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容北,方便面王子
“我從小在J市長大,為什麽要跟着你去流浪?這八九年裏你在哪個城市停留超過半年的?如果跟着你,我就連一個朋友也不會有!”苗易心裏對苗女士這麽多年的放養積怨頗深。
“你交的一群狐朋狗友還不如一個都沒有!”苗女士冷笑,“苗易,從前你跟着婁志明的時候,繞着邊境跑,住在深山老林裏不覺得委屈,反倒是跟着我委屈了?”
“那是因為他像爸爸,而你,一點也不像我媽!”一聲脆響,苗易捂着臉,一點也不例外,但凡提起婁志明,就是挨打的前奏。
“我告訴你過無數遍,如果你覺得婁志明是你的父親,那就不要把我當做是你的母親!”苗女士第一次擡高了聲音。
“是,他對于別人來說,确實不算個好人,可是他是個好父親!”苗易心裏狠狠松了一口氣,她等着一天很久了,真的很久了,從前在苗女士面前壓制的那些對父親的思念對父親的愛,可如今,她爆發了,她要說出來,婁志明,她的父親,沒有那麽差!
“你再說一遍!”苗女士臉色巨變。“你從來就對父親有偏見,在你眼裏他就是個人渣,可是如果他這麽壞,你為什麽還要嫁給他?為什麽還要生下我!”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苗女士緩緩坐在沙發上,用背脊對着她,聲音平波無瀾,卻是冷漠地下了逐客令。
苗易深深吸了一口氣:“藥我都放在轉角櫃裏,如果不舒服,就打電話給我。”捋了一下衣擺,轉身離開。
極輕的落鎖聲之後,空蕩的屋子裏只剩下苗女士一個人。她在沙發上坐了很久,慢慢站起身,有些搖晃,拉開了房間的抽屜,裏頭是套相冊,封皮陳舊不堪,顯然是翻閱了太多次。每次翻開,她總是嘆氣,卻也只是嘆氣。
都快走到家門口,苗易忽然就走不動了,一屁股坐在路邊,挎包随手丢在地上,她為什麽要頂撞苗女士?她捂着額頭,忍了這麽多年,努力讨好了這麽多年,剛剛那幾句話,過去所有的努力統統付之東流。
她不知道自己對苗女士到底抱着怎麽樣的感情,是感激還是…總之她們實在是不太像正常的母女,一個冷漠,一個讨好。
苗易莫名地咯咯笑起來,無論她如何努力,無論拿下多好的成績,贏得多少獎杯,苗女士從不會贊揚她,所以當苗女士離開後,她就堕落了,她想,看,觀衆都走了,她又要演給誰看呢?
其實她多少能理解苗女士心裏的怨氣,當年若不是父親入獄,她便不會成為苗女士的累贅,苗女士也不會把她龍鳳胎的哥哥送走,只是為了照顧她,她甚至一面都沒有見過哥哥,連他的名字也無從得知。
這幾年,她也曾提起,讓母親去見一見哥哥,可每每牽扯到這個話題,母親變化發火,後來她也不再說了,可她知道母親對哥哥的思念,因為整個家裏,沒有一樣東西是和哥哥有關的,幹淨得好像從不曾有過這個人一樣。
她幾次看見苗女士從帶鎖的抽屜裏掏出一本相冊,那個時候,她就知道苗女士又在思念兒子了。她如何孝順如何好,都是無法從母親那裏得到半點屬于哥哥的主意,
“阿忍,你怎麽坐在這裏?”頭頂那種慵懶帶着一點剛剛清醒的熟悉聲音,除了容北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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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阿忍!”苗易忽然就喊出聲,然後後悔自己的沖動,容北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沒有質疑,也沒有不悅,只是蹲□:“你當然是。”
苗易心裏不知是喜是悲,是該高興容北從不動搖地信任她,還是該悲哀她逐漸失去自我的心。
“伯母她…好一點了嗎?”容北問道。“她沒事。”苗易擠出一抹笑,此刻她多想告訴苗女士,看,你這樣讨厭的容北,卻這麽真心實意地關心你的身體。
“容北,你有沒有被誰…讨厭過?”苗易看着他,這樣的男人,到底還有什麽理由讨厭呢?還是那種厭惡至極的。
“有的。”他表情依舊平靜。“誰啊?”苗易好奇地脫口問道。“魏家許。”他動了動嘴皮,“他讨厭我,從小就是。”
“難道不該是你讨厭他嗎?”苗易奇怪,是魏家許搶走了阿忍,為什麽魏家許還會讨厭他呢?
容北急不可察地擰了一下眉頭,向苗易伸出手:“剛剛下過雨,你不覺得濕嗎?”苗易尖叫一聲站起來,果然屁股上濕了一大片。
“你不早說!”苗易後知後覺,氣不打一處來。容北竟然十分無恥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屁股,确切地說應該是她的褲子,苗易僵硬得不敢亂動,只能眼睜睜看他笑眯了眼。
“阿忍,伯母是不是讨厭我?”容北忽然開口,臉上甚至還有笑容沒有收起。
“沒有啊,你怎麽會這麽想。”苗易立刻否認,快得反倒像是說謊。“如果伯母反對,你會離開我嗎?”容北繼續問。
容北到底是有多敏感才會猜測得這麽深,苗易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一時回答不上來。“不會的,是不是?”容北手臂伸到她的背後,将她勾到懷裏,只這麽一只手壓着她,“你不會離開我的。”
“容北,你別胡思亂想,我怎麽會離開你?”苗易仰着頭,下巴才勉強點到他的肩膀,呼吸劃過他的脖頸,“我媽媽是真的不太舒服,她有心絞痛,偶爾就會發作。”
“沒關系,伯母怎麽對待我都沒有關系,只要你不離開我。”他說得到不像是有多失落,反倒是迷茫而有一點強勢,“阿忍,不要離開我。”
有那麽一瞬間,苗易真的點頭了,不自覺地想要向他保證。可是容北就好像故意的一樣,總是知道如何喚醒她,如何冷卻她,如何讓她難過。
她猛地回神,竟然将自己接近容北的目的忘得幹幹淨淨。伸手推了容北一把,将兩人之間的距離隔開:“我餓了。”就這麽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我煮面給你吃,好不好?”他牽住她的手,語氣有點像是哄小孩。“你會嗎?”苗易不太相信他,想着就他的水平,充其量能掌勺早餐而已。容北笑了一下,不出聲辯解。
當容北從櫃子裏掏出一大包方便面的時候,苗易就呵呵了…即使是外國進口也能改變它是方便面的事實。
苗易一面使出吃奶的勁都扯不開結實的包裝袋,一面賭咒發誓再也不嫌棄國産方便面的調料包了,如果說國內方便面的調料包難拆程度是鏈條鎖,那手裏這個簡直是保險箱!
“這邊有個口子。”容北煮面的間隙還能靠過來給苗易知道。“這麽隐蔽你都知道?”苗易摸了摸邊緣,果然有個肉眼瞧不見的口子。
“我經常吃。”容北輕笑,竟然讓人産生驕傲的錯覺。“你很喜歡吃方便面嗎?”苗易有點意外,她和容北接觸這麽短暫的日子,也發現他是個十分挑剔的人,尤其是在吃東西方面,簡直是苛刻,怎麽會對方便面情有獨鐘呢?
“因為你喜歡吃啊。”他眨眼,“你從前的願望不是吃遍全世界的方便面嗎?”苗易撇撇嘴,心想着真是個有病的願望,她對方便面的厭惡程度是旁人無法想象的。
別看她如今手藝非凡,從前也是不會燒菜的,作為苗女士這種廚神級的女兒,她一貫只有吃的份,可是苗女士丢下了她離開了J市,開始那半年,她每天吃方便面,換着味道換着牌子吃,可總是會有吃膩的一天,然後,勉強拿起鍋鏟,弄得一手臂的油點子,吃着炒焦的蛋,逐漸才會有今天。
雖然是進口貨,可苗易十分誠實地表示真的不太好吃,也許是當地口味的問題,那種甜甜的湯面真是叫人奔潰的奇葩味道,她敢說國産的絕對完爆它。
“不好吃嗎?”容北把甜的不知名的肉夾給她。“你覺得好吃?”苗易每次需要深呼吸才能吞下一口面,奶白色的湯上漂浮着不知名的蔬菜。
“不好吃。”雖然這麽說,可他面不改色,一口一口地吃着。“因為我喜歡,所以才吃嗎?”苗易心裏有點酸溜溜的。他笑了一下,算是默認了。
“我已經不喜歡了,以後不要再吃了。”苗易厭惡地皺眉頭,容北有些為難地咬着筷子:“可是還差一種味道,我就吃遍全世界的方便面了。”苗易無語,這有什麽好驕傲的!
因為暑假在即,學校将上班時間做了調整,鬧鈴只設了周一到周五的苗易就這樣悲劇了。等她睡到自然醒,已然遲到,容北還十分無辜地坐在她床頭。
“容北,你特麽不叫我!”苗易真的爆粗口,翻身坐起,跳下床,也不管身上穿的睡衣皺成如何一團,胸口如何地春光乍洩。
“我試着叫過你,可是你…”容北一臉心有餘悸的表情,指着臉頰,“阿忍,你的起床氣比我還嚴重。”
苗易眯着眼仔細看,整個人都驚呆了,容北臉上三道紅彤彤的抓痕…他皮膚太好,随便一摸就是紅的,這一次絲絲見血,可見其兇殘程度。
“是小黑抓的吧,你不要冤枉我。”苗易十分心虛,但又覺得自己幹不出這事兒。“小黑的指甲不是你剪的嗎?”容北有點無辜,大概說話都疼,他捂着臉皺眉。
苗易無話可說,昨晚上心情不好,就抓着小黑出氣,可憐小黑孑然一身連毛都沒有,好不容易長長了的指甲,挽回了最神秘的黑貓的尊嚴,就又被苗易剪成了肉抓。
“你好像做噩夢了。”容北的話打破了苗易的尴尬,苗易愣了愣,猛的搖頭:“沒有,我睡覺從來不做夢的。”
苗易确實做噩夢了,那個噩夢伴着她度過了童年,然後慢慢忘去,可是最近,就在她住進容北的家之後,她又開始了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她夢見叔叔們一個一個倒在他面前,血從頭上,從胸前潺潺流出,染紅了樹葉。
“你今天不用監考嗎?”苗易忽然想到。“患難與共麽。”容北十分講義氣。苗易默認,這真的是她見過最不負責任的監考老師,誰知道苗易還加一句,“反正我去了也是睡過去的。”
“苗易,你真是...我怎麽說你好!”主任的老婆與母親是佛友,所以算是照顧她,原本他為人也是溫和而慢性子,竟然等在門口沖她發火。
“對不起主任。”苗易當然知道是自己不對,态度良好。“你真是的,讓魏先生在這裏等了你兩個小時,你知不知道他的時間有多寶貴?”主任明顯被她嬉皮笑臉激怒了。
“魏家許?”苗易瞪大眼睛。“不要仗着你們是熟識就這麽不客氣,左右他是一個大獎學金的設立者。”主任咳嗽一聲。
苗易走進去,果然瞧見魏家許坐在沙發上,正被同事們各種圍觀,完全是有別于對容北圍觀那種愛慕的氣氛,而像是看見了世界未解之謎的嚴謹,皺眉瞪眼的,如同見了外星人。
“苗易。”魏家許側身,合上校報,同她打招呼,心情不錯的樣子。“早。”苗易勉為其難強顏歡笑。
“今天開始,我們要正式合作了,我很期待。”魏家許伸出一只手,“雖然我們是熟人,不過我在工作上一貫嚴苛,還請見諒。”“我會盡力而為的。”苗易露出一個大笑臉,表情頗有點挑釁。
作者有話要說:聽說明天要重走慶春路,于是...可能更得晚一點...好緊張,檢查一遍包包裏的零食全不全!
每日一笑:
如果不是當年拿錯了妹妹的書包,我現在還是一個不良少年。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們小學洪星幫的兄弟們去打架,兄弟們都紛紛拿出屠龍刀,奧特曼神劍,霹靂大錘,最後輪到我,從書包裏拿出巴拉拉小魔杖,瞬間感覺到我這個老大沒法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