是滿臉感激地看着他。
“好吧,”爾非也不打算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問道:“那現在你們的計劃算是落空了,接下來,你們還有什麽打算?”
“這……”翠花低下頭,瞥了眼低頭不語的大壯,定了定神,懇求一般地說:“接下來,接下來我當然要把你們平安地送回去。只是仙姑,你能不能念在我們是初犯,我們真的是初犯!求你能不能不要為難我們?”翠花眼圈泛紅,懇求說:“就算你要怪,也請只怪我一個,是我動了貪念,才會導致今天這個局面,大壯他只是聽我的而已。”
大壯聞言,原本團成一坨的身軀,猛的一震,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焦急地打斷翠花:“翠花,你說啥?怎麽能怪你?要殺要剮,你……你沖我來!”說完,他将身形嬌小的翠花護在身後,雖然眼底的畏懼出賣了他,但他仍将巨大的身軀橫在了翠花身前。
“啧啧,”爾非看着這個架勢,毫無形象地翻了一個白眼:明明就是他倆有錯在前,現在演這麽一出,弄得就像她才是惡人一般。她勾了勾嘴角,轉頭看着司世:“你怎麽看?雖然他們動了我的記憶讓我很火大,但你算是主要受害人。所以喽,你說怎麽處理他倆吧?”
司世聽着爾非甩鍋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他微微思索了一會,問:“那按照你之前的慣例,會怎樣處理呢?”
“一般就是随手祛除,斬草除根!”爾非見司世回問她,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說。
這一說不要緊,翠花和大壯齊齊出了一身冷汗。他們驚恐地看着司世和爾非,嘴唇顫抖,面色如土。
“那像他們這種……這種存在,不祛除的話,會對人類帶來什麽……什麽厄運之類的嗎?”看了那倆膽戰心驚的絕望模樣,對精怪沒什麽經驗的司世小心地措辭。雖然他們是精怪,但司世看着以人形出現的他們,內心還有些不能接受所謂的類似于人類死亡的“祛除”。
“額……除了像你我這樣被吸食欲望和記憶之外,一般也不會有什麽影響的。畢竟,人類也并沒有因為他們的存在而少一些貪欲或者夢魇什麽的。”雖然這麽回答,但爾非心知肚明,翠花撒謊了。如果不是她及時趕到,司世很有可能将會被一直困在這裏,不然他們也不敢對自己的記憶動手腳。就因為知道這一點,她才有些動了殺機。
“那……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和他們計較了,畢竟,我也沒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司世有些不忍心地說。
“啧!”爾非不以為然地看着他,而他,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爾非見他不計較的模樣,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行行行,既然你都無所謂了,我還能說什麽!”然後她狠狠瞪了眼那倆瑟瑟發抖的貨,語氣不善地說:“你們也都聽到了,既然當事人都不計較了,我這次就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了!但是……”她話鋒一轉,故意停頓了一會,盯着那倆的眼神裏全是刺:“如果還有下一次,別怪我不留情面!”
“是是是,我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多謝兩位的大恩大德!”翠花和大壯涕淚橫流地連聲保證,他們是真的怕爾非對他們下手啊。
“別廢話了,還不走!”爾非是真的生氣了。要不是司世,她是真的想弄死他們的,誰叫他們竟然敢動自己的記憶。
“是是是!”翠花趕緊從大壯身後出來,生怕晚個一會半會就惹得爾非變卦,那自己和大壯就危險了。
“還請仙姑扶住我!”翠花卑微地說。
爾非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将手胡亂地搭在她的肩上,随即示意司世依樣畫葫蘆。
司世卻是牽住了爾非的另一只手,爾非并沒有注意,只是催促了翠花一句:“走吧!”
又像來時一樣,等爾非睜眼之後,三人已經回到了爾非家的廚房。廚房裏還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燒焦的味道,看來他們并沒有耽擱多長時間。
“行了!你可以走了!”爾非不想看見翠花,揮了揮手打發她離開。
“仙……仙姑,”翠花眼中帶淚,陪着小心地嗫嚅道:“仙姑你能不能……能不能……”她也不敢明說,只能用眼神閃躲地盯着爾非的脖子。
爾非瞬間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冷哼一聲,她之前為了安全起見,把翠花的命珠挂在自己脖子上,現在她一把将脖子上的命珠拽了下來,随手就扔了過去。
翠花急忙一把抓住,無比緊張地握在手裏,嘴裏道着謝:“多謝仙姑,多謝仙姑!”
“行了行了,你可以滾了!”爾非實在不想再看見她,又一次下了逐客令。
“是是!”翠花剛準備遁去,但她突然像記起什麽,又壯着膽子問了爾非一句:“那個……仙姑,請容我再多問一句,你當初讓我帶你去我的空間,你就不怕回不來了嗎?”這個問題有些讓她困擾。
爾非沒想到她還有閑心問這個,但是她沒什麽回答的閑情逸致,只是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不屑地說:“那又怎樣?你以為就憑你們那點小伎倆,能奈何得了我嗎?哦,對了,別以為我把命珠還給你,你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邊說,她邊看了看司世:“你所說的沾有你氣息的卡片,應該還在司世家裏吧?而且,我既然可以取你的命珠一次,當然也會有第二次!所以,你以後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翠花臉上煞白一片,她緊緊咬了咬唇,無比小心地說:“是,我知道了,我這就走。以後,我們絕對不會再打擾仙姑了。”說完,她逃也似的遁走了。
“哼!”爾非冷哼一聲。
“她說的是真的?”司世見翠花離開了,這才出聲問了一句。
“什麽真的假的?”
“就是,你有可能回不來的事?”司世還牽着爾非的手,他順着這股力道,将爾非背對着他的身體拉了過來,卻見她滿臉怒容,不由得有些無奈。
“對呀!是真的!我又沒去過欲魔的空間,要不是握住了她的命珠,我自己能不能出來都不能保證,更何況還要帶上你!”爾非氣鼓鼓地說。
“生氣了?”司世輕輕握了握她柔軟的手掌。
“當然生氣了!你知不知道那些精怪的話都不可信!我明明可以趁機祛除他們的!你倒好!自己被綁了還那麽好心!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發覺不對勁,拼命回憶才勉強記起一絲絲對你的記憶。要是我沒沖過去,你很有可能被他們困一輩子!就算你那個粘人的女朋友發現你失蹤後報了警,你覺得他們能找到那種空間嗎?你有沒有想過,一直被困在那裏,在這個世界,你就成為失蹤人口了!過上一段時間,除了個別親近之人,說不定所有人都不會再記得你!你那個女朋友也會開開心心地再找一個男人。唯一被困住的人,只有你!”此時的爾非失去了面對翠花他們時的從容與強勢,其實她還是心有餘悸的,這次只能算她運氣好而已。所以她看着司世不溫不火的樣子才忍不住一反常态,怒氣沖沖地說道。
“你不是還記得我嗎?你能記起來,就足夠了。”司世從沒見過爾非發脾氣的樣子,但她這個樣子,卻完全是出于對自己的關心,所以他就任爾非發着脾氣,沒有反駁,只是溫柔地看着她。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早就看透了爾非那顆善良幹淨的心。他隐隐發覺自己對她似乎有了些異樣的感情,雖然他不想承認,可當他在欲魔空間看見沖進來的爾非之後,當他意識到自己內心的波瀾之後,他便明白,有些事情,不一樣了。
“你!”爾非見司世還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心裏的火更下不去了。她咬了咬牙,恨聲說:“你是不是傻?”
“你說我傻,那我就傻吧。”
“你你你!”爾非紅着眼瞪着他,生出一種拿他沒轍的無力感。她硬生生壓下怒火,悵然嘆了口氣:“你就不後悔認識我嗎?如果沒有我,說不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你仍然會過着安生的日子。”
“你怎麽會這麽想呢?”司世心裏被柔柔地撞了一下,他伸出手,摸了摸爾非的頭,溫柔地說:“我怎麽會後悔認識你呢?要說後悔的話,我只後悔沒有早點認識你!我怎麽就沒早點發現,我的鄰居會是這麽好的一個姑娘呢?真是白白蹉跎了那麽久啊。”
爾非癟了癟嘴,她凝視着司世眼底不作僞的情緒,原本很郁悶的心情,稍微得到些疏解。但她還是不明白,于是繼續問:“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有什麽執念是放不下的呢?”
見爾非終于問出這句話了,司世輕輕嘆了口氣:“要不是經歷燦燦那件事,我還以為自己遺忘了呢。”如果不是經歷燦燦和菜菜的事情,他想自己應該永遠都無法理解爾非的世界吧,也可能會一直誤會她。要不是因為她,被自己鎖在心底的那個執念,還會一如既往地蒙上灰塵,沒有再見天日的時候吧。就是意識到這一點,他才有了一絲絲被點燃了的希望。“我原本想和你商量之後再做打算的,只是,沒來得及。”
爾非看着司世一臉悵然的表情,心底的火氣也慢慢散了。“就是你上次說要問我的事情嗎?”爾非記起當時在醫院的時候,司世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嗯。”司世點了點頭。
爾非嘆了口氣,說:“去坐會吧。”說完正準備轉身的時候,爾非才發現原來司世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她的臉沒來由地微微一紅,裝作自然地把手收回來。
司世當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他并沒有點破,只是順着她的力道,将她的手放開了。
“喝水嗎?”爾非為了緩解剛才的氣氛,故作自然地問。
“好。”
爾非端了兩杯水走進客廳,坐在他的對面,示意他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