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戳破秘密 (3)
辰已經徹底無語了:“眼下咱倆到底是誰在猖狂?”
景钰又是一陣“哈哈哈哈哈”。
景辰只好拿出耳機來帶上,只丢下一句:“你笑吧,不過別指望我求你。”
景钰笑了兩聲,見被嘲笑的人完全不為所動,興致本來就大大打了個折扣,回頭再看小堂弟,看她的眼神和看鄰居王姨家的傻兒子如出一轍,她頓時覺得有點悻悻。
她轉身打發小堂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二哥哥說,你不許偷聽,如果被我發現,摔炮不用買了。”
小堂弟一聽這話,也顧不上八卦了,一溜煙就消失在了樓梯轉角處。
關上房門,景钰湊到沙發邊坐下:“我确實對撮合人這種事沒什麽興趣,但誰讓你是我親堂弟呢,還苦戀人家這麽多年。結果人家根本沒考慮過你,說出去我都替你臊得慌。”
景辰被觸動了心事,微微擡起眼看她:“你怎麽知道她對我一點想法都沒有?”
“也是奇怪了,你倆在這方面還真像!她跟你的情況差不多,暗戀某人多年,別說結果了,一點進展都沒有,對方可能也不知道。”
景辰聞言又垂下眼,這事他也知道,而且那人很可能就是蔣遠輝。
“其實我最初還猜測,她暗戀那人會不會是你,畢竟時間對得上,但後來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你了。她也挺慘的,她喜歡那人一直喜歡別人,後來好像還和別人在一起了,不過沒好多久吧,前段時間聽說又分手了。”
景辰微微皺眉:“蔣遠輝不是一直單身嗎?”
景钰不明所以:“誰說是蔣遠輝了?”
景辰想了一下,沒再說話。如果不是蔣遠輝,那會是誰?可他分明覺得她對蔣遠輝挺不尋常的,兩人平時走那麽近,像是普通朋友嗎?
姐弟倆凝眉苦思了片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還是景钰先開口:“不管那人是誰了,反正他和涵歌還沒有在一起,涵歌還是單身,你就還有機會,但再這麽拖下去可就不一定了。男人嘛,你也懂的,這頭剛結束一段感情,那頭就閑不住了,搞不好涵歌就成了他的下一個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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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辰嫌惡地瞥了他姐一眼:“你說的只是某些男人。”
景钰哈哈大笑:“我差點忘了,你可是能為了她放棄斯坦福的男人!”
是啊,對他來說在哪兒讀書都差不多,但餘生和誰在一起,這可差太多了。
景钰用肩膀撞了撞他,他很嫌棄地朝旁邊躲了躲。
景钰假裝看不懂他的肢體語言,又挪近了一點說:“話說回來,你那追女孩子的方式真的行不通。”
景辰聞言皺了皺眉,對景钰的話明顯不太認同。
景钰呵呵一笑說:“你不認同也沒辦法,結果說明一切,這都多少年了,她除了知道你是我堂弟,是現在帶她做項目的人,還知道你是誰?哦,對了,後者還是你放棄斯坦福才換來的。你說你失敗不失敗?”
在景辰迄今為止的短暫人生裏,除了感情這一樁,他還真沒和“失敗”這詞有什麽聯系。
此時聽堂姐這麽說,他也不由得沮喪。
他難得這樣,倒是讓景钰也難得說了兩句好話:“不過用不着氣餒,這也不是什麽難事,比申請斯坦福容易多了。何況……”
說到這兒,她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景辰:“老天爺對你真的不薄啊,給了你這麽一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皮囊!結果你竟然情路坎坷成這樣,真怪不了別人了。”
景辰不以為然:“膚淺。”
景钰撇嘴:“回頭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怎麽用膚淺的手段俘獲涵歌的芳心!哎,你不是挺招女孩子喜歡嗎?她們喜歡你什麽,你就展示給涵歌什麽呗!”
從初中開始,景辰就不斷收到各種各樣的情書,初中時年紀小還不懂事,完全不懂那些女孩子寫信給他說點無關緊要的事情是為了什麽,而且當時他還沒意識到自己這位堂姐的可怕,就沒心沒肺地給她看過。誰知道那些信隔天就跑到家裏的長輩手上了,家裏人倒是沒責怪他什麽,只是幾個嬸嬸不懷好意的笑容讓他記憶猶新。那時候他才知道,什麽叫作“遇人不淑”,這人就是他姐景钰。後來遇到此類情況,他自然是吃一塹長一智,不可能找他姐分享了。但上了高中以後,他住在她家,到了她的主場,她想從他那兒翻出點什麽也沒有難度,所以他不時也得受制于他姐。她最愛說的就是:“你要幫我做某某某事,否則你和某某某早戀的事情,叔叔嬸嬸或許會不小心知道!”
天知道那個和他早戀的某某某他根本不認識,他莫名其妙收到的那些表白卡片或者情書,要不是怕有一張署名可能是葉涵歌,他拆都不會拆一下。
景辰不耐煩:“我哪知道她們喜歡我什麽?”
景钰嘿嘿一笑:“你不知道,我知道啊!”
根據以往的經驗,景辰明知後面可能沒什麽好話,但事情涉及他和葉涵歌的未來,哪怕前面是套,他也得自覺往裏鑽。
“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他難得地有點不自在。
景钰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擺出一副傳道授業解惑的模樣:“現在的女生用你的話說可能都挺膚淺,就是喜歡好看的。當然随着女生們的品位越來越刁鑽,這顏值高的內涵也越來越豐富。臉長得好看是起碼的,你還行。”
景辰幾乎要笑了:“我謝謝你。”
景钰大方地擺擺手:“我這人很客觀的,不用謝。不過除了臉,身材也很重要。女生們還會看喉結性感不性感,鎖骨美不美,以及有沒有八塊腹肌,沒有的話六塊也勉強,最好還有人魚線,當然了,腿也要修長筆直……”
景辰聽得目瞪口呆,本來以為景钰在開玩笑,但發現她一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說完了腿,景钰頓了頓,突然拍了下腦門:“差點忘了,還有一點——屁股要翹。哎,對了,你怎麽樣啊?平時穿得這麽嚴實,堂姐我都沒看過……”
說着就要上來扯景辰的領口,還好景辰眼疾手快地把那只魔爪擋了開來。
“有毛病吧你?”
面對堂弟的質疑,景钰也不生氣:“不給看就算了,隔着衣服也能看個大概。”
景钰再度打量他,品頭論足道:“喉結、鎖骨什麽的勉強可以吧,腹肌和人魚線有沒有不知道,但腿是夠長的……”
她話說一半突然停了一下,景辰還沒回過神來,就感到屁股被人捏了一把。他幾乎是立刻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回頭怒瞪某個罪魁禍首,景钰已經笑躺在了沙發上。
他這一天受的屈辱簡直比過去十年都多,忍無可忍罵了句“神經”。
景钰也不是第一次被罵了,完全不在乎,笑夠了之後還很敬業地把最後一點點評完:“看着挺翹,手感也不錯。”
景辰深呼吸,勸自己冷靜,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間。再多待片刻,他真怕自己會做出什麽無可挽回的大動作來。
葉涵歌和爸媽在年前就到了三亞,一直到開學,沒再回南城,而是直接回了金寧。
景钰難得從開學時就忙碌了起來,綜合實驗課要補考,除了補考理論知識,實驗儀器操作也要補考。王老師給補考的學生專門開放了幾個課時讓大家去動手實踐,僧多粥少,景钰連個示波器都沒摸到過。
很明顯,景钰送給曹文博的生日禮物大大拉近了兩人的關系,同時因為禮物太貴重,讓曹文博有點誠惶誠恐,再加上景钰挂了這門課,曹文博一直覺得自己也有責任,雖然讓他說,他也說不清楚自己有什麽責任。最重要的是,考試時會考到的那些儀器實驗室裏多的是,她完全不用像其他本科生那樣去搶實驗教室裏的那幾臺。
于是,鑒于以上種種,他主動向景钰提出可以提供一對一輔導的服務。
景钰當然樂得走這個後門,而且考慮到葉涵歌和景辰都在實驗室,她還可以近距離圍觀八卦,所以曹文博剛一提議,她就欣然同意了。
經過半個月的努力,景钰的補考分數雖然不高,但好歹通過了,而且随之而來的還有一個好消息——大三下學期的期中考試取消了。這樣一來,景钰頓時覺得輕松了不少,一下子沒了壓力,就想琢磨點別的事情。
看大一大二的學弟學妹們都去春游了,她還挺羨慕的。
有一次和實驗室幾人在一起吃飯時,景钰就随口感慨了一下想去春游,沒想到他們當中有一位前任學生會主席,第二天就把事情張羅了起來。
這位前學生會主席曹文博在策劃活動時也有私心,直接跳過了一些玩着不累、景色又好的地方,也不管什麽“煙花三月下揚州”的說法,選了去爬黃山。
他們宿舍的四人中有女朋友的那位立刻打了退堂鼓,主要是他女朋友不願意參加。
女孩子還挺不解的:“為什麽偏偏選黃山啊?玩兩天回來多累啊,都沒心思上課了。”
曹文博感嘆:“無限風光在險峰啊!”
女孩子的男朋友露出個深藏功與名的笑容,等女朋友走了才笑問曹文博:“說吧,你小子想帶哪個姑娘去爬黃山?”
曹文博當然不承認,但老實人不擅長撒謊,結結巴巴的回答和紅到耳根的臉色都出賣了他的心思。
到了這一刻,宿舍裏另外兩人也不會再不明白曹文博的用意了。
老白豎起大拇指:“高啊,老曹!爬黃山累啊,姑娘體力不好,肯定得需要咱照顧啊!遇到看着危險的地方,姑娘害怕,咱就能趁機說‘別怕,拉着我的手’,等經歷了各種艱難險阻爬到頂峰一覽衆山小時,姑娘心情激蕩的時候一回頭,看到咱正望着她淡淡微笑。從此之後,咱和姑娘就是同甘苦共患難的人了!”
曹文博更尴尬了,不過老白說的跟他設想的八九不離十。他這人不擅長使什麽小心機,這算是他平生第一次了。
老白喊道:“我報名!我報名!倆人!我這就約湘湘去!”
劉湘是平安夜來他們宿舍的女生之一,老白暗戀人家好幾年,這事差不多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劉湘應該也知道,不過那層窗戶紙一直沒捅破。
老白走後,曹文博尴尬地看着景辰,撓了撓頭想解釋一下,畢竟他們剛才的談話涉及景辰的親戚。
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景辰就說:“我也報名。”
按照曹文博的預想,去的人數一定要是偶數,且男生女生各半,其中一兩對情侶,或者像老白這種目标明确的,在暧昧的氣氛下,也方便其他人培養感情。
景钰要參加的話肯定會帶上葉涵歌,那他這邊就得再拉個男生,最合适的人選莫過于景辰,但以曹文博對景辰的了解,他應該不太願意參加這種活動,上次平安夜活動可能只是他從國外回來習慣延續的例外,且他當時除了提過一次建議,後面再沒管過。所以曹文博本以為這次要說服他一起去有點困難,沒想到他竟然破天荒地主動報名!
想了一下,曹文博就想清楚了,景辰這大概是在表态支持他吧!
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曹文博頓時覺得眼眶一熱,兩行老淚差點奪眶而出。
景辰卻在回房之前又看了他一眼,然後丢下一聲含有意味的嘆息。
這一嘆是什麽意思?曹文博想了半天想不清楚,但想到很快能和景钰一起去爬山了,他又高興起來,回到房間開始查詢天氣和租車的事情。
景钰一聽要去爬山,腿就軟了,她本來想拒絕參加的,但是又想到這或許是個讓景辰和葉涵歌增進感情的好機會,否則景辰那種人也不會願意參加。如果她不去,葉涵歌肯定也會打退堂鼓。
內心掙紮了幾分鐘,她還是給自己和葉涵歌都報了名。
沒辦法,誰讓她和景辰是姐弟呢?別看他們姐弟平時不太對付,但遇到眼下這種情況,弟弟多年所求無果,到頭來還不是得指望她這個姐姐?
景钰一邊自我感動着,一邊拉開櫃門琢磨着登山穿什麽衣服。
正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來電人是蔣遠輝。過完年後,他們除了上課偶爾會遇上,私下裏還沒怎麽聯系過,他這時候突然打電話來,她還有點意外。
電話接通後兩人先閑聊了幾句,幾句過後,毫無意外地,話題又落到了葉涵歌身上。
“涵歌在不在?”蔣遠輝問。
景钰也不跟他客氣:“我就知道你能想起我來準是為了涵歌的事。”
蔣遠輝打着哈哈:“你說這話,我可太傷心了,你的生日我是不是記得來着?我們是老鄉又是同學,這關系沒有涵歌這層也是沒得說啊!”
蔣遠輝的确記住了她的生日,還在生日當天訂了禮物送到她家,裏面當然有作為朋友的心意,但目的明顯不怎麽單純,不然就不會問她為什麽葉涵歌沒給她過生日之類的話了。不過景钰沒有揭穿他。做了三年的同學,蔣遠輝為人開朗仗義,也沒什麽壞心眼,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她是信的,沒有葉涵歌,他們應該也會是朋友。
“行行行,沒得說。”景钰說,“不過葉涵歌不在啊。”
蔣遠輝明顯有點失望,但還是說:“我家裏人寄了點老家特産,挺多的,我一個人也吃不了,要不我給你們宿舍送過去?”
蔣遠輝的老家也是景钰和葉涵歌的老家,從小吃慣了的東西她們也愛吃,而且特産這東西不貴重,她正要答應下來,突然想起上次楊梅事件後葉涵歌對她的囑咐——不能再代替葉涵歌收蔣遠輝的任何東西,哪怕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更何況她現在的立場也變了,不說完全站在景辰這頭吧,至少要站在葉涵歌這一頭了。
景钰說:“那些東西都不經放,我倆整個周末都不在,根本吃不了,你們宿舍那麽多人,自己留着吃吧。”
蔣遠輝也沒堅持,不過他很快抓到了一個重點:“你們周末要去哪兒?”
景钰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要是蔣遠輝也跟着一起去,那可就熱鬧了。
但是話已出口,故意瞞着不說或者騙人都太傷感情了,所以景钰就把和曹文博他們一起去黃山的計劃簡單說了下,不過偷偷把組織活動的人換成了景辰,而非曹文博。回頭蔣遠輝要是在景辰那兒碰個釘子,可就跟她無關喽。
從金寧開車去黃山,路上要走四五個小時。
曹文博安排的車,天沒亮就停在了學校南門附近。葉涵歌和景钰打着哈欠趕到時,才發現原先說好的六人團隊人數有變。
兩人一拉開車門,就看到門口座位上并排坐着的兩位師姐——多了一位師姐出來,那麽此次一起出游的人至少變成了七個。不過多出來的師姐是上次一起在景辰宿舍過平安夜的那個,大家都是熟人。
葉涵歌她們熱情地跟兩位師姐打了個招呼才上車。
曹文博租的是輛十一座的依維柯,靠裏側是兩排座位,靠門一側是單排座位,兩位師姐坐在司機後面的位置上,見兩人上來就招呼兩人坐她們後面。葉涵歌正要往座位裏面走,卻被景钰拉住。
“我一會兒想睡覺,我坐裏面吧。”景钰笑嘻嘻地說。
葉涵歌不疑有他,直到坐下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剛才上車時沒往別處看,原來和她們的座位隔着一條過道的位置上就坐着景辰。
葉涵歌擡頭看到他時,他正戴着耳機安靜地低着頭看着手上的電子書。不知道是太專注了還是什麽原因,她和景钰的出現似乎沒有影響他一分一毫。
她有點失望,拿出耳機來戴上。
這時候景钰催促坐在她們身後的曹文博:“人是不是都來齊了?可以走了嗎?”
葉涵歌聞言也跟着朝後排掃了一眼,四個座位,曹文博和老白各占一頭,該來的應該都來了。
卻聽曹文博說:“再等等,還有人沒來。”
他邊說邊往窗外張望,正好一道黑色的身影從車窗邊快速掠過。
葉涵歌也看到了,心裏隐約有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那身影有點眼熟。
很快,蔣遠輝氣喘籲籲地爬上了車:“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人說他也會來啊!
原本還在打瞌睡的景钰,聽到這聲招呼也立刻坐直了身子。
蔣遠輝渾然不覺自己的出現有什麽不對,熱情地跟車上的衆人打着招呼,最後看了看車上的空位,笑嘻嘻地坐到了葉涵歌身後。
景钰很快想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雖然她給蔣遠輝放了個假消息,說活動是景辰組織的,蔣遠輝當然不可能去找景辰,但他這人一向人緣好,除了景辰,和車上其他人關系都不錯,他一定是事後找了曹文博,結果曹文博這個傻子就這麽輕松地答應了。
景钰不由得有點同情起自己的堂弟來。
曹文博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兒景钰看他的眼神完全變了。
他為了促成這次出游下了多大功夫啊,租車、訂酒店這些就不用說了,最難的還是确定人員這事。原本訂好了六個人,但後來蔣遠輝突然找到他說要加入,大家都是熟人,他不好拒絕,但這一下多出來一個男生,大大破壞了他的計劃,他只好再臨時找個女生湊數。
周末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臨時找人,還要和大家都熟悉,哪那麽容易找到合适的人?後來他三催四請,還屈辱地答應了幫那女同學測天線、焊電路板,總算說動了那女同學推掉了和朋友的約會,跟他們出來。
他做了這麽多為了誰呢?景钰怎麽就看不到他的好呢?
自從蔣遠輝出現後,葉涵歌就忍不住偷偷觀察景辰的臉色,只見景辰表情不變,舉止從容,她松了口氣。
車子一路晃晃悠悠駛出金寧市,快到中午時總算進了黃山市,起初車上的人還會聊聊天,到了後來大家都累了,要麽睡覺,要麽做自己的事情。
在黃山市裏又開了一陣,才到了曹文博提前訂好的一處民宿。民宿就在黃山腳下,看着設施簡陋,不過房間還算幹淨。房間都是兩人間,曹文博直接給大家分好了房間。
景钰和葉涵歌一間,曹文博和景辰一間,但兩間房是挨着的。
計劃是明天一早上山,所以今天只是在附近自由活動。衆人入住後休息了一段時間,直到晚飯後才又三三兩兩地結伴出去逛。
葉涵歌本來以為這會兒該有機會和景辰說說話的,他也的确出現了,但還跟來時在車上的情形一樣,整個人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連曹文博跟他相處時都不如往常自在。
所幸團隊裏的老白和蔣遠輝都是活躍氣氛的高手,把兩個師姐甚至是景钰都逗得不行,她們直接忽略了景辰的格格不入。
大家趕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在住的地方附近沒逛多久就各自回房間休息,為第二天爬黃山養精蓄銳。
作為親堂姐,景钰早就看出景辰今天心情一般,至于為什麽一般,用腳後跟都能想出來,還不是因為本來策劃好的完美旅行計劃被情敵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嗎?但他也不能對所有人都這樣無差別地冷着臉啊,更何況,再這麽下去,她有理由懷疑自己來爬黃山這麽巨大的犧牲要白費了。
晚上趁着葉涵歌洗澡的時候,景钰偷偷給景辰發微信:“友情提醒,現在已經不流行狂拽酷霸的人設了,臭着一張臉給誰看呢?”
微信發出去半晌無人回應,景钰又發了一條過去:“你親愛的堂姐我知道你為什麽不痛快,但先聲明啊,你那情敵絕對不是我叫來的!”
她最多就是給蔣遠輝提供了一點情報,還是帶有迷惑性的。
景辰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依舊沒有回複,繼續低頭看他帶來的書。
此時曹文博從衛生間裏探頭出來抱怨說:“這地方提供的洗發水用着連個泡沫都沒有,對了,你從宿舍帶了吧?借我用下。”
景辰頭也不擡,片刻後将手裏的書翻過一頁才回複說:“沒帶。”
曹文博瞥了眼景辰大敞開的書包,隐約還能看到一個洗漱套裝的一角:“不對吧,你不是帶了嗎?”
景辰瞥了眼自己的書包,慢條斯理地說:“我是帶了,不過那是給人用的。”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為什麽生氣,但多年的同窗經驗告訴曹文博,這位生氣的時候還是少惹為妙。曹文博只能把委屈往肚裏咽,頂着一腦袋不起泡沫的洗發水重新回了衛生間。
第二天,衆人吃過早飯早早來到了山腳下。
考慮到山上時常會下雨,曹文博非常貼心地給大家準備了一次性雨衣,上山前分發給大家。
有人問曹文博:“咱們是全程爬上去,還是坐一段纜車?”
在曹文博看來,坐纜車不累也不險,怎麽能有機會體現他的重要性?而且大家都湊在一起,他也沒機會和景钰單獨相處培養感情啊!
于是他說:“坐纜車有什麽意思?爬山的樂趣都沒了!你們看看那些去坐纜車的,全都是些老弱婦孺!走走走,我們爬上去!”
其他幾人表示怎麽都可以,随大流。
景钰看着那沒有盡頭的臺階已經開始腿軟了,回頭對曹文博說:“那你們爬上去吧,我去坐纜車,咱們上面見。”
曹文博沒想到第一個拆他臺的竟然是景钰,也忘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連忙關切地問:“你自己一個人不安全吧?萬一上面信號不好,聯系不到大家怎麽辦?要不我陪你坐纜車吧?”
景钰也不想一個人去坐纜車,但她得把葉涵歌留給她弟,所以曹文博這麽提議時,她正想答應,但回頭掃到湊在葉涵歌身邊說話的蔣遠輝時,她突然有了別的打算。
從昨天開始,蔣遠輝就一直緊跟着葉涵歌,鞍前馬後,又是送水又是幫忙打傘,把葉涵歌照顧得無微不至。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看得出自家閨密其實挺不自在的,也拒絕了幾次,但架不住蔣遠輝這人臉皮厚豁得出去,現在他們的小團隊裏,已經沒人不知道蔣遠輝在追葉涵歌了。雖然葉涵歌的态度還不明了,但懂事的人都有成人之美的心,也樂得給兩人創造機會。再看一向清冷不愛說話的自家堂弟,就像是個被排除在外的異類一樣。他雖然面上沒表露出什麽,但憑他們二十年的交情,景钰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家堂弟在滴血的心。
景钰有時候恨鐵不成鋼地想,讓你裝!平時裝高冷也就算了,這種時候還端着,等葉涵歌成了別人女朋友的時候,看你還裝不裝得下去!
但氣歸氣,畢竟他們過年期間剛剛達成了默契——也很有可能是她單方面的——不過她既然決定了要幫堂弟追到葉涵歌,就沒有中途放棄的道理。
所以她對曹文博擺擺手說:“你不是不想坐纜車嗎?再說還有這麽多人等你招呼。”
這話惹來了不遠處老白的一聲沒憋住的笑。
曹文博真恨自己剛才多嘴,試想一下如果只有他和景钰單獨去坐纜車,兩人共同站在高處一覽衆山小,感覺也不錯。
他正想着怎麽把自己出爾反爾的話圓回去,就聽景钰提高聲音喊了聲“蔣遠輝”。
衆人都朝蔣遠輝看過去,被點到名的人也愣了愣,擡頭看到景钰看着他,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叫我?”
景钰笑着點點頭:“大家都不願意坐纜車,你陪我一起去坐好不好?”
蔣遠輝愁眉苦臉,想說大家都不想,他也不想啊。不過再看景钰笑得頗有深意,他覺得不該就這麽直接拒絕。
他丢給葉涵歌一句“你等我下”,便跑向景钰。
蔣遠輝一走,葉涵歌總算松了口氣。從昨天起,蔣遠輝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噓寒問暖,不管她怎麽暗示自己不需要,對方都好像看不出來似的,完全沒把她的拒絕當回事。
其實她倒是不讨厭他——蔣遠輝這人沒什麽心眼,平時大大咧咧,有時候還挺幽默的,要是普通朋友一起出來玩,她也願意跟這樣的人一起玩。可是今天和平時不同,今天在場的人還有景辰。雖然蔣遠輝追她追得很明顯了,可是要顧及他的面子,他既然沒有明着表白,她也沒機會正式拒絕。但她就怕自己這态度讓景辰誤以為她和蔣遠輝真有什麽,本來景辰對她的态度就挺模棱兩可的,再讓他認為她為人不夠磊落,故意吊着別人把人當備胎,那就糟了。
所以她也希望,景钰真能把蔣遠輝帶去坐纜車。
她偷偷去看身後的景辰,他正望着山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蔣遠輝湊到景钰面前,以為她要跟他說什麽,誰知景钰只是說:“我不想一個人坐纜車,跟他們都不熟,只能拉着你了。”
“這樣啊……”蔣遠輝為難地撓撓頭,“可是涵歌……”
景钰翻了個白眼:“不願意就算了,我就當沒交過你這麽重色輕友的朋友!”
“別別別……”蔣遠輝立刻賠笑,“我是那種人嗎?要不我去勸勸涵歌跟我們一起?女孩子家的體力肯定不行,這會兒爬上去,後面就該沒力氣了,我就護送你倆上去,當個護花使者。”
景钰還真怕他去問,葉涵歌顧慮她這個閨密不好意思拒絕,于是連忙拉住他說:“別了,涵歌在,有些話不方便說。”
蔣遠輝愣了一下,片刻後了然地點頭,果然景钰是有話要提點他。想到能從景钰這裏多對葉涵歌了解一點,他有點高興。不過回頭再看葉涵歌,他還真挺舍不得的,但一想到她總是那麽不遠不近客客氣氣的态度,他又覺得很沮喪。
于是他爽快地說:“走吧,我去買索道的票。”
景钰看着蔣遠輝小跑着離開的背影一陣內疚,要不是知道自家堂弟也看上了葉涵歌,還愛得死去活來的,她真覺得蔣遠輝就是最适合葉涵歌的那個人,這也是她之前幫他的原因。不過現在她的立場變了,不但不能幫忙,還得可着勁兒地拆臺,免不了有點心虛。不過再一想,她之前沒少幫着蔣遠輝給自家堂弟心上紮刀子,現在就當撥亂反正,誰也不欠吧。
景钰和蔣遠輝離開後,曹文博之前的勁頭也沒了,垂頭耷腦地跟着衆人上山。老白早看出了他的心思,頗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才加快腳步去追前面的女生。
曹文博和景辰稍稍落在隊伍後面。曹文博猶豫了一下,試探着問景辰:“你姐怎麽跟蔣遠輝關系那麽好?”
誰都看得出蔣遠輝喜歡葉師妹,景钰不會這樣了還對蔣遠輝有意思吧?這是他沒敢問出的話。
景辰卻只是淡淡地掃他一眼不說話。
曹文博看得出眼前這人好像還在生他的氣,可是他到現在都沒搞清楚自己哪裏得罪了這位室友,仔細想想,難道是打算追他姐沒向他報備,所以他不高興了?
想到這裏,曹文博摸了摸鼻子說:“有個事我一直想和你說一下,但沒想好怎麽說,怕你不高興……就是咱堂姐……不是,是景钰,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總是想起她,看見她就覺得挺高興的,所以總想見她,這應該就是喜歡吧?”
“我為什麽會不高興?”景辰總算和他說話了。
曹文博長長呼出一口氣,傻笑了兩聲。想想也是,他們是兄弟嘛,能做兄弟說明景辰對他的人品是非常認可的,所以他喜歡上他堂姐,他确實應該支持才對。
沒想到景辰接着說:“跟我沒關系。”
曹文博的一腔熱忱頓時被這話澆滅了,委屈巴巴地“哦”了一聲。
景辰又說:“你剛才問起蔣遠輝,是擔心我姐喜歡他?”
曹文博一聽這話,以為景辰還是關心他的,立刻點了點頭:“對啊,不過應該不會吧?”
景辰瞥他一眼,難得地露出個類似于笑的表情:“以前可能還不是,今天之後就說不準了,都是你給他們創造的好機會。”
說完,景辰也不看曹文博的臉色,徑自朝前走去。
曹文博怔在原地,琢磨着景辰這話的豐富內涵——難不成景钰以前在家透露過什麽?
不會吧?不能夠吧?要真是這樣,他可委屈死了,自己勞心勞力組織個活動,結果給別人作嫁衣了?
他家景钰雖然偶爾潑辣不着調,但又漂亮又飒爽,了解多了就會喜歡。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蔣遠輝喜歡葉涵歌,但看葉師妹一直不冷不熱的态度,難免蔣遠輝踢鐵板踢累了,他家景钰再一示好,蔣遠輝動搖了怎麽辦?
曹文博越想越焦心,加快腳步往上爬,恨不得立刻就到約好碰頭的地方等着。
纜車裏除了蔣遠輝和景钰,還有其他幾個游客。景钰自打上了纜車,就一直看着窗外不說話,蔣遠輝有點着急:“你要跟我說什麽?”
景钰剛才在山下說有話要說純屬為了穩住蔣遠輝,她哪有什麽話?所以一路假裝着失憶。但蔣遠輝一而再再而三地追問,她也搪塞不過去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