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個,那個,你還記得上次你問我,是不是知道你……和林繁之間的問題嗎?我當時不是說不知道嗎?其實我說謊了……”爾非不敢看司世,越說聲音越小。
“哦?我知道你說謊了,那你現在願意說了?”司世越看她,越想笑。
“嗯。畢竟當時情況有點……複雜,而且就算我說出來了,你也不一定信啊。但是現在,我再告訴你,你應該就信了。司世,你聽我說!”爾非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她認真地看着司世,篤定地說:“其實你中蠱了,是情蠱,下蠱的人就是林繁。情蠱寄生在你身上,掩蓋了你的大部分氣息,所以我才沒能捕捉到你的氣息。關于這一點,我剛才已經确認過了。”她指了指司世的脖子,解釋了她為什麽會去咬他。
“情蠱?就是小說裏經常出現的那種能控制人感情的蠱?”司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他覺得之前燦燦的事、欲魔的事就已經夠詭異的了,沒想到,還有更詭異的事情,而且還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對,差不多就是那種。”
“在哪呢?”司世倒吸了口冷氣,胡亂看着自己的身體,像是想把蠱找出來一樣。
爾非伸出纖細的食指,點了點他的心口:“在這。”
“心?”他張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一會看看爾非,一會盯着自己的心口。
爾非點了點頭:“你不是說過,自己也想不起來是怎麽愛上林繁的嗎?就是這個情蠱搞的鬼。”
司世還是有點不能相信這件事情,他再三和爾非确認:“你确定嗎?真的在我心裏?”
“不然我再咬你一口?”為了緩解氣氛,爾非半開着玩笑,沒想到司世聽完之後,竟真的把衣領拉了開來,示意她再咬一次。爾非看到之前自己咬的那兩個小小的牙印,有些哭笑不得:“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确認了。我也知道你有點不能接受。”
“那你怎麽現在告訴我了?”
爾非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別過臉去,嘀嘀咕咕了一句:“我又不知道會是你。”
“所以,你本來是真的打算把我當做小白鼠研究的?之前那一堆照片,也是記錄我的?”司世語調有些上揚,問的爾非是止不住地心虛。
“嗯?”
“是啦是啦,都是我幹的,我也是故意制造偶遇接近你的。那又怎樣?蠱又不是我下的。”爾非受不了他的追問,幹脆就氣呼呼地一股腦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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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世看着她撅得老高的嘴,忍着笑意,情不自禁地伸出去摸了摸她有些氣紅的臉,像是哄她一般:“我沒怪你的意思。”
爾非還是氣鼓鼓地不說話。
司世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不着痕跡地收回自己的手,爾非只顧着生氣了,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行為。他不知道是該笑還是無語,只能繼續說:“那這情蠱,有沒有什麽解除的辦法?”
爾非轉了轉眼睛,壞笑一聲:“有啊。”
“是什麽?”
“你可以去醫院跟醫生求助啊,說你心裏中了情蠱,請他們開刀取出來。”
“就這麽簡單?”司世看着爾非不懷好意的笑,直覺有詐。
爾非憋着笑,點了點頭,繼續說:“嗯嗯。這樣的話,醫生不僅會給你這裏,”她點了點司世的心口,繼續說:“給你這裏來上一刀,而且說不定啊,還有這裏,也會補上一刀的。”她将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看着司世怔愣的表情,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笑的不能自已。
司世無奈地看着她,知道自己又被擺了一道。但說不上為什麽,他竟然有些喜歡她這樣生動的樣子。
等爾非終于笑夠了,她一邊喘着氣,一邊說:“臉別那麽難看,逗你玩的。我其實挺奇怪的,你知道嗎?根據我之前的研究,自古苗女養情蠱,都是從小開始養的。情蠱與蠱主的聯系很強。一旦蠱主下了蠱,被下情蠱的那個人一般就會對蠱主死心塌地了,很少有像你這種能自己感覺出不對勁的。”爾非并沒有急着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抛出了另一個話題。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例外?還是我也有什麽異能?”司世不解地看着她。
“後來我仔細觀察過林繁,得出這麽一個結論:不是你有什麽異能,而是林繁太、沒、用、了!”爾非一字一頓地表達出了對林繁的鄙視,接着說:“她下的情蠱,根本不成氣候,這點特別讓我失望。原本還以為能看一出好戲,誰知……啧,太沒用了。”爾非只顧着吐槽林繁,沒想到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等她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晚了。司世正面色低沉、眼神危險地看着她。
“那個,那個……哈哈哈,我就是開個玩笑,這個情蠱可以解除的,不用擔心。”爾非打了個哈哈,自覺地往旁邊挪了幾下,讓自己處于安全距離之內。
司世暗嘆一聲,她還真是沒心沒肺。看着她一臉受驚的表情,他又有點舍不得了,他放緩了臉上的表情,輕嘆了一聲:“那是什麽樣的辦法呢?”
見他的臉色好看了一點,爾非清了清喉嚨:“那個,我需要一點道具。”
“什麽?”
“林繁的血,不用太多,一點就夠了。”爾非用手比出“一點”的樣子,認真地保證說。
“血?”司世眉頭蹙起,有點不放心地問:“一定要她的血嗎?”
“嗯,一定!”爾非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能問一下為什麽嗎?”
“當然可以。因為養蠱這件事,并不是那麽容易的。如果蠱主想要和蠱蟲産生密切的聯系,就一定要用自己的精血來飼養蠱蟲。所以,蠱主的血,是誘使蠱蟲現身的最好方法。換句話說,她能在你身上下蠱蟲,其實可是真的下了“血”本的哦!”爾非還不忘打趣他。
司世是真的哭笑不得:“原來如此,”但是心中還有點疑惑,司世小心地問:“那你說,情蠱被取出來之後,林繁她……她會出什麽問題嗎?會不會……死?”
“撲哧!”爾非被他鄭重其事的表情逗笑了:“哈哈哈哈,你……瞎想什麽呢?”
司世被笑的有點不好意思,但從爾非輕松的表情來看,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他看着笑的前仰後合的爾非,有點無奈。對爾非,他是真的甘拜下風了。
等爾非終于笑夠了,才努力止住笑:“那個……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放心好了,沒那麽玄乎。再說了,林繁的本事還沒到家呢,更不會對她有什麽影響了。”
“那就好。”司世有點赧然。
“你還是挺關心她的嘛。”爾非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取笑他的機會。
司世沒來由地有些心虛,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虛,他總覺得,爾非這麽說,就是讓他很心虛。
“行了,總之呢,你只要弄到她的血,最好是新鮮的,剩下的就交給我好了。”爾非像哥們一樣大力拍了拍司世的肩膀,向他保證說。
“可是……這血得怎麽弄?”他低着頭思考,畢竟自己不能像爾非一樣,直接上嘴咬吧?就算他真的咬了,那咬出來的血還能用嗎?
爾非看着他冥思苦想的樣子,有些看不過眼。她眼珠一轉,直截了當地問:“喂,她就沒有在你家留宿過嗎?”
“這……”司世竟然難得地有些難為情。
“怎麽了?”
“留宿是留宿過,不過我們之間沒發生什麽。我不是說我總覺得感覺不對嗎?對着她,我自己竟然無法産生反應。我還以為自己出了什麽問題。”司世臉色不自然地解釋說。
爾非目瞪口呆,順嘴就接了一句:“不會吧?林繁也太沒用了吧?我竟然有點同情她。哈哈哈哈……”
“別笑!”司世懊惱地看着笑得猥瑣的爾非。
“嗯嗯,好好好,我不笑。”爾非抽了抽嘴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樣子:“那,這樣啊,你就再留宿她一次吧,這個你肯定做得到吧。你等我一下。”說完,她快速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客廳放櫃子的角落,她從櫃子最上層的抽屜裏找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打開看了眼,确認之後,拿着瓶子走回司世對面。
“這個給你,融進水裏之後無色無味,讓她喝下去就好。”
“是什麽?”司世接過去,打開看了看,裏面只有一粒小指甲大小的白色藥丸。
“特制安眠藥。”爾非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有效果嗎?”司世故作疑問。
“你要不要試試?”
“那就不必了。”
“等她睡過去之後,你來找我,剩下的事情我來做。”爾非叮囑他說。
“好。”
“嗯。”
爾非的嘴角還挂着未消的笑意。司世看着她,內心感慨良多。他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找到了心心念的那個人。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在心裏對自己說:以後要是找到她,一定要保護好她。可是,眼前這個嬌俏的姑娘,卻在記憶被吸食之後,還能記起他,也是唯一一個敢為了自己只身闖入欲魔空間的人。她看起來一副柔弱的樣子,卻将自己都束手無策的魇魔壓制地毫無還手之力。她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一想到她這些年的經歷,他不曾參與的經歷,他覺得自己的心,有些壓抑地疼。
“怎麽了?”爾非見司世一直看着他,不解地問。
司世低下頭看着她,沒有說話,而是意外地抱了抱她,輕輕的一個擁抱,很快就結束了。
“這些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晚安。”司世心裏很亂,他突然不敢繼續待下去了,他有些不确定,自己心底的疼痛是否會促使自己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他只能帶着淡淡的笑意,和爾非說一句“晚安”。他需要回去整理自己的思緒。
“啊……好,晚安。”爾非看着他轉身往門口走去,自然地回了一句。看着走到門口的司世,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喊住了他:“等一下。”
“怎麽了?”司世轉過身看着她。
爾非沒有回答,而是又跑到牆角的櫃子前,她蹲下身,拉開櫃子最底層的抽屜,小心地在抽屜最裏頭摸索着。幾秒鐘的時間,她從裏面摸出了一個紅包。她拿着紅包站起來,從紅包裏抽出一張顏色鮮豔的紅紙,粗略一看,會讓人誤以為是百元大鈔。她盯着紅紙,猶疑了一秒鐘,最終輕輕咬了咬唇,将紅紙放在自己唇邊,伸出舌頭,敏捷地舔了一下。
“給你。”她将沾上自己口水的紅紙遞給司世。
“這是什麽?”司世倒是不嫌棄地接了過來。等他的視線落在紙上,他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因為他正好看見了紙上的那倆鬥大的字:“暴富”。
看見他嘴角的抽動,爾非不好意思地打了個哈哈:“哈哈,那個,字什麽的無所謂,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嘛。這是符紙,上面還有我的氣息,你拿回去貼在門後。有了這雙重保險啊,以後一般的小精怪什麽的都不會去打擾你了。”
“哦?這麽神奇?”嘴上雖然這麽問,但司世心裏已經确認無疑了。
“那當然。”
“看來,你還真是有個百寶箱呢?”司世對着她晃了晃手裏的玻璃瓶和符紙,誠心誠意地笑着說。
“對呀對呀,都是些嬌氣的寶貝呢。”爾非倒是毫不客氣地承認了。
看着爾非自信的臉,司世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難道有什麽不對嗎?”爾非被他笑的有些摸不着頭腦。
“謝謝,這些我就收下了。不過,我突然記起來,你剛才承認了,你在林繁的事情上說謊了。”司世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這麽一句。
“是……”爾非心想這還沒過夜呢,難道司世就打算秋後算賬了嗎?
“那,那件事呢?”
“哪件事啊?”爾非愣愣地看着他,心裏還在思考自己又在什麽事情上露出馬腳了。
“就是那晚,你對我說,你喜歡我,也是謊話嗎?”司世定定地注視着爾非,眼底閃着她無法忽視的光芒。他本來沒打算這麽快問出來,只是爾非在對付精怪這類事情上,反應迅速精準。可是,對于別的事情,她總是淡然地有些遲鈍,包括,他們之間。所以,即使存了壞心眼也好,司世想逼她,直面自己的內心。至于今晚她的答案,司世想,他應該是得不到的。
爾非的臉瞬間燒了起來,她目瞪口呆地看向篤定的司世,一時啞口無言。如果回到那個晚上,她當然知道所謂的喜歡他不過是掩飾的措辭,可是現在,可是現在知道了他就是她的執念,她還能毫不猶豫地否認當時的回答嗎?爾非陷入了心亂如麻的境地,只顧呆呆地發着愣,忘記了回答。
司世雖面上一片篤定之色,其實內心也忐忑不安,他是在賭,賭爾非對他并不是全無感覺。當他看到爾非小鹿般驚慌失措的嬌羞之後,他才松了口氣。他不忍心再繼續為難她,關于他們,已經有的是時間了。
“傻丫頭,早點休息,我走了。”司世站在門外,給了爾非一個安心的笑,随手帶上了門。在門關上的剎那,爾非下意識地去摸着自己的心口:在那裏,心跳地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