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容北,幫你完成它

“文丹妍,你知道婁忍是誰嗎?”面無表情地盯着文丹妍看了片刻,苗易笑起來,滿不在乎的。

“我見過容老師錢包裏的照片,那個女孩子就是婁忍,你和她長得很像,但你不是她!”文丹妍從來是恬靜溫和的,此刻卻激動得像是另一個人。

苗易沒有說話,只是靠着洗手臺,那種沉默更像是挑釁。“你和魏先生說的每一個字我聽得清清楚楚,你在欺騙容老師,只是想要從容老師身上得到錢。”文丹妍直把她的沉默當做是默認,越發振振有詞。

“你全部都聽見了呀…”苗易皺了一下眉頭,語調拖沓,忽然一轉,“那又怎麽樣?”兩人身高相仿,苗易往前一傾,便在氣勢上将文丹妍壓住。

“我不會讓你再欺騙容老師,我一定要揭穿你!”文丹妍想着一定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大膽而理直氣壯的事情了。

“你以為容北會信你嗎?”苗易轉身,鏡子裏的兩個人,一個緊張得局促不安,另一個惶恐卻面無表情,“文丹妍,是不是覺得容北對你真的不一樣?”

文丹妍目光閃爍,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苗易知道她心裏必然是肯定的。“容北不是個熱心的人,他對你的态度确實好過一般人,我猜不出緣由,但是,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多特別的存在,也只不過比普通人好了那麽一點點。”苗易伸出小指,言語間都是鄙夷。

“那你又要什麽好得意的?作為別人的替代品,你就很開心嗎?容老師對我是比不了你,可是他對我的好每一分都是真的,而你呢,他對你好只是因為你長得像婁忍而已!”文丹妍不愧是才女,字字命中要害。

“我就是替身,怎麽樣?你敢來和我搶容北嗎?你敢和我公平競争嗎?如果你只敢在背後指手畫腳,那麽請你閉嘴,這種放屁的言論我一個字都不想聽。”苗易怒火中燒,如今就是此刻,她最不想聽到的話,便是把她與婁忍類比,且最後的結果是她比不上婁忍。

“你這樣的人,我絕對不能再讓容老師被你欺騙被你傷害!”文丹妍被她的粗魯吓了一大跳,柳眉擰得厲害。

“今天我心情不太好,所以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苗易冷淡地向她靠過來,伸手繞過她的腰肢,将她手裏的東西奪下來,“錄音嗎?想拿給容北聽?”白色的手機赫然是錄音機的界面。

“還給我!”文丹妍十分緊張,伸手要去搶回來,苗易幹脆地往地上一擲,“這種手段就想套我嗎?我十六歲之後就是個女痞,而你,二十歲了依舊是個好學生,你要怎麽和我玩兒啊?”

文丹妍蹲□将摔壞的手機撿起來,面上很是心疼,眼眶一紅,眼淚就冒出來了。“這麽珍惜,不會是容北送的吧?”她只側頭将手機殘骸握在手心。

“沒關系,我讓容北再送你一部,物不如新,人不如故。”苗易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轉身出了洗手間。

容北靠着牆壁,就在幾步外頭,歪着腦袋好像在打瞌睡。苗易回頭看了一眼女廁所門口的距離,大概是聽不到裏頭動靜的。

她就這樣看着容北,無害的面孔,尤其是睫毛,真是長。眼眶微熱,莫名地想要流淚。用力地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壓下那種傷感,就好像随時別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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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北…”她捏了一下容北的臉蛋,皮膚細滑,比她毛糙的臉可好得多了。“阿忍,你出來了。”他眯着眼,嘴角全是舒展的笑容。

身後正好是文丹妍走出來,苗易忽然覺得有些屈辱,阿忍這兩個字,讓人有一種被人扇了一耳光的錯覺。

“文丹妍,怎麽哭了?”容北牽過苗易的手,心滿意足間,瞧見文丹妍眼眶腫得緋紅,睫毛上都還站着淚。

“容北,剛剛在洗手間我不要寫裝了丹妍,把她的手機弄壞了。”她先發制人,有點不好意思地同容北解釋,“她好像挺珍惜的,就把她弄哭了。”

文丹妍眸子微撐,明顯有些意外,苗易則頗為歉意地看着她,眼底皆是笑。“那個手機還是高一那年買的,也該換了。”容北這樣的說辭倒是坐實了苗易的胡亂猜測,手機,真的是容北送的。

文丹妍咬着嘴唇,十分委屈的模樣。“不要哭了,送你一部新的。”容北權當安慰,他并不太清楚如何哄女孩開心,尤其是除了婁忍以外的女孩,他覺得沒有必要花心思讨好。

“我有點頭暈了。”苗易适時打斷兩人的互動,腦袋歪向容北的肩頭,撒嬌般,“想要睡覺了,我們回家吧?”

容北手臂穿過苗易的脖子,蓋在她臉上,面頰滾燙的。“不能送你了。”他從錢包裏抽出一張紅幣塞給她,便擁着苗易匆匆離開。

苗易沒有回頭去向文丹妍揚武耀威,只将腦袋越加靠近容北的胸口,慢慢閉上眼睛,這樣美好的時刻,只希望能無限延長。

“容北,你為什麽對文丹妍特別好?”這應該不是她第一次提起這個問題,如今算是借着酒勁打破砂鍋了。

“阿忍,你真的不記得她了嗎?”這樣的開頭,擺明了是不想和她互動嗎?苗易側過頭,看着窗外,冷淡地回答:“不記得了。”

“十年前,有一次你騎車摔了一跤,正好遇到她,她給了你一張創可貼。你覺得這個小姑娘很善良,就尾随她回家,結果發現她的父親不僅打她母親,還打她,她買那麽多創可貼,就是處理傷口用的。你覺得她很可憐,就想要幫她。”容北娓娓道,“可是沒過多久,你就出事了,所以,我來幫你完成心願。”

“因為我想幫她,所以…你才會幫她?”苗易試探。“是的。”容北的回答如此果決,若是文丹妍在場,比的潸然淚下,只是此刻的苗易也不見得就有多好受。

“你幫了她十年?”她覺得不可思議,容北只是笑,輕輕點了一下頭,仿佛那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不覺得厭煩嗎?”

“當然不會,這是你的願望。”他很肯定。苗易垂下眼睛,不再說話,這一刻,她實在沒有辦法再心平氣和地與容北交談,因為兩人之間隔了一個婁忍,讓她們看不清對方。

躺在床鋪上,苗易覺得待在這個充斥着婁忍每一點一滴的房間裏,讓她窒息,翻出婁忍的照片,她覺得自己着了魔,用力地撕成碎片,她為什麽要成為婁忍的替身,無論在容北面前如何不同,他看到的永遠是婁忍。

抽屜最底層擺放着一副偌大的照片,是三個人的合影,相較于魏家許籃球背心的随意,容北永遠像個君子一樣,一身整齊,而中間的婁忍,畫格子的連衣裙,笑容甜美。

魏家許鎖骨上頭暗紅色指甲蓋大小的斑跡,苗易忽然想起今天她也曾在魏家許身上看到過,此刻,她清楚地記起那天遇見的,把她當成女鬼的兩個男人,指示他們調戲婁忍的人也有塊胎記,大抵就是這個位子。

“你在做什麽?”容北語氣有點慌張,看着滿地的碎照片,第一次露出了有些生氣的表情,“為什麽要…撕照片?”

“我不想要了。”她抿嘴,頗為強硬。容北蹲□,将照片一點一點拾起,放在手心,那麽保護的姿态,終于連最後一片也收起來,才站起來,連同她床鋪上的空相冊一道拿起:“如果你不想要了,就放在我那裏吧。”他如是說。

苗易莫名心驚,他剛剛的眼神,就好像看透了她一樣。“容北…”她拉住将要轉身離開的人,“這麽珍貴嗎?”他眨了一下眼睛,沒有回答。

苗易覺得兩人之間的氛圍微妙得如同冷戰,即使容北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她仍舊能感覺到似有若無的隔閡。

半夜起來喝水,容北的房間依舊亮着燈光,門縫裏她隐約能看到困到極致的容北,揉着眼睛,仔細地将碎片拼回去,這項比拼圖更難的工作,苗易呆呆地立着,知道有什麽東西砸到腳背,溫柔地濺開,她才慌忙擦了一下眼睛,原來是流淚了。

苗易昨晚上沒有睡好,卻被電話擾了正好的清夢,尤其是對方是魏家許,更是火上澆油。“苗易,伯母在醫院,你過來一下。”魏家許精神很好的樣子,只是語氣有點焦急。

“我媽她怎麽了?”苗易到底還是緊張的,再如何吵了一架,她們依舊是母女,是扯不斷的血液,這就是她不斷屈服的緣由,也同樣是悲哀。

“心絞痛并有輕度哮喘。”他每一個字都是吓人的,苗易立刻跳起來穿衣服,一面問道:“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

她連頭發也沒有好好梳,毛糙外揚的碎發十分淩亂,可惜她管不了那麽多。容北睡得也不早,聽見苗易偌大的動靜,匆匆走出來,卻只瞧見她一個背影。

“你去哪兒?”他驚醒,急忙問道。“我有點事,回來再說吧。”苗易略微不耐地甩上門,她不想看到他,徒留容北孤零零地杵在那裏。

事實證明魏家許所言都是誇大其詞,苗女士是心絞痛,可是不嚴重,只小範圍做了個檢查,如今已然恢複正常。

兩母女經過上一次的争吵,再見面總有些尴尬。苗女士沉默不語,苗易也不知道如何同她搭話,只能去問一旁運動裝打扮的魏家許。

“你怎麽會遇見我媽?”“麓華山很适合登峰鍛煉,我在路上恰巧遇見了伯母,她好像不太舒服,所以,我就送她來醫院了。”魏家許有條有理地陳述。

苗易心裏一沉,苗女士大約又去廟裏看婁忍了,她淡淡地撇了一下嘴角:“謝謝你照顧我媽。”冷漠态度也有點逐客令的意思。

“既然伯母沒事了,我送你們回去。”魏家許似乎很喜歡攬這項活計,而苗女士對他很有好感,竟然用行動證明了支持,起身往外走。

苗易無奈地更上去,忍不住瞥了一眼身側的魏家許,心裏糾結成一團,那種十分想要開口又強忍着不說的痛苦。

“送我去麓華寺。”弗一坐上車,苗女士便開口。“您這樣的身體,哪裏還能爬山?”苗易脫口阻止。

“伯母,要不然改天吧,我陪您再去一次,今天您不舒服,就算了吧?”魏家許難得有這樣商量的态度,卻不料還是被反駁了:“那我自己坐車去。”說着就要下車。

兩人無奈,只好将她送到麓華寺前頭。“你們回去吧。”苗女士頗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直接開口讓兩人離開。

“不行。”苗易蹙眉。“我不想看到其他人,包括你。”苗女士這句話很是傷人,她知道就苗易的自尊心,必然會甩手離開,且苗易果然遂了她的願,大步沿着階梯往下走,魏家許同苗女士道別,也疾步追上苗易。

“苗易,你和你母親的關系,似乎不太好。”魏家許調侃道。“關你屁事!”一大早沒有睡醒的煩躁加之苗女士的冷淡,苗易忍不住爆發了。

魏家許反得笑得更加開心。苗易眯着眼看他,冷笑道:“你也不要笑得那麽開心,我媽也未必就喜歡你。”

“我看她倒是挺喜歡的。”魏家許不以為然。“魏家許,你是不是很讨厭婁忍?”苗易看似轉移了話題。

魏家許竟然十分直白地回答:“我是很讨厭婁忍,不是讨厭,是厭惡。”“為什麽?我覺得很奇怪,如果你讨厭婁忍,那又何必同她交往?那麽親密,又為什麽要找人調戲她,侮辱她。”

苗易擡頭,就看見魏家許面上的表情已然十分嚴肅:“我沒有找人調戲她,也沒有找人侮辱她,我只是抛棄了她。”

苗易蹙眉,仿佛不信。“婁忍那麽喜歡我,對于她來說,調戲侮辱遠比不上我一句放棄,在最關鍵的時候放棄她,就能讓她生不如死。”魏家許冷漠至極的言語讓人心生涼意。

“她這麽喜歡你,你卻那麽厭惡她?為什麽?”苗易越加不解。“你知道嗎,苗易是容家收養的女兒。”魏家許側頭,望着天空,像是回憶,“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收養婁忍嗎?”

“不是因為容家想要個女孩兒嗎?”苗易疑惑,這是苗女士的說辭。魏家許側頭,忽然笑出聲:“誰告訴你的?容北嗎?”

“我瞎猜的。”苗易幹咳一聲。“因為婁忍救過容北。”魏家許緩緩道,“容北曾被綁架,婁忍救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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