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江市偏北,氣候冷些,四月了仍然算作初春,唐典剛換下厚重的冬衣,穿上了邵廷衡新給他買的薄毛衣。

邵廷衡最近工作很忙,因為他哥哥鄭明文的妻子近來生了二胎,鄭明文無暇顧及公司,便分了一些繁瑣的程序性事項交給邵廷衡代為打理,邵廷衡也不好推脫,無奈攬了下來,有時候忙着忙着就忘了時間,再一擡頭已經是晚上七點半。

回到家時唐典還在做試卷,邵廷衡一邊松領帶,一邊往唐典的方向走。

邵廷衡并不嚴肅,大多數時候他都稱得上溫潤親和,但出衆的家世和相貌賦予了他與生俱來的高傲,縱然笑着說話,還是給人一種淡淡的壓迫感,唐典這些年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打心底裏懼怕邵廷衡,可他最近覺得這種懼怕少了一些,他擡眼望向邵廷衡時,心裏幾乎沒有害怕,而且多了幾分怨怪。

他聽到邵廷衡的腳步聲,然後看了一下手機時間,最後在标簽貼上畫了一個叉。

這個月第二次沒有按時回家。

邵廷衡走到床邊坐下,“作業做完了嗎?”

唐典寫下最後一個公式,然後回答:“做完了,在做自測試卷。”

“怎麽樣?”

“還可以,錯的不太多。”

“典典的不太多就是很少的意思。”

邵廷衡笑了笑,把唐典的椅子拉到自己面前,直接摟住唐典的腰把他抱到懷裏,唐典分開腿跨坐着,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子,就感覺到邵廷衡的手探進了唐典的褲邊,貼在唐典的左邊臀瓣上,揉捏着唐典的屁股,唐典已經對這種事情自以為然了,摟住邵廷衡的脖子,往上貼了貼,然後放任自己出神地望着牆上的抽象畫。

可邵廷衡忽然往後仰倒,唐典猝不及防地跟着他往下摔,又怕臉砸在被子上,就下意識地支起胳膊擡起上半身,可邵廷衡動作突然,唐典的反應再迅速也沒有用,他的臉沒有砸到被子,嘴唇卻直直地撞在了邵廷衡的眼角上。

邵廷衡也愣了愣,随後笑容就變得暧昧,他把唐典的脖頸往下壓了壓,吻住了唐典的唇。

“典典,張嘴。”

唐典聽話地張開嘴,邵廷衡的舌頭探了進來。

“好乖。”邵廷衡說。

為什麽接吻會變成一個這樣緩慢且深入的事情呢?唐典已經懶得掙紮,他覺得自己的認知一次一次被開拓,底線也在一點一點被拉低,好像現在邵廷衡對他做什麽他都不意外。

邵廷衡的手離開了唐典的屁股,嘴唇也濕漉漉地分開,唐典以為下一步就是要被解紐扣脫衣服,可邵廷衡久久沒有行動,只是躺着,時而盯着唐典的臉,時而撥弄撥弄唐典的卷發。

“你怎麽了?”唐典趴在邵廷衡胸口,奇怪地問。

邵廷衡眼底含笑,語氣溫柔:“有點累。”

“工作很忙嗎?”

“有點。”

“叔叔,我能幫你什麽?”

“好好讀書,等學業有成之後回來幫叔叔打理公司,好不好?”

唐典眨眨眼睛,“好啊。”

“小傻瓜,叔叔逗你的,等将來畢業了你想做什麽事情都可以,不用你幫我什麽,也不要有任何負擔。”

“可我要報答你的,這九年——”

“你想怎麽報答?”邵廷衡戲谑地問。

唐典想了想,說:“只要叔叔需要我,我會一直陪在叔叔身邊。”

邵廷衡啞然,“這個承諾太重了。”

唐典有些苦惱,從邵廷衡身上下來,跪坐在一邊,思索之下認真道:“可我現在什麽都沒有,這個承諾是我唯一能給你的東西。”

邵廷衡本來還在把玩着唐典的手,聽到這句話他的臉色忽然變得很複雜,笑意盡消,他沉默地看了唐典一眼,忽然問:“典典,在你心裏,我是你的什麽人?”

唐典疑惑地回答:“……叔叔。”

“還有呢?”

唐典被問住了,這讓他怎麽回答?

邵廷衡也坐起來,和唐典面對面,“你喜歡我嗎?”

“喜歡。”

“什麽樣的喜歡?”邵廷衡隐隐意識到自己這麽多天的心神不寧源于何處,他補充地問:“親人間的喜歡?”

唐典點了點頭。

“親人之間不會接吻,也不會做我們做的那種事情,典典,其實你心裏是清楚的,我們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

唐典面色蒼白,肩膀塌了下去,倉皇無措地低着頭。

“為什麽縱容我?”邵廷衡沒有觸碰唐典,他只是坐着,眼神微微眯起,審視着唐典的表情,他的語氣低沉,帶着蠱惑的意味,“典典,你心裏好像藏着一些事情,如果你不講出來,我們就繼續這樣下去,你應該知道,在這種事情上,我沒什麽道德底線,我之所以沒有進一步,只是在等你成年。”

唐典吓得往後縮了一下。

“畢竟你剛剛對我告白了,你說會一輩子陪着我。”

邵廷衡挑起唐典的手指,和他交纏在一起,“所以即使我和別人談戀愛、結婚,但只要我需要你,你就不能離開我。”

唐典的聲音裏已經有哭腔了,“你半個月前才說過不會結婚的。”

邵廷衡失笑地看着他,這小孩真會抓重點。

他也不繞彎子,直接湊到唐典面前,“告訴我,為什麽放任我對你做那些壞事?”

唐典又想低頭摳手,卻被邵廷衡直接握住了手腕不得動,“叔叔……”

“典典,不要怕。”

邵廷衡突然拿出手機,翻出一個文件給唐典,“這是你剛來我家那年,我在國外給你設立的信托基金,你是唯一受益人,等你十八歲的時候,就可以提取出來用,足夠你大半輩子的生活,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但我想告訴你,在我還沒有喜歡上你這個小不點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求回報地為你的未來做打算了。”

唐典難以置信地望着那份委托書,“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我把你從福利院領了出來,我也清楚我可能給不了你父母的那種關愛。”

“可是我只想要你多陪陪我,那是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

“現在呢?”

唐典還是低着頭,漫長的沉默之後,他回答:“現在的願望是,下一次你再親我的時候,我可以有勇氣拒絕你。”

邵廷衡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如此。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見了還是難免從心底生出一絲煩躁,“這麽不願意還任我欺負,真是辛苦你了。”

“因為你說,已經給我這麽多錢了,我不能不乖。”

唐典擡起頭,眼神幽幽怨怨,“你還說,自己是什麽身份,不知道嗎?”

“什麽時候?”邵廷衡如遭雷擊。

“那天你喝醉的時候。”

邵廷衡連忙去摟唐典,“你也知道我喝醉了,醉話怎麽能當真呢?我那些話也不是對你說的,是對會所裏那些——”

“那些什麽?”

邵廷衡一時語塞,難得理虧。

唐典這才恍然大悟,總結道:“所以,你把我當成別人了。”

“不是,典典,我沒有把你當成別人,我那天醉得太厲害,根本不知道是你。”

“那你以為是誰?”

“我——”

唐典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段話,是那天在太空主題餐廳門口遇到的錢朔說的,“邵總,你有陣子沒去會所了,怎麽?換場子了?不過蘭巢經理的品味确實越來越差,一水的大學生,屁大點小孩,什麽都不懂,沒勁。”

唐典一直以為會所是一個類似健身會所一樣的地方,原來不是的,那是邵廷衡的風月場。

邵廷衡比他大十七歲,這麽多年的時光,邵廷衡的生活裏不可能只有工作,唐典突然意識到,邵廷衡對他做的那些事,也曾對其他人做過。

所有的暧昧因子都破碎成令人生厭的渣滓,唐典的心髒刺痛起來,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

唐典一邊抹眼淚一邊說:“我不要和你繼續下去了,我現在很讨厭你。”

快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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