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殊途同歸 (4)

同一個地方,有個詞怎麽說的來着,那叫“殊途同歸”,最終他們還得遇上。

景辰才注意到跟在身後的人好像跟丢了,停下腳步回頭看,隔着撲簌簌兜頭而下的雪花,他看到她纖弱的身影正如履薄冰地往他這方向走來。

他只是不痛快,期待了好些天的聚會,蔣遠輝那家夥的突然出現讓他頓時沒了興致。他也不是沒想過蔣遠輝會跟着來,氣就氣她沒和他打個招呼,在其他人面前把他當成她的人帶了過來。他心裏難受、憋悶,有一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一不小心還遷怒于她,不想跟她說話,不想看她無辜的眼神,但是也卑劣無恥地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可以與她獨處的機會。

他們不是還沒在一起嗎?不然怎麽不公開關系?所以哪怕還有最後的機會,他也要替自己争取一下。

葉涵歌走了一段路,突然感受到一道視線似乎正落在她的身上。

她循着感覺看過去,景辰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正在前面不遠處默默注視着她,等着她。這讓她突然想起了幾年前,他送她回家的那個夜晚,兩人道別後,他依舊站着不動,就那麽在夜色中注視着她,久久沒有離去。以至于那個年輕卻足夠挺拔的身影,成了夜深人靜時最能撥動她心弦的手,讓她心心念念,經年不忘。

好不容易穩穩當當走到了他面前,他卻始終站着沒動。

葉涵歌不明所以地擡頭看他,他突然伸出一只手:“這段路滑,到前面你再自己走。”

心跳突然就亂了,葉涵歌知道不能拒絕也不想拒絕,但是坦然接受又太暧昧了。手拉手啊,這是情侶才會做的事,他們算什麽呢?

可是看到自己手上的手套,她立刻就替自己找到了個冠冕堂皇的幌子——她戴了手套,也不算牽手。

将自己的手搭在那只白皙修長的手上時,她才驚覺,他的手竟然這麽涼。她不由得後悔自己剛才的片刻遲疑,讓他的手在冷風中吹了那麽久。

景辰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提出要牽她的手,如果她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多半會覺得尴尬吧。多虧了今天的這場雪,也多虧了路夠滑,他給自己找了個像樣的借口。

可她還是猶豫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有些彷徨的片刻,他的手已經凍僵了,連帶着心也是僵硬麻木的,直到那只小巧纖細的手輕輕搭在了他的手掌中。幾乎是同一時刻,他如獲至寶地将它緊緊握牢,哪怕只能握上片刻。

兩人就這麽手拉手、肩并肩地走着,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帶她回去,或者,哪怕回去的路再長一點也好。但怕她尴尬,走過了最難走的那一段路,他還是強迫自己松開了手。

葉涵歌始終沒有擡頭看他,雖然在他松手的一剎那,心裏有一閃而過的失落,但更多的還是久久不能平複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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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這段路走得很輕松,她也不覺得冷了,直到回到他的宿舍,她心裏還是暖融融的。

見兩人進門,蔣遠輝連忙迎上來接過葉涵歌手裏的零食,還不忘埋怨幾句:“買個東西怎麽去那麽久?我差一點就要下去找你了。”

他話音剛落,就傳來身邊兩位師姐的嗤笑聲。

葉涵歌有點尴尬,顧左右而言他:“外面又下雪了。”

衆人的注意力這才又被室外的漫天大雪吸引過去。

趁着別人不注意,她偷偷擡眼去看景辰,卻見他也正看向她。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看向她的目光也沒有剛才那麽冷冽了。或許是其樂融融的氛圍,沖淡了失戀帶給他的痛苦吧。

衆人看了一會兒雪,很快又有人開始張羅着接下來的狼人殺。

葉涵歌對狼人殺的游戲規則不熟悉,又因為今晚莫名其妙的牽手有點心緒不寧。游戲開始很久後,她還是有點心不在焉的,直到聽到景辰的聲音——輪到他發言了。

“我是預言家,驗過七號(葉涵歌),是普通村民。通過剛才幾位的發言,我懷疑狼人基本就在三號(蔣遠輝)和四號(景钰)之間,四號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建議大家一會兒把票投給她……”

很快輪到葉涵歌發言了,她看了眼剛才被景辰提到的幾人,除了她自己滿心茫然,蔣遠輝和景钰一個表情不屑,一個憤憤不平。

她偷偷瞄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身份牌,确實就如景辰說的那樣,是個普通村民,于是也就沒多想,順着景辰說:“我相信六號(景辰),考慮到四號剛才發言時邏輯漏洞比較大,建議投四號……”

此時景钰的表情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要細品可能還摻雜着些許怒其不争和無可奈何。葉涵歌沒敢看閨密,或許景钰不是狼,他們的判斷有誤,但她還是堅信景辰是好人。

接下來的幾輪,情況差不多。

結果竟然出乎葉涵歌的意料,所謂的預言家景辰,才是一匹不折不扣的狼,而葉涵歌這個愚蠢無恥的普通村民,竟然跟着一匹狼投死了所有的平民,導致好人輸了,狼人贏了。

游戲結束,景钰痛心疾首地指着景辰質問葉涵歌:“怎麽他說什麽你都信?”

葉涵歌尴尬地去看景辰,他此時似乎心情不錯,正眼含笑意地看着她,跟着反問道:“是啊,怎麽我說什麽你都信?”

葉涵歌只覺得那笑容太刺眼,讓她更加緊張:“我第一次玩,也不懂。”

蔣遠輝聽了幽幽來了句:“這事不能怪葉涵歌,要怪就怪某些人平時看着老實巴交的,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把真正的老實人騙得團團轉。”

任誰都聽得出來,這分明是在暗指景辰看似老實,其實并不老實。

葉涵歌更尴尬了,所幸景辰沒有計較,垂眼收着桌上的身份牌。

葉涵歌連忙湊過去幫忙,沒注意到她右手邊還掉落了一張牌。坐在她左側的景辰看到了,探身去拿。有一瞬間,他離她那麽近,近到他的呼吸都能觸碰到她的面頰。而就在那一瞬,他似乎說了什麽。

她不明所以地回過頭看他:“你剛才說什麽?太吵了沒聽見。”

他卻只是低着頭把手裏的牌攏好,沒再回答她。

很快進入下一局,考慮到上一局裏葉涵歌在景辰之後發言完全被他帶偏了,這局在景钰的強烈要求下,景辰和葉涵歌換了個位置,所以葉涵歌先發言。

這一局葉涵歌的身份是預言家,吸取上一局的教訓,這局她特別低調保守,想着假裝普通村名蒙混過關,也就沒做什麽有信息含量的發言。

等輪到景辰時,他卻只是對着葉涵歌說:“我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你是預言家的話,來驗驗我吧,我是好人。”

衆人一頭霧水,在這之前他還說什麽了嗎?只有葉涵歌有點不太确定,難道他指的是游戲開局前,他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可是他說了什麽,她根本沒聽見啊。

見葉涵歌也一臉的困惑,衆人只當這大概又是某個角色的新套路,也就沒太當回事。

而事實上,正如景辰猜的那樣,葉涵歌确實是預言家,而葉涵歌也真驗了景辰,如他所說,他這一局确實是好人。這一次葉涵歌終于一雪前恥,好人贏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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