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這裏沒有城堡，沒有滿院子的玫瑰花，比平時看着更像一個普通的家。

如果卡路狄亞來到這裏，他一定會暗暗心驚：這裏的一草一木，屋內的每一樣擺設，甚至連紙雕燈罩上的花紋都跟笛捷爾家裏以前的樣子一模一樣。時光停駐，不曾流動。

卡妙去薩沙院長資助的那個孤兒院轉了轉，看看那兒的孩子。然後他回家的時候帶回來一只貓，還有籠子裏的一只小倉鼠。

那是一只聰明而狡猾的俄羅斯藍貓，眼睛是令人驚嘆的翠綠色。卡妙幾乎是看到它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它，它恨不得一天能在卡妙身邊呆足二十四小時。這只灰藍色皮毛的小精靈非常粘人，極大地溫暖了卡妙的心。

米羅來找卡妙的時候，卡妙正在玩倉鼠。

那只倉鼠肥嘟嘟毛茸茸，動不動就喜歡蜷成一團。卡妙給它換木屑，把它放在手心裏，跟貓一起看着它捧着一快蘋果啃得起勁。

米羅剛進門就看見這麽一幕。

米羅倒是挺喜歡動物的，動物對他的感覺好像也不錯，卡妙養的俄羅斯藍貓不怕生地朝他喵喵叫，神色高冷地在他身邊轉幾圈，然後更加高冷地跳到米羅的腿上蹲着。

他倆一起研究怎麽讓貓和倉鼠和平相處。

不會騎士跳*，更不知道什麽叫封閉巡邏*。米羅拿平板玩個數獨*都能分分鐘用掉提示機會按錯多次失敗，完全跟卡妙玩不到一起。

但是和米羅在一起，無論說多沒營養的話、玩多沒技術含量的游戲，卡妙的笑容也比從前獨自一人過的三個月加起來還要多。

*數獨：是一種邏輯性的數字填充游戲，玩家須以數字填進每一格，而每行、每列和每個宮（即3x3的大格）湊齊1至9所有數字。

*騎士跳：騎士跳是一種運用紙、筆進行演算的邏輯游戲。在200-500之間任一選擇一個的3位數，然後在8×8的國際象棋盤中任意選擇一個騎士的起點和終點，并且在起點格中任填寫一個數字，然後按照跳馬的規則進行填寫數字，每走一步填寫一個數字，直至走完整個棋盤。所走路線不能重複，填完之後，每一行每一列之和等于之前所選擇的3位數。

*封閉巡邏：騎士巡邏（英語：Knight's tour）是指在按照國際象棋中騎士的規定走法走遍整個棋盤的每一個方格且每個網格只能經過一次。假若騎士能夠重走回到最初位置，則稱此巡邏為“封閉巡邏”，否則，稱為“開巡邏”。

“你給我變個魔術吧～”米羅對卡妙說。

于是卡妙拿出一疊撲克牌，讓米羅選一張，記住它的花色和數字，然後再把它放回牌堆中重新洗牌。卡妙在牌堆頂上用手指點了一下，把它翻過來——就是米羅抽到的紅桃六。

“這是個快速換牌的小把戲。”他擡起手，從右手袖口裏探進去，緊接着慢慢抽出一張被藏匿的撲克牌來，對着米羅翻開正面。

這才是真正的、剛才牌堆頂上的那張梅花Q。

“可惡的小偷……能不能跟他打個商量讓他別再偷了。”米羅一個勁地稱贊卡妙變魔術真厲害，他撓撓頭說，“這樣我們都能休息，也都不用這麽累了，啊～妙妙你說是不是？”

米羅清澈的橄榄綠色眼睛，分明比卡妙這次的目标，綠寶石“青鳥”更加光彩奪目。

卡妙一顫，微笑着垂下眼睑，只見手掌輕微一抖，那張梅花Q就貼着袖口消失無蹤。

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說，“好。”

卡妙想，就這樣下去也不錯，他不再偷寶石，米羅也不用加班加點地抓他。他們可以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玩貓和倉鼠，他給米羅變個魔術，而不是獨自面對笛捷爾生活過的地方一遍遍提醒自己有多難過。一個人生活多可怕，改變不了的過去發生過那麽多不快樂的事，一個人就會想起，想起就會痛苦。

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着，哪天死了都沒有人知道。可能米羅會在幾天以後發現他的屍體，等到整理遺物的時候，面對着從他的住處搜出失竊的寶石，米羅會是什麽表情呢？

就這樣下去，真的挺好。

起碼兩個人，沒有從前，沒有以後，沒有欺騙和隐瞞，好像笑着笑着就能走到最後。

米羅說不想他偷，不想加班，好。卡妙也是不含糊的，當天晚上哪都沒去，也沒有讓綠寶石“青鳥”加入自己的藏品之列。不僅沒偷，他還特別大方地把之前偷的寶石送了回去。

只不過看守寶石展覽館的警♂衛們完全用“危♂險分子過來扔炸♂彈”的應對方式來對待卡妙準備放在展櫃上的一箱子寶石，他們居然打電話叫防♂爆♂警和拆♂彈專家，簡直是侮辱。

——幾乎跟笛捷爾傷到手之前一模一樣。

于是卡妙就不爽了。

卡妙不娘，只不過善于變裝，第一次跟米羅見面還變裝成主持人小姐穿裙子塗口紅，從語調到神态無一不像。但他脾氣真說不上好，而且他不是聖母——這一點從他多年來固執地活成笛捷爾的模樣，大搖大擺偷寶石，強忍着沒有謀殺卡路狄亞就能看出來了。

原諒？全世界欠我個笛捷爾你跟我談原諒！

憤怒的“冰與水的魔術師”幹了一件震驚世界、特別任性的事，他把那些寶石從寶石箱裏拿出來，一顆一顆打了水漂。真，打水漂。

本次展覽的招牌，深藍色的“海洋之心”被放置在池水中央的小展覽臺上。“冰與水的魔術師”在衆目睽睽之下打開箱子，拿裏面的寶石像小石子一樣打水漂，一多半飛到了池對岸。

臨走之前他還跳到展臺上，把“海洋之心”從展櫃裏抓出來，撲通一聲扔下面的池子裏了。

接到報♂警趕過去的米羅徹底炸了。

直到看着同僚下池子撈寶石，等待專家鑒定寶石的真僞并統計損毀情況（有的磕碎了），他都以為自己在做夢。米羅完全不能理解可惡的寶石小偷為什麽突然這麽做，如果他不是足夠把全世界寶石都買下來的富豪，或者完全不懂得寶石珍貴的人，那他一定是一個以破壞取樂的、徹頭徹尾的瘋子。

兩天之後，和外界的軒然大波相比，卡妙家簡直是極樂淨土。米羅又跑來他家做飯了。

“我要喝奶油蘑菇湯。”米羅又一次跟他玩國際象棋慘敗之後，卡妙提出了晚餐食譜的具體要求。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不要奶油。”

……親愛的，那好像應該叫“蘑菇湯”。

米羅認命地系上圍裙去廚房給卡妙做飯，一邊忙活一邊向卡妙大吐苦水。又聽到“冰與水魔術師”的拿寶石打水漂的高調行為的後續，卡妙不鹹不淡地說，“你總跟我說起他，那個被稱為‘冰與水的魔術師’的寶石小偷。要不是知道你在追捕他，我還以為你喜歡他呢。”

“卡妙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米羅用義正言辭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喜歡小偷？怎麽可能！

這個話題讓米羅直到和卡妙一起吃上晚餐都有點心不在焉，他确實在“冰與水的魔術師”身上花費了太多精力，比以往的任何一個罪犯都多。寶石小偷……也确實不是普通的罪犯。

米羅平常有點自戀，感覺自己哪兒都挺好，要臉有臉，要個頭有個頭，要智商有智商。

他是一顆冉冉升起的警界新星。

身邊一直有姑娘喜歡他，外界也不乏倒追的。米羅全看不上，反倒是卡妙和神秘的“冰與水的魔術師”常常出現在他的夢境。他們的身影時常會重疊成一個，讓米羅暗暗心驚。

也許在他的潛意識裏還是懷疑卡妙的。

随着時間的流逝，連續在衆目睽睽下的高調行為。“冰與水的魔術師”已經曝露在全世界人民的視野裏，就算警♂方禁止，都市裏卻充滿了關于他的傳說——雖然大部分都是瞎編的。

和一般的小偷不同，大部分民衆都對不定時免費舉行大型公開魔術表演的“冰與水的魔術師”抱着好奇又向往的心情——人對神奇又好看的魔術（而且還不用花高額的門票錢）從來都十分的感興趣，當看到“冰與水的魔術師”時，第一個瘋狂的便是那些少年少女。

“冰與水的魔術師”越來越頻繁地進入米羅的夢境：那人有一雙清冷至極的眼，所有張狂高調的行為都只是表象，那雙眸就像清澈見底的湖水，米羅一頭紮進去就不想再出來。

他夢到自己站在萬千人群之中仰望着“冰與水的魔術師”，終于在那個人消失在風中之前看到了他藏在面具下的正臉——是卡妙的臉。

醒來以後