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把給你煮藥膳的鐘點阿姨辭退了?”夏言歡坐在沐挽歌對面,隔着一張茶幾的距離看着她。
沐挽歌有點不太敢正面看夏言歡,雖然夏言歡素來對讓她感覺溫潤如玉,卻依然有自己的脾氣,甚至可以說夏言歡的好脾氣只是選擇性的針對了某些人,上次在KTV對她出口不遜的那個張副局長後來意外出了車禍導致半身不遂的新聞沐挽歌是知道的。
“已經吃了好幾個月,我現在好多了...”沐挽歌是絕對不能說是因為謝靜晚實在是聞不慣那個老中醫新換的那個藥膳方子的味道,最近她去她家總是吐,沐挽歌看她吐的眼淚汪汪的心疼至極,所以才辭退了那終點阿姨說往後都不吃藥膳了。
夏言歡擡眼看着沐挽歌的清瘦的臉,好像是比之前要有血色些了,只是除了面上那一張皮,她依然看不見一絲肉。“你的病好了?”臉上的表情變得深邃起來,夏言歡怒極反笑“呵呵...沐挽歌,你是有了好情人就忘了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子?”
站起身,夏言歡繞過茶幾在沐挽歌面前站定,低着頭看着她,從上往下看這個角度,把沐挽歌原本就瘦削的臉顯得更加消瘦,夏言歡覺得自己好像就只看見了凸起來的顴骨和她尖尖的下巴了。
彎下腰,食指勾起沐挽歌的尖下巴,夏言歡的眼神凜冽“沐挽歌,你以為你這副身子骨很健康?”
沐挽歌被迫仰着頭和夏言歡四目相對,她知道夏言歡可能會生氣,但是她不知道她會如此生氣。她面上的表情,帶着她從來沒見過的冰冷。“言歡...”喉頭動了動,仰着脖子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沐挽歌神情變得暗淡起來“我也想好好的,可是,有時候人不能太貪心對麽?就像我有你這樣一心一意為我好的朋友,還得到了我心愛的人,那我是不是就不該再奢求老天讓我長命百歲?”
“不是!!”夏言歡猛的松開她的下巴,手狠狠的在空中揮舞一圈“你放屁!人就該貪心,就該祈求長命百歲并且愛人一生相伴!”
“可我,從來就不是那麽幸運的人...”垂下頭,後腦勺對着夏言歡的臉,沐挽歌的聲音變得濕濕的。“我曾經哪怕是幸運過那麽一次,如今也不可能會走到這一步不是麽?老天爺什麽時候對我憐愛過?既然這樣,我又何必白白的再去求他老人家讓我長命百歲?反正結果不都一樣。”
“沐...”沐挽歌垂下的頭和她絲毫不帶任何希望的話猶如一根細長的刺就那麽插在夏言歡的心裏,她覺得心裏受傷的那個點在汩汩的往外流血,她想要剖開胸膛去捂住那一點好讓它不要再持續的發出又細又尖銳的疼痛,仰着頭把眼裏的濕意逼退回去,她蹲在沐挽歌和茶幾中間那個小空間裏,伸手把她的頭攬過來抱在懷裏,手愛憐的摸着她的發“我不會讓你死,你相信我,我絕不會讓你死。你跟我回美國,我們回美國去,明天就走。就明天好不好沐?”
沐挽歌搖搖頭,狠狠的吸了幾口氣擡起頭對着空氣露出一個無比悲切的笑“我還有事沒做完。”
“你要做的,我都可以幫你,只要你好好的,我都可以幫你做到。”
“言歡,”沐挽歌終于站起身,彎着腰把夏言歡扶起來與她面對面“你知道,我要做的不只是簡單的一件事,好多事都可能牽扯到靜晚,我要把對她的傷害降低到最少。”
夏言歡認真的看着沐挽歌,微微泛紅的眼眶裏眼神有些渙散聚不了光的樣子,她伸手在沐挽歌泛白的臉上摸了摸“你當真,還是那麽愛她?”
沐挽歌點頭,既然都是傷害,那麽,長痛不如短痛“是,我依然那麽愛她。”
“呵...”夏言歡轉身背對着沐挽歌,“既是這樣,”她往落地窗前走去,漸入初冬,她的心冰冷的就如這季節的溫度“沐挽歌,我會幫你,就當為我愛過的那一場做最後的了解,從今往後你沐挽歌愛誰恨誰再與我夏言歡無關,我們只做最普通的那一類朋友。”
“言歡...”沐挽歌看着她的背景,透明的幾乎看不見的落地窗前她纖細的身體顯得那麽脆弱單薄,她在心裏把自己罵了無數次,卻只能站在原地捏着拳不讓自己上前去。“對不起...”
夏言歡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在看着什麽,沐挽歌看着她的背影,冬日午後溫暖的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罩在她身體上,她卻還是雙手緊緊把雙手收緊抱在胸口。她是疼惜這個一直站在她前面保護她的女人的,可是那種疼惜,不是戀人的那一種。
終于,夏言歡轉身飛快的走向沐挽歌,抱着她的頭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之後在沐挽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拉開辦公室的門走了,沐挽歌覺得自己好像只看見那片影子迅速的沖向自己然後便感覺到自己唇上一痛之後那個影子就消失了。良久,她摸了摸自己的唇感覺到那不同于普通的黏膩感,之間拿到眼前,看見被抹開的一片紅之後笑了,如此,便是真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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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晚。”
謝靜晚的車剛剛停到車庫,便聽到陳麗然在喊她,她走出車庫,看見站在院子裏看着自己的母親,覺得她臉色有些不善。“媽。”
陳麗然點點頭,對着她說“到我房間來一下。”便轉身進了別墅,謝靜晚看着她走進去之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猜測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麽,可是自己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起過什麽呀。
“媽”謝靜晚打開陳麗然的房門,在門口往裏看了看,陳麗然背着她坐在房間正對着樓下小花園的陽臺上的一張鋪了棉墊子的涼椅上“你找我有事?”她走進去,站在陳麗然面前問她。
“坐會兒吧,陪我說會兒話。自從你接手這公司,咱娘兩說話的時間就少了。”陳麗然指着旁邊同樣鋪着棉墊的涼椅對謝靜晚說。
謝靜晚心下疑惑卻還是聽話的坐過去,轉頭看着陳麗然望着外面表情平靜,實在猜不到她要說什麽,她從小就不若其他小孩那麽親近母親,更多的時候她都是跟着父親跑,後來沐挽歌來家裏,她更是成天和沐挽歌做連體嬰,連父親都被忽略了。再後來沐挽歌負氣出國一走十年,她生活幾乎就沒有了重心,生活除了公司和家最多的就是那個被她定下來的那間酒店固定的套房。所以她和陳麗然,其實是沒有多少共同話題的。
“靜晚,你見了沐挽歌了吧?”良久,謝靜晚坐的都有些冷了,她縮了縮脖子正準備開口問她想要說什麽的時候陳麗然開口了。
“...”謝靜晚沒想到陳麗然會這麽平靜的問出這個問題,她以為,至少她會大發雷霆“是,早些時候見過了。”
陳麗然終于轉過頭看着謝靜晚“她現在是大老板,JW最近運作的風生水起,她有跟你談過公司的事情麽?”
謝靜晚搖頭“沒,媽,你問這個,是有什麽原因麽?”
“沒什麽,”陳麗然擺擺手,看着自己的女兒,她是像自己的,不像沐挽歌,雖然自己從來沒有承認過她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可是分明她的輪廓卻像極了謝廷均,心裏嘆了一口氣,冬天來了,陳麗然覺得自己好像最近氣息都不太順暢了,可能是天氣變冷了身體代謝也減弱了,又可能是因為心裏始終放不下沐挽歌,她記得自己曾經怎麽對待過她,更記得她在賣場裏那種恨到骨子裏的眼神和她說的她要讨債的話,謝靜晚生性溫婉不愛商場反倒沉迷音樂讓她不得不為她擔心,自己老了,可是謝靜晚,她才不到三十歲,若是沐挽歌真的發狠毀了謝氏,謝靜晚,她該怎麽辦?“公司的事情你多上些心罷,最近我總是心頭不安生的很,你多注意些。別讓人鑽了空子。”
謝靜晚不悅的皺眉,她自然是知道陳麗然的意思,防來防去,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防備沐挽歌“媽,謝氏本來就有挽歌一份。”
陳麗然身體一震,猛的坐直了身子盯着謝靜晚眼裏再不若剛才那般無力飄渺:“你說什麽?!”
“我說,挽歌,也是謝家一份子,她也是爸爸的女兒,理所應當和我共同擁有謝氏。”謝靜晚看着自己的母親,這些年她越來越不理解她了,若說她真的是心狠手辣,可是分明,除了沐挽歌,她從未對其他人那麽動過怒,再怎麽那都是父親犯的錯,為什麽從來她就一定要怪罪在挽歌身上?
“休想!”陳麗然瞪着眼狠狠的說“有我在一天,那小賤人就休想得到謝氏一分一毫!”
“媽!”謝靜晚是真的生氣,沐挽歌到底做錯了什麽要從小到大都被她叫做小賤人?“不管怎麽樣那是爸和你那一代的問題,你為什麽非要把挽歌想的那麽壞?!再說了,爸爸當初口頭上分明說過...”
“住嘴!!”
響亮的巴掌落在謝靜晚臉上的時候,空氣都凝固了,陳麗然看着自己顫抖着的右手,不可置信自己竟然打了自己寶貝了快三十年的女兒,可是她更痛心自己寶貝了幾十年的女兒竟然幫着外人來忤逆自己。“你...你要是敢在外面那麽說,你就別認我這個媽!”
謝靜晚愣愣的坐在板凳上,看着陳麗然揭開搭在腿上的一張薄毯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之後終于回過神來擦了臉上的淚,她29歲了,這是第一次,陳麗然動手打她。或許是因為冬天太過陰冷,所以她覺得臉上的刺痛是那麽明顯。只是關于身外財産的讨論就這樣不歡而散,那麽如果有一天,她牽了慕晚歌的手告訴她這是自己愛的人,這個家,還能有平靜麽?謝靜晚閉了眼,心裏猛然一痛,起身下樓,路過大廳的時候看見陳麗然正握着遙控器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沒有多做停留,抓了先前放在餐桌上的車鑰匙奪門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唉,沒有存稿天天更新也是快十萬了,我真是佩服我自己這種沒人看還能寫的這麽嗨的毅力了。。。嗚哈哈,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