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謝靜晚今天提前下班了,她覺得有些乏力。估計是這幾天氣溫起伏有些大受了涼的緣故。
因為下班的早,所以也正好避開了李國森,自從李愛沫歸國後,李國森來找她的次數明顯比以前多了起來。看來他轉接了不少壓力給李愛沫。
謝靜晚的車在下班高峰來到之前飛快的奔馳在城市高架上,繞過前面的彎下了高架就到她住的別墅群了。她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困頓的打了一共哈欠,眼睛周圍泛着淡淡的青,提示着她缺乏睡眠的事實。
自從上次一晃而過的看見那個影子之後,謝靜晚再也沒有在任何場合下碰見過沐挽歌,李愛沫歸來雖然讓她懷疑自己看見的人是沐挽歌本人,但是時間過去兩個月,她沒有收到任何關于沐挽歌的訊息,所以只能作罷。
只是最近她做噩夢的次數越發頻繁起來,夢不再單純的是沐挽歌轉身時絕望的那一聲再見,多數時候她都能看見她在哭,可是每每她在夢裏追上去想要抱她問她為什麽哭的時候她卻忽的消失不見。
車很快下了高架,繞過幾個路口便到了別墅區,謝靜晚的車在門口保安恭敬的行禮放行之後順利的開進了自家的車庫。車庫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古斯特,謝靜晚偏着頭往院子裏看了一眼,沒見到有人,關上車庫門往裏面走去。
“媽,舅舅。”
謝靜晚打開門,見自己的母親和舅舅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正在談論着什麽。
“回來了?快過來給舅舅看看。”
中年男人翹着二郎腿抽着雪茄轉頭看着謝靜晚,臉上笑意吟吟,濃密的黑發被梳成了大板頭,打了發油整個腦門都油亮亮的。他對着謝靜晚招手,示意她過去。
謝靜晚在自家舅舅身邊坐下,淺笑着問“舅舅什麽時候回來的?”
“哦~前兩天剛回來。過來看看你媽和你。”陳景榮笑着滅了手裏的煙,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表情很是惬意。
謝靜晚往母親那邊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她從小就不喜歡舅舅,總覺得他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痞子氣。這幾年聽說他都是在國外做貿易生意,謝靜晚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并不曾多言,今天這一見,看着更像是地痞流氓頭頭了。
“對了,這是給你帶的禮物,”陳景榮遞給她一個方形盒子,“打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謝靜晚打開黑色絨布包裹的盒子,裏面靜靜的躺着一只嵌滿了碎鑽的女士手表。“謝謝舅舅。”把手表戴在左手腕上,謝靜晚對着陳景榮笑了笑。
陳景榮重新點了一根雪茄,拍着大腿嘆道:“哎呀,靜晚都這麽大了,快30了吧,找到好人家了麽?”
陳麗然看着女兒臉色不善,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你自己四十好幾了好沒個老婆,還關心起別人來了。”
謝靜晚尴尬的笑笑說:“媽,我上去換件衣服。”
“你別在她面前提結婚找對象,”等到謝靜晚上樓合上房門,陳麗然才壓低了聲音對陳景榮講“她一個人管理公司也不容易,這幾年先讓她輕松一點吧,婚嫁的事我之前也不是沒提過,都被她輕描淡寫的帶過了。我看呀,這丫頭現在壓根兒就沒有那心思。”
說罷又有些惆悵的望了望二樓方向:“自從那小賤人走了之後,她就跟變了個人似得,以前雖然不善言談,但至少愛笑。你看看現在這樣子,成天苦着臉,就像是誰欠了她幾千萬沒還一樣。”
陳景榮看了看自家姐姐,哼哼“唉,姐,也不是我說你,當年你做的還真不對。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平時連只蟑螂都怕的你竟然能逼到沐雲芝跳樓。”
“哎呀,可惜了那麽一個大美人兒...嗚...”
陳麗然猛的站起來捂住自己弟弟的嘴,眼睛往樓上瞟了一眼,沒有發現異樣才松開,在陳景榮的頭上打了一下,訓道“你小聲點,怕她聽不見麽?”
“怕什麽,你是她媽,她還能把你怎麽樣?”
“也是做了孽了,靜晚才和那個小賤種那麽要好。現在那賤種回來了,好像身邊維護她的勢力還不小。我真怕靜晚這丫頭吃虧。”
陳景榮不屑的笑話自家姐姐越老越膽小:“哎呀,我說老姐,你以為你弟弟是做什麽的?陳氏外貿上百年根基還怕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屁孩?”
“你放心,以後有什麽事弟弟給你撐着,你怕什麽?”
陳麗然看着陳景榮拍胸脯保證把握十足的樣子,想想他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心裏總算放寬了些。只是那天在商場看見那姓夏的女子,估計還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這麽多天過去了,她請的私家偵探絲毫對方的消息都沒打探到,讓她多少有些不安。
謝靜晚洗了澡換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坐在梳妝鏡前,看了看剛才洗澡前被摘下放在梳妝臺上的手表,轉眼取過挂在一側的銀白色手鏈。手鏈上銀白色的小水晶球在末端快速的擺動着,那個小小的“沐”字在水晶球高速的擺動下成了一條白色的線。謝靜晚看着看着,便失了神。
“喜歡麽?”眼前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女生眯着眼笑盈盈的揮了揮手。戴在手腕上的鏈子熠熠生輝。
謝靜晚低着頭,微笑着看自己手腕同款的銀色手鏈,底端綴着的透明小水晶在盛夏的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喜歡。”她伸手撚住小珠子,切割打磨的非常細滑的表面有一處有些刺手。
“沐...”她轉身擡手逆着光看見小水晶上刻着的字,臉上的笑越發明顯起來。
沐挽歌得意的朝她努努嘴“怎麽樣,不錯吧?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那個雕刻功夫一流的師傅拜托他幫我刻上去的呢。”說罷揚了揚自己的手:“你看,我的上面刻着你的名字呢。”
謝靜晚伸手拖住沐挽歌手鏈上的珠子,透明的水晶上刻着一個小小的“晚”字,眉毛微微揚起,問她:“這是我十八歲生日禮物麽?”
沐挽歌重重的點頭,及肩的黑發飛揚,陽光下發絲也被渲染了一層光暈,她咧着嘴輕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謝靜晚,以後我就不叫你姐姐了,因為我喜歡你,不是妹妹喜歡姐姐那種喜歡,而是男孩子喜歡女孩子那種喜歡。”
謝靜晚仰着頭看着沐挽歌清瘦卻泛着紅暈的臉,憂傷的表情浮現臉龐:“沐沐,我是你姐姐。”
沐挽歌的手撫上謝靜晚的臉,輕輕的摩挲,她的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從發自內心的開心變成了發自內心的苦澀。“我知道...可是靜晚,我喜歡你。你呢,你,喜歡我麽?”
沐挽歌傾身,微微閉上眼,兩片顫抖着的唇小心翼翼的貼上謝靜晚的唇,她的呼吸很輕,生怕謝靜晚又再一次推開她。只是這一次或許是因了剛剛收到很滿意的生日禮物的原因,謝靜晚并沒有閃躲,靜靜的站在陽光下,閉上了眼。
謝靜晚閉了閉眼,看着攤在手心的銀色手鏈,若是知道這麽多年了都忘不掉反而會越來越清晰的感受到疼痛。那麽當初,她怎麽會狠心讓她走。
“小姐,太太讓你下樓送客人呢,你舅舅要走了。”保姆上樓來敲門。
尾指勾掉眼角的淚,謝靜晚把手鏈挂好在手腕上,對着梳妝鏡笑了笑,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才起身開門出去。
“舅舅要走了麽?”倚在二樓走廊的欄杆上,謝靜晚對着正往門口走去的母親和舅舅發問。
“是呀,回去了,晚上還有個局要參加。”陳景榮擡頭對着站在二樓的謝靜晚講“不用下來了,好好休息吧。”
謝靜晚汲着拖鞋噠噠的跑下樓追到門邊,:“舅舅慢走。”
陳景榮滿意的笑着誇她懂事,抽着雪茄上了車。等到惹眼的古斯特消失在自己門前,謝靜晚才慢騰騰的走進屋,神情恹恹的看了一眼陳麗然說:“我睡一下,不用叫我吃晚飯了。”
“你最近怎麽了,一直沒什麽精神,病了麽?還是公司出了什麽問題?”陳麗然跟着她上樓,坐在床沿上問。
謝靜晚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工作有些累。”
見女兒不願多說,陳麗然也不強求,“讓阿姨給你炖些補湯喝喝吧,你氣色不好。”
“好。”
陳麗然起身,幫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往門口走去。
謝靜晚見她動作有些猶豫遲緩,問道:“媽,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和我講?”
“靜晚,沐挽歌...”
募得聽見這個名字,謝靜晚的神經瞬間繃緊,但是顧着母親在旁,她不得不表現的很淡定,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問:“沐挽歌?她怎麽了?”
陳麗然見自家女兒好像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麽反應,心裏稍微放心了些,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帶着試探的意味“她回來了,上周,我在市中心的賣場遇見了她...還...”
“還什麽?”
“和她吵了一架,那個小賤種,當着賣場那麽多人的面挑釁我,簡直沒有把我當長輩!”
謝靜晚的手在被窩裏捏緊,不可置信的看着陳麗然,沐挽歌她是知道的,她從來都不會和誰紅臉的,而自己的母親,從小排斥厭惡沐挽歌,她倒是清楚的記得。“她挑釁你?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當然是為了她那個騷貨媽!”
“...”謝靜晚把頭往枕頭裏埋得更深一點,覺得有些頭痛,從母親此刻激動的情緒來看,心裏基本有了定論:多半都是她惹了沐挽歌吧。“後來呢?”
陳麗然心裏還是有些擔憂,夏言歡到底是何方神聖她還不得而知,只是看全市最牛的賣場主管對她的态度和跟在她身邊那兩個保镖來看,陳麗然還是不敢輕易小看了她。
“後來,後來她好像身體有些不舒服,被送去醫院了。”
謝靜晚原本側身躺好的身體忽的坐起來,驚聲問:“去醫院了?!”問完之後又覺得不妥,只好強忍着心裏的擔憂平心靜氣的問:“好好的怎麽會去醫院?”
“誰知道她怎麽了,滿頭大汗的,估計是中暑吧,那天那麽熱。”陳麗然很自然的撇開她打了沐挽歌幾個耳光的事不談,雲淡風輕的說。
心裏的石頭稍稍減輕了些重量,謝靜晚呼了一口氣,又重新躺好“哦。”攏了攏被子,幾乎把整個頭都蓋住,“我困了,想睡覺了。”
門被陳麗然輕聲掩上,謝靜晚睜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心間迅速凝聚滿了酸脹的疼痛感,果然,是回來了。果然,沒有再來找我呵。是呢,當初是我逼着你走,現在更因了媽媽的原因,你是不會原諒我了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