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慌意亂
林煙雨正搓洗身體, 忽見水中鋪開一片墨色,擡頭看時,只見覃長昕手中拿着銀色發扣, 正将一頭秀發散落, 浸在水中。
撒在浴桶裏的花瓣皆為白色,出自一種叫做“雪茉花”的植物,聞着看着都像是後世的白色茉莉花。
林煙雨很喜歡這樣的味道, 見覃長昕的墨發在水中散開,她心情一好,玩心大起, 忍不住捏過幾瓣雪茉花,随手一抛,讓它們鋪在發絲之上。
覃長昕剛将發扣放在置物架上,拿起牛角梳轉過來, 正巧撞見貓貓抛完第二把花瓣, 垂下手繼續撈, 忍不住好奇問:“煙雨這是作甚?”
林煙雨動作一頓, 擡手将剛撈的花瓣扔在自己頭頂。
“玩兒呢!”林煙雨故作鎮定道,“我們貓族最喜歡在洗浴時鬧騰, 現在有你在身邊, 我鬧不起來,只好玩花瓣了。”
“是麽?”覃長昕的目光移到她頭頂的花瓣上, 伸手去撥了撥, 小指恰好劃過貓耳朵,弄得林煙雨打了個激靈。
“你幹嘛?”林煙雨一縮脖子。
“玩兒花瓣。”覃長昕模仿她的語氣道,順勢将另一只手扶在桶沿,看起來就像壁咚了她一樣。
林煙雨瞪大眼睛靠在浴桶壁上, 雙手下意識護在身前,捏緊兩側的衣服。小姑娘比她高一頭,沒想到竟在這時發揮了身高優勢。
感到覃長昕真的只是在玩自己頭頂的花瓣,她也就沒有起身抗拒,畢竟過度的排斥反應也容易引起同伴的不滿,她并不想被小姑娘讨厭。
盡管林煙雨猜到,小姑娘此時的主動多多少少帶着點壞心思,可她還是不忍心板起臉兇人。
覃長昕的手指在她發間輕撥,帶着那些花瓣一起,似乎在将她随手抛的花瓣擺好、聚攏,時不時還會觸碰到她支棱起來的貓耳朵。
沾水的墨發就垂在林煙雨手上,雪茉花的淡香也挨得近極了。林煙雨低頭去撥那些濕乎乎的發絲,将它們盡數從手背上撥走時,莫名感覺手指發癢,甚至有點兒想玩小姑娘的頭發,将發絲纏在自己指間,或是腕上。
林煙雨被這個突然冒出的念頭吓了一跳,趕緊收回手,抱住不安的自己,耐心等了一陣子,直到覃長昕的衣領因動作開始慢慢下滑,才道:“差不多算啦!”
“馬上就好。”覃長昕說完,掐了個水訣,凝出一面水鏡,坐正之後将鏡面朝向她,“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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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雨往鏡中看去,只見自己頭頂正“開着”一朵由花瓣構成的雪茉花。
“挺無聊的。”林煙雨心想。
但她轉念又想到,是自己先無聊到往小姑娘頭發上放花瓣,也就不好意思将這話說出口,甚至還扯了扯唇角,誇道:“挺好看的,你們人界的新奇玩意兒真多。”
林煙雨只是禮貌一誇,可覃長昕卻心生雀躍。
她忽然散去水鏡,撮指使之化為水靈氣,托起林煙雨頭頂的花瓣們,在底部凝為一只冰花托,将花瓣放在水面上。
随後再掐訣施法,花瓣表面瞬間結起薄冰,而脫離花瓣自行凝成的薄冰則一層層向內并攏、重疊,不多時,就變成了一朵形似玫瑰的冰花。
浴桶裏的水分明還冒着熱氣,然而冰花卻能安然留存,慢悠悠地随着二人撥出的漣漪漂在水面,仔細瞧瞧,便會發現冰花表面連細微的紋路都看得清。
林煙雨看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高階除妖師才會的水行法術,小姑娘這是在向她顯本事呢!
換作上輩子,她會立即批評這樣的後輩,告訴她們要謙虛,學無止境,不要學點稍微厲害的法術就拿出去炫耀,也不要在這種小地方賣弄本事。
但在此刻,她伸手将冰花捧在掌心,隔着薄冰,凝視已被水汽蒸得顯出淺褐色的花瓣,陷入沉思。
她究竟該說些什麽,才能讓小姑娘既不失落,又不會誤解?
左思右想,林煙雨将冰花小心放在浴桶旁的置物架上,擡眸面對滿眼期待的小姑娘。
“你的法術造物很精致,我喜歡。”林煙雨先誇,再話鋒一轉,“不過……你為什麽突然要做這麽精致的冰花給我看?先是凝冰作花托,再是凝出花瓣,細細雕刻出紋路,還得全程保持特定的低溫,不讓冰在這個房間內融化,這一系列法術可耗費靈氣了。”
“花是追求心上人時慣用的信物,我想用這樣一朵精致的花作為追求用物,不知你意下如何?”覃長昕不假思索道,好似已經将這些話默念過無數遍。
林煙雨瞬間聽懵了,好在覃長昕的施法給了她足夠的思考時間,面對小姑娘的直球提問,她不但沒犯迷糊,反而能夠立即冷靜下來。
“那我也說點真心話吧。”林煙雨嚴肅道,“我承認,那天将你擄回妖界是出于私欲。換句話說,當時我确實對你一見鐘情。”
既然覃長昕上來就是直球提問,那她也回報以直球。
覃長昕果然也聽懵了,愣愣地與她對視,雙唇微顫,似是在激動。
不等她開口發問,林煙雨繼續道:“但你身為除妖師,應該明白妖族的欲念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當時沒做什麽,事後也就不會再次提起念頭。”
“那你……”
“我自然也不例外。”林煙雨認真道,“所以,現在我是想以一個正常的朋友的身份,和你繼續相處,而不是放任欲念驅使行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想明白了,既然自己不打算這麽早就開始感情線,那就別碰,能捂則捂。
至于這感情線要不要斷,她得視感情線的發展情況和小姑娘的接受程度來定。
說這些話時,林煙雨始終和覃長昕對視,也将小姑娘眼裏一閃而過的失望看得真切。
但下一秒,她就見覃長昕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嗯,你克制了欲念,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
林煙雨點頭,然而不等她繼續強調,又聽覃長昕問:“既然只是想做朋友,你為什麽要與我定主仆血契?先前,你篤定地告訴我,‘一輩子就一輩子’,可你真的知道‘托付一輩子’意味着什麽嗎?”
林煙雨答不上來,唇角不自地抽搐了一下,有些心虛。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當初草率了,在她看來,主仆血契不過是個終身合同,然而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主仆血契的意義可不只是雇傭與被雇傭。
她沉默幾秒,腦中驀地閃過一個念頭,忙反問覃長昕:“風扶寧和玄傾,是不是也定過主仆血契?”
書裏并沒有提過原主的兩位母親除了道侶之外還有別的關系,更何況,主線開始的時候,風扶寧已死十八年,玄傾也因為愛女的死發了瘋,放眼全書,沒有任何角色提過她們之間的其他羁絆,也沒機會提起。
覃長昕一怔,繼而篤定點頭:“是。”
“……”林煙雨這下明白了,小姑娘之所以與她相處兩天就表明心意,多半是因為主仆血契。
而原文裏的覃長昕會在原主死後孤寡到大結局,誰做媒都被她甩臉色,說不定也是因為将主仆血契當成了一輩子的羁絆。
想明白這些後,林煙雨心中一驚,心跳也跟着變快,一時不知所措。
這種綁定觀念,在她所生活的時代被當做糟粕,但在這個時代,恐怕是除妖師們的主流思想。
沒弄清楚兩個時代的思想差異,就強迫覃長昕和自己定契,是她的錯。
既然做了錯事,她就沒有立場和小姑娘劃清關系,也沒立場斷掉處在萌芽期的感情線,除非解除主仆血契。
畢竟,是她先招惹了覃長昕。
即便定契只有兩天,但為時已晚,正如覃長昕所言,主仆血契一定就是一輩子,她分明是将一輩子都托付給覃長昕還不自知啊!
林煙雨心中思緒紛亂,渾然不覺從臉到脖子都因羞愧而染上緋紅。
等她回過神,發現自己正被覃長昕摟在懷中。
“對不起,我的确不知道主仆血契有這麽重要!”四目相對,林煙雨急忙認錯,“但你放心,我承諾過一輩子就是一輩子,對你絕不會有壞心思,這點請你放心!我可以發誓……”
“不必,我信你。”覃長昕截住話,摸了摸她的貓耳朵,柔聲道,“暫時不懂也無妨,你只消知道,我會對你好,便足夠了。”
林煙雨:“……”
她恨不得一頭紮進水裏溺死得了。她哪是不懂,是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那你之前突然向我借畫本,是為了研究怎樣做才算對我負責?”事已至此,林煙雨索性也攤開來問個明白。
她此刻正靠在覃長昕懷裏,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只知小姑娘的呼吸聲稍稍有些不自然,也許是因為想到畫本內容而害羞。
“是,但畫本裏所繪的諸多範例……”良久,覃長昕才輕聲評價,“未免過于直白,我們并不适用。”
林煙雨心想适用才是見鬼,嘴上則附和道:“那你看着辦吧,反正在人界由你說了算。”
她母單二十三年,在感情方面的經驗基本是從小說裏看來的,和小姑娘半斤八兩。
覃長昕笑而不語,拍了拍她的後背,放她回到原位坐好,接着拿過置物架上的木勺,舀起已經開始變涼的水,澆在自己頭上。
林煙雨忙搶走木勺,邊掐火訣邊道:“水涼了,等我熱一熱你再洗頭,不然對身體不好。”
覃長昕怔了怔,感到水溫飛速升高,才慢半拍似的道:“多謝。”
在詭異的氛圍裏沐浴完,二人出浴更換衣服時,四目相對,不免要往對方身上看,于是又陷入沉默。
林煙雨本來其實沒什麽感覺,上輩子她在戶外執行任務時,經常和同行的隊友們去河裏洗澡,反正都是女性,沒什麽好避的。
但她只要想到覃長昕會成為只和自己處一輩子的枕邊人,再看小姑娘時,就渾身不自在,卻也說不出緣由,只能用換衣服來掩飾尴尬。
先前她們去見覃家主時,林煙雨穿的是覃長昕給的綠色法衣,用來表明妖侍衛的身份,現在則換上了來人界後新買的毛絨滾邊紅襖。
她還是不太習慣穿古代的衣服,雖然能用衣帶打出漂亮的結,但衣服穿在身上,總覺得哪裏別扭。
今天不用也不能外出,林煙雨拍了拍衣服,想着敷衍一下就算了,誰知她剛要離開浴室,就被覃長昕拉住。
“不習慣穿人界的衣服,可以找我,我幫你穿。”覃長昕道,“但不要胡亂穿完就算了。再怎麽說,你也是妖界少主,身份尊貴,合該穿着得體。”
林煙雨想了想,轉過去道:“那你幫我的時候,順便告訴我要訣吧。你們人界的衣服好看歸好看,但是穿法好複雜。”
“你只是不習慣。”覃長昕勾起唇角,“等習慣了,我再給你定做些更好看的衣服。”
林煙雨沒想到她還要給自己定做衣服,不好意思地低頭嗯了一聲,默默看她解開衣帶,聽她講人族的服飾穿搭。
穿戴整齊後,覃長昕帶林煙雨走入靜室,關緊門窗,并設下隔絕外界的屏障,燃起靈氣蠟燭照明。
“今日不得外出,我們閉關一日。”放好蠟燭,覃長昕坐下道,“昨天你說的那些協作技巧,皆是建立在熟悉彼此的基礎上。趁現在無事,我們先度過磨合期,等過了家祭,回到窺玄書院,一起外出執行任務時,也能從容些。”
林煙雨沒意見,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活動,當即欣然應下。
她們搬來蒲團,盤膝對坐,雙掌相抵,閉目靜心,交換起彼此的內息。
所謂的“磨合期”,既要熟悉對方的脾氣與習慣,也要熟悉對方的內息。妖侍衛和除妖師因着能夠互相用對方的內息,磨合時,就多了一個互渡內息的修煉環節。
說是“互渡”,其實只是定下主仆血契的雙方将彼此的內息引入自己體內,久而久之,除妖師可以使用妖侍衛的妖氣,而妖侍衛也可以使用除妖師的靈氣,在戰鬥中可以發揮得更好,或是用來應對特定的緊急狀況。
林煙雨上輩子并沒有類似的經歷,起初還有些緊張,畢竟她與覃長昕的內息屬性截然相反,她屬火行,覃長昕則偏向水行,她生怕自己的內息入體後,會傷到覃長昕。
但在真正開始之後,她發現小姑娘直接借助主仆血契的束縛,将自己渡過去的妖氣用靈氣牢牢包裹住,并以丹田為磨合場所,引着她的妖氣在丹田內緩緩周轉。
她雖然閉着眼睛,但仍能感應到小姑娘在強忍疼痛,不禁想将妖氣收回來一些,別讓小姑娘太難受,誰知妖氣卻始終突破不了周圍的靈氣,她越想抽離,反而越讓覃長昕難受。
注意到這一點後,林煙雨趕緊放棄,乖乖将妖氣縮為一團,任覃長昕的靈氣領着它一點點轉圈。
覃長昕的适應能力很快,不多時,就控制妖氣與靈氣離開丹田,沿着經脈緩緩往上,經過五髒六腑,又到識海,在體內各處留下林煙雨的氣息。
當兩團內息到達她的識海時,林煙雨只覺眼前一陣恍惚,覃長昕的記憶如同潮水般襲來,走馬燈似的在她眼前閃動。
除妖師可與妖侍衛互相共享記憶,但無論哪一方都必須主動,才能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記憶。
林煙雨感動不已,意識到小姑娘對自己的信任,便去仔細查看那些記憶。
只是這些記憶閃動的速度太快,林煙雨也不知道強行留下哪部分進行細看,會不會對小姑娘有不好的影響,只好看多少算多少,不刻意去記。
可看着看着,她忽然感覺一段記憶的違和感非常重,下意識多留意它一陣,頓時大吃一驚。
她以覃長昕的視角,看到自己倒在血泊之中,腹部赫然插着一把劍!
看清這一幕,林煙雨只覺腦部一疼,像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細密的針紮感,沒一會兒,她就失去了意識。
申時三刻,風家門口。
一名白衣女子停劍于此地,落地收劍,從狐裘中伸出手,輕輕叩了叩門。
寒風拂面,她下意識将兜帽扯緊,卻還是吸了冷風,忍不住掩口咳嗽起來。
“莊師姐!”
她咳嗽時,面前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風纖塵忙出來将她摟住,邊為她拍背順氣,邊将她攙扶進去。
“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說今年不回來嗎?”到了待客殿,風纖塵給女子倒了杯熱茶,點燃火盆為她取暖。
“缺了一味藥材,記得家中有,便回來取。”女子聲音聽來虛弱,卻不急不緩,可剛說完話,便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風纖塵急道:“你缺什麽藥材只管飛鴿傳書告訴我,我可以給你帶回去呀!這寒冬臘月的,你還禦劍過來,身體要不要了?”
女子定定地看着她,忽而微微一笑,抿了口熱茶,擡眸輕聲道:“想你,便來了。不歡迎麽?”
“你……”風纖塵的怒意全被她這一笑化解,一時間說不清情緒。
她想了又想,繞到女子身後,環住她的頸子,将整個人挂在她身上,湊在她耳畔,沒好氣道:“莊靜為……”
“嗯?”
“你跟畫本學壞了,會撩人了!”
“撩你又如何?”莊靜為捂住她伸來的手,冰涼的體溫碰得風纖塵低哼一聲,“你自己說喜歡如此,我才特意去翻閱那些畫本——哼,都不是什麽正經內容。”
風纖塵一秒閉嘴,慫唧唧地任她摩挲自己的手指,良久才問:“覃家邀請了我們去參加家宴,舅舅不想見覃家主,咱家就多了個名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呀?”
莊靜為不假思索地點頭:“來都來了,索性去長昕那裏蹭頓飯也好。”
酉時一刻,橫玉樓內。
夜遙知蜷縮起身體,輕輕觸碰肩上的牙痕,垂眸謝罪:“遙知粗魯,還請主人責罰。”
“這不是已罰過了麽?”楊橫玉懶洋洋地伸手,在她肩上痕跡處一摁,摁得她低哼一聲,“怎麽,你嫌不夠?”
夜遙知正要說話,感到自己的尾巴被她握住,輕輕捋了捋,臉頓時一紅,抿了抿唇,保持沉默。
主仆二人相卧良久,楊橫玉忽道:“你沒侍奉過你家少主?”
夜遙知搖頭,不假思索道:“她只愛看畫本。”
“只愛看畫本,卻将我妹妹擄回妖界?”楊橫玉似笑非笑,“有意思。不過你這手法生疏到差點疼死我,确實不像有過侍奉經歷的侍女,我姑且便信你罷。”
她将夜遙知拉起來坐好,喚出一只白瓷酒瓶,不由分說塞過去,“陪我喝酒。”
夜遙知小心地捧着酒瓶,卻沒打開,默默地看着楊橫玉取出另一瓶酒,仰頭痛飲。
“遙知不會喝酒……”她小聲。
“這便是對你粗魯的懲罰。”楊橫玉放下酒瓶,眼底微微泛紅,“是你主動求來的,沒有不喝的道理。”
夜遙知只好喝了一口。
佳釀入喉,綿而細膩,雖是冷酒,但進到腹中就生出暖意。
見她每次都只是喝一小口,多喝幾口還要緩一會兒,楊橫玉不滿地眯了一下眼睛,卻也沒強求,專心喝自己的酒。
喝完,她拿着酒瓶與夜遙知碰了碰,手指飛速将兩瓶酒調換,将夜遙知喝剩下的酒喝了個幹淨。
後半夜,穿雲樓卧室。
林煙雨睜開眼時,只見燭光搖曳,覃長昕背對她坐在桌案旁,正翻着書。
“……咱們什麽時候結束的?”林煙雨揉着眼睛坐起來,邊問,邊檢查體內情況。
她記得內息互渡是白天開始的,可她中途不知怎的就失去了意識,等恢複意識醒來,已經是夜晚了。
“四個時辰前。”覃長昕合上書,走到卧榻旁坐下,面色凝重地道,“你的魂魄有些不穩,好在對內息流轉的影響不算大,你昏睡過去之後,我便借助主仆血契中止了內息互渡。”
“魂魄不穩?”林煙雨摸了摸有些酸脹的腦袋,猜測可能是自己和原主的魂魄還沒融合好,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嗯,比較棘手。”覃長昕道,“你若願意去風家,我倒是可以請風纖塵的舅舅為你瞧瞧。”
“我不要緊,風家暫時還是算了吧。”林煙雨搖頭,除卻不想面對上一輩遺留的恩怨,她更怕被風纖塵的舅舅扒掉“穿越者”這個馬甲。
風纖塵的舅舅風明赤,是專修精神類法術的銀昙階除妖師,她着實不敢賭。
見她一直捂着腦袋,覃長昕忙問:“睡得着麽?若是睡不着,我去點些安神香。”
“不用不用,小問題。”林煙雨擺手,目光越過她,看向不遠處的桌案,“這大晚上的,你在看什麽啊?”
她話音剛落,就看清了那本書的封面——當真是令人看了就意亂的一幅畫。
“沒什麽。”覃長昕保持微笑,身體卻緩緩傾斜,試圖擋住林煙雨的目光。
林煙雨:“……”
作者有話要說: 林煙雨:小姑娘還是不太聰明的樣子【沉默】
2021.3.31修,增加伏筆,調整副cp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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